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足了主人架势。
倒像是这顿饭都是江少一个人出的钱一样。
江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酒也快见底了,大家分了咱们再开一瓶?”
都是大学生,几千块确实不是小数目,没有一直让人出钱的道理,纷纷推却。
只不过何青撩了下头发,把头发别到耳后,笑道:“我敬大家一杯。”
说着就把里一个杯底的干白一饮而尽。
人家女生都喝了,桌上的人就是再不喜欢她看着江少的份上也不好不给人面子。
但言卿倒是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
她又给自己倒了个杯底,遥遥向言卿晃了晃:“今天来,主要也是想给你道个歉。大家一杯酒泯恩仇?”
言卿面色不改:“我不喝酒。”
原先热闹的气氛瞬间又被搞砸了。
边上的班长脸都青了。
言卿当然知道,如果此时此刻顺势应承一句,也就过去了。
但她就是不愿意。
她长这么大,一路也都是被人捧在心的,凭什么为了不喜欢的人忍气吞声。
“好歹看在江少的面子上?”
边上的江少一噎。
他真的很想知道何青到底是什么毛病,会觉得自己在言卿面前有半点面子。
官大于商不假,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到了言家这种地步,跟南江市乃至整个f省的gdp都难舍难分,说得不好听一点,指标还指望着人家,要也是他得去抱人大腿。
言卿根本没打算跟她废话,对于这种人而言,多说一句话都是掉了自己的价。
不过还是相当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喝酒。”
何青的事情确实是压了下去,但班里的同学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脸敢让言卿原谅人。
两两开始说话,只剩下何青一个人站在那里。
江少也算是看不下去。
……算了,好歹是他女朋友。
门当户对里的人,他也只熟悉这么一个,除了按头照顾还能怎么办。
他伸握住自己女朋友的,轻轻拉了下,示意她坐下。
但何青什么时候这么没脸过?她把杯子重重一放,桌子上虽然铺着柔软的桌布,但杯子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边上的盘子。
一声脆响。
众人都看了过来。
班长的忍耐也到了极限:“现在是同学会,想道歉你私下约人好吧?”
何青愣了下,微微有些怔愣,不过很快还是反应了过来:“我就是看酒快完了,要不要再开一瓶。”
吃人嘴软,拿人短。
桌上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再开一瓶吧,”言卿跟边上的服务员耳语了几句,看向众人“今天不想喝酒,买一瓶就当我喝过了。”
“这回是吃真大户了?”江少笑了声,“谢谢了。”
结果说这话的时候,被人掐了一下。
结果酒拿来的时候,桌上的人都愣了下。
路易十。
真大户出就是不一样。
“这么贵的酒,我们是真的不敢喝了。”
言卿只是笑了下:“没事,不要紧的,这是我爸存在这里的酒。”
周秦笙也笑了出声:“你跟叔叔说了吗?”
“没事,他会以为是我哥干的。”
周秦笙半点没有做人女朋友的自觉,笑得比谁都欢。
只是这么一折腾,倒也没什么人还记得刚刚的那点小插曲。
等到气氛稍稍回暖,也有人开始跟江少说话。
“江少现在读哪里?”
“f大。”江少笑了下,“之后应该要出国。”
f大是f省最好的学校,在国内也排得上号,以他的成绩自然有些困难,不过江少的父亲前两年又升了省厅。
至少目前在国,没有运作不了的学校,只有还不够硬的关系。
自然也送进去了。
“那何青也是要一起出国了?”
