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一拍即合,所以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换,丁海杏沉下心来,像海绵一般的贪婪的吸收各种的知识,涉及人文、经济、社会、政治、哲学、医学……甚至涉及三教九流,五花八门。
丁海杏是被食物的香味儿从回忆中拉出来的,此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冬日里天黑的早。
病房内的病号饭,大多都是如丁海杏一般的野菜粥,有一个吃的细粮汤面条,上面卧着荷包蛋,可是让人艳羡不已。
丁海杏能听到病房内此起彼伏地吞咽口水的声音,有多少天没见过细粮了。
虽然是眼馋,嘴馋,可去没人敢上前讨要,因为现在的粮食可是人的命根子。
谁也不舍得给别人。
有些实在拗不过的孩子,干脆被长辈们拉出病房,来个眼不见为净。
人有三急,丁海杏起身去了厕所,从厕所出来后,在走廊里晃悠了二十多分钟,感觉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等到病房内病人家属拿着空饭盒出来,去了水房,丁海杏才施施然进了病房,重新躺在了病床上。
病房内也渐渐的安静下来,没有娱乐的年代,大家选择睡觉,这样可以忘却饥饿。
丁海杏裹了裹身上的棉被,渐渐迷糊了起来,梦里梦见了狱友,还有自己的师父。
丁海杏的师父,一个身份诡异的女人,丁海杏猜不出她的年龄,只知道解放前,她老人家就进来了,就再也没出去。
比这里的管教待的时间都长,用她老人家的话说:这里包吃、包喝,包看病,可比外面清静多了,别打扰她的修行。
在狱中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丁海杏三跪九叩行了拜师大礼拜她为师。
在以后的岁月里,师父俩慢慢对彼此有了很深的了解后,才知道师父出身名门,前清亲王府的格格,人家后来却皈依三宝,修仙问道……
学道,没有皈依三宝,心就与正法无缘。“皈依三宝“就是法门之一。犹如江河湖海,这是最末端的支流。你找到这个支流,并信仰它。就会慢慢找到“大海“--即最终的“不二法门“,也即真谛。心性散乱。不专一。就难以前进。
皈依三宝只是开始。
不过乱世之中师父怎么可能出世一心修道呢?老人家平日里根本不会提及这些,只是在醉酒的时候,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在抗战时期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与大名鼎鼎的川岛芳子不同,人家狗汉奸杀的不知凡几,最让她乐道的是曾经刺杀过土肥原,可惜没成功。
由于师父是独行侠,知道她的事情的人并不多,丁海杏也只是听听而已,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丁海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拜师踏进了玄门,跟着师父学习玄学易理,玄门五术,可惜自己年纪太大,又有仇恨在身,根本无法潜心修行,所以学成收效不大。
也就在五术中的‘医’还有所建树,五术中的“医“包括三部分。方剂,也既是使用药物,根据表里、虚实、寒热,再应用古老的周易八卦来治疗各种疾病一种方法。
针灸,以《黄帝内经》、《难经》辩奇经八脉、穴道,用铜针刺穴道治疗疾病的方法。最后是灵疗,以催眠术、暗示法及集中精神意念,利用《祝由十三科》做药引来治疗疾病的方法。
当自己死后轮为鬼魂,大仇已报,才心无旁骛的她开始了修炼,鬼修真或者是鬼修。
第21章 对峙
鬼修的修炼可以分为大境界,分别为鬼魂,鬼影,鬼形,鬼将,鬼王,鬼帝,天鬼,鬼仙当然传说还有鬼尊,鬼神,鬼圣,那可是准圣人和圣人级别的存在,不算在内了。而每一个境界又可以分为初期,期,后期,三个阶段。像丁海杏就是最低级别的鬼魂开始踏上漫漫征程的。
鬼修乃死后人的灵魂炼而成,但是也不是所有人的灵魂都能修炼。
凡人只有死时怨气极深才能形成冤魂才有机会修炼。而普通人的灵魂大都停留在凡间,过上一段时间就渐渐化为生命能量散去,很快就能再次汇聚于女子腹中,这就是所谓的转世投胎。
而丁海杏傻大胆,反正已经死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有道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试试又何妨。
修炼功法就是五术中最为神秘的‘山’,五术中的“山”所包含的是修心养性、锻炼身体的秘术。同时,“山“也是最深奥、最神秘的,是秘术中最不容易达到的境界,严格地说,它是凡人修仙道的功夫。
