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关系很纯洁——镜妃苔
时间:2019-04-27 10:03:58

  100万。
  已经100万了。
  这要是刷自己的卡,买就买了,但凡她有钱,别说一百万,既然是她心爱的老板要的,一千万她都毫不犹豫地举牌。
  可情况根本不是这样。
  况且这宝石胸针肉眼目测根本不值一百万往上。
  买?
  老板你倒是出个声啊!
  人呢?
  可就是没人一样,耳机里安静如鸡。
  “一百万。”拍卖师第一次叫价,目光自然落到许棉这边。
  许棉垂着眼睛,没表示。
  “一百万。”拍卖师第二次叫价。
  许棉感受到整个场内的气压都朝自己这边汇拢了过来,她听到耳膜上咚咚咚的心跳,反复思考是否应该举牌。
  “一……”
  终于,许棉举起了牌,目光坚定地抬起,回视台上的拍卖师。
  不是说拍卖师的眼神很重要,既在传递信息,也靠眼睛观摩六路接受讯息吗?
  那好,现在她就告诉她:这件拍品,她势在必得。
  怎么不纠结了?
  因为她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这里是拍卖场,拍卖场的黄金规则只有一个,价高者得。
  拍卖师三次现场叫价,间隔不会超过两到三秒,整个容人思考的过程不过超过十二秒,这期间能让人想明白什么?
  什么都想不明白,只来得及思考两点,应价?不应价?
  想要,只能应价。
  “一百零二万!”拍卖师再次叫价。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许棉和26号中年男士的坐席上。
  而在102万的应价出现后,大家下意识都或回头或侧头或抬眼地看向了26号。
  26号的目光却落在两排之前的许棉那边。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再次举牌。
  拍卖师:“104万!”
  “106万。”
  “108万。”
  “110万。”
  “112万。”
  许棉坐着,神情越发超然严肃,她感觉经过今天晚上,钱在她眼里快不是钱了,什么一百万,七位数,就跟七块钱一样小case。
  可奇妙的是,她根本没有被这样的局势所压倒,气势反而开始变强,人也越发沉着。
  她的脑海里甚至构建了这么一个场景——
  她的老板穿着西服、戴着墨镜、支着二郎腿坐在别墅的皮沙发上喝咖啡。
  边喝边淡定道:“怕什么,有我在。”
  许棉顿时坐得更直了。
  她回头往后,朝那位26号先生看过去,刚好那位中年男士也望过来,两人目光交接,空气中兹出几丝碰撞的火花,许棉朝男人笑了笑,点头,那个男人愣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许棉收回目光,转回头,举牌。
  拍卖师:“114万!”
  这次,男人不知因何原因,没有立刻举牌应价。
  许棉目视前方,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竟然如此”的笑意。
  还真被她猜对了。
  之前耳机里那位聊到拍卖师,说拍卖师会用眼神表情传达讯息,这些很可能会对竞投人产生心理上的动摇和影响。
  刚刚她就想,既然如此,那竞投人和竞投人之间呢?
  如果她给那位26号传递一种“老子陪你玩儿到底,最后我突然撤了,看你敢不敢承担几百万上千万的拍卖价格”,那么,那位26号中年男士还敢这么一直竞价?
  他不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财力情况,再掂量掂量这枚胸针到底值不值得七位数乃至八位数的高价?
  这就是许棉刚刚忽然回头看向男人的原因。
  她也在传达讯息,给对方压力。
  果然,男人犹豫了。
  霍江纵从刚刚开始一直有留意这场竞价之争,在26号男人犹豫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回过头,他靠向许棉那侧,低声道:“不用担心,你尽管举牌,有我兜底。”
  许棉感激地侧头看了一眼,号牌掩在唇边,低声道:“哥,不瞒你,我现在已经做好老板嫌贵不要,我自己当掉家底买下来的准备了。”
  霍江纵闻言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看着身边的年轻姑娘:“大不了卖了围棋罐。”
  许棉:“那不行,你送我的,不能卖。”
  说完听到了拍卖师“116万”的叫价,立刻举牌。
  拍卖师:“08号,118万。”
  霍江纵的目光停留在许棉脸上,看着女孩儿因为室内暖气被蒸得粉润的脸颊,还有那双睫毛下的明眸,心念一动。
  他又倾身过去,低声道:“其实卖了也没什么,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拍卖师:“26号,120万。”
  许棉:“那也不能卖啊。”说着举牌。
  拍卖师:“122万!”
