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箴不确定自己是该先感谢对方吃个黄桃都能惦记她，还是该先表示这个说法顺利达成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秦箴还没犹豫出个结果，所念那边就又接着说了，“毕竟上次因为个人喜好，我拦着你没能吃成臭豆腐，这回就给你用黄桃补上。”
看来这人是自说自话了，秦箴就又“哦”了一声，她感觉所念确实只需要这一个字回应就可以继续自顾自说下去。
所念又跟秦箴说了几句，无非就是村里有什么好吃的农家菜，满口说着要请秦箴吃，把秦箴说得肚子都饿了，挂断电话就放下文件夹，找李秀秀要了一袋面包啃。
“谁啊？第一次看秦法医跟人这么聊得来。”
李秀秀笑着随口问了一句。
秦箴低头啃面包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李秀秀一眼，“没谁，一个...朋友。”
算是朋友吧？秦箴其实不太确定。
不过她情绪一向淡，语气也轻，车里其他几个人一时也没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结束全文就差不多了，这篇文算是个遗憾【叹气
第27章 连环案
周博他们是早上六点多知道普州市这边的死者身份就直接从省城急匆匆赶过来的，到水月村的时候也才上午十点多。
到了以后周博也撑不住，村长一请他就带着人在村长家吃了一顿热乎汤面，可算是活下来了。
所念也没躲着，他们吃面的时候所念就拎了一篮筐黄桃回来，还在堂屋门外的台阶上用篾条擦雨鞋上的泥呢，屋里众人就纷纷扭头看他。
“所念？”
“所大哥？”
不说李秀秀跟马陆，就连周博看见所念的时候都愣了愣。
倒是秦箴，也就吃面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注意力就落到了所念手里拎着的竹篮上。
花果山上虽然也铺了青石板路，可石板也没铺到每一棵桃树下，所以所念去的时候是穿了雨鞋的，所念让人从镇上带回来的，全新的。
这几天都在下雨，山上的泥巴可都吃饱了水，再加上水月村的土壤是红壤，粘度不小，人一踩上去再提起来，保管贴整圈的泥。
刮好了泥，所念回头朝屋里的人笑了笑，自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慢条斯理地换鞋子。
“周队长，秀秀，马路，又是你们啊？哎咱可真有缘。”
除了周队长的标配秀秀马路，另外还来来几个人，所念不认识，估摸着也是省城下来的。
所念这个话，得到了李秀秀跟马陆的赞同，周博却先瞥了秦箴一眼，然后喝了最后一口面汤，笑着站起身一边擦嘴一边往所念那边走，“所老弟怎么往这边来了？”
又问过来几天了之类的话。
所念随口答了，拎着篮筐去厨房洗了两个桃子。
周博还以为这俩桃子里有一个是给他洗的，结果所念转身跟他说着话的功夫回了堂屋，却是把一个桃子往秦箴手里一放，另一个自己啃了。
周博：“…所老弟对秦法医还挺好的啊。”
所念抿着唇吃桃，弯着笑眼去看秦箴。
这会儿他们才刚吃完面，正坐着准备歇口气，原本正在跟助理说话的秦箴刚好因为突然而来的桃子抬头看过来，对上所念的眼神。
所念：“看什么？吃啊，早就跟你说了要请你吃黄桃，其他的也保证给你兑现。”
说的好像两人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房间里其他人都忍不住拿眼睛偷偷来回瞅两人，头顶的触角接收到了不同寻常的讯号。
然而他们隐隐期待着的故事却在女主角冷冷清清的两字儿中突然打上句号。
秦箴：“谢谢。”
所念跟老乡买了一篮筐的黄桃回来，当然也不可能都是自己吃，其他人都沾光一人在饭后吃了一个桃子。
吃过饭，大家就麻溜地开始行动。
外面地雨又稍稍转大，大家能撑伞的就撑伞，不能撑伞的就穿个雨衣什么的，戴斗笠且不说这会儿谁家还有，就是有他们也不能戴，要不然现场工作不好展开。
秦箴的助理也跟来了，原本是帮她撑伞的，不过临出门的时候秦箴让所念帮她撑。
稍后秦箴要在现场立马对死尸进行初步解剖，前面的民警跟曲队长他们了解情况后已经用花塑料膜在沟渠边拉了个临时棚子，周围还挡了一下，免得一会儿有村民在附近看见解剖过程。
按规矩，所念一个无关人等跟着去肯定是不合适的，可谁叫人家秦法医就喜欢让他撑伞呢，周博睁只眼闭只眼，在场其他人也就都没吭声。
所念在路上跟着秦箴，也了解到了他们如此匆忙赶下来的原因。
早在周博因为画室案件之前手上就有个棘手的案子，案件的起源是芙蓉市老城区那边即将拆迁的城中村最后一个公交站点附近发现了一辆烧毁的面包车，车里是一家七口人的骸骨。
作案手法经过刑侦大队支队的检查推测，应该是职业杀手所为。
鉴于这个猜测，支队就从这家人的社会人际关系上开始从点到面的辐射出去进行排查。
到这里，这个案件除了动手的可能是职业杀手以外，也没其他特殊的。
可经过一个来月的追查，刚锁定了买凶杀人的嫌疑人周某，支队人员追着已经逃往外地的周某跑了半个省，最后却只得到了周某在乡村公路路旁的尸首。