“是啊,都订婚了。”
“哇,”有个人笑道:“你们这么早就定下来了?甚至不到法定年纪,江少人生赢家啊。”
何青笑了下:“都是父母安排好的,与其头破血流披荆斩棘,还不如乖巧听话走康庄大道。”
说着甚至若有若无地扫了言卿一眼。
见着言卿根本没有搭理她,也是气结。
刚好言卿的响了起来。
言卿接了起来。
是苏遇忱。
“嗯……没喝酒……好。”
挂了电话之后,向桌上的其他人歉意地笑了下:“我估计等下就要走了。”
阿齐了然:“是家属吗”
“是啊。”
周秦笙扬了扬眉:“我们要走了吗”
言卿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是我的家属,不是我们那个家属。”
周秦笙闻言笑了出声:“好的好的,您走好。”
“放心,我另一个家属估计过不了多久也要来接你。”
桌上的人都听懵了:“……你们这是?”
“现在周秦笙已经不是我的狗子了,她是我嫂子。”
“哇。”
倒是何青抓到了重点,惺惺道:“言卿现在又有男朋友了吗”
言卿挑了下眉,点了头。
“那就好,我还怕你因为以前遇忱的事情十年怕井绳。”
言卿:“……”
“不过感觉还是好可惜啊,听说后来学长考砸了还去了盛大,感觉学长是真的很偶像剧人设配置了,成绩逆天长得好还会拉大提琴……不过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言卿:“……”
这个时候,刚好服务生走了过来:“言小姐,你男朋友来等你了。”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看向门口。
依然是,当年站在教室后面等言卿的人。
第92章 Chapter92
就是以前所有人都穿着蓝白校服的时候,苏遇忱都可以靠着身高腿长生生把校服穿成漫画质感, 更不用说如今穿私服。
苏遇忱的衣品还算不错, 至少从杂志上原封不动拓下来的配置绝对出不了错。
所以他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瞩目, 仿若自带光源一般。
何青脸色一僵。
其实包厢里的同学也都愣了下。
当年苏遇忱和言卿是真的相当高调的一对。苏遇忱是真正的学神级别人物,光荣榜上万年不变的榜首,无论是校运会还是奥赛,甚至连着艺演出都是最瞩目的一个。
同时念书也是真的拼命,甚至有人在赌他走路的时候耳里是不是在放英语磁带。
但就是这么个, 所有人公认谁谈恋爱都不会是他谈恋爱的人,真的下凡了。
还是跟个高一的学妹。
在南江一的诡异风气里,长相绝对是没有成绩重要的,而言卿的成绩虽然好, 在苏遇忱前确实不够看。
一个政治在及格边缘反复试探,英语还不到一百的所谓“凡人”。
所以当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后,很多人都在观望他们两个的事情。
要不是苏遇忱对她的态度是真的热切到宛如被人下了降头, 甚至有不少人以为是言卿倒追的他。
苏遇忱和她都是第一次谈,所以就连着吵架冷战,都不知道遮掩一下情绪。
当时很多人还在探讨他们两个是不是分了。
而后来言卿走得猝不及防,连着课桌里东西都是周秦笙过来收走的。
也就以为,这对堪称南江一平均成绩最高的情侣,也就走到这了。
谁能想到还有如今一出。
“哇, 学长好。”
“学长进来一起喝一杯?”
“学长!又来等人呀?”
以前在学校里, 大家对苏遇忱还有点对学神的敬畏之心, 但现在都毕业这么久了,加上大多喝了酒,纷纷起哄。
苏遇忱也没有推辞什么,直接走了进来。
视线掠过宴会厅里的人群,径直撞进靠里坐的言卿眼睛里。
他走到言卿身边,身上还带着酒店外边微微的凉意。
“我来接一下人,大家继续,玩得开心点。”
“学长,今天言卿没喝酒,你要替她喝吗?”
“我等下开车,要不开瓶酒,记在我账上。”
班长笑了出声:“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刚刚言卿才开了一瓶。”
“遇忱,你现在是和言卿在一起吗?”何青笑着问道,脸色有点不好看。
苏遇忱微微皱了下眉。
他毕竟是那种老钱家庭出身,从小各种耳濡目染,自然听得出何青的弦外音。
他眉心跳了下,差点没说老子有跟其他人在一起过么?
