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银锁把钱都给你了,他们怎么办?”郝父阴沉着脸道。
“杏儿能干,自己挣呗!”郝母说的好不轻松,理所应当,“这些年长锁的钱,不都是给咱的。”
郝银锁已经彻底的无语了,怎么进了一趟城,自己的认知遭受了彻底的雷击。耳听着老两口的争执声,心里打定主意,婚后就分家。
“那性质不一样……”郝父黑着脸说道,跟这老太婆说不轻了,把钱看得比命还重。
从头到尾,郝家人都没有想过丁家人不同意咋整?丁海杏不愿意怎么办?一厢情愿的做他的春秋大梦。
也许在他们心里,被退了亲的丁海杏,那就是婚姻市场的残次品,没人要,他郝家肯让郝银锁娶了,丁家人该感恩戴德的,哪里有丁家人挑剔的份儿。
郝银锁起身朝外走去,他在待在房间里,非憋死不可。
“你干什么去?”郝父万分紧张地说道。
“抽烟!”郝银锁闷哼说道,“你们别担心,我不会乱说话的。”说着打开门出去,蹲在了门口,从兜里掏出香烟,磕出一根,叼在了嘴里,又摸出火柴,擦亮,点上香烟。
使劲儿的吸了一口,“咳咳……”咳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仰望着苍穹的点点繁星,心里是五味陈杂,我果然是郝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最亲近的人下手也毫不手软。
郝父、郝母看着郝银锁果真蹲在门口闷头抽烟,一动不动的,终于放下心来,一家三口也无心睡觉,哪里还有那个心情。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郝母坐在床上实在困的不行,时不时的点着头,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郝父看她的样子,果然没心没肺的人最幸福,这样都能睡的着。
郝父看她脑袋都快低到胸前了,这样下去,脖子可撑不了多久,于是伸手扯扯她道,“醒醒,醒醒,要睡床上睡去。”
吓得郝母一个激灵惊醒了,看着依然蹲在门口如石像的郝银锁嘟囔道,“银锁,你可不能干傻事,坏了大家的好事。”
“行了,赶紧睡觉去吧!”郝父苦笑一声道,扶着郝母躺到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然后走到房门口道,“银锁,还不睡觉啊?”
郝银锁扔掉早已熄灭的烟蒂,起身一个踉跄,蹲了太久,脚都麻了。
郝父紧张的上前扶着他道,“怎么样?没事吧!”
郝银锁拂开他的手,踉跄的回到屋内,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蒙上被子,背对着他们。
郝父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苦笑一声,我不想这么做,可是人总得有取舍,儿子等你当了兵就知道在这社会上想要跨越那道‘封锁线’有多难。
郝父坐在床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充满了感激,你的挺身而出,让长锁的良心好过一些。
缓缓地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这一夜,几多欢喜几多愁,相比于郝家人彻夜难眠。丁家一家三口睡的格外的香甜。
第64章 枪声
黎明时分,太阳还未升起,窗外星辰寥落,寒风瑟瑟,墨蓝的天幕高深而幽远。
立冬以后,天亮得就愈发地晚了。
乡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章翠兰和丁海杏睡饱了后,早早的就起来了。
洗漱完毕后,丁海杏就看着章翠兰就神经兮兮的,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丁海杏看着她打趣道,“妈,这么着急想见我爸啊!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去,谁想见他那张老脸了,都老夫老妻了,有啥好想的。”章翠兰啐道,眼神又瞟向了门口,紧张的直搓手。
丁海杏歪着脑袋看着她道,“妈,您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怕公安同志,像昨天一样,突然出现把你给带走了。”章翠兰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丁海杏闻言一愣,随即抓着章翠兰的手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别担心了。”
“真的?”章翠兰紧握着她的手道。
“真的!”丁海杏重重的点头,郑重地说道,“现在才几点啊!六点多,人家还没上班呢!”
