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是想将图纸卖给JI坊。
知道了他要干的事情,四爷对跟着三郎进去,就没兴趣了。“叫二哥陪着进去吧,我在外面,要是里面有什么不对,你就喊一声。省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三郎一愣,对四爷挑起大拇指,“谨慎!”这四郎可比二郎好用多了。他妈的,出来办事,老二的眼睛黏在女人身上下不来了。这JI坊,哪家都是有打手的,万一对方不愿意付银子,自己不能没有后手啊。老四在外面挺好。
“放心,三哥不会亏待你。”三郎拍了拍四爷的肩膀,才转身在两个姑娘的拉扯下,进了里面。
四爷嫌弃的掸了掸被三郎拍过的地方,才转身去了对面的小摊子上。这里坐着的都是随从小厮。都在等去里面寻欢作乐的主子。
但能带随从的,在这县里,都算是一号人物。听听这些下人们说话,总能得到点想要的。
四爷坐下,对面坐的是一位穿着皂衣的黑脸汉子。这应该是衙门的差役。
“看来只能跟官爷拼桌了。”四爷坐下,要了半斤酒,一碟子卤肉,一个肥肠,两个猪蹄。等菜上来,四爷就将菜往中间一推,“一个人喝酒怪闷的,咱兄弟俩搭个伴。”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人一想,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可图的,就大方的将酒杯往过一推,“那就占兄弟的便宜了。”
四爷给对方倒了酒,两人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来。
“兄弟是来办事的?”那人问道。
四爷点头,“不过是做个陪客。别人进里面逍遥去了,兄弟觉得在外面也还尚可。”
两人就这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开了。原来这人叫宋琦,就是县衙的一个差役。再往深了说,还真叫四爷给拉上了关系,“不知道宋兄的家可在宋家庄?”
宋琦点头,“咱们县,一半姓宋的,都是宋家庄的,一个族里的。”
四爷就笑,“那还真不算外人。我胞兄娶的就是宋家庄的姑娘。”
宋琦放下酒杯,“还有这事?”
两人一顿拉扯,把彼此的底子都给刨出来了。知根知底,又带着姻亲。说话也就更亲近了起来。
四爷这才问了县衙里的事,“我见县尉一直住在镇上。估摸着今年这秋税是不是要免了?要不然早该忙了,怎会如此清闲?”
“跟秋税无关。该交多少还得交。”宋琦低声道:“只是上面尿不到一个壶里。咱们这个老父母大人,听说来头大……”
四爷心道,果然如此。
他也就不再深问了,只倒了酒过去,两人都转移了话题。
半斤酒喝完,宋琦就起身告辞,“兄弟,哥哥先走了。回头再来县城,一定要来找哥哥。咱们还一块喝酒。”
“一定一定。”四爷起身,目送宋琦离开。
心道,这倒是一个应该结交的人。至少消息上,能灵通一些。
正想着,二郎从里面出来,满面红光。
“你知道老三一沓子画,卖了多少钱吗?”二郎的声音有些颤抖,“二百两!整整二百两!”说着,就竖起两根手指在四爷面前晃悠,“老三叫你进去,咱们哥三个在里面乐一乐。”
四爷心道,敢去窑子,这事要是叫家里知道了,三郎没事,自己跟二郎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他以后爱来就来,但今儿不成。
于是,他低声道:“你小声些。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的?那么多银票,你还敢在这里过夜,丢了银票事小,被人谋财害命了事大。”
二郎打了一个哆嗦,瞬间醒过神来,紧张的左右看看,这才点头道:“我这就去叫老……老三去。”
四爷看着二郎的背影摇摇头。转脸,就见二郎和三郎急匆匆的往出走,这次两人出来的快了很多。
也不问价钱的上了一辆马车,赶紧往大车店赶。
“老四啊,得亏你提醒。”三郎舒了一口气,“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他妈拿着这么多钱在里面,可不就是母鸡往黄鼠狼窝里钻吗?”他以前在夜店里失窃过,还差点被人绑架。所以,二郎转达了四郎的话,他一下子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布包里,拿了两个银锭子,分别给了二郎和四爷,“这事,咱们哥三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家里,行不行?”