“我一直都和她在一起。”
不软不硬,轻描淡写,但甚至连着正眼都没搭理人一眼。
“可是……”
何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她边上的江少打断了。
江少此时内心毫无波澜,只想换个未婚妻。
跟言家这种空降巨龙不同,苏家的根基一直都在f省,可以说就连着省厅里,看着没什么姓苏的,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有小一半的人都跟人有来往。
剩下一大半的人也指望着苏家各种产业撑起f省的各种经济指标。
来一次同学聚会得罪两大省里经济巨头,他头上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那还真是难得了,”江少笑了下,“你们真的很幸运。”
苏遇忱饱含深意地看了人一眼:“你也很幸运。”
江少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下,强撑着笑意。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看着还算正常的何青,今天像是吃错药一样。
“言卿不是转学了吗?之后的高生涯难道就没点别的桃花?”
言卿怔了下,倒是苏遇忱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轻笑了下,
“她转学去了哪里你知道么?”
自然是没人知道的,周秦笙的口风有名的紧,关于言卿半点事情都没有跟班里的同学说。
“她去了盛大附。”
而众所周知,苏遇忱去了盛大。
言卿站在苏遇忱后边,看着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一时五味杂陈。
其实也不算说谎,不过假话全不说,是真话说不全。
别人脑补的东西,也不算是他说的。
“那言卿我领走了?”苏遇忱没有再搭理人,直接看向班长,扬眉问道。
“哈哈哈你们走吧,再不走fff团要起义了。”
两个人走到楼下,言卿看向苏遇忱,有些许内疚的心虚感。
“那你之前就知道我在盛大附了吗?”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然后才从风里飘来了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嗯”。
也是很巧合的一次会,就连着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会在盛大附边上的一家餐厅看到她。
她穿着盛大附的校服。
盛大附虽然挂靠在盛大的名下,但是是个私立的学校。
所以校服在国一众基色原色宛若彩旗飘飘的校服显得格外清流,男生是标准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女生是一件带白色大翻领的黑色连衣裙,剪裁大气简洁,气韵含蓄典雅,据说是特地请一位国内相当知名的设计师设计的,曾经在网上一个最美校服的投票里,以碾压性优势拿了第一。
校服很显眼。
但是她的那张脸更显眼。
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候描摹的五官,无数次恍然失神时候脑海里的样子。
熟悉得就像是刻在潜意识抹灭不去的。
人山人海间,其他的人都是模糊的,聚焦点停留在她的身上。
言笑晏晏,眉眼间没有先前和他吵架的时候半点歇斯底里。
依然是那么明媚漂亮的样子。
他甚至不敢去盛大附找她,不敢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也怕只是自己太过想念,才产生的幻觉。
一直维持这样也很好。
假装她就在盛大附,假装她跟自己在一个城市,就可以了。
只不过后来在代课的时候看见她,他甚至几乎连着课都上不下去。
――那么既然这次兜转仍然把你送到我身边,那么就是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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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南江和庸的盛州,北京的冬天才算得上真正有冬天的样子。
霜天银树,八角窗上结着漂亮的冰花。
但冷也是真的冷,很多人喜欢说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
但是在绝对的温度面前,一切花把式都是纸老虎。
所以言卿就一直窝在家里,不要说出门,连着离开自己的房间都少。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言卿连着自己的床都不想离开。
南江的冬天室内有点冷,所以言卿离不开被窝,而北京的冬天室内有暖气,温暖如春,更令人昏昏欲睡。
春困夏乏秋无力,而今正是冬眠时。
她窝在被子里,记本放在窗边的桌子里,数位板放在腿上,画要去参加新人大赏的那个漫画。
黄叶是个很奇妙的意象,虽然萧瑟无比,偏偏画成漫画时却极尽瑰丽。
更不用说主角那张尽态极妍的脸。
美貌近妖。
有人说鬼片只要开灯,就能减少一半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