撩鲸——逐心
时间:2019-04-26 10:45:55

  “嗯。”男人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
  长指轻落,定格的电视画面又动起来,上面冷艳的女刺青师看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也,不想再见。”
  薄唇轻勾。
  长指离开遥控器,缓缓地解开领口的衬衫扣子,将领带松开,“……幼幼,见,还是得见的。”
  *** ***
  过完年,丁幼禾就满二十五岁了。
  作为一个容貌远超平均线的成熟|女性,她身边不乏追求者,就连肖潇都感慨“你从客户里随便找一个,也好过那人一万倍,何必非要我给你介绍相亲对象?”
  只有丁幼禾自己知道为什么。
  她不想跟令一个在她的刺青店、让她纹身的男人在一起。因为那会让她忍不住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随着染料刺进肌肤的不止是图腾,更是她和那个人初开的爱和欲。
  事实证明,她对自己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
  当那个人,带着她亲手纹上的刺青出现在她面前,只消一个微凉的吻,就足以叫她沦陷。
  衣物软软地挂在红木花雕扶手上,从温水里脱离出来的身体,微凉的肌肤下透着火热,长指犹如还保留着当初的记忆,每一次触碰都像上了雷达的导弹,直中准心。
  丁幼禾微微抬起腰,勾起了脚趾。
  低|吟溢出嘴角,与不远处浴缸上的水龙头的滴水声融于一体。
  “元…染……”染了欲|望的声音支离破碎。
  环着她肩的男人俯首,把脸埋在她脸侧,在最后的巅峰哑声唤她,“幼幼,你想不想我?想不想……要我?”
  丁幼禾的手指掐在他脊上的肌肉里,断断续续地呓出声音,“想……”
  像被这一个字揭开了封印,已远去多时的记忆顷刻回到两人之间。
  他俯下身,想吻她。
  没想到,她头一偏,避过了。
  “动一动,”丁幼禾伸手,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我呼不过气了。”
  长眼微眯,元染没有动。
  从前每次结束,他总要赖在她那儿许久,她也从不曾撵他抽身,这是两人的默契,也是情和欲的区别。
  见他不动,丁幼禾曲起膝,向侧边一滚,顺手抄起一边的浴巾将自己一裹,垂着眼睫,看都没看身后刚刚还与自己亲密接触的男人,径直走向屏风后。
  穿衣的窸窣声传出,不一会儿,丁幼禾已经穿戴整齐重新走了出来,除了眼角眉梢的那点红晕,不见半点刚刚经历**的影子。
  元染裹着毛巾,赤着上身仍坐在榻边,一双幽寂的长眸静静看着她。
  丁幼禾走过来,翻出钱夹,掏出五张红色纸钞,压在茶几的烟缸下,然后拎起自己的工具箱,嘴角翘起,“技术不错,五百,算高价了。”
  说完,人踩着高跟鞋,施施然推门而去。
  鞋跟砸在水泥地上发出笃笃脆响,声声入耳,渐行渐远。
  元染的目光落在榻尾的豆绿上,俯身,勾起。
  一截细细的肩带吊在指间,他眸色顿深,手指收紧,嘴角缓缓勾出弧度。这么久了,竟还是钟爱这一色,他的幼幼……还真是长情呐。
  *** ***
  走出京南故居的丁幼禾,越走越快。
  等完全离开那条街,已近奔跑。
  鞋跟扎在积雪里,步履艰难,却还是挡不住她逃走的心——
  她,刚刚做了什么?
  跟自己怨了三年的人,做了什么?
  身体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手指、脖子、脊背、腰肢……每一处都是他的温度和轻柔而充满力量抚摸留下的痕迹。
  鞋跟扎得太深,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去他大爷的!
  丁幼禾脱掉高跟鞋,狠狠地砸向墙壁,看着鞋子歪在墙边积雪里,她大叫了一声,恨不得把那个接受了他、甚至被取悦了的自己原地掐死。
  丁幼禾,你的骄傲呢?你的矜持呢?都被狗吃了吗?
  ……
  回到刺青店里时,肖潇正在做直播,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跟粉丝们打了声招呼,趿拉着拖鞋出来看看。
  没想到,一眼就看见披头散发,活像惨遭欺凌的丁幼禾,提着高跟鞋,黑色打底袜湿漉漉的挂着雪。
  “卧|槽。”肖潇顾不上直播,一手直接将自己房间门给关上,然后上上下下地检查丁幼禾,“谁他|妈欺负你了?”