经法医检查鉴定，确定周某系他杀。
这样一来案子就复杂了，既然周某被杀了，说明周某背后有人不想让支队刑警的人抓住他。
换句话说，杀人灭口的这个人，跟七口灭门案有莫大关系。
刑警队理所当然地把怀疑目标往那名动手的杀手身上投注。
周某也算警惕，跟杀手进行交易并不是在网上转账，而是取了五十万现金出来。
费尽心思，一个月后支队把杀手大概身份确定，同时锁定了五名嫌疑人，结果一转眼，其中一名嫌疑人在家中暴毙，经过法医检验，又是他杀。
至此，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引起了上级的关注，案子也从支队转到了总队周博手上。
这些是秦箴问过周博后透露给所念的，现在他们好不容易重新找到的突破口周某前妻张某，结果十天前张某突然从他们的布控网中失踪。
原本周博他们还以为这人是跑了，却没想到人早就被杀了挂在水月村这么一个小村子里的水库出水闸口通道里。
现在这案子可以说是线索一断再断，可他们能抓的线头却又越来越多，让人脑袋都要大了。
“干这行果然不容易啊，回头我去了解一下假发跟植发，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当生日礼物送给周队长了。”
所念摇头感慨，手上撑着伞挨着秦箴走在不算宽的田坎上。
秦箴脚下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问他：“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所念“啊？”了一声，“没有吧。”
于是秦箴就明白了，眼神一下一下往前面周博目前还算浓密的头发上瞥。
周博还不知道有两个无聊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着他头顶的茂林，跟着村长和曲队长一起走崽前面。
在路上了解了一下尸体的发现过程，周博的想法跟所念的不谋而合，已经开始安排村长看能不能找个法子让水库那个泄洪放水的通道水量不要那么大，让他们也好安排人进去查看一下钢丝网是否真的如曲队长等人所说可能破开了大口。
沟渠旁的临时棚子已经搭好了，外面的雨势越大，搭载塑料布跟伞布雨衣上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一样。
到了现场，秦箴不再跟所念闲扯，戴上助理递过来的口罩跟手套，帽子暂时不需要，秦箴出门办公一向是将头发全部挽起来，只有一些绑不到的碎发伞落在脸颊耳畔，并不遮挡视线也不会垂落到尸体上。
助理给周博他们发手套口罩的时候所念已经收好伞，也蹭过去让人给他发了一双，还顺手把自己手里的伞给塞到人家小哥手上，“小帅哥，帮忙保管一下。”
助理小哥瞅了所念一眼，心里有点儿犯嘀咕，难道这人真是秦主任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水中女尸是我读高中的时候遇见的，就在河边解剖的时候我班上还有同学去看，我没去。我们宿舍里有个女生去过，回来以后半个多月没敢吃肉，一个星期没敢看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折磨自己，明知道那画面肯定不会多美好还非要跑去看。
疑似职业杀手所为的燃烧的面包车中的一家人尸骸，是我后来遇见的，案子的后续可能是没有后续【一本正经
ps：昨天新文没有上榜，虽然是我自己的失误，可还是免不得积极性大受打击，很气自己。原本每天早上八点【时差两小时】就起床努力码字，两本文一天能码一万到一万三，还鼓着劲儿要努力更新的，结果突然就必须压字数，就有种不知道自己干啥的茫然感。
调节了一晚加半天，差不多缓过来了，我还是继续自己的步调，上午更这边下午码那边，存稿吧。
第28章 似曾相识
所念站到了秦箴旁边，手上也戴上了手套，秦箴动手前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正儿八经动手的秦法医都没吭声，其他人自然更没有对所念地凑近有什么表示。
女尸性别一眼可见，身材发育很好，有生育史。
根据皮下组织膨胀程度，入水时间应该为五天前，观察口腔喉管等处情况，判定为死后被抛尸入水。
剥开尸体上裹着的裙子，秦箴附身凑近，用指尖一点点按压摸索，连头皮都拨开头发确定过，确定浑身上下并没有致命伤口，所以可以往毒/杀这方面推测。
现场围观的人除了周博带过来那几个人，其他人都是没怎么看过法医验尸的那种，此时看秦箴用手指一拨头发，尸体头皮因为浸泡太久都一块块即将脱落，有些地方还因为被水流冲刷，头骨都露出来一大块。
浑身上下随着秦箴的指压冒出一层层痕迹或黄水，加之秦箴靠得很近，观看者不由自主把自己带入到秦箴的视角，一个个汉子都忍不住捂着嘴喉咙咕噜咕噜的，胃里的东西翻天覆地就是想往上蹿。
周博也跟在秦箴旁边，一边低声跟人说话一边等待秦箴的结果。