在自己身为凡人的时候无法修炼,没想到死后,成为鬼魂却成了,真是让丁海杏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山’是凡人修仙问道的功夫,成了鬼的她自然不能直接修了。山,顺行则至阳,逆行则至阴。所以鬼修逆行被丁海杏瞎猫碰上死耗子,修成了。
也是她心里了无牵挂,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罢了。
丁海杏清楚的记得自己初始修炼之时,灵魂向上浮起,双腿盘了起来,双掌向天,一动也不动。
丁海杏按着玄门功法逆行,她的灵魂周围旋起了一个漩涡,灵魂也随着漩涡转了起来,漩涡越转越快。她小心翼翼处理着这强大的灵力,一股充满着霸气充满着毁灭又灼热又阴冷的灵力,被她一点又一点的带进灵魂内。
这些灵力存在阴间的每个角落,一切的阴魂只要拥有它,就会变的强大,借助它们利用它们好就可以飞升天界,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假如一个不小心,灵力迸进,后果将是神飞魄散。
丁海杏缓缓地推动着灵力,冲击自己灵魂,灵魂随着漩涡也是越转越快,只剩天地门没有通了。每个人都有一小天地,又叫内宇宙,只要通了天地门就可以达到初步天人合一境界,这是鬼修修炼生涯最重要的一步。
丁海杏魄力不断冲击着天地二门,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辈子。
突然,发生了异变,丁海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强烈的扭曲,仿佛破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自己体内的小宇宙已经和神秘的宇宙缓缓地联系在了一起。
丁海杏凝神内视,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黑色的魄力包容着,她的灵魂慢慢得回落,静静地、悄悄地,她就象是亘古就存在了,和这世界早就是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丁海杏感觉到,她就是天,她就是地,她就是风,她就是云,天地万物尽在心,日月星辰尽在掌握。她的感觉里充满生机,充满了和谐不再是死气一片了。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但是丁海杏没有进山中修炼,这世上哪里对于鬼修的灵力最多,当然是公墓了。
现在的公墓也与时俱进,高端大气上档次。
修炼就像修士的灵气一样。然而修士对灵气要求高,以地球被人类破坏的程度,想要修炼谈何容易。
鬼修则就不同了,鬼修修炼是以怨气阴气煞气为能源,反而比她是凡人要容易的多。
一开始鬼修很弱,都犹如一团虚影一样,尤其畏惧凡间光线,不过到了化凡后对光线就没有反映了。
丁海杏化凡以后,就大隐隐于市,开启了不生不死的漫长且孤独的生涯。
只不过在修炼有所成就后,现在一朝给打回了解放前,不过能和家人团聚,损失了满身修为也不怕,大不了重新开始嘛!
梦境场景的变换,出现在她出来的那一刻。
那是1981年,丁海杏提着自己所谓的行李,也就两件换洗衣服,剩下的啥也没有,有也不合时宜了。
通往自由的一层层的铁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被打开。当丁海杏跨出宏伟而庄严的大门时,黑漆漆的眼睛对着太阳,身后的两位狱警看了看,对她拍了拍肩膀,“别回头,大步的朝前走。”随即转身碰的一声关上大门。
丁海杏抬眼望了望湛蓝的天空,蓝的那么的纯粹,太阳那么明媚灿烂,可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心中只有熊熊燃烧的仇恨,可是要报仇谈何容易。
仇人已经最初的小小的初级连长,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混到的高级别的职位。正常的升迁四十年能升到的位置,都已经是烧香拜佛了,那还只是凤毛麟角,多少人淹没于绿色的海洋,最终脱掉军装。
而她丁海杏一无所有,真是云与泥,天差地别,要想扳倒他,丁海杏接近他身边成为他的心腹,整整准备谋划了十年,才将他从云端踹了下来。
丁海杏其实完全可以利用她在这二十年内攒下的人脉,这样更事半功倍。可是她不想连累了她们,苦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安享晚年了,没道理因为她的事卷入纷争。
人心易变,如郝长锁这样的野心勃勃的男人,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此人心细如发,要想找到他的错处还真是有些难?
