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微转,私下交易可是大罪,尤其涉及军用票证,虽然知道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但与自己的前程相比,现在只能将错就错,这辈子只能对不起海杏了,下辈子我一定报答她。我会好好的补偿你的家人的。
伤感只是一丝丝,很快就被郝长锁抛弃了。
一眨眼的功夫郝长锁下定了决心,闭了闭眼,在睁开眼,眼神坚定,疾步走到公安同志身前道,“同志,我们一定积极地配合调查。”
“嘎?”这话说的大家听的一头雾水。
但是这关头谁还会注意郝长锁说话如此突兀,丁家两口子现在火急火燎的,满心担心住院的丁海杏。
丁丰收着急上火地嚷嚷道,“长锁,杏儿遇上抢劫犯了,现在住院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她。”
郝长锁闻言脑中一片空白,这事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心思飞快地转动,急切地说道,“海杏没事吧!我们一定劝她配合你的调查,将坏人绳之以法。”将刚才的话给圆了回来。
身后不远的郝银锁闻言立马扯开嗓门喊道,“爸、妈,快出来,杏姐进医院了。”
蹬蹬……郝家两口子闻言从屋里跑了出来。
“丁老哥,咋了,咋了,海杏咋进医院了。”郝父满脸担心地问道。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遇上什么事了。”郝母关切地问道。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这位公安同志说,咱家杏儿遇上抢劫的,把杏儿给打了,所以人现在在医院。”丁丰收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同志,我女儿在哪个医院,我要去看她。”章翠兰急切地说道。
“请随我来。”来人将他们六个人一路跌跌撞撞地给带到了医院。
丁海杏喝完红糖水,刚刚躺下不久,就被急匆匆赶来的章翠兰扑到了丁海杏单薄的身上,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杏儿,我可怜的闺女,你咋遇上这事咧,快让妈看看,那坏蛋打你哪儿了。”
丁海杏抬眼看着熟悉的又年轻了许多的章翠兰,激动地扑她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的,哭的心都快呕了出来。
前世丁海杏满心欢喜的跟着两家父母来,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领证结婚。
谁知道换来的却是一场噩梦,丁海杏因为和人私下用票证换钱,被公安逮了个正着。因为性质恶劣,带来非常不好的社会影响,法院从重从快处理了丁海杏,最终被判无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造成了一切悲剧的开始,除了被公安在现场抓住的侯三,还有她自以为青梅竹马的良人,刚刚提干升为连长的郝伯仁,小名长锁。
第10章 家破人亡
丁海杏清楚的记得自己拿着从郝长锁那里拿来的军用票证,换成了钱。
突入起来的雷雨让两人无法交易完就离开,北方的初冬时节还是很冷的,身上就这一件御寒的衣物,根本就舍不得去淋雨,更怕淋湿了身上的钱财与票证。
就是因为这个,这个侯三起了黑吃黑的心思,丁海杏当然不能让她好不容易换来的钱给劫走了。
这钱是打算给郝长锁的,他战友的父亲生病,向他借钱,打肿脸充胖子的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而她傻不呼呼的,为了给他排忧解难,接过了这个‘光荣而艰巨’任务。
一个乡下来的柴火妞,第一次进城哪里有门路弄来钱吗?也是‘无意’中听见有心人的指点,才想着私下拿着票证换钱,好解决良人的燃眉之急。
然而这一切都是良人为她设计的圈套,她傻呼呼的跳了进去。
她被判刑后,丁家老两口始终不相信丁海杏会做出违法的事情,她家杏儿从小就乖巧,根本就不知道黑*市是个啥东西。第一次进城,东南西北都摸不着,怎么可能与人私下交易呢!
