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抬头,还没来得及问,脑袋被他一把按了回去:“以前没经验,不知道,以后知道了,你下次化了妆提前告诉我,我把衣服解开再来抱你。”
许棉:“?????”
这次她采取双手抱腰反推拔萝卜的姿势把自己脑袋从他怀里拔了出来,定睛一看,霍江逸解了衬衫一半的扣子,把衬衫前襟两片往两边掀,露出脖子下、前胸那片。
跟着又淡定道:“过来,身上蹭了粉不要紧,等会儿擦一下就行。”
许棉:“……”
不敢相信,有些老板为了在公司和女下属抱抱搂搂、肌肤相亲,竟然做出这种事?理由还找得这么正大光明。
节操呢?!
不存在的。
某公私分明的女员工忽然又很豁得出去了:我的节操也不存在。
她直接掀了脸上的纸,搂住男人的腰侧,脸轻轻一贴。
脸颊和胸口、肌肤和肌肤严丝合缝的那一瞬间,海水回潮、绿枝冒牙,办公室一角的发财树都仿佛迎来了暖春,恨不得当场开一脑袋“发财花”。
不久前主动解了扣子的某老板,突然有种被人拿皮搋子吸住的错觉。
胳膊圈住她,他低声问:“抱多久?”
抱这个词,用得非常正经了。
许棉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个时刻,客气道:“就先偷个五分钟吧。”
他们可不就是在“偷”。
从工作的时间里偷分偷秒卿卿我我,在公司偷地方偷空间搂搂抱抱,在双方忙碌的时间里偷闲暇表达爱意。
忙碌的成年人的世界,或许就是这么无奈吧。
许棉享受这难得“偷”来的亲密时光,想起那时候在别墅,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只可惜,那时候他们还是江总和小许的关系,不是恋人,更不够亲密。
等他们是恋人了,够亲密了,却又没有那么多相处的时间,还拉长了距离,被工作被各种事分隔开开。
到最近,他才终于归来。
许棉闭着眼睛,沉浸在他的怀抱里,忍不住就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香港之行后他们分开几个月来着?他们这期间最长的没有见面的时间有多久?
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同城异地恋就是了不起啊,助她在工作上飞速成长,变成如今这样,又独立又能担事。
好在许棉不是个爱闹别扭闹情绪的人,拍地的事终于结束了,男人也终于回来了,高兴还来不及,总不能还发脾气撒泼把人往外推吧?
她又不傻。
所以她牢牢地把人抱紧,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享受这贴胸的拥抱,想起什么,抬起下巴看男人:“在公司不叫老板直接喊老公,不好吧?”
霍江逸闻言轻笑:“我让你在人前喊了?私下里改口,也只是私下里。”
许棉眼珠子转了转,征询的口气:“那我……喊喊看?”
霍江逸扬眉,等着。
许棉咬了咬唇,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张口:“老……”
霍江逸眼神鼓励继续。
许棉:“老……”
继续。
许棉:“老……江……”
霍江逸:“………………”
许棉脸臊了——她嘴里是没喊出来,可心里喊了好几遍啊。
老公,老公,老公。
妈呀,这两个字也肉麻了!
霍江逸差点没被这声老江气到,搂着她腰的一只手下挪,在许棉屁股上轻轻捏了一下。
许棉吓了一跳,抬手锤他,正经点,抱抱亲亲就得了,还在公司呢。
霍江逸低头吻她。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女朋友,想怎么不正经就怎么不正经。
*
霍江纵、霍江逸、荣哲。
这三个男人最近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要多爽有多爽。
霍江纵顺利拍下那块地,有霍江逸帮忙牵桥搭线,资金如今也不成问题,这下也不用躲了,正大光明回霍家回公司,谁也拦不住他。
荣哲顺利结束自己的处/男生涯,和白惜见正式迈入姐弟恋的新篇章,还以真正的身份拜访了未来丈母娘,又回家宣布了跟白惜见的恋情。
霍江逸终于不必再蛰伏,回到云海,回到许棉身边,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三个男人在拍地之后,难得单独聚了这么一回,喝了点小酒,聊了点没营养的废话。
荣哲还向霍江逸打包票,说她会劝白惜见,让她跟云海合作。
霍江纵插了一嘴:“说得好像你在你白姐面前能说上话一样。”
荣哲:“单身狗你闭嘴!”
