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乔家小桥
时间:2019-04-29 08:45:27

  再说,他几百岁的年纪,堂堂天武少主,见多识广,会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么?
  宗权摇摇头:“天真。”
  宗芯偷偷说道:“表哥,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儿?”
  邢谚小心翼翼:“凡人界待了三百年,舅舅变的有些……”
  怂?
  ……
  “女儿,你是在故意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回天人境去?”
  宗权三人离开后,曲春秋重新落座。
  曲悦在他旁边坐下,手指撩拨了下琴弦:“我拖他们做什么,纯粹是想挫一挫天人的锐气。”
  曲春秋慢慢转头看她一眼,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多问。
  “爹,弹个曲儿呗,洗洗我方才被幻波荼毒的耳朵。”
  “想听什么曲儿?”
  “《海月江潮》,不,《月下仙》。”
  曲春秋怔了下,笑道:“行。”
  脑袋歪在父亲肩膀上,伴着琴音,曲悦的思绪跑远了。
  她想起了江善唯那个未来梦,邢谚用母亲的性命要挟她,要娶她的事情。
  这个未来梦,已经因为各种条件的改变,变得不太可能起来。
  而曲悦先前被凝霜拘去天人境时,对母亲讲过这个梦。
  曲悦禁不住想,母亲是不是想要实现这个梦。
  还有什么比她们母女俩一起身陷险境,更能令父亲抓狂到突破极限的?
  那么,母亲应该会挑一个最佳时机,自暴自己早已嫁人生子的事实。
  曲悦先前用木偶人召唤过九荒,知道天人境里天武族正在蠢蠢欲动,雪里鸿还说不懂一贯瞻前顾后的刑攸,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有魄力。
  想起先前刑攸对待母亲的态度,估计与母亲有关系。
  曲悦对天人境的形势不了解,还是无法琢磨出母亲究竟有着怎样的权衡。不过母亲既然点了她几句,她能做的,就是绊住宗权,让他晚一些回去。
  让那些天武人愈发没有顾忌,应该是母亲想要的局面。
  曲悦默默望天:只剩下三十日了,娘,您得加快速度啊。
  ——
  天人境,天工族内。
  一群披着宽阔黑袍子的天工长老们坐成一个圆环形,中间漂着三本巨书,正是开辟空间术的上中下册。
  每个人面前的小桌子上,也都摆放着记录本和各种工具。
  每日长达五个时辰的研讨会议,持续了整整二十日,这群长老们依然不知疲惫,只不过支撑他们的动力并非求知,而是要打倒九荒。
  一天工长老道:“这里,将天明珠雕成螺钉,老祖宗特别指出,不能使用法力,必须要用手。”
  另一天工长老补充:“类似这样强调,必须用手的,书中还有一百八十一处。”
  九荒盘腿坐在雪里鸿旁边,早已口干舌燥:“那就用手,怎么了?”
  “怎么了?”那天工长老竖起指头,“老夫苦练指力数百年,手指头都磨秃噜皮了,连一个螺钉都雕不好。徒手将明珠捏成螺钉,我们可不是天武啊。”
  九荒难得露出惊诧的表情:“你练什么指力?书里的意思,是让用手拿工具雕螺钉。”
  那天工长老恼火:“胡扯八道,有手之人,谁不用手拿工具雕刻?难不成还有用脚拿工具雕刻的?”
  九荒迷茫:“奇怪么,我不只会用脚夹着工具雕刻,我还会用牙齿咬着刻刀雕刻,不差多少。”
  一众天工们震惊,哪里肯信。
  “是真的。”雪里鸿讪讪道。
  她将九荒重造之后,九荒身体协调性很差,便让他雕木头时,手脚嘴轮换着用。
  九荒问:“师父,他们难道都不会?”
  雪里鸿抚了抚额,别说他们不会,她也不会。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练啊。
  看来写书的老祖宗和九荒一样,也会各种姿势雕刻。
  雪里鸿正不知怎样回答,瞧见门外母亲对她招了招手。
  雪里鸿起身出去:“爹,怎么了?”
  自小到大,她将娘喊做爹叫惯了,难改。
  雪里族长:“刚才寒露来找过我。”
  雪里鸿皱眉:“寒露姑姑说什么?”