得一句话又把章翠兰刚刚放下的心给提了出来,脸色煞白煞白的。
“妈,妈,我开玩笑的,您不要当真。”丁海杏吓得赶紧扶着着章翠兰道,心里暗骂自己,知道妈担心自己,还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早知道就……
此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划破了医院宁静的早晨。
“什么声音?”吓的章翠兰将丁海杏紧紧的搂在怀里道,“杏儿别怕啊?妈在这里。”然后又问道,“杏儿这是啥声音啊?像是放鞭炮的声音,这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丁海杏紧皱着眉头,这医院怎么会出现枪声呢?紧接着就听见走廊外面吵杂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丁海杏轻轻推开章翠兰绕过她走到门口,打开的了门,从不远处病房中清晰的传来,女人的哭喊声,“我不是特*务,不是特*务。”
丁海杏和章翠兰站在走廊上,清晰的听到不远处病房内传来的声音。
由于一大早,大家还都在睡梦中,所以两边的病房都紧闭着房门,走廊上空空荡荡的。
“我怀疑你谋害军官。”战常胜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道。
章翠兰紧紧抱着闺女的胳膊小声地说道,“是战团长的声音。”满脸尽是疑惑道,“这一大早的他怎么在医院。”
“我也不知道。”丁海杏压低声音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章翠兰反而不再害怕了,拉着丁海杏傻大胆的走了过去。
“表哥,表哥。是我、是我。”跌坐在地上吓的花容失色的女人拼命的高喊道。
“我妈是个孤儿,人也去世多年了,哪来的兄弟姐妹,更没有什么狗屁表妹。”战常胜坐在床上厌恶地看着脚底下的女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冷森森地说道。
他声音很冷,冷到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她指着自己道,“表哥,是我,我是朱兰英……”
战常胜表情冰冷,声音更冷,“给我滚,不然的话下一枪不知道打在……”抬了抬眉头,嘴角边勾起抹骇人的笑意,冰寒的话语毫不留情的如刀子般闪着寒光,片片凌迟着对方。
黑洞洞的枪口更是恶意地从头指到尾,又从尾指到头。
吓得她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叫嚣道,“战常胜你这个疯子,鬼才要嫁给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把这个事告诉姑姑、姑父……”
“砰……”的一声,这一枪打在了她的脚底下,冒起了烟,“去吧!我等着。”战常胜坐在床上,被子搭在腿上,英俊硬朗的面孔却带着笑容,态度却极其轻蔑,语气中更是透着挑衅。
丁海杏从他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她清晰的捕捉到了,他是真想杀人,是什么让他想杀人,她无从得知,别人的事她也无意探究。
“啊?”朱兰英真正感觉到了那排山倒海的杀气,给吓的当场尿失禁了。他是真的想杀死自己,不是说说而已。
章翠兰也被吓的惊声尖叫,那高八度的声音让丁海杏感觉耳膜都被刺穿了,她揽着章翠兰的肩膀道,“妈,妈,没事,没事,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战常胜面无表情的挽了个枪花,将手枪塞在的枕头下面。冰冷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
丁海杏看着战常胜门口,那名女子狼狈爬在地上,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闲事莫管!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别殃及池鱼了。
丁海杏冷漠的扶着章翠兰转身,可章翠兰被吓傻了,全身的重量倒在丁海杏的身上,自然弄出了声响。
惊醒了沉思中的战常胜,他眯起双眼,冰冷且凌厉如锋的视线射向丁海杏。
这就很尴尬了,丁海杏干笑着,干巴巴地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路过,路过,上厕所。”丁海杏直接背着章翠兰朝病房走去。
“方向错了,厕所在那边?”战常胜恍若无事的指着厕所的方向,不过回答他的只有空气。
战常胜自然也认出了丁海杏,轻挑眉峰,支起一条腿,单臂搭在膝盖上,有意思?昨儿在派出所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眸中惊慌失措,身体更是瑟瑟发抖。今儿遇见这种场面那双水灵的眸子里,一改从前的怯懦畏缩,如此的平静,还有跟他说话,他知道自己盛怒中的样子男人都给吓趴了,她居然……真是有意思?跟昨儿简直判若两人。
战常胜造成的声响太大,惊动了护士站和值班医生郑芸,她们跑了过来,看着被吓傻的瘫软在地的女人。
“朱兰英!”郑芸自然认得,赶紧让护士将人抬走了,抬脚进了病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怒火中烧的看着他道,“说吧!怎么回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动枪了,朝群众开枪,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罪行,你想上军*事*法*庭啊!”