霍江逸心里倒很清楚,就算有荣哲这层关系,白惜见也未必愿意跟他合作,毕竟路多了之后,没有盯着一条道走到黑的道理。
在他看来,比起合作,白惜见应该更倾向于靠她自己东山再起。
不过现在不着急,他之后规划的那条路很宽,白惜见现在不愿意,如果以后愿意,也一样可以合作。
酒过三巡,荣哲就遁了,说是觉得今天的菜好,肯定是嘉兰丽诗最近换了厨子,他刚好点几个菜打包给他家姐姐送过去尝尝。
霍江纵冷冷地喷他:“你不上赶着贴过去会死?”
荣哲十分臭不要脸地回:“会。”又跟霍江纵说:“你们酒店的厨子真换了?改天我高薪挖走,刚好给我家姐姐做做一日三餐。”
霍江纵:“……”
走就走,送餐就送餐,上赶着就上赶着,没人拦他,可/荣哲还特意解释:“你不懂,因为你还是单身狗,你问你弟,现在如果是你这边的厨子做的饭特别合许棉的胃口,他怎么办。你就问他。”
霍江纵回给荣哲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旁边霍江逸跟着回给霍江纵一个准确的回复:“连酒店一起挖过来。”
荣哲挑下巴,啧了一声:“听到了吧,他比我还狠,我只要厨子,他是连酒店都要搬走的。”
霍·单身·非恋爱脑·江纵:“快滚快滚。”
荣哲滚了,这下嘉兰丽诗的餐厅包厢就只剩下兄弟二人。
两人坐在圆桌旁,隔着两个座次,面前有菜有酒,是过去绝对不会发生的一幕。
包厢里静了,静了之后,利于人思考。
霍江逸想想都要笑,兀自叹息摇了摇头,拿起面前的红酒酒杯。
霍江纵也端起酒杯,浓酽的紫红色在剔透的杯壁上晃动,酒杯杯身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这默契的没有任何祝言的碰杯,仿佛是在无声地庆祝兄弟二人第一次合伙造反成功。
碰完杯,霍江逸极没正行地说了一句:“你回霍家,你爸妈就没弄死你。”
霍江纵无所谓的口气:“弄了,怎么没弄,你爸上来就是一巴掌,你妈差点没挠残我一条胳膊。”
霍江逸:“其他人就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地都拍了。
木已成舟,形势已变,硬得行不通,只能上软的了。
霍江纵哼笑一声:“劝了一堆废话。”
又说:“等着吧,不用多久也要找到你那边了。”
霍江逸:“我等着。就怕你这麻烦惹得大,回了集团又是一番大动作,他们找你麻烦都找不过来,顾不上我这头。”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都清楚,在拍下地的那一刻,他们兄弟二人便已经联手搅动了霍家的风云,暴风骤雨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但走到这一步,他们谁都不意外。
霍氏早已在霍明慎的带领下一步步从一个豪门走向了没落,作为这个家族里出生长大的一份子,他们兄弟二人都深切地体会着这个家族如何从兴盛一步步走向了衰败。
这种衰败是各方面的,公司、产业、经济,乃至家族亲友之间的关系,甚至亲情。
霍明慎也的确在商业上毫无建树,这么多年集团非但没有转型成功,情况也在陡坡式样地坠落,霍氏的未来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如今也不过靠着霍家根深叶茂的底子在苦苦支撑。
一切问题,都会暴露。
“拍地的事总算结束了,后面准备做什么?”霍江纵率先打破沉默。
霍江逸的回复简洁明了:“春拍。”
霍江纵玩笑道:“我以为你会说结婚。”
霍江逸笑了下。
他倒是想,只怕许棉不肯,毕竟年纪还是小,就算她肯,怕是她师父师母也不肯。
不过霍江纵倒是提醒了他一点——
之前冬天,奶奶身体一直不好,还嗜睡,现在天气暖和了,身体也稍微好些了,该带许棉去见见了。
结婚可以暂时不提,长辈的祝福还是要的。
奶奶肯定也很想见许棉。
想到这些,霍江逸神色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温柔。
却突然听到霍江纵道:“这次的事,谢谢了。”
霍江逸怔了怔,抬头。
霍江纵认真地看着他,诚恳道:“虽然你不说,我也不提,但有些事摆在这里,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帮忙,那块地我根本拍不成。”
霍江逸看着他,看这位从前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的兄长认真地说完了这番肺腑感言。
这一刻,两人没有互损,没有互怼,只有心平气和,只有坦言直率。
霍江逸突然想起霍江纵的微信头像,丰塔纳,刺破的帆布,维度的突破。
他突然明白霍江纵为什么要用那副画做头像了。
那是霍江纵的心愿,是他心底美好的愿景。
是当他身处霍家的漩涡无法抽身时,自己为自己遥遥点亮的启明星——突破人生,突破困境。
可谁又不是如此?
