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关系很纯洁——镜妃苔
时间:2019-04-27 10:03:58

  “没有风雅”“业界笑柄”“鹌鹑蛋”,这些词传到许棉耳里的时候,她都快把白听羽这人给忘了。
  她近来心情特别好,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家江总最近都没有去霍氏的分公司上班,不但不上班,还每天坐镇云海,用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在公司上下立足了威严。
  云海的员工们这才知道,卧槽?原来贺总不是真正的boss!?卧槽?瓷器部的许经理竟然还是老板娘!?卧槽?我们云海的老板是不是也太帅了!?
  诶诶,老板有点眼熟啊,好像有一次来过公司吧,就是那次来了之后直奔许经理办公室、差点帅晕半个公司女员工的那次!
  当时大家还私下里猜呢,以为是许棉的追求者,原来是他们云海的老板呀。
  所有人:“!!!”
  而这样一起工作,一起下班,下班了一起吃饭的日子,对许棉来说实在太久违了,好像又回到了富海宝莱破产,他们一起住在别墅的那段日子。
  但他们如今更亲密,不止是同事,不止是领导和员工,还是恋人。
  但许棉也清楚,霍江逸的回归并不是一切的终点。
  恰恰相反,他的回归预示着他为霍江纵的掩护结束了,而掩护的结束意味着,未知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一周后,四月底,园区六宗地块正式进行拍卖,其中五宗地块是纯住宅用地,一宗为二次拍卖的商业用地。
  拍卖前一天晚上,一行人在荣哲的那套别墅里聚餐。
  这次不止他们四个,荣哲还带了白惜见。
  五人围着餐厅的大圆桌,都是妙人,各有姿态,尤其是白惜见,一杯酒下肚,眸色里闪过了悟,目光在霍家两个兄弟之间来回一转,捏着酒杯,淡淡道:“明天一过,你们霍家就要爆发战争了。”
  霍江纵举杯,一副做好了赴汤蹈火准备的样子:“借你吉言。”
  霍江逸也晃了晃酒,漠然道:“早死早超生。”
  本来是荣哲组织了用来给霍家兄弟俩壮胆的“践行局”,结果酒没喝多少,胆没壮几下,就成了荣总裁一个人的“倾诉大会”。
  他拍着桌子大谈特谈当初追他家姐姐追得多辛苦多梦幻,又感慨他和他家姐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遇到对方之前,双方都是感情不顺,等他们遇到了,便是真命天子与真命天女的命运碰撞,火花四溅,噼里啪啦。
  霍江纵问他:“‘噼里啪啦’是什么形容,你还能有点脑子?”
  荣哲瞬间翘起尾巴:“我虽然没有脑子,但我不用吃狗粮了啊。”
  霍江纵:“……”
  荣哲:“霍老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再不抓紧,以后我们所有人撒的狗粮就只有你一个人吃了。”
  霍江纵无语地转头看霍江逸,第N次质问:“你都交的什么朋友?”
  霍江逸耸肩:“国外念书的时候随手捡的,就这质量,凑合吧,好歹我有真朋友,你还没有。”
  霍江纵:“……我要不要提醒你,我虽然没有真朋友,但我也没有弟弟,我只有一个妹妹,叫许棉。”
  这兄弟俩再加一个荣哲,说不到两句就杠,别说许棉,白惜见看看都觉得蛮搞笑的。
  两个女人也没凑三个男人的热闹,吃了点饭就挪去了客厅沙发。
  白惜见抬眸四处看了看,突然道:“这是小哲的房子?”
  许棉突然想起什么,头皮一麻。
  她笑了笑,白惜见也笑了笑。
  能说什么,难道能说:是啊,这就是荣总的房子,不但是他的房子,还是他曾经用来金屋藏娇的房子吗?
  当然不能。
  所以许棉选择了微笑,并且闭嘴。
  但白惜见仿佛能洞悉一切,她冷感的气质下有一颗对人事细微观察的心,也不愧是做拍卖师的,能从一点点细节处深挖到无限的内在。
  她竟然对许棉说,荣哲就是对女人太没有防备了,才会次次被骗,感情经历才会那么波折。再遇到她这种女人,蛇蝎一样,本来离得越远越好,千万别沾,他竟然装穷都要追,把蛇蝎感化得,索性蜕壳化蝶了。
  许棉没想到白惜见这么形容自己,也问她:“你都接受了吗?”