  就这样,许棉和霍江纵就“没钱到底要不要卖围棋罐问题”交谈了几个来回,期间听到26号的出价就立刻举牌,举得十分坚定且随意,给其他人的感觉就是她势在必得,根本不在意价格的样子。
  然而这副边和身旁男人聊天边随便举举牌的场景,却给后排的26号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那位中年男士犹豫的次数变多,也开始频频侧目往前看许棉这边,终于,当许棉随随便便举牌,应价高达130万的时候,26号男士露出一脸疲惫的神情,叹了口气,低头捏了捏眉心,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再举牌。
  拍卖师扫视全场,目光看向26号:“130万,8号出价,130万。130万,第一次。130万,第二次,”她的目光紧盯席位间,缓缓捏着竞拍槌举起,“130万……第三次。”
  “咚!”落槌。
  “130万,六号拍品,宝石胸针,成交。恭喜08号买家。”
  仿佛焦灼的竞争终于决出最终的胜利者,一槌定音后,全场竟响起掌声。
  许棉心口吊起的一口气跟着落定。
  她也顾不上什么掌声不掌声,有多少人在看她了,忙不迭暗自在心里拍心口自我安抚:妈呀,这哪里是拍卖呀,这玩儿得简直就是心跳!
  30万起价的宝石胸针一口一个应价叫上来,最终突破七位数落槌130万。
  这可比直接看到件上百万的首饰刺激千万倍!
  耳膜上如雷的心跳起起伏伏,伏伏起起,许棉看似淡定地坐着,实则早已一身热汗,后背都湿透了。
  就在这个时候,如雷的心跳中,熟悉的声音响起。
  “做得不错。”
  许棉:“!”老板,你没睡着啊。
  霍江逸笑道:“恭喜你,人生第一次竞拍,很成功。我刚刚还在想会不会从100万叫到200万。”
  当然不会。
  霍江逸:“对方从80万直接起跳100万,会对你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七位数和八位数也不是一个等量级的概念,你能挺住没犹豫继续应价,心理素质很好。”
  被夸了,许棉心里暗暗一喜。
  霍江逸:“其他的话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电话也可以挂了。”
  行。
  霍江逸:“会拍了,剩下几件拍品的竞价过程你可以自己再操练一下。”
  好。
  霍江逸:“最后一句。”
  嗯?
  霍江逸用他惯有的语调款款且不失绅士道:“虽然只是听到了过程,没有在现场看到,不过可以想象出来,你举牌竞价的姿势一定很美,130万的胸针配不上你,十克拉的粉钻在你面前也黯然无光。”
  许棉还没稳定下去的心跳在这最后几句话中加速狂奔了起来。
  又仿佛抹了蜜,满心都是甜的。
 
 
第二十八章 
  拍卖会结束, 霍江纵签了几张成交确认书, 当场付钱。
  女拍卖师跟着邱经理,带着几个工作人员, 亲自将竞拍下的瓷器和珠宝送了过来。
  霍江纵连多看一眼的工夫都省了,直接挑出胸针递给身边的许棉,剩下的都让人交给身边的司机。
  邱经理笑得十分客气, 尤其是对着许棉,笑得那叫一个满脸开花, 还把女拍卖师介绍给他们。
  姓白的女拍卖师反倒神情淡定, 约莫是主持拍卖太久累了, 眼尾显出几分疲态,可即便如此,那通身的高冷气质也半点不掩,尤其是那浅咖色瞳眸的眼睛,无形中给人一种沉默审视的疏冷感, 目光还在许棉胸前的胸针上微微略过。
  “冒昧地猜测一下, 这胸针上的粉钻应该是几年前在佳士得拍出的。”
  许棉愣了愣, 没想到拍卖行的人眼力这么好。
  邱经理打圆场:“我们这些人都是职业病, 见到了就忍不住猜一猜,许小姐别见怪,别见怪。”
  许棉客气道:“没事。”
  女拍卖师也没有再就粉钻延伸出别的什么话题,点点头,不再多言,邱经理又客气了几番, 才算结束。
  司机带着拍下的东西先下楼,霍江纵和披着大衣的许棉坐在楼层大厅里等楼层经理去取围棋罐。
  许棉没留神时间,拿手机出来看,又想着是不是带点吃的回去,霍江纵忽然道:“胸针很漂亮。”
  许棉低头看了看胸口:“哦,这个呀,我出来的时候老板借我戴的。”神情十分坦然。
  她这么坦然,霍江纵反而不好多言什么,顿了顿,才委婉道:“想必十分贵重。”
  许棉口气随意:“应该是吧。”
  她一随意,霍江纵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能更加委婉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得好好保管。”
  许棉:“嗯,我回去就还给老板。”又说:“国外买的,这么大一颗,肯定很贵,下次就不戴了,别给我弄丢了或者弄坏了。”
  许棉从头到尾都是一种借来戴了撑场面、马上就还回去的语气。
  年轻女孩儿思想单纯,是好事。
  只怕她的老板会不会别有深意,还有点其他意图。
  霍江纵暗想或许还是该提醒一下,许棉已经反应过来,愣了下,怔然道:“江纵哥,你不会以为我老板借我这个,是想……呃……”她纠结了一下用词,“想泡我吧?”
