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主任美的啊, 他平时做工作, 街道上事情忙了一些, 比较琐碎，但是还真的就跟冯大爷说的一样，虽说是没什么大事情，但是上面下达的指令, 他都是好好的传达到下面去的，全靠着他呢，到处开会，回来就开始动员干。
接着话茬子很高兴了，旁边主任家里也高兴, 男人在外面累, 难道她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孩子就好了？
一样的辛苦, 看着冯大爷很顺眼了，“您看看, 太客气了, 平时我在家里, 可不就是一边工作, 还得看孩子，做饭洗衣服全是我的，指望你们主任啊，那就白搭了。”
“您说的对，是这个道理，可是男人就该这样, 夫人主内，爷们在外面张罗，您看看，您家里面多红火啊，我看着都觉得好呢，保管以后顺顺利利的。”
他看风水的，什么话都能说，会说不好的，好的就更能说了，全靠着一张嘴，给人家哄的啊。
“别说，还真的就是这样，我家里的不容易啊，这些年看看我孩子都拉扯大了，一点也不用我操心。”
主任说了这么一句，北京爷们，其实不是很会说软话的，这样的就算是不错了，给家里的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转身进了厨房，还没刷碗呢。
冯大爷看见了，只觉得女人太苦，人家一句软话就这样了，平日里吃那么多的苦。
他靠着主任近一点，切入主题，“我看着您家里这么好，高兴，您日子红红火火的，只是你看看，我这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的，人家也没有愿意跟着我的。”
眼巴巴的看着主任，声音也小了一点，似乎是怕人家笑话。
主任笑了笑，“你这是想找个媳妇了，那你可找错人了，应该去居委会，找找那些老太太，她们热心呢。”
以为是冯大爷想着找个媳妇，也是纳闷了，当初家里还可以的时候，他大舅妈给找了多少个啊，看不好，结果现在这条件了，还找媳妇，主任看着啊，难事一个，谁愿意跟着他啊。
冯大爷就放下杯子，苦笑了一下，“瞧您说的，别不是那窝打镲，我这样的，您看看，您仔细看看。”
他站起来，张开手在主任面前转了一圈，“我这皮包骨头的，眼看着就要饿死了，我这要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我听着您见天的在街道上宣传新时代，思想上也有觉悟了，我以前那行当被时代抛弃了，我得紧跟着您的脚步啊，不能给我们街道上拖后腿不是。”
“但是您看看我这什么也不会，但是我一颗红心向太阳，不会的我去学啊，不怕苦不怕累，就怕给我们街道上丢人，咱们街道上一个心眼往上走，您瞧瞧，我不能每天跟个不存在一样，看着你们进步，我这心里，难受啊。”
脸色苦巴巴的，很违心了，要是能活下去，他还是愿意干自己家传的行当的，看风水一辈子，可是这不是时代变了，活不下去了，就得给自己找个活路。
找媳妇是假，求个工作是真的。
主任就知道是这样，多少人都求着他给找工作的，他当然有权限介绍了，因为有招工的，现在全国各地都需要人手干活，人家就直接下发到街道上，有名额，到时候大家报名就是了，安排给谁就是谁。
“你这是想找工作，可是什么也不会啊？而且年纪还大了，这但凡是年纪大的，人家都不爱要。”
冯大爷就知道要说这个，“您说的对，说句不好听的，您喽喽，看看我这小身板，我就是去干苦力，我想干也干不了了，那些体面的职业，不使力气的，人家也轮不到我。”
“所以啊，您帮我想想，我还能做什么，我是不怕脏，不怕被人笑话的，您位置高，看的东西比我们多，帮我出个主意，我啊，全听您的了。”
主任眼睛看着他，脸上微微的带着笑，“全看我的了？”
“对，全靠着您了，您说是让我去干什么，只要是能让我吃饱了活下去，我记着您的恩情，什么我都谢谢您。”
看着主任的脸色，冯大爷心里面有了底，六成的把握，他不挑工种，只要是个工作就可以了，人都要饿死了，谁还管你是扫大街的还是坐办公室的啊？
那些坐办公室的，街道上有也不会轮到自己的，人家那么多人等着呢，主任也不会给他张罗。
他心里有数的，主任瞧着他，“行，过两天给你消息，招工消息大概很快就下来了，你甭着急，只要是有，我一定会考虑你的。”
“唉，谢谢您了，大恩大德，我不叨扰您们啊，您歇着，我走了。”
给关上门就走了，出来了两手空空，心里面也吐了一口气，他不爱求人，也不喜欢这样，可是逼着没办法，小心小意的陪着人家说好听的话，他也是第一次，以前他发达的时候，都是人家给陪着说好听话的，生怕得罪了他。
