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职业病——林顾顾
时间:2019-04-27 09:59:53

 
 
第5章 
  暮色四合,长庚星在东边天空升起。
  陈赟跪了一夜,膝盖又冷又冰,就好像是不自己的了。
  虽然如此,但她依旧低眉顺眼,那烛火下只透着她一张玉一般的小脸,仔细瞧着那纤薄的唇,都起了皮子。
  丫鬟平儿手里捧了着一个宽口青瓷兰草碗:“陈姨娘,吃些东西。”
  陈赟她抬了抬眼皮,往那碗里头看了一眼,碗里是清汤寡水的素面。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谢谢。”陈赟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接住。
  陈赟跪在那里吃完了一整碗素面,她吃的文雅,喝起汤来没有一丝声音。
  丫鬟平儿给陈赟递了帕子:“陈姨娘,给。”
  “谢谢。”陈赟小指勾着帕子,轻轻的擦了嘴,这普通的动作由她这样精巧的人做来,也很是好看。
  丫鬟平儿对着陈赟福了福:“陈姨娘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礼多人不怪。
  这一天陈赟虽然没有做些什么,但是她不声不响的乖顺模样,更是显得一分对沈将军的尊重,那从始至终膝盖都没有离开过蒲团,低眉顺眼就有低眉顺眼的好处,倒是让来的宾客都对这个陈姨娘多添了好感。
  这些事,府上的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
  丫鬟平儿走到陈赟跟前:“陈姨娘,管家让我来扶您回房。”
  灵堂里,还有别的人守着,说话声时不时的从那处传出来。
  青墙白瓦,白灯笼挂在屋檐下,风一吹白灯笼就打着转。
  天色已经不早了,漫天的星辰,东边天空朝霞微现,陈赟隐约的看见那屋脊上坐着一只神兽,陈赟并不认识,盯着那处看了好一会儿。
  陈赟站在外头被冷风一吹,她叹着气:“人生不想见,动如参与商。”
  “陈姨娘在念的什么词?”丫鬟平儿问道。
  “有感而发而已。”陈赟并没有在屋檐下久站,她扶着丫鬟平儿的手回了房。
  陈赟走后,屋檐下多了一人,身姿修长。
  萧列出来醒神,沈家管家在一旁恭敬的候着:“世子爷身份贵重,若是出个好歹,这个让奴如何是好。”
  依着萧列的身份,却是不用留在这里守夜的。
  只不过沈夺身前最要好玩耍的就是这位世子爷。
  萧列抬头看着天边的星悠然道:“参星和商星,永不能相见吗?”
  那方才站在屋檐下的女人,是把自己比作商星,把那死去的沈夺比作参星,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冥间,隔着阴阳,永不能相见。
  萧列一笑,没想到那样柔弱似水的陈姨娘还是个有才的。
  丫鬟平儿倒了热水伺候陈赟洗脸:“陈姨娘,你且睡一会儿,等到了时辰,奴婢叫你。”
  陈赟换了佘白色的寝衣:“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丫鬟平儿她给陈赟放下帘子,这才出了屋。
  未来就是寡妇了呢,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还是个连话语权都没有的妾。
  陈赟还没有想到什么,大脑已经彻底罢工,倒头就睡了。
  停了几日,沈夺就匆匆的发了丧。
  这几日下来,陈赟吃不好睡不好,原本还有些肉肉的脸就小了一圈。
  不过,好在陈赟的身份不用她管家什么的,不然,依着她现在风一吹就要倒的趋势,还真是有些受不住。
  陈赟问:“府上可还有什么人?”
  沈家管家说道:“还有一位沈老太太,平常住在后边的祠堂里,不问世事。”
  沈家管家带陈赟去后边祠堂里见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闭着眼躺在炕头上,整个人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陈赟低眉顺眼道:“妾身见过沈老太太。”
  “谁带她来的?”沈老太太根本没有要搭理陈赟的样子。
  “是妾身自己想来的。”陈赟跪下给沈老太太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听着让人心惊肉跳。
  暖房里沉静下来。
  还是沈老太太跟前的冯妈妈看着陈赟年纪小,刚才那几个头又给她磕出了一股敬畏之情,冯妈妈上前去扶陈赟:“陈姨娘这是做什么?”
  “妈妈,我刚来府上不懂规矩,问了管家才知道还有沈老太太在房里。”陈赟低眉顺眼的说道。
  这陈府算个什么东西!
  明明婚帖上订的是陈府的嫡女,送来的却是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庶女,这是看夺儿不在了,就这么看不起他们沈府,真当沈家的人都死绝了!
