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催动一线牵。
半响。
曲宋:“找到邢谚了?”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年大哥去抢婚……大哥那个情敌,他是不是姓弥?”曲悦问着,眼尾余光偷瞄弥殷英俊的侧脸。
曲宋:“不是。”
曲悦垂垂眼皮儿,“弥殷”有可能是个“艺名”:“这个稍后说,我告诉你,天劫剑即将出世。”
曲宋微怔:“天劫?”
“对,正是那柄断子绝孙倒霉剑。”曲悦讪讪然,“你去隔壁院子告诉君执一声,看他愿不愿意出来捡垃圾……”
第171章 天仇剑
曲宋半响没说话:“这不是什么好机缘吧?”
曲悦:“我只是让你去隔壁问问, 他若没兴趣就算了。”
曲宋不置可否, 问:“你去找邢谚,怎么又牵扯上天劫剑了?”
“是我手贱,给邢谚指了这座岛。”
曲悦讲了讲岛上发生的事情, “现在最有能力得到这柄剑的,是天恸和天仇剑主,以及九荒。他俩一个抓了九荒的弟弟, 一个好像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所以我想让九荒去抢这柄剑……”
并不是为了甩锅给君执,而是君执真的非常适合。
他是个灵体, 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且对男欢女爱不感一点兴趣。更难得的是动辄五劳七伤,本身就很倒霉了, 不比修炼天劫剑差多少。
横竖是个倒霉体质,得天劫剑,对他来说估摸着也没有太多影响, 实力反而更上一层楼。
剑与剑修,很多时候是讲缘分的。在这种情况下,逼着曲悦想到了君执, 在曲悦看来, 君执应与这柄剑存在缘分。
若不然曲悦岂会拉他下水,毕竟摆在眼前的不是死路,她可以去想其他办法, 不会坑朋友。
曲宋:“不可能。”
曲悦:“什么不可能?”
曲宋:“大哥那位情敌,年长大哥几百岁,是个实力强横的大妖怪,不然当年大哥能被打的半死?”
那就不是了,曲悦眨眨眼。
曲宋:“再说大哥人是张狂了点,任性了点,让人看不惯,但和父亲不一样,不会令正道剑修憎恨到这种地步。”
曲悦明白了:“二哥你的意思是,爹喜欢惹是生非,人憎狗厌。大哥不过是有些讨人嫌而已。”
曲宋:……“我没这么说。”
曲悦沉吟:“还是去问问君执吧,记得同他讲清楚修炼天劫的弊端。我认为天劫会看上他,但他未必会看上天劫,这种事儿,得两厢情愿。”
沉默片刻,曲宋:“你怎么像个拉皮条的?”
曲悦:……
正不知如何回应曲宋的调侃,九荒忽地从她腰间的木匣子里跳了出来。
曲悦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用蕴起灵力的双手捂住了两只耳朵。
曲悦当下明白,火山处应是要有大动静了,而九荒根本来不及通知她,她也来不及封闭耳识或者祭出金光琉璃罩。
九荒的突然现身,令不知他存在的弥殷吃了一惊,察觉竟是个九品邪修,以为他是对曲悦不利,天恸剑便要出鞘。
然而下一瞬,他意识到了问题,火山的封印提前崩溃了。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火山朝上喷出一道光柱,紧接着地动山摇。
尽管被捂住双耳,曲悦依然被震的耳鸣一阵子,一线牵被迫中断。
弥殷那双不见波澜的眼睛骤亮:“封印破了。”
有九荒在,谢无意不必去操心自家师妹,也紧盯火山,等着一睹天劫剑的风采。
“六娘,你怎么样?”九荒捂住她双耳的手,感觉到一股黏腻的热流,是流出的血。
九荒既心疼又自责,他的感知力慢了一步,不然六娘根本不会伤到耳识。
是这颗金属性内丹的缘故,压制着他的毒,也弱化了他各方面的力量。
这令他苦恼。
曲悦全然没在意,耳鸣尚未过去,便望向火山。
起初,她以为那从火山喷出来的光柱是堆积在火山封印内的灵气体,直到一头巨兽从火山内飞升而出,才知这光柱,竟是从巨兽口中喷出来的。
距离太远,曲悦分辨不出那巨兽是什么属性,单是体型和造型,已是令人瞠目,像膨胀了十倍的霸王龙,背有蝠翅,脚趾有蹼,是水陆空三栖物种。
应该就是天劫剑镇压之物?