  接受现在,接受荣哲,接受他们在一起后可能发生的状况、矛盾和问题。
  白惜见神情冷傲,唇角勾了勾:“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之前的情况非常糟糕,跟他在一起,情况不会更糟,就已经很圆满了。”
  许棉一语道破:“可我觉得和他在一起,你们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
  白惜见笑了笑,感慨:“是啊,有一个生怕女儿嫁穷人的妈妈,碰上这么有钱的未来女婿,当然是要越来越好。”
  许棉却道:“我是说你。”
  白惜见一愣,突然意识到许棉只是看着年纪小,其实是个很善于直面问题、也很会挖掘重点和本质的女孩儿,还很聪明。
  她点头:“借你吉言,越来越好。”
  又道:“也遥祝隔壁餐厅的两个男人,明日旗开得胜,一往无前。”
  *
  次日,土拍现场。
  霍明慎一行人走出电梯,根据提示牌找到土拍大厅,缓步迈入,负责这次土拍的国土局负责人与其握手,寒暄几句,镇定入场。
  和文物艺术品拍卖不同,土拍的现场氛围更为严肃,毕竟土拍牵涉的金额巨大,且竞争激烈,又一向由政府牵头,无人敢轻待。
  霍明慎坐下,身边是他的秘书。
  秘书倾身低语几句,霍明慎回头。
  隔着几排,侧后方,久未露面的霍江纵一身西服淡定地坐着,见霍明慎望过来,平静地转眸回视,眼里面上没有任何神情。
  霍明慎威严地看着这个大儿子。
  这曾经是他最信任的长子,给予了厚望的儿子,却也是伤害他最重最深的逆子。
  他至今想不通,霍江纵为什么要拍那块地,有什么必须拍下的理由。他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
  他钻营一切、甚至不惜学江逸离家出走和家里断绝关系,难道就不怕赔上身家还万劫不复?
  霍明慎想不通,可就算想不通,就算他今天不会拍下任何地块,也想亲眼目睹一下这逆子的坚持。
  他有多大的财力?多厚的根基?多硬的翅膀?能在没有家族助理的情况下砸几亿乃至十几亿、几十亿拍下一块商业用地?
  他要冷眼旁观整个过程,旁观大儿子的疯狂,最好他无功而返,他才能第一时间当面斥责他打压他,让他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他这个霍家长子如果没有家族的助力,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不久后,拍卖开始。
  土拍的过程和其他拍卖没有不同,也是起价和加价幅度丢出来,大家举牌竞拍。
  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有价格的高低,过亿的起拍价,千万的加价幅度,仿佛土拍现场的钱不是钱,是水。
  所有人都静看钱如水一般在竞价者之间流淌,三亿,五亿,十亿……每一宗地块,尤其是住宅用地都会拍上一个常人听来不可企及的天价。
  这期间,霍江纵始终静坐,霍明慎亦是如此。
  终于,第五场拍卖,海地2019-WG-5号,商业地块进入拍卖阶段。
  起价,2.1亿。叫价幅度,1000万。
  霍江纵不出意外,第一个举牌。
  他一举牌,紧随其后也有其他相中这块地的竞争者举牌竞价。
  价格一路上涨,三亿,四亿,五亿……
  等到了五亿,竞拍便到了一个分水岭,举牌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当霍江纵再次举牌应价的时候,没人再跟着出价。
  拍卖师开始叫价:“七亿六千万,第一次,七亿……”
  霍明慎突然转头,冷冷地看向侧后方。
  秘书抬手举牌。
  拍卖师:“32号,七亿七千万。”
  霍江纵举牌。
  拍卖师:“61号,七亿八千万。”
  秘书再举牌。
  拍卖师:“32号,七亿九千万。”
  霍江纵转眸,与侧前方的霍明慎对视。
  场内骚动渐起。
  海城商圈,谁不知道霍家,谁不知道霍家长子霍江纵。霍明慎如今正当壮年,也操持着家业,没有退休,又有谁不认识他。
  如今父子公开竞价,竞的还是一块二次拍卖的商业地块,这特么什么情况?
  议论声四起,拍卖师控场,同时主持着竞价。
  而价格就这样一路从七亿多被叫上了八亿,眼看着就要朝十亿直奔而去。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么竞价,要么就是都想拿下这宗地块,要么就是有一方知道另外一方势在必得,故意抬价。
  而无论哪种,父子间如此竞价,闹得也太过难看了。
  再眼尖点的,配合之前听到的一些有关霍家父子之间的传闻,就能猜到,这是儿子挑担子,老子在后面拿根鞭子抽呢。
  霍江纵想要这块地,怕是要被他老子抽掉几层皮。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块地的竞价要被父子俩竞上十亿开外的时候,网络委托竞投席上的工作人员突然抬手示意。
  主持人:“网络竞拍人,98号,九亿一千万。”
  现场所有人都愣了下,卧槽,什么情况?今天还有通过网络竞拍的?