  丁幼禾脱下打底袜,把湿漉漉的一团扔到门口,然后赤着脚往于是走,“没谁。”
  肖潇才不信她,追上前靠在浴室门边,“那你跟我说说,早上出门化的好好的妆,这会儿怎么——该不会,是京南故居里又他|妈来个混球?”
  答对了。
  丁幼禾心道。
  她脱掉外衣,刚要弯腰弄点温水洗把脸,就听见肖潇突兀地笑了一声。
  丁幼禾抬眼,“干嘛……”
  肖潇手指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怎么弄的?”
  “什么怎么弄的——”丁幼禾下意识地看向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点点红梅,尤其是,锁骨那条小鲸上。
  她眉一蹙,伸手接水,然后下了狠手地用力搓,可直到肌肤殷红,那些痕迹仍旧醒目。
  “别擦了,”肖潇歪在门边,“留这么些草莓你都不知道,可见很沉醉啊。技术不错,值得交往——总算有人能免你欲|求不满、孤寡终老,是何方神圣?让我见见,我请他喝牛尾汤。”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又叫丁幼禾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是怎样与那个人抵死缠绵,甚至到了忘乎所以,被他诱出“想你”那样的话来。
  顿时心头火起,将手里的毛巾攥得死紧。
  肖潇总算看出不对劲,便问:“到底是哪家神仙哥哥?嗯?”
  这么些年了,别说这样的亲密接触,丁幼禾就是牵手约会都不肯接受。肖潇是真想知道,到底哪家的神仙,才能这么突然地把她从往事的深渊里拉扯出来。
  丁幼禾脸上挂着水珠,一滴滴落在颈窝,微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那个人落下的吻,顺着锁骨往下,途径她不为人知的一切。
  她闭上眼,试图逼迫自己不去想起。
  肖潇往前半步,“我去,该不会是——”
  “是他。”丁幼禾打断了她,“他回来了。”
  肖潇愣了下,手指胡乱地揉着蓬松的卷发,一双上了妆而显得尤其妩媚的眼里带着掩不住的浮躁,“什么意思?他回来了,还入主了京南故居?行啊,小样飞黄腾达了,回来找你再续前缘?”
  “我给了他五百块。”丁幼禾说。
  肖潇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出声:“……五百?”
  “给多了还是给少了?现在夜店少爷什么价你还有听说吗?”丁幼禾一本正经地问。
  肖潇哭笑不得,“我早不混场子了,当年也不止这个价。”
  丁幼禾微怔,“哦,本来想给一千,但钱包里没更多了。”
  “可以啊,阿禾。他呢?被气死了没。”
  “不知道。”她……没敢看。
  “人变化大吗?我都快不记得了,那没良心的小帅哥长什么样。”
  丁幼禾不期然地想起那双深寂的长眼和微凉而有力的手指,心头一突,撇开视线,“……没注意。”
  “啧,”肖潇调笑,“技术这么好,好到你连多看人家几眼都没多余精力?看来这两年,没少实战。”
  丁幼禾面色一变,“我要冲澡了。”
  肖潇退开门,让她关上,对着浴室门才收起调笑、拧起眉,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回来了,她反倒更不放心了。
  也许……是怕他把阿禾好不容安定下来的生活,再搅得一团乱。
  丁幼禾背靠着浴室的门,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的肌肤——
  内衣少了一条肩带,她在匆匆穿衣的时候就发现了,却没有胆出去找,只能硬着头皮直接离开。
  她走之后,若是被他看见了那条肩带不知道会怎么想,会以为她是……故意留下的吗?
  丁幼禾懊恼地抱着脑袋,蹲下身。
  她必须承认,从重新看见他的那一秒开始,这个名字就再没有离开过她的脑海。
  元染。
  他回来了。
 
 
第44章 撩44下
  【番外·染爷/许暮】
  暮春时节的楠都城, 阴雨绵绵。
  应了那句古话, 路上行人欲断魂,那种细雨是伞遮不住的,从四面八方随风而来, 贴在肌肤上宛如另一层皮肤, 黏腻、难以摆脱。
  “染爷,走吧,人都睡了。”许暮聊胜于无地替他撑着伞, 抹了把脸上无孔不入的雨水。
  站在身侧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 甚至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就像七情六欲都随着法院那一幕抽离,除了躯壳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但许暮知道那是假象。
  他曾见过的那个杀伐狠厉的染爷又回来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曾经一盘散沙的那群人已自觉汇聚在他身边,甘愿俯首听命, 帮他收复失地, 替他奔走卖命,为了还曾欠下的人情,也为了将来在这片土地上能站得稳脚跟。
  想到前一日,深巷里面对曾到刺青店寻衅的几个小喽啰时, 元染眼底的锐光,许暮至今不寒而栗。
  最有威慑的恐吓不是刀刃相对, 而是让你不知道在刀刃之后, 未知的威胁。
  元染深谙于此, 永远不让人看见他的后手。
  许暮抬头,看向刺青店二楼已经熄灭灯火的窗,那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居然早早地睡下了,怎么能睡得着的?当染爷在为她浴血奔走,这没良心的女人竟还能安眠?