“这是什么怪物??”谢无意吃惊过罢,看向对妖兽研究颇多的曲悦,明白她也不知,再看向弥殷,同样是目露茫然。
怪物一飞冲天,庞大的体型完全离开了火山口,但突然停下。
翅膀仍在扇动着,但尾巴被一条耀目锁链锁住。
九荒眉头蹙起来:“是那个天武人。”
话音落下,只见邢谚也从火山里飞出来,一手攥着锁链的另一端。
曲悦颇为惊讶,因为此时见到的邢谚,和先前帮她父亲挡天劫时的从容不迫,简直判若两人。
一脸凶狠,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双臂皆裸露在外,手臂上肌肉线条分明。
再瞧瞧做一身贵公子打扮的九荒,两人简直反过来了。
看来这阵子,邢谚一直在与妖兽苦斗。
曲悦不由骇然的上移视线,将邢谚折腾成这副模样,这只妖兽的实力可见一斑。
不过终于看到邢谚,此行任务完成大半,她还是长长松了口气。
九荒虽知道她找邢谚的目的,可瞧见她望着他弯起唇角,心头依然是闷闷的。
“那个女天武呢?”曲悦说的是邢谚的表妹。
“在妖兽肚子里。”九荒道。
曲悦微怔:“啊?”
“六娘你瞧,男天武在它下方,它却朝上方喷妖力,想对付的显然另有其人。估计他们二人落下去时,不知它的存在,女天武不小心被它吞进肚子里去了。”
九荒解释给她听,“你再瞧,男天武一手用锁链拽着它的尾巴,一手拿着利刃一直在攻击它的腹部,应是想要打穿一个洞,救那个女人。”
“怪不得。”曲悦毫不怀疑他的判断,原本想不通邢谚好端端的,为何要打破封印,原来是为了救表妹。
弥殷倒是看了九荒一眼,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这邪修的洞察力真是惊人。
谢无意更是有点纳闷,他近来可是听说荒山君智商有些欠费,这谣言也太离谱了吧。
“六娘,咱们最好不要靠近。”原本习惯站在她背后的九荒,挪了挪脚步,往前行了一步,“这只妖兽在场没人打的过,当年并不是区区一柄剑和一个阵法能降服它,应该另有原因。”
“天劫。”弥殷看到了天劫剑。
谢无意:“哪里?”
弥殷扬臂一指:“额头上。”
曲悦将神识移到他说的位置,找了半天,才看到右眼上方插着一柄剑。
没有剑柄和剑格,只有生了锈的剑身,怪物体型太大,剑身看上去像是一根小牙签。
此时,岛上空风云色变,天象诡异。
除了邢谚斗兽,方圆空无一人,估计那些大佬们也被这头巨兽给惊了一惊。
没有人上去抢剑,这和送死没有差别,他们不知邢谚是纯血天武,但力量摆在那里,心中自有衡量。
天劫在妖兽头上插着,可能对他还有束缚作用,若拔出来,力量或许更强。
倏然间,一道璀璨剑光飞出,在空中拉出一条火线,在妖兽摆尾,即将拍在邢谚身上那一刻,攻向妖兽的眼睛,减轻了邢谚身上的压力。
曲悦用猜的,都知道是叶承锡,十九洲正道魁首也不是浪得虚名。
紧接着,身畔掀起一道气流,弥殷解下了斗篷,天恸剑自灵台飞出,出鞘一霎,宛若碎星落海,溅起星浪。
曲悦明白他是去帮忙的,不由肃然起敬。
九荒以前会觉得这种行为是多管闲事,现在明白,这是大丈夫和盖世英雄应该做的。
尽管六娘先前说,她喜欢是盖世英雄是谎话,可九荒知道不全是谎话。
但他不能去,因为他做盖世英雄有一个前提,必须确保六娘没有危险。
随后又是几道光华,再有大佬出手。
有的是有着正道觉悟,有的则是想与众人联手推到这头巨兽,在抢它额头上的剑。
当然,也有的纯粹是去凑热闹。
曲悦原本想让九荒也去帮忙,毕竟邢谚帮过她父亲,这个恩是需要报答的,不过眼下帮忙的人不少,基本都是剑修,九荒这个吸金体过去,反而是碍事。
“师妹。”谢无意道,“天劫剑的剑柄和剑格应该还在火山里。”
曲悦收回看向众大佬战巨兽的视线:“万一这剑就没有剑格和剑柄呢?“”
饮朝夕的剑是碎铁片子,她三哥的剑如今则是一根脊椎骨,十二神剑长什么模样,在她看来都是正常的。
“绝对有。”谢无意摇摇头,非常笃定,“看那截露出来的剑身,肯定是有剑格和剑柄的,应是巨兽与天武男打架的时候,撞掉了。”
“这是一柄神剑,还能将剑柄剑格撞掉?”曲悦嘴里吐槽着,但心里是信的。
她身边这两个男人各有所长,九荒对打架一点就通,谢无意则是个鉴宝达人。