  秘书也不解地用眼神询问霍明慎。
  霍明慎皱了皱眉,摇头,同样不清楚这杀出来的98号是什么情况,示意先看看。
  秘书又询问,还举牌?
  霍明慎想了想,点头,秘书举牌。
  拍卖师:“32号,九亿两千万。”
  霍江纵随后竞价,九亿三千万。
  网络竞拍的98号竞价,九亿四千万。
  这一次,霍明慎反而示意秘书不要举牌。
  ——没人竞价,当然要哄抬价格,既然那逆子执意要拍,索性给他抬上一个天价。
  如今有人争,最好那网络竞拍的98号拍下地块,也刚好让霍江纵彻底死心。
  既然如此,他们这边就没有必要和那98号去竞价,别一千万一千万地加价把人给吓跑了,还指望这98号拿下地块给他家这逆子好好上一课,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叫“世界不围着你一个人转”,什么叫“没有家族支持,你一个人算个屁”。
  霍明慎计划得周详,反正他是来围观的,是来给那逆子上一课的,是来看他怎么惨淡收场的,他出不出手都一样,有人代劳,更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98号的九亿四千万丢出来,霍江纵竟然也没有举牌,主持人开始三次叫价:“海地2019-WG-6号商用地块,98号,九亿四千万,第一次。”
  “九亿四千万,第二……”
  他不竞价?
  就这么放弃了?
  没钱了?
  霍明慎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转头往后看,只见霍江纵拧着眉心,手持牌号,双手搁在桌面,似乎在三次叫价的任何一个瞬间,都有举牌应价的可能。
  然而拍卖师在第一次叫价后,霍江纵没动。
  第二次叫价后,霍江纵也没有动。
  第三次叫价结束,他依旧不动。
  拍卖师当场落槌,干干脆脆果断的一声“咚”,当场宣布:“好的,海地2019-WG-6号商用地块,由网络竞拍人98号,以九亿四千万拍下,恭喜。”
  拍卖师说恭喜,拍卖场内一般无论拍什么,竞拍席间都会礼节性地给予掌声,哪怕这位98号是网络竞拍,本人并不在现场。
  然而霍明慎预想中的霍江纵竞拍失败、惨淡退场并没有发生,不但没有发生,他回头一看,霍江纵竟然露出一个坐拥胜利果实的微笑,淡定地沉稳地鼓着掌。
  哪里有失望?哪里有失落?哪里有愤怒?
  可他不是没拍成那块地吗?
  不是让别人拍走了吗?
  不是跟家人作对、用尽所有的办法都要拍那块地吗?
  现在这么冷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根本没想拍那块地?——这是霍明慎的第一反应。
  可想想又不对,以他对这个大儿子的了解,他但凡想要什么,绝对会弄到手,不可能轻易放弃,既然如此……
  霍明慎突然想到什么,震惊地再次回头。
  不,不对,他刚刚都想错了。
  霍江纵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把那块地拱手让人?
  他不应价,他不举牌,他那副在拍卖师三次叫价中拧眉做心理斗争的样子,根本就是装的!
  那块地,已经在他手里了!
  那个98号,也是他的人!
  霍明慎想通这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又被这逆子耍了,他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额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霍江纵!他早料到拍卖会有阻碍,也料到他这个做老子的会亲自过来。
  他料到了一切,让整个拍卖在自己的掌控里,场内场外里应外合!
  这逆子!
  同一时间,云海国际,老板办公室。
  霍江逸完成了网络竞拍,最终以九亿多的价格在场外为霍江纵拿下了那宗商业用地。
  接完现场工作人员确认交易的电话,他收起手机,站起来。
  坐在沙发上等着、一直没有打扰她的许棉跟着抬起头,直起背:“拍下了?”
  霍江逸笑:“当然,没有你男人拍不下的东西。”
  许棉跟着笑起来。
  她真心为他们高兴,为最终拿下那块地的霍江纵高兴,为场外助阵里应外合的霍江逸高兴。
  虽然她明白不久后等待这兄弟二人的会是什么,但她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从前霍江纵是一个人,霍江逸也是一个人,他们各自要面临不同的难题,面临家族的压力,可现在不同了,他们兄弟并肩,站在一起。
  她甚至信心十足地认为,江纵和江逸,他们不是正面和反面的对立,不是不相容的,他们是互补的,是头上月光照着脚边的六便士,也是脚边的六便士倒映着头顶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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