  真他|妈替染爷不值!
  话虽如此,许暮也没那胆说出口,毕竟看起来染爷对她余情未了。
  凌晨的航班,这会儿居然还在人家窗下苦守,许暮暗叹:这年头负心汉薄情女一抓一把,这种痴情种子怕只有言情小说里看得见了。
  “不然我拿这玩意儿砸一下窗吧,”许暮掂着掌心的小石子,“见一面。”
  元染侧过头,长眼瞥过。
  许暮把石子扔出老远,“……当我没说。”
  “走吧。”元染转身,也不管许暮还没跟上,只身投入雨幕里。
  许暮连忙追上,这就走了?等了这么久,连个正脸都没见到,就走了?哎……到底年轻,哪受得了女朋友脚踏两条船?见不着吧,想她。见着了吧,保不齐想灭了她。
  啧,他懂。
  “老三。”
  “哎?”
  “去中介看看附近有没有出租的房子,你跟虎子他们搬过来住,”元染没头没脑地说,“房租我出。”
  “住哪不是住?房租不用——”许暮讲了一半,又问,“不过,要我搬来做什么?”
  走在他身边的冷淡少年沉默了一下,“……帮我守着。”
  妈|蛋。
  这种女人有啥好守的?!
  腹诽归腹诽,元染出国之后,许暮还是跟几个兄弟一块儿搬到了刺青店隔壁。只不过他们这群人向来昼伏夜出,跟刺青店那丫头碰正脸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常能见着和她同居的姓肖的女人。
  “染爷,她跟人同居了。”
  “……”
  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冷空气,许暮忙接着说:“是个姓肖的女人。”
  “……老三。”
  许暮乖觉地不敢再卖关子,“挺奇怪的啊,那个警察好像很少来,来了也就一顿饭工夫就走了。小丫头挺少出门,除了做做生意,其他时间都在天台上喝酒,哎,是个小酒鬼啊,那个姓肖的女人也是。”
  “喝酒?”
  “啤酒,成箱成箱地搬上天台,从傍晚喝到天黑,有几次,我瞧着好像在天台睡着了,是给同居那女人架回去的。”
  “……”
  “哦,对了,还有一天她不知道在天台上烧什么鬼东西,隔壁都报火警了。还好,是场乌龙,人没啥事儿。不过这丫头可真凶,今天又撵了个客户出门。”
  “什么人?”
  “活闹鬼,见到好看的女人就撩骚的。”
  “老三。”
  “知道知道,已经教训了……保证不敢再出现在这条街。染爷啊,我许老三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流利的英文,许暮听不懂,问:“染爷,你那鸟语叽哩哇啦的,说啥呢?”
  元染语声低沉,用英语回了那边一句,才对许暮说:“开会,先挂了。”
  大洋彼岸的染爷到底在做些什么,许暮确实搞不清楚,但他很清楚自己的银行账|户上一笔笔的进账,那一串串的在从前的他们看来都是天文数字,只能说,那个跟他们一样从泥潭里走出来的人,如今已经一脚跨进了另一个阶层。
  而他照拂这群小弟兄的唯一条件,就是替他守着刺青店里的那个丫头。
  “染爷,既然这么惦记就把人给抢回来呗?我瞅着丫头跟那警察感情也没多好,起码走路连手都不牵,跟小学生谈恋爱似的,啧。”
  “染爷,今儿丫头好像过生日?那警察带着蛋糕过来了,仨人在天台喝酒还唱K,玩挺嗨的。不过后来丫头不知道咋就哭了,还——还骂了句‘元染王八蛋’……”
  “卧|槽,不是跟那警察谈恋爱吗?怎么还相亲去了。我就搞不明白了,这丫头现在是在干嘛呢?两条船还不够,还要搞支篮球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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