可是任他们再不相信,法院判了,上诉又被驳回,最终顶着罪**犯父母的头衔狼狈的回到了杏花坡。
这年月一人犯错,全家都成了狗崽子,丁家在村里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因为她,丁丰收不但生产大队长的职务被撤了,还一直坚信丁海杏是被冤枉的,这简直是不相信组织审判,这年月他们如此辩解,则是赤果果的散播不合时宜的言论。
丁爸、丁妈被拉到公社的进行‘思想教育’,两人拒不‘悔改’,最后又被罚去修海堤,一个海浪打来,两人被卷进了海里,再也没回来。
因为她,大哥、二哥也坚信妹妹是无辜,更不肯与爸妈划清界限,也成了被专政的对象,每次运动一来,他们就成了‘思想教育’的对象,最后被‘改造’致死。
而丁姑姑也因为她被排挤,靠边站,被发配到了海岛的渔场,根本是自顾不暇,亦是艰难地度日。
直到二十年后丁海杏重见天日,那时的丁姑姑已经苍老如老妪般长年被海风吹着患上极重的风湿几乎瘫痪在床,与儿子应解放相依为命,而应解放人到中年由于她的历史原因,文化水平不高,在底层艰难度日,媳妇儿都没娶上。
虽然丁海杏医术傍身,治好了丁姑姑,可以重新站起来,可两人人生中最黄金的二十年没了。
因为她,家破人亡,她心里怎能不恨。这一次她一定让郝长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杏儿不哭,不哭,有妈在呢!”章翠兰轻抚着她的后背,她以为杏儿被吓着了,那里知道丁海杏是喜极而泣,半个世纪了又看见爸、妈活的好好的。
丁海杏冰冷地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兜上,她刚才交易的票证,被自己给拿回来了,而侯三则因为她的催眠现在成了抢劫犯,前世的悲剧被她给制止了。
“杏儿,告诉妈,那坏蛋打你哪儿了。”章翠兰担心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生怕碰着她的伤口了。
哭够了,丁海杏从章翠兰的怀里起来,拿袄袖子擦擦红肿地双眼,仔细地看着章翠兰,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丁妈脸色蜡黄,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眉头紧蹙,那清癯的脸此时尽是担心。
章翠兰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闺女道,“怎么了?告诉妈。”
丁海杏摇摇头,声音嘶哑道,“妈,我没事?就是头撞了个大包。”
“那杀千刀的混蛋,一定要千刀万剐了。”章翠兰气愤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丁丰收闻言拍拍章翠兰,虽然当妈的说些狠话可以理解,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话,不太好吧!
“杏儿,真的没事?”丁丰收担心地看着她道。
“爸,我没事?”丁海杏抬眼看着丁丰收,眼泪刷的一下子又流了下来。
丁爸才四十,长年下地,风吹日晒的仿佛六十多岁一般,脸上的皱纹积满了阳光与泥土,穿着灰扑扑的棉袄,老式的棉裤,绑着绑腿,裤裆都快耷拉到膝盖了。双眸中噙着眼泪,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杏儿,可是哪儿疼了。”丁丰收见闺女哭了立马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见到你们真好。”丁海杏感慨地说了一句。
“说什么傻话,我们才一会儿没见。”章翠兰笑着抹着眼角的眼泪道。
“海杏,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郝父和郝母站在病床的另一边道。
“叔、婶儿,我没事?”丁海杏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二老说道。
郝家父母也很疼自己不假,根本不知道郝长锁的所作所为,反而很庆幸没有扯扯证结婚,没有被连累。即便知道了儿子的行为,只是在儿子与她之间,却也无可奈何,儿大不由爹,始终对儿子更亲。
她的罪名成立,人也进去了。即便知道真相亦无力回天,与自己儿子的前程相比,牺牲她就是自然而然的。
“海杏。”
丁海杏听见熟悉的温文尔雅地声音,缩在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扣着手心,才不至于失态。
对他的恨意,不曾随着自己报仇雪恨而消散,因为他让自己家破人亡。
丁海杏低垂着眼睑,遮住了眼底的猩红,与滔天的恨意,羞涩地叫了声,“长锁哥。”恶心地差点儿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郝长锁高兴地说道。
“真是太感谢,公安同志及时赶到了。”丁海杏抬眼看着郝长锁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带着蚀骨的寒意,意有所指地说道。
果然丁海杏看到郝长锁瞳孔剧烈的收缩,手不自觉的捏着裤缝。此时的他才刚二十出头,还没有做到喜行不怒于色,所以在听到丁海杏别有深意的话,自然有些心虚,尤其知道海杏为家里付出了那么多。