  沈老太太坐在炕上,身上盖一床厚被子,四角暗青色的图纹透着一股沉稳。
  估计,唯一的孙儿死了,老人家心里不好受。
  沈老太太募地睁了眼,枯槁的眼神盯在陈赟身上,她一言不发的盯着,恨不得要在她瘦小的身板上钉出孔来:“让人打发了出去!”
  这是下逐客令了,语气还是相当的不善。
  “陈姨娘。”冯妈妈连忙拉着陈赟起身,一头身后几个丫鬟都上前来拉扯陈赟:“陈姨娘,可起来吧!别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陈赟压根就没想过让沈老太太能让接受她。
  沈老太太现在最不耐烦见的就是她了吧?陈府的人偷梁换柱,随便找个人就打发了沈府,只要沈老太太还在世,这就是陈府永远的诟病。
  正因为如此,陈赟才更要千万的小心,至少不能让那些外人指着鼻子骂她没规矩,打发卖了出去。
  沈老太太看陈赟还跪在那里,心情就更加的烦闷:“滚吧。”
  陈赟也不哭闹,站起来对着冯妈妈说:“不用妈妈扶,我自己会走。”
  陈赟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大大方方的走出了沈老太太的暖阁,她往旁边的耳房一看,一股香灰味从门里飘出来。
  “沈老太太礼佛吗?”
  “我们老太太心最善,也最虔诚。”冯妈妈拿着帕子抹着眼泪说道:“不知道遭了什么孽,府上接二连三才有了这样的事情。”
  陈赟点点头,对着冯妈妈福了福。
  隔了一日,陈赟抄了一段经文亲自给冯妈妈送去了。
  “这是小辈的一些心意,不用告诉老太爱,还是劳烦妈妈拿去菩萨面前烧了吧。”
  冯妈妈:“陈姨娘这又是何必,老太太并不喜欢你。”
  陈赟淡淡一笑,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大雪纷飞,正是一年四季中最冷的时节,陈赟一连去沈老太太那里送了好几日的经书。
  一日,陈赟照常去送经书,冯妈妈不收,亲自为陈赟打了帘子:“老太太说天寒地冻,她不是糟蹋人的主儿,还是请陈姨娘以后在这耳房里抄写经书吧。”
  陈赟云淡风轻的谢了:”谢谢,妈妈。“
  陈赟时常也能去沈老太太房里抄写经文了。
  今日,沈老太太房里来了客人,陈赟就在一旁的耳房里抄写经文。
  丫鬟平儿给陈赟铺了纸头:“屋里头是世子府的萧老贵人,以前也常来老太太房里走动。”
  那是萧府的老太太?
  怪不得透着一股雍容之气。
  陈赟抄完了经书,就从后边离开了,她现在这个身份摆在那里,她得守规矩,最好就是不用抛头露面。
  暖房里。
  萧老贵人拿着陈赟抄完完的经书赞道:“还是你府上就是人杰地灵,这字一般人可写不出。”
  沈老太太抬了抬眉:“这是夺儿房里的人,也是个倔脾气的。”
  “有时候人脾气倔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看她有没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萧老贵人放下纸递给沈老太太:“您说是不是是吧?”
  沈老太太喝了口杯茶。
  过了几日,世子府里的人就遣了一顶小轿子来接陈赟去府上给萧老贵人抄书,说是萧老贵人见了陈赟的字不错,便请了她来,让她抄了经书放在菩萨面前供奉,时间赶的紧,过年前就要抄好。
  世子府的规格比沈府大了一倍不止,规矩也是甚多。
  不过唯一有一点好,陈赟便只顾抄书就好,不用见什么外人。
  “这儿便是给小娘子抄书的地方了。”
  陈赟的面新,世子府的丫鬟都不认识她,还以为是萧老太太在哪里找来没出格的小娘子,
  陈赟往屋里看了一圈,世子府的气派就是一般人家不能比的,就算陈赟见过陈府和沈府,到了世子子府上,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这抄书的耳房也是布置的很好,糊窗的窗棂纸是从北边来的,外头的光透进来让这屋里又明又亮的。屋里燃了不知名的熏香,小几上鲜花果品一样不缺。
  那替陈赟磨墨的丫鬟瞅着陈赟好一会儿:“小娘子真是端的一张好面貌,奴婢打这么大还没见过生的这么美。”
  陈赟低头抄经书,这一抄就抄了好几个时辰,香熏得她脑袋晕沉沉,耳房里的丫鬟已经扶在角落里打着瞌睡,陈赟轻手轻脚的出房门,准备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再回来继续。
  外头正静悄悄的下着大雪,陈赟站在廊檐下被冷风一吹,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这院子里没有别的丫鬟妈妈伺候了,这些日子来陈赟小心翼翼的,深怕被人抓了错处。
  陈赟动了动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世子府的屋脊上比沈府多了几只神兽,脊端的这位好像是沈府是一样的,模样还挺有趣的,陈赟嘴角噙着笑:“不知道叫什么?”