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这月色舒朗，心态也好了一点，揣着手就走了。
回去的时候，走到蔡如意门口，听着里面有孩子说话，顿了顿脚步，笑了笑就走了。
拐进去内院，结果一盆子洗脚水泼出来，他连着跳了好几下，脚背面上还是有一点，“我说，您这看着点啊。”
“谁知道你从这来，我怎么看着点啊？你自己不长眼怪谁啊？”
彭丽丽气不顺，洗脚水直接开门就泼，力气用的也大，都到了院子中间了，还怪人家眼不好使。
说完了门况且一下闭上，拉着一张脸，今天手气不好而已，回家就气不顺。
冯大爷挨了一喷，还挨了几句说，没辙，抖抖袖子，“嘿，我说，这是吃了枪药了。”
也不多吵，掀开帘子就进屋子里面去了。
张顶顶看着李小军，站在那里检讨自己呢。
“我不对，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我爸爸说的对，顶顶是我的妹妹，我只有对着她更好地道理，没道理去欺负她。”
“还有妈，我前个儿不对，老觉得您对着我们兄妹俩当外人，其实多心了，您对着我的好，我今个儿才明白，对不住您。”
蔡如意笑吟吟的，“好孩子，没什么对不对的，只是要讲道理，不能光听人说的，得看着人是怎么做的，这样才好。”
又对着孩子们说话，一个也不落下。
“我们都是一家子，生活在一起不容易，是不是这个道理啊？顶顶跟成成，你俩也要做好了，以后谁要是使坏，我收拾谁。”
张订单及就跟没听见一样，拿着勺子喝粥，一勺子一勺子的，特别的来劲。
喝的高兴了，脑袋还一晃一晃的，就跟这粥真的很好喝一样，很专注了。
李小乐心里面骂了一句，用什么勺子啊，碗里全是汤，连个米粒子都没有，矫情。
张顶顶看着她看过来，想着吓唬她，看你不顺眼怎么了？
自己学了个阴沉沉的眼神，耷拉着眼皮子，对着李小乐就看过去了，本来是面无表情的，对上眼神之后，突然就开始笑了，那种慢慢放大的笑。
就跟鬼片特效一般，吓死个人，给李小乐吓得，觉得是不是鬼上身了。
一下子扑到李平怀里，然后看着张顶顶，李平顺着看过去，张顶顶就瞬间变脸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李平大概是想着弥补，今晚上买了六根□□花，一人一根的。
张顶顶爱吃这个，自己的早就吃完了，只有成成的还拿在手里。
“成成，你有没有吃饱了？”
成成不说话，顺手就把手里的麻花给她了，爱吃就吃呗，他吃不吃的无所谓，反正喝点粥，吃点窝头都行，没什么特殊要求。
吃了也是浪费，所以还不如给自己妹妹吃呢。
李平心想，别看是捡来的孩子，其实对着还是挺好的，觉得既然能对着捡来的孩子都这么好，那对着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差了，他算是找了个好老婆，一边吃一边笑。
吃完了，蔡如意在那里刷碗，蹲在那里，地上就是个木头盆子，刷碗用的，她有点肚子疼，就去用手摁了一下，一阵一阵的。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我给你冲红糖水。”
张顶顶闲着没事，眼睛四处看，就赶紧去冲红糖水，这年头，女人浑身都是病，红糖水就跟包治百病一样。
蔡如意看着端在自己眼前的，喝了一口，看着边上没孩子，都出去玩了，“来，你赶紧喝了，妈不疼了，别让人看见了，快喝完。”
她舍不得喝了，张顶顶摇摇头，她连着早上晚上吃的全是麻花，中午吃的是肉，肚子里面全是好得，一点也不饿，不饿她就什么都不想吃。
“你疼，你喝。”
蔡如意见她怎么也不喝，又怕冷了，自己就喝了，“不疼了，就是吃饭吃的着急了，大概是有凉风吃进去了，没事了。”
其实还是很疼，她就是安慰孩子的，张顶顶不懂这些，觉得大概也不是问题，看着她把水倒了，就从自己被窝里面去摸出个盐水瓶子来，给蔡如意。
那意思是给她暖肚子的，她跟成成一个被窝睡觉，俩人有个暖水瓶，其实就是从医院里面捡回来的，人家挂水用的瓶子，里面灌满了水，暖脚用的。
蔡如意确实疼，就装上了热水，放到肚子上躺着了，张顶顶不走，在她边上看，只一个劲的笑，她觉得好，蔡如意对着自己好，又赶上大家都不在家。
安静，李平带着孩子去街上了，有踩高跷的，成成也出去看看了，人多，不带着她，她也不愿意跟着李平去，所以就在家里。
拿着一把梳子，给蔡如意梳头，这个通气血的，女人常用好，不知道能不能治疗肚子疼就是了。
蔡如意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疼，不是小肚子，也不是胃那里，就自己巴拉不清楚，索性就不管了。
反正只要是肚子里面的，就全是肚子疼，分不出是哪一个来，她特别多能忍着，就连李平回来也不说，忍过去就算了，说出来只让人烦。