  雪里族长沉吟半响:“宗家给宗权重新定了门亲事。”
  “这个节骨眼上?”雪里鸿明白过来,宗家是在表明宗权没有死,想压一压最近天武族的躁动。
  “寒露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决定往外透露点消息,说你其实是个女人……”雪里族长附耳说了几句话。
  雪里鸿认真听着,眼睛越睁越大。
  ……
  殿中,换了一位长老询问:“这里,收集火焰花心上的晨露,春不可,夏不可,秋不可,冬不可。那我们要何时收集呢?”
  九荒真是纳了闷了:“老祖宗既然说了一年四季都不行,说明这材料用不着了,你们为何还要去收集?”
  那长老抽着嘴角:“既然用不着,那还写进书里干什么?”
  九荒:“不写进书里去,你们如何知道火焰花的晨露用不着了?”
  一众天工炸了:“他只要不写进书里去,我们就不会去尝试啊!”
  九荒:“你们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他守了春夏秋冬,收集了一年四季?”
  一众天工:……
  天工们心里骂骂咧咧,按照这样的逻辑,又可以划掉将近五百个疑问了。
  这是什么奇葩老祖宗?
  少主又是从哪儿找来的奇葩徒弟?
  “还有这里……”
  “这里……”
  九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如同看着一群张着嘴哼哼唧唧嗷嗷待哺的猪。
  原本他觉着师父看不懂这些书册,是师父看书不认真,现在一瞅这群所谓天工精英们,他终于找到自己是个蠢货的根源了。
  绝对是因为师父那根天工骨。
  这根骨头不但有只能生一个崽儿的风险,还导致他智商下降,等干完这一票,成为盖世英雄之后,一定要想办法将这根骨头取出来,不然遗传给自己和六娘的崽,那就太可怕了。
  六娘一家人一个比一个聪明,蠢货是没活路的,他仿佛看到了六娘一家上桌吃饭,他和自己的蠢崽儿捧着碗蹲在角落的画面。
  不行不行。
  九荒拨浪鼓似的摇头,骤然从臆想中惊醒,一头的冷汗。
  此时,雪里鸿已经走了回来,重新坐下。
  斟酌了许久之后,在九荒肩膀上一拍,传音:“小兔崽子,最近外头盛传你是我儿子,你知道么?”
  九荒抹了把冷汗:“知道。”
  雪里鸿交代道:“若谁再旁敲侧击地问你爹是谁,你就说是宗权。”
  九荒:?
  雪里鸿强调:“就这么说。”
  九荒摇头:“不行,爹岂能乱认。”
  雪里鸿眯起眼睛:“多个爹,多一份聘礼。”
  九荒立刻道:“宗权是我爹。”
 
 
第187章 包工头
  见他如此上道, 雪里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外表却是一副满意极了的表情, 连连点头。
  她扳着九荒的肩膀, 使他面向自己, 细心帮他整理了下衣襟。
  来到天人境之后, 她又帮他做了一套新袍子, 和他身上穿的一样。虽为全新,但由于灰扑扑的颜色和随意宽阔的粗麻布款式, 换了新衣裳的九荒瞧着仍有些像乞丐。
  雪里族长交代她, 于人前,待九荒要刻意表现出一些母爱来。
  事实上哪里需要刻意,满满都是爱。
  养活他长大,雪里鸿可真是不容易的很。
  一众天工长老们看着面前的“父慈子孝”, 面面相觑,那些关于九荒乃是少主儿子的传言,他们也略有耳闻, 可他们浑不在意,满心扑在这三本书册上。
  “小邪修?小邪修?”
  九荒的脑子已被聘礼充斥, 被念叨好半响才回神,根本不管他们了,起身往外走:“师父, 我这就去。”
  ……
  天人境面积广阔,有一个十九洲大小,但周围多半是山川河流, 动植物以及矿产极是丰富,以此维持住天人境的运转。
  中心区域则有数百城,九荒待的地方名叫神都,类似于人间王城,聚集着各族族长与贵族。
  神都最高处便是大祭司的神殿,相当于王宫。
  接下来两三天,九荒天天在外晃悠,却没有贵族子弟上来与他搭讪了。
  起初大家只是好奇,九荒是不是雪里鸿的儿子,所以雪里鸿才会离家出走几百年。
  男人嘛,在人间沉迷个女色,没什么。
  可这两日有小道消息流出,雪里鸿是女扮男装,这便炸开了锅,雪里家族受命于神,从没生过女儿。
  这让天武贵族愈发躁动,认为神旨已改。
  再一个,九荒居然还有天武血,双血统的天武后裔,也是很罕见的存在。
  便有人猜测,九荒并不是后裔,他是奇特的天人,父母都是纯血统,且血统强悍,谁也压不住谁,便各占一半。
  所以,这个天武人是谁?