霍江逸也是一样。
他始终无法突破的维度、无法突破的困境,一直与霍家有关,是有关亲情的枷锁、桎梏,是他这么多年用“远离霍家”四个字为自己画起的牢笼。
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住在这封闭的黑暗的牢笼里,于是更加拼命地想要远离霍家、想要彻底摆脱这个家庭,可这座牢笼总是每每在他挣扎的时候越收越紧,让他如同一只困兽般举步艰难。
从前不明白,现在懂了,霍江纵其实比他看得透彻,想得实际,所以这位霍家大少爷没有选择在羽翼孱弱的时候主动逃离。
不但不逃离,反而依靠霍家的资源作为自己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助力。
霍江纵,他没有只顾捡脚边的六便士,他只是把头顶的月光藏在心里,埋头走下坚实的一步又一步。
这么一对比,霍江逸想想,脸上挂上几分自嘲。
还是他看得不够透彻,也是他不够了解这位兄长,还过分偏执。
这时,霍江纵又道:“我之前说你做事天真、理想主义,也是我错了。”
霍江逸笑得意味不明:“因为发现我比想象中有钱?”
霍江纵耸肩,承认:“你不但有钱,还懂怎么做生意,这么多年在外面也没白混,人脉比我想象中都要广。”
霍江逸:“我当你夸我的。”
霍江纵坦言:“是在夸你。”
他从前真的觉得这个弟弟过分天真、理想化,月光高高挂在头顶,怎么摘?
如今才知道,人家脚边的六便士一个不少的全部都捡了,不但捡了,还钱生钱,又用钱换了梯子、换了捞月光的绳子,这下钱有了,理想也在一步步达成,比他这个捞足了霍家资源的小霍总混得都好。
可见他对这个弟弟的误解有多深。
如今他们联手拍地,一起造反,也算是突破了从前兄弟不睦、相互看不上眼的维度了。
可喜可贺的重要一步。
霍江纵再次举杯,没什么别的感慨和废话:“敬六便士,敬月光。”
霍江逸跟着举杯,想了想,胳膊伸过去,“叮”一声,碰杯。
“还有爱情。”
*
霍江纵早早剥离了集团一部分业务,又一招拍地釜底抽薪,杀了霍家一个措手不及。
霍家上下向来知道这位大少爷雷霆手腕,没料到有一天这些手段都用在自己人身上,震怒不已。
霍明慎这个当家人直接气得心率不齐,住进了医院,霍太太实在没办法,找霍江纵哭了好几次,试图用“母爱”化解干戈,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五月初,许棉跟着霍江逸去霍家看望霍老太太。
去之前,她还有点担心,问霍江逸:“你家里人不会知道我们回去,一气之下一根铁链子绑了你吧?”
霍江逸好笑:“绑我干什么?在集团当搅屎棍的又不是我。”
许棉想想也是,现在发大招的都是霍江纵,绑了霍江逸这个二少爷也不能改变什么。
可想想不对,什么叫“搅屎棍”,这两人才联手好了没几天,又杠上了?
霍江逸才不管别的,只开开心心领着许棉回霍家,这回既不用低调,更不用爬墙,车子直接大摇大摆地开进门。
霍老太太知道许棉过来,开心得不得了,一早就吃好了早饭、梳洗完毕,让人备好茶点,等着。
终于等来了孙子的女朋友,差点眼冒泪花,抓着许棉的手直感慨:“好好好,好啊,我知道是你这个小丫头的时候高兴得差点一夜没睡。”
又向许棉当面确认:“是跟的江逸没错吧?不是老大吧,我再确认一遍。”
许棉来之前还在想怎么在老人家面前表现得可爱乖巧温柔,一见霍老太太,发现竟然是和自家奶奶一个路数的,顿时哭笑不得。
也当面确认:“是江逸。”
霍老太太拉着许棉的手直拍:“那还是江逸有福气,江逸有福气啊。”
霍江逸来了这边院子,在霍老太太面前从来没个正行,沙发上一坐,两腿在茶几上一支,随口就道:“是霍江纵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