“六娘,那我们先去捡回来?”九荒从戒子里取出一只木质大蚂蚁,“我造好了。”
“这么快?”曲悦微微惊讶。
“要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分了心,已经很慢了。”九荒说的是实话,天工工具,他如今用着越来越顺手。
谢无意撇嘴,天工宝物神奇,可却羡慕不得。
……
上行打的天昏地暗,他们跟着大岩蚁从地道里进入火山内部。
可想而知,内部惨不忍睹,画满诡异符文的石壁上处处是被砸出来的洞,落石堆积,还散落着腰粗的锁链。
“这和十级地震过似的,不用法宝,还真不容易找。”谢无意取出一个金属探测法宝。
他才开启法宝,九荒已经跳过几块巨石,一掌击碎,从底下掏出生了锈的剑格:“剑柄应是木质的,我感应不到。”
谢无意收回金属性探测器,换个木属性的。
滴滴了几百回,终于将长了蘑菇的剑柄也翻了出来。
刚拿到手,骤然一道力量朝他袭来,被九荒眼疾手快的拦住,再一掌回击过去。
谢无意和曲悦赶紧躲在九荒身后,因为上行灵气混乱,声音也杂,他们谁都没有注意。
看着一个黑袍女人从他们挖的那条地道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先前出手攻击过他们的男剑修,他的剑架在另一名男修的脖子上。
是天仇剑主,那个女魔修。
曲悦先去打量被掳之人,九荒的弟弟叶蓝钧,他眉目俊朗,颇有朝气,和九荒并不相像。
女魔修伸出手:“给我。”
九荒不搭理她。
曲悦正不知她是否知道九荒的身份,叶蓝钧却又喜悦又激动又难为情的道:“你就是我大哥?”
看来这女魔修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如何知道的。
女魔修后退一步,捏住叶蓝钧的脖子:“不给我,我立刻杀了他!”
曲悦笑道:“前辈要天劫,是为了报复叶承锡,杀了他儿子,还有什么用处?莫非您认为,您有本事将此剑打入荒山君的意识海里?”
那女魔修也笑起来,斗篷遮住了脸,瞧不见相貌,但声音却很悦耳:“我仇人多的是,不能报复叶承锡,我还能去报复其他仇人。”
曲悦直接问道:“天仇剑主?”
女魔修似乎怔了怔:“不错,你小小年纪来抢剑,莫非你也是十二剑主之一?”
曲悦没有回答她,问道:“前辈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决定要不要将剑柄与剑格给您。”
女魔修虽感受不到她的剑气,但修炼神剑的人与众不同是正常的,她愈发相信她也是剑主:“你先说,我考虑要不要回答。”
曲悦道:“我了解正道十剑,对魔道双剑不了解,您的天仇剑,是要广结仇人,吸取仇人对您的仇恨之意来进阶的么?”
“若是如此,对于魔修而言,让别人仇恨自己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女魔修冷笑一声。
曲悦想着也是。
女魔修道:“是剑主心中存在憎恨,天仇剑方能不断成长。”
曲悦笑道:“听着也很简单啊,比我们正道十剑简单多了,一般修魔之人,多半因恨而起。”
“比你们正道十剑简单?!”女魔听到这话,突地歇斯底里起来,“魔修恨人容易,可一直保持恨的状态,有多难你知道吗!当年剑门老祖送我家魔祖这柄剑,最后生生将我家魔祖逼死了,你知道吗?”
曲悦微微一怔。
不等她问,女魔大吐苦水:“修炼此剑要不断仇恨人,无缘无故的去仇恨谁?只能学习观气术,看哪个魔门气数已尽,哪个男人会横死街头,尔后拜入这些门派,嫁给这些男人,与他们结缘,等门派覆灭,夫君横死,这灭门之仇,杀夫之恨,便落在了肩头上,感情越深,仇恨之力越强……”
谢无意:“连魔修都开始钻空子了。”
九荒问:“你找我爹报仇,我爹是灭了你的师门,还是杀了你的夫君?”
女魔:“杀了我夫君!”
九荒面无表情的又问:“何时的事情,你夫君叫什么?”
曲悦纳闷的看向九荒的背影,估计九荒和叶承锡联系上了,这话是叶承锡问的。
癫狂的女魔却突然沉默下来。
曲悦以为九荒提到了她的伤心事,却见她摸出一个厚厚的记事本出来:“等等,容我查一查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