  很容易想到追着雪里鸿失踪三百年的宗权身上去。
  天武贵族的躁动抵达临界点。
  可流言终究是流言,没有捅破,各家族仍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再询问九荒。
  毕竟,神都上空滚动着一个直径十丈的、巨大的玻璃球状的法宝,辐射出的光波,笼罩着整座城市。
  这是一个“眼”,大祭司与两位守护,可以通过这个眼,窥见城中一举一动。
  他们心底,终究是有些畏惧着神的。
  九荒等的心焦。
  他趁着一众天武贵族们闲来无事切磋时,跳上擂台去:“谁和我打?”
  天武贵族们面面相觑,原本便站在擂台上的黑衣天武笑道:“兄台,你了解咱们天武族擂台的规矩么,我们都是纯血天武,出手没有轻重,是会死人的。”
  九荒实在着急,这些人为何不问他爹是谁,师父又不准他主动说。
  为了聘礼,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机智的好办法,六娘常常在他面前讲起宗权的翻车史,他只需学习宗权,让人看到他们的相像之处就好。
  他学着宗权的口气说道:“我乃是南蛮洲第一邪修,打遍山头无敌手,从来就没有输过,尔等无名之辈,尽管放马过来。”
  “够狂啊兄台!”这黑衣天武原本还顾忌着他敏感的身份,此时天武血热,应战道,“在下靳岑,讨教一二!”
  靳岑一抬臂,气凝长刀,劈向九荒。
  九荒脚步左移,躲闪开。
  靳岑的长刀劈了个空,心中一骇,躲闪开是意料之中,但如此轻松随意,实在是……
  然而下一刻,靳岑和周围所有观战的天武贵族一样,都摸不着头脑了。
  九荒像是被他的刀风击中,一个趔趄,待站稳后,道:“这是意外。”
  靳岑:?
  靳岑再劈一刀过去,再被他轻松躲开,他竟又一个趔趄,左右摇晃,“艰难”站稳:“这也是意外。”
  什么鬼?
  靳岑猛劈过去,见他同样是轻松躲开,随后做作的像鸭子被捏住喉咙般“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靳岑直接懵了。
  九荒爬起来后,望向他的目光十分灼灼,充满希冀:“这都是意外,懂了么 ?”
  周围众天武纷纷吸了口气。
  靳岑更是暴怒!
  在天武人意识中,约战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行为。
  “他不可能是宗前辈的儿子,前辈是对武道极认真之人。”
  “没错,哪里来的谣言,实在太离谱了。”
  有人传音给靳岑:“不必留手了,这小子肯定和宗家没有关系。”
  靳岑冷笑:“区区半血后裔,你可知我是谁?肯纡尊降贵与你过招已是看在雪里少主的面子,上了我们天武人的擂台,便是将你打死了,也不怕你师父怪罪,你又懂了吗!”
  “看来是没懂。”九荒失望,这招模仿宗权翻车不太管用。
  “看招!”靳岑碍着宗家的面子,不想伤他,才使用长刀,如今收刀换为拳风,脚下疾奔数步,拳头泛着火光,引动周围气场,刹那温度骤升。
  既然模仿无用,九荒便也不再模仿。
  眸光一沉,躲也不躲,调动丹田灵气,迎着他的拳头,也挥出了一拳。
  温子午给他的那颗金系妖丹,已在他丹田内稳固住了。
  这颗内丹克制了他的毒性,起初令他修为下降,但他这一个月在天工族族会上,边回答问题,边挖掘这颗特制金龙蜥妖丹的力量。
  此时,他的拳头被厚厚的金属鳞片覆盖,拳头周围则弥散着黑绿毒气,两种相克的属性,完美交错开。
  嘭!
  两个拳头相撞在一起。
  天武人过招,不喜欢花里胡哨。
  拳头对拳头,单纯比拼力量。
  碰撞上鳞片时,靳岑已觉得心脏重重挨了一记,再看着自己的拳火被毒雾猛烈侵袭,自知不敌,满目的不可置信。
  毕竟是纯血天武,九荒也不是很轻松,但此人比着邢谚差远了,他估算过力量,能赢,故而表情淡然。
  观战的人又开始动摇了。
  这小子真有可能是宗家的崽。
  这其中包括宗家派来的人,也从摇头嫌弃,到满脸疑惑。
  ……
  神殿内,白雪皑皑的山峰高处。
  寒露通过“眼”,注视着擂台上的动静。
  唇线微微一提,对九荒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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