旧时代出来的人,被条条框框束缚着,还没有胆大妄为。然而当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金钱的魔力开始腐蚀着各个行业,人心的贪婪沟壑难填。
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等开张。80年代中期以后,国家集中财力发展经济。那么有些行业要顾全大局服从国家经济建设的这个中心,贯彻要“忍耐”的方针,不足部分需自筹解决。于是以盈利挣钱、弥补经费不足为目的的生产经营性活动逐步发展起来。
人心浮躁,郝长锁自然不能免俗,而这就是丁海杏的机会。
当一切归位平静,费劲千辛万苦出来的郝长锁狼狈地站在京城最奢华的写字楼的最高处,风吹着军装猎猎作响,本该意气风发,再进一步,然而此刻却是老态龙钟,完了一切都完了。
郝长锁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仿佛在嘲笑子一般,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败了,彻底的败了,没有一丝翻身的机会。
郝长锁拿着自己的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颤抖着手,缓缓地将黑洞洞地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手紧了紧,却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顶层套房内,装修的如五星级酒店的办公室,身材削瘦的丁海杏,坐在吧台前的转椅上,漂染成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一席象牙白色的职业装挂在瘦弱的身上。
丁海杏的眼前倒了五杯白酒,“爸爸、妈妈、大哥、小弟我为你们报仇了,他现在一无所有,进了号子里,我会让兄弟们好好招呼这个昔日的云端人物。而等待他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牢狱之灾,我也让他尝尝成为阶下囚的滋味儿。”
丁海杏流着泪将酒一杯杯的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拿起最后一杯白酒仰头一饮而尽。
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丁海杏的后脑,眼神一凛,一扭头就看见狼狈不堪的郝长锁,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现在如丧家犬般的糟老头而已。
丁海杏帅气的一笑打招呼道,“真是好久不见,要不要喝一杯。”举起空杯子,晃了晃。
郝长锁拿着手枪的手,飞快地一挥,“砰……”的一声打掉她手上的空杯子,摔在地上,瓷片迸碎了一地。
黑洞洞的枪口又明晃晃地指着她的脑门,“你是谁?”
丁海杏身形轻轻一动,转椅优雅地一转,正面对着他,神情慵懒地说道,“姓郝的这话问的,我是谁你不知道啊?我是你的钱袋子。”
“钱袋子?哈哈……确实是,将我套的严严实实的,想跑都跑不了。”郝长锁双眸猩红,面容狰狞地说道。
“啪啪……”丁海杏眼中闪着寒意,唇角却相当邪恶的勾起一丝谑笑,轻轻的拍着手,毫无真心实意地鼓着掌不阴不阳的继续说道,“还不笨吗?这么快就想到是我干的。”
第22章 丑陋无耻的舞步
玻璃幕墙外,一弯冷月如钩,寒风呼啸,窗外万家灯火也暖不热丁海杏冰冷的心。
“真的是你,为什么?我那么信任你。”郝长锁瞳孔放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道,“为什么,我有得罪过你吗?”
丁海杏忽然又浅勾唇角快意一笑,而后开开心心地道,“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摔下来的滋味儿如何?啧啧……奋斗了那么多年,踩着多少人一步一步爬上来,真是可惜啊?可惜,本来还应该更进一步的,可惜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成了丧家之犬,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呀!”微微摇头,是连连叹息。
此时的郝长锁也冷静了下来,“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挥动着手枪逼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吗?是谁?那些人已经低落尘埃,如蝼蚁一般的生活,根本就没有能力与他抗衡。
“啧啧……长锁哥,别来无恙,一别经年还是那么的敏锐。”丁海杏眼底如霜,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么多年物是人非,改变了两人的样貌,他当然认不出她了。
然而改变的又岂止两人的样貌,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而支撑她活下来的是心中不灭的恨意。
郝长锁一脸的震惊,浑浊的双眸瞪大了呆呆地看着她道,“你是谁?”眼神满是狐疑地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长锁这个名字从当兵后,很少在用了,长锁哥,三个字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记忆中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在杏花微雨时朝他招手的那个丫头。
杏花坡,名副其实,因野生杏树遍布山坡,得名杏花坡。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连绵起伏的山岗上到处都有缤纷开放的野杏花,有深有浅,有疏有密,有红有白,纯白色的杏花素面朝天,浅浅的开放。
一阵风吹过来,竟刮来了天边的一片云彩,下起雨来,不过这雨着实有些不同,洋洋洒洒的却是杏花的花瓣。
落英缤纷中,站在杏花树下的少女笑着朝他招手,“长锁哥……”那笑容盛开的杏花还要灿烂,声音如黄莺一般清脆、甜美。
“是你?”郝长锁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如见鬼似的,倒退两步,哆嗦着手枪指着她道,“你……你不是死了吗?……你咋还活着呢!你不是应该在……你……你怎么出来了。”他无法将那个面容憔悴,骨瘦如柴的乡村土妞与现在这个气质优雅,浑身贵气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从监狱出来的,怎么可能?
“哎呀!长锁哥,好狠心啊!这么盼着我死。”丁海杏拍着胸脯,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可是日日盼着与你相聚,你不死,我怎么感啊!”夸张地说道,“托你的福,我出来了,时代不一样了,当年我的罪名都不在宪法里了。”丁海杏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不疾不徐,端的是气定神闲,仿佛眼前指着她的不是黑洞洞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