  “那是骑凤仙人。”
  陈赟心里一紧,手里下意识的去的抓着帕子,怎么好死不死碰上了他。
  她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缓慢的转过身去给萧列见礼:“妾身,见过世子爷。”
 
 
第6章 
  自从在灵堂上那男人在陈赟耳边喊她一声小嫂子,她就有了一股强烈的第六感。
  她要离这个世子爷萧列远一些。
  萧列:“一月不见,不想小嫂子还是记着我的。”
  记你个大头鬼呀!
  陈赟装傻充愣:“世子爷说笑了。”
  萧列觉得陈赟怪有趣的:“我可是说的相当的认真,小嫂子若是不信,大可以来亲自来摸一摸我这热气腾腾的一颗心。”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陈赟退了退,对着萧列又是福了福:“世子爷,莫要取笑妾身。”
  她是新寡,本不好私会外男,让人看到了,陈赟就是长一百张嘴她都说不清楚:“世子爷,您站在那处儿说就好,妾身听得见。”
  萧列:“小嫂子,还是这般见外。”
  啊呸!谁要做他的小嫂子!
  萧列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人,这么老占她便宜,还说是世子爷?
  陈赟看是不学无术的官二代还差不多!
  浑身上下散发着剧毒的气息。
  ”不敢。“
  陈赟话上虽然在拒绝,但那白玉一般的小脸上却早已经绯红一片,连着耳垂也发了红,她嘴里说的是上京官话,但也带着软软糯糯,好像红豆膏般可口。
  萧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突然好上了这一口。
  见不到,就越想见。
  吃不到,心里就由一只猫爪使劲的挠啊挠啊!
  萧列盯着陈赟出了神:“小嫂子误会了,是我听不清小嫂子说的什么,近一些正好。”
  陈赟已经被吓得逃到了屋里,那原本睡在角落的丫鬟搓着眼睛看她:“小娘子,在外头见到了什么?怎么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天色太晚,一只大猫窜出来,吓了我一跳。”
  “大猫!长得什么毛色?”
  陈赟继续一本正经的扯谎:”没看清。“
  “奴婢最爱的就是大猫了,不过在这世子府上还真鲜少有人养宠物呢!那奴婢可要好好去看看了。”丫鬟兴冲冲的出了门。
  丫鬟出了门扫兴而归:“小娘子,定是抄书抄得眼睛花了,那外头哪里有猫。”
  陈赟重新拿起笔,定下心神,淡淡的说道:“那却是我看错了吧。”
  抄书的耳房里,第二次陈赟来,丫鬟就给加了上好的银丝炭,耳房里暖烘烘的比在沈府的待遇还要好。
  丫鬟笑着说:“今日大寒,还让小娘子特地跑一趟,还真是难为小娘子了。”
  “能为老贵人抄书不辛苦。”
  陈赟由着丫鬟侍候脱了外头的白斗篷,她的身体还没怎么发育豆芽菜一样,玉兰色花底的单衣穿在身上也是前平后平的。
  自己这么个搓样子,怎么入了萧列的眼了。
  难道是萧列吃多了大鱼大肉,想找个清单的调剂调剂?可就算想调剂口味,外头花馆子里有大把的雏儿由他来选,再怎么也不该伸长了手找到她头上来,她算起来也是沈夺的人,沈夺身前的拜把子兄弟,萧列该不会是起了要帮他照顾房中的龌龊心思了?
  陈赟左手摁了摁酸胀的太阳穴,觉着自己过得好累。
  丫鬟问:“小娘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想着怎么才能写好字。”陈赟扯了纸扔到一边。
  真是,要死的古代封建社会,连个撒气的权利都没有了。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陈赟下笔的手一抖,一滴黑墨落在纸上,她听着外头萧列的声音,最后一个尾字压得很重:“我路过这里,看里头耳房亮着就好奇过来,这里头的人是谁?”
  “回世子爷,耳房里头的是老贵人请来抄书的小娘子。”
  陈赟咬着唇,萧列该不会要进来吧?
  萧列要是在人前对她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陈赟她非要一头撞死在廊柱子以死谢罪。
  陈赟握着笔,手一抖再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丫鬟问道:“世子爷,外头好冷,不如去暖房里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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