  泡这个词用的十分到位,霍江纵认真道:“你一个年轻女孩,出门在外,又是独身一个人,还是该小心些。”
  许棉笑笑:“唉,不会啦,放心好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老板是个好人。”
  霍江纵:“某些方面还是得小心。”
  许棉心知这个某些是特指什么,嘴里不说话,心里却想:我巴不得老板赶紧来泡我,可人家也看不上我呀。
  “嗯,好,我知道。”
  又怕霍江纵不放心,索性道:“我老板不会怎么样我的,我都跟他说我有哥哥在海城了,他肯定不会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霍江纵想了想,伸手进西服里摸出名片夹。
  许棉:“?”
  名片弹出来,霍江纵取了递给许棉:“你提醒了我。这样,你把我的名片给你老板。”
  许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愣了愣:“不用这样吧。”
  霍江纵坚持:“拿着。有个大老板哥哥,公司还是海城乃至全国都有名的企业,他就算真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许棉顿时哭笑不得:“刚刚你们还隔着电话相互客气呢,现在怎么就防备上了,我老板不会欺负我的,他真是个好人。”
  霍江纵:“我是怕你理解的好人和我理解的好人不是一个意思。”
  许棉摇头,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认真地拒绝,认真地解释:“哥,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也不是温室的花,不至于这点东西都不懂。我理解的好人和你理解的肯定是一个范围一个意思。”
  又说:“以后有机会还是让你和我老板见面认识一下吧,你见过他认识他之后就知道他人真的很好也很有才华了。”
  霍江纵只得收起名片:“你心里明白就好。”又感慨道,“你现在是大人了,的确和小时候不同了。”
  许棉:“是啊,长大了嘛,都是成年人了,当然会谨慎小心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
  *
  车流、灯光、树木、行人于夜晚交织的光影在车窗上一帧一帧飞速略过。
  回去的路上,霍江纵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江南小镇老巷口的那道瘦瘦小小的身影。
  当年还是个小丫头,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手套,远远地朝着他挥手道别,眼里满是失去亲人还要拼命克制忍耐的伤心。
  现在呢?
  流光璀璨的奢华钻石也遮不住她身上的华光。
  他初初见她还能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重合交叠,如今,他却能清晰地分辨出两道身影了。
  小时候是小时候的她,如今长大的姑娘是不久前那个坐在自己身边举牌竞价的年轻女孩儿。
  岁月伴她蜕变,时光赠她成长。
  她眼里再没了难受伤心,只有柔和的坚定。
  不知不觉,他记忆中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忽然就模糊了,唯有拍卖会席间那端坐的俏丽身影。
  她侧头过来,与他低言。
  眨眼,微笑,点头。
  沉淀多年的江南小镇的记忆也随之被鲜活的面孔取而代之。
  侧看窗外,霍江纵很轻地笑了一下。
  开车的司机是陪伴在身边工作多年的心腹,深得霍江纵信任,父辈也曾经照顾过霍家老爷子。
  司机看他心情极好的样子,笑说:“今天的拍卖会一定很有意思。”
  霍江纵想了想:“的确。”
  司机:“许小姐也收下了围棋罐。”
  霍江纵却道:“女孩子会喜欢这些东西吗?”
  司机一愣,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没有多嘴地去问怎么提到这个,只是回复道:“古董的话,一般女孩儿可能真不一定喜欢,不过许小姐出生特别,从小耳濡目染,应该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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