“谁说我朝群众开枪了,我是朝敌*特开枪。”战常胜吊儿郎当地不急不缓说道。
“你少给我装傻充愣,你会不知道她是谁?”郑芸看着他毫不在意,玩世不恭地样子,火气腾的一下窜上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的事情的严重性。”
当然生气的对象不是战常胜,而是他那不靠谱的家人,天天折腾个没玩没了的。
第65章 病发
“知道啊!可是我说过,我朝敌特开枪。一大早悄然进我的病房,不是意图不轨还是什么?我吃了感冒药,产生幻觉不可以吗?”战常胜努着嘴痞里痞气地说道,“她能奈我何?”
郑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即便你的借口让你过关,但事件产生的恶劣影响,也会影响你日后升迁。”一脸担心地看着他道,“她也会找种种借口证明你失去理智,根本不适合在部队带兵。”
“姐,你以为没有这件事,我的升迁就不会影响吗?”战常胜一脸凝重地看着她道。
“唉……”郑芸闻言重重一叹道,“真应了那句老话:有后妈就有后爹!”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没见过如此这般对待前妻的孩子的,表面上装的贤惠,一视同仁,转过脸就苛待孩子,想出来的办法真是闻所未闻!小时候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看不惯,这小子不知道早饿死几回了,十几岁的孩子,就扛起枪只为了能活下去,不然这么年轻怎么能到团长的位置,那都是拿命换回来的。
“我从来就没有爹!他不配。”战常胜盘腿坐在床上,眸底凝结成冰霜,手指有规律的敲击膝盖。
战常胜因为职业使然,睡觉浅更是枪不离身,一丁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了。当看见偷摸溜进来的女人是谁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开枪了。
来者是谁?不就是后妈给他找的对象,她的内侄女。一个心思歹毒,心狠手辣的和她一样的蛇蝎女人,还真是不死心,一再拒绝,听不懂人话是吧!那这次就用实际行动,这次吓不着她也会吓着她的内侄女。这一次我看他们还想怎么样?
嫁给我?看她们有胆没有。
“既然醒了,洗漱一下吃饭,吃完饭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郑芸无可奈何地说道。
很心疼他,却也疏不间亲,在这件事上只有他自己,谁也帮不上忙。
“吃饭?”战常胜眼前一亮道,“我要吃馄饨,包子。”
“你真当这是食堂啊!任你挑选。”郑芸好笑地说道。
“我不管,我是病号。”战常胜耍无赖道,“你都说了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吃饱了怎么了应付。”
“好好,我让食堂给你做。”郑芸答应道。
“我要吃两碗。”战常胜手指比划了个二。
“你吃得了那么多吗?”郑芸看着他道,“不训练,吃那么多干什么?浪费。”
“郑姐,你这是虐待病号,我找你家那位打你小报告。”战常胜痞痞地说道。
“好啊!你去告?”郑芸伸手请道。
战常胜双手抱拳,求饶道,“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夫妻一体,我昏了头了才说胡话。”正色道,“好吧!我刚才吓着人家了,送一碗馄饨给她们压压惊!”
“谁啊?”郑芸好奇道,让他这么大方,虽然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那是肉蛋干部。尤其眼前这位现在还有时在一线作战,这补贴就更多了。
家庭负担又轻,不用上养老,只需要养红缨这个女儿,所以还真不缺这口吃的。
“就是昨儿那个丁海杏同志,乡下人起的早,所以刚才的事情被他们撞见了。”战常胜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郑芸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赶紧洗漱去。”说着离开了病房。
郑芸一离开病房,战常胜终于卸下了伪装,该死又来了?剧烈的疼痛席卷了他的脑袋,双手抱着欲炸开的头,他喘着粗气跪在床上,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额头迅速渗出豆大般的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橄榄绿色的被子上印出了许多圆印……
头疼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的剧烈,一定是被刚才的事情给刺激的。
这是在朝作战留下的军功章其中之一,虽然脑子的弹片被及时的取出,可留下了后遗症,受到刺激与紧张的时候就会发病。
战常胜苦笑一声,仔细算来发病多数跟那个家有关,疼的他一头磕在病床上,眼珠像是要爆出眼眶,血丝交错,瞳孔无光。他双手青筋暴起,用力抓头,希望能减轻疼痛。
终归是徒劳的,他脑门充塞着寒意,像是一把利刃,直插脑门,疼痛的让他脸部痉挛,双颊发紫,痛苦死死的要紧嘴唇,泛起铁锈,铁铮铮的汉子,这一刻希望死亡之神早点降临,好快点收走他的生命和痛觉,早点结束这一切,不想再承受这种能令心神如铁的人,都会魂飞魄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