不得不说,上帝的偏爱,郝家一家子颜值都很不错,尤其是郝长锁长相尤为精致,五官像是精雕细刻出来的,却看上去并不阴柔。或许是当了这几年兵的缘故,浑身的洒落和锋利,穿上军官服展现出来的只有独属于军人的铁血和刚毅,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男性阳刚之气,仅凭着这幅好皮囊就几乎令所有的女性都脸红心跳的。
就别说有上进心、勤学、刻苦……难怪迷的人家高干之女死心塌地的。
第11章 录笔录
“队长和大娘,还有我爸、妈一路上都担心坏了。”郝长锁眉宇之间风雅一笑温柔看着她说道,“你看四位老人着急来看你,一路踩着泥水就过来了。”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及注意力。
丁海杏闻言这才细看,发现丁爸、丁妈为了赶过来在下过雨的泥地里趟过来的。
裤腿上满是泥点子,脚上的布鞋全湿了,鞋底子还沾着厚厚的泥。
丁妈梳着着的一丝不苟的圆髻都颠散了,额前的枯黄的头发披散开来。
“爸、妈。”丁海杏眼眶又红了,看着他们二老道,是因为她才跑的这么急、这么快的。
“哭啥子,洗洗就干净了。”章翠兰爽利地说道。
“杏儿姐,告诉俺谁干的,老子现在就去废了他。”郝银锁气愤地说道,脸色狰狞,双眸里仿佛喷射出熊熊烈火,仿佛要把坏蛋给烧焦了,双手抱拳捏的噼里啪啦作响,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
“银锁。”郝长锁瞪着他横眉竖眼道。
“小伙子,当着我们的面这样说可不好吧!打人可是犯法的。”李爱国看着郝银锁板着脸摇头道,“虽然对方犯了法,可自有我们执法人员。”
吓了郝家和丁家人一跳,郝长锁上前一步,将郝银锁挡在身后,赶紧说道,“公安同志,我弟弟刚从乡下过来,不懂事。”
“还不快认错,这是你说话的地儿。”郝父一巴掌敲在郝银锁地后脑勺上,陪着笑脸道,“公安同志。”
郝银锁尴尬地挠挠头,吓得他忙不迭地鞠躬道,“对不起,我只是说说而已。”
“这可是犯法的,你们有理也变没理了,一定要相信党和政府。”李爱国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
“是是是!”郝家父子点头如捣蒜道。
李爱国站在床尾目光转向丁海杏柔和了许多说道,“那个……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人,但是我们需要问一下详细的事发经过。”
“好的,好的。”丁丰收忙不迭地说道,说着让开了病床前。
“我们去隔壁的房间,那里安静。”李爱国看着丁海杏说道。
他们向医院借了一间病房,这里实在太吵了,看病房中的人,一个个都支棱起耳朵,都等着听呢!
“爸、妈。”丁海杏害怕地看向丁丰收和章翠兰道,更是害怕的伸手抓着丁妈的手。
“哦!二位可以陪同的,有你们在更好。”李爱国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道。
“可以走吗?”李爱国想着她的伤道。
“来我和你妈架着你过去!”丁丰收立马说道。
于是丁丰收和章翠兰给丁海杏披着棉被,搀扶着她一起去了隔壁的病房。
“那个……我们?”郝父出声道。
“爸,我们不要妨碍公安同志办正事。”郝长锁在他耳边小声道,“刚才的教训,还没受够啊!”
郝银锁被吓的一哆嗦,站在病床边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我们就在走廊上。”郝父压低声音道,被病房内的人这么齐刷刷的看着,浑身不得劲儿。
郝家人就看着丁家一家三口跟在公安同志和书记员的后面,一起出了病房。
郝长锁闻言,“那好吧!”在这里傻站着,被凑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看着,还是避开的好。
省得五花八门的问题,问的他无法回答。
于是郝家四口也很快地跟着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
丁家三口进病房,这里明显只有一间,一眼看全了,病床、床头柜,长椅。
丁爸和丁妈将丁海杏放到了病床上,丁海杏脱了鞋如在自家炕头似的盘腿坐在病床上。
李爱国见状眼角直抽抽,果然爸妈来了这精神状态就是不一样。这样很好,录笔录的时候才能顺利。
丁妈忙着将被子给女儿盖在腿上,坐在了丁海杏的床头。
丁爸则非常有眼色将床尾放着的凳子搬过来放在了李爱国的身后,“公安同志,请。”
李爱国微微点头道,“谢谢。”坐了上去。
只有一张方凳子,“我去在拿一张凳子。”丁丰收转身出了病房。
正好看见走廊上的郝家四口,于是问道,“你们咋出来了。”
“我们担心海杏,怎么样?”郝父关切地问道,“你这是出来干啥?”
“里面没有凳子,我过来搬张凳子。”丁丰收说道。
“丁叔,您等着我给您搬去。”郝银锁蹬蹬跑进病房,很快借了张凳子,蹬蹬地跑了出来,递给了丁丰收。
“那我进去了。”丁丰收接过凳子,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郝家四口人则挤在房门口,由于木门上镶着一块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病房里的情况,所以都急巴巴地看着里面。
丁丰收拿着凳子,放在了书记员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