第二天没事，张顶顶自己去看冯大爷，拿着俩小饼子，她生怕冯大爷给饿死了，冯大爷躺在床上挺着呢，饿的不行了，这房租啊，少之又少，他到手了，没几个钱。
而且听说着，是要充公的，把房子分给大家住，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
“您先吃着。”
冯大爷给感动的啊，接过来就狼吞虎咽的，“我啊，就没想到有今天。”
张顶顶看他吃成这样子，心想可不是吗？您要是能想到有今天，这以前花钱的时候可不得是消停点。
据知情人士透露，冯大爷年轻的时候有钱，潇洒着呢，家里没有家眷，也没父母双亲。
今天的各大酒楼里面吃，闲着没事去听个小曲，喝茶，以前还养鸽子呢，据说胡同里面也是去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安利我的年代文系列《六十年代春莺，啭》《我在七零混社会》，当然少不了陆松松《别那么抠门》，哈哈哈，成成大概比陆松松强一点。
第27章 收破烂
她自己拉着一个小马扎, 对着床头那里坐着, “您这是个什么打算啊？”
“没什么打算, 我就不信了，这老天爷啊，饿不死瞎家雀儿。”
冯九龄大包小包的去给人家送礼，原以为六成的把握, 但是回来了等着消息，一天没有一天的，他也听说了，人家胡同里面有招工名额，都去了, 他生闷气, 觉得怎么就没有自己呢, 不是说帮着张罗吗？
张顶顶看着他样子就知道，“今早上听见了吗？那个热闹啊, 巷子口那家去了钢铁厂, 成了钢铁工人呢。”
“据说一天口粮就是一斤半, 全是精面粉呢, 还有连带着糖啊什么的，都好。”
冯九龄坐起来，“嘿，丫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琢磨这，你是来看你大爷的笑话的？”
张顶顶眯着眼睛点点头, 对着冯大爷勾勾手，自己伸出来一只手，手心朝下，“伸手。”
冯九龄不知道她卖弄着什么关子呢，自己就伸过手去。
张顶顶就掌心一撒开，冯大爷手上就有五块钱。
“这是我妈给的，要我给你带过来，说您千万别置气，该卖的东西就买，人家有关系，您没有，可不就得殷勤一点。”
“一次不去就两次，两次不去就三次，总得是个办法，比您干挺着强，这可是我妈的原话。”
冯九龄看着人走了，这心里面热乎乎的，靠在那里，眼泪都要出来了，攥着那五块钱，想着自己这点出息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去给人家说好话，拍马屁，他今天之前一直低不下去头，低头了也是很勉强，可是形势比人强啊，总不能饿死了。
起来捯饬好了，就这么一身好衣裳了，别的都卖了，对着镜子照了照，拿着那五块钱，又咬了咬牙，他家里还有个铜烛台，也拿着去卖了，凑了凑钱，给换了烟票，买了一条的贵价烟。
“主任，您看看，我看您平时也喜欢抽烟，恰好我那里有，这么好的烟，我不懂，抽了也是浪费了，想来想去，还是给您，您大人物，懂得这个，抽了不浪费。”
把烟拿出来，这个不好弄，要钱不说，还要票，凑不起来的，主任又特别的爱这个，拿着特别的有面子，出去开会的时候，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别提了，有面儿。
赶紧接过来，其实冯大爷这次是来对了，再不来工作都没有了，主任也在犯愁呢。
上面下来一个名额，工种不好，很多人不喜欢干这个，觉得不体面，没有人愿意去。
可是上面说了，无论是什么工种，都是劳动人民，不能有歧视，他琢磨着要怎么办呢，结果冯大爷来了，来的正好。
很热情了，“正好，赶紧的坐，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前几天你跟我反映的问题，我一直放在心里面，仔细留意着，觉得一定要帮你。”
“这不是赶巧了，上面刚好下来一个名额，我谁都没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别人谁说话都不好使。”
冯大爷心里面一喜，赶紧问问，“您接着说，我听着呢，是个什么工作，我什么都成，只要是能干得了的。”
主任笑的就更和气了，“还真的就是你能干得了了，轻快不使劲的，不然您这个年纪也受不了啊。我都给您考虑清楚了，就为了这名额啊，我可是跑断腿了，跟人说了好几次了，一定要给你找个合适的。”
“只是呢，你也知道，现在名额都不够，您自己情况也清楚，我啊，花了大力气才拿回来的一个名额，您得有个准备才行，跟人家那些钢铁工人什么的是没法子比的，更不用说是坐办公室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