看那几个民警跟曲队长带来的小刘小王他们那样儿，周博也没皱眉生气，只是很随意地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出去看看水库那边的情况。”
没经历过这些事儿的人，谁一开始没这么个时候，周博当初刚开始那会儿不一样在现场吐得哇哇的，所以他从来不会要求太苛刻。
当然，要是出过几次现场看过几次解剖死者还有这样的反应，周博会很认真的一边写报告一边劝对方早点换个更适合自己的岗位。
那几个民警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应了就往外面去了。
曲队长虽然觉得小刘跟小王这表现丢了他们普州市刑警队的脸面，可看两人脸都要绿了，只能叹口气摆摆手让两人赶紧去。
曲队长回头看自己侄女还面色如常地观望着秦箴那边的动静，可算是有点慰藉了。
其实只是曲小美没那么丰富的联想能力，对她来说尸体就是尸体，眼前这个也就只是身份上复杂一点，既是嫌疑人也是被害人，或许还肩负着线索人的标签。
因为尸体浮肿程度不适合远距离挪动，加之案件紧迫，需要尽快获得一部分有用线索，所以秦箴在进行了外表验尸后，当场取了工具，对死者进行了解剖。
这一部分就看得人难受了，饶是曲队长跟曲小美也有点受不住，两人不约而同扭头往旁边沟渠走，主动观察沟渠上有出水口情况。
虽然外面又冲又泡损毁严重，可内里却恰好因为水的冲刷降温保存得不错。
进食管有明显灼伤，所以确定为毒/杀，又从胃囊里提取了半消化状态的食物残渣，这个就要带回去进行化验了。
秦箴手脚利索，抬手动指间自有一股节奏，看得所念忍不住盯着她的手指走神，明明戴了一层乳胶手套，可所念还是能想象得出里面的手指如何纤细有力。
很矛盾的两个形容词，却很吸引人。
所念抬眸，从秦箴的手顺着对方的手臂胳膊肩膀脖子，最后落到了秦箴脸上。
秦箴戴着淡蓝色一次性/医用口罩，她脸小，口罩直接盖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半截鼻梁跟眼睛额头。
此时秦箴正认真辨认其他内脏是否受到过伤害，低垂着眼睫毛，眼神冷静，好像整个人都脱离了这个让人不适的现场。
“记，肾脏有死后破裂情况……”
这说明运尸过程中有过相关外力碰撞。
说完一段话，秦箴突然抬眸看过来，刚好跟所念莫名的视线在空中对撞。
所念回过神，朝秦箴眨了眨眼，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夹了人家一下，而后眸中带笑地垂下眼帘，蹲在那里继续揣手围观。
秦箴心里一突眉稍一跳，心里深感莫名其妙，不过这些波动也就是一瞬而过，秦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水库上想要查看水闸口钢丝网是否破洞，周博让村长带人从泄水口那里扔了一只蛇皮袋，袋子里装了等同死尸重量的杂物，再用长绳拉住让袋子被泄水口吸住。
冲了一个多小时，袋子还是稳稳地贴在钢丝网上，证明钢丝网并没有破损。
而尸体也就是在下雨前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拴在了钢丝网外面，这一点，秦箴在剖开死尸喉管时，从浮肿变形地内部确定了喉管脖颈骨确实遭受了死后强力长时间拉拽形成的痕迹后敲定。
这样一来，抛尸的人用意可就复杂了，这并不是简单的藏匿尸体。
“最近这是咋回事，一个个的，杀了人还非要搞出点花样？”
马陆抠着脑门儿，眉头都要打死结了。
李秀秀拿着记录本也是深深叹了口气，深觉现在时代在发展，连杀人犯都要搞时髦了。
周博听见马陆的嘀咕，心神一动，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由自主地往所念那里拐了。
所念对人的注视很敏感，一抬眸对上周博的视线，站起身扯开口罩朝他笑了笑，没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却也抬脚往旁边暂时没人的地儿走了过去。
周博都不知道自己领悟了什么，反正就是鬼使神差也跟着走了过去。
“周队长，你有什么看法？”
所念没说自己想的，反而开口就问周博。
周博也摘了口罩，往裤兜里一揣，望着棚子外还啪嗒啪嗒下着的雨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所老弟，你说这案子，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之前还没觉得，可中途周博下来普州市两趟，因为两件案子都还没过去太久，他就产生了这么种直觉。
可非要让他说出来，周博又觉得是牛啃南瓜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种直觉是不是错觉。
办案这事儿，最怕先入为主的错觉，因为这很可能会把整个队带入错误的方向，到最后发现是死胡同，只能做了白用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