“卖画这事,叫老爷子知道了,心里更得难过了。说这个干嘛。”四爷就道。
反正,他在外面,只知道三郎卖画。就算将来问起来,他还是这话。
三郎一下子就笑了,“对!对对!就是卖画。”
本来上不得台面的事,叫四郎这么一说,完全就成了文雅的事了嘛。
二郎没多想,只要有银子赚,谁会多嘴多舌。他还盼着下次,三郎还带自己一起呢。
四爷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酒气。
林雨桐伺候他梳洗完,门口就有店里的伙计拿了食盒进来,送的是酸辣汤,解酒的。
四爷却先直接去找了林济世,将三郎身上带着银子的事告诉了他,“多看顾点,要真是失窃了,就说不清楚了。”
关键是怕从宜春楼出来的时候,三个人被人给跟踪了。
林济世诧异的看了一眼四爷,老爷子这回还真是歪打正着了。殷家这小子,不显山不漏水的,却是个心思缜密的。
“我知道了。你安心睡吧。”林济世语气很柔和,“要真是谁都能在店里撒野,我这店也不会一开就将近二十年了。”
四爷这才告退。
躺在床上,他才将三郎卖内衣和情趣内衣的图纸的事说给林雨桐听。
“妓坊?你进去了?”林雨桐瞬间就坐了起来。
四爷就笑,“行了!我没进去。在外面跟一个叫宋琦的衙役喝了半晚上的酒。”紧跟着,他就将话题转到宋琦身上。
林雨桐听了半天,迷迷糊糊的道:“那以后,四时八节的,也给宋家送一份礼过去。别弄的用人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
四爷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一茬事给岔开了。
“把你身上那十两银子,回去交给娘收着。”林雨桐又叮嘱了一句。这是唯一一个能解释的清来源的收入。
四爷就拍了拍林雨桐,“安心睡!我心里有数。”
第455章 寒门贵子(9)三更
回青阳镇的马车,中午才走。林雨桐和四爷有半天的时间,在县城里逛逛。
两人直接去了离县学最近的那条街。书店,文玩字画店,大都是开在这里的。
一套史书,需要五十八俩银子。怪不得供养读书人,能叫人倾家荡产呢。还真是贵出了天际。
小伙子看两人穿着,也不像是买得起书的人。不过还是笑道:“这本书,是我们掌柜的好容易找回来的。当镇店之宝呢。保存的绝对没有问题。”
林雨桐就拿了一根小金条来,这才将那套书给买下来。
出了店门,林雨桐才赶紧将书给放回空间里。两人到县城的任务,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到了大车店,吃了午饭,就打算动身往回走。
可三郎不打算坐来时坐的车,雇了一辆带车厢的马车。
林济世和朱氏的脸都黑了。不带车厢棚子,就是敞开的。男女坐在一辆车上,这也没事。可这如今,就只有那么一点空间,叫自家侄女跟两个大伯子挤在一起,哪怕女婿跟着,也不行。太不讲究了。
不是说着殷三郎是读书人吗?礼呢?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自家本来是有马车的,就因为考虑到不能挤在一起,才没说叫马车送的话。结果呢?
朱氏就道:“我们有不少东西要带去家里,分开走吧。”说着,就见栓柱已经去叫人驾车了。
三郎和二郎这才上了雇好的马车,先走了。
二郎上了车就道:“这林家也真是的,既然有马车,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叫他们家的马车送咱们一程。”
三郎就白了二郎一眼,“我都说要出门办事,人家自然得避嫌了。这不怨人家。这才是讲究些的人家的做法。”
二郎这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林济世和朱氏也没什么东西要带,都是县城里的果子蜜饯点心,给老人带回去当零嘴的。又不占地方。
不用跟别人挤着,真是太好了。
两人在马车里靠着,还睡了一觉。有给林家带的东西,自然先去了林家。赶车的伙计,马车,都先在林家修整一夜,第二天才能回县城去。
陪着林老太太说了几句话,金氏就催着两人回去。“你家里也都等着呢。有功夫再来就是了。”
殷家的院子里,一片喜气盈盈。
“我就说,我们三郎有出息。你们瞧瞧,这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可不都是三郎挣来的。”老太太乐呵呵的,对着众人道:“你们总说我偏着三郎,我能不偏着吗?你们谁给我挣过这么些银子来。还有这么些东西……”
给老太太的银簪子,给殷幼娘的银镯子。给梅氏还有她的一对双生女儿,一人一身衣服料子。给了钱氏和何氏一人一个银戒指,给了林雨桐和小何氏还有不在家的宋氏一人一对银耳坠。都是又细又薄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但就是挺会哄人的。
又给了三房的殷桃,殷杏,还有大房梅氏给殷家生的女儿殷娥,一人一朵头上簪的头花。
却独独没有给范氏。
“你这混小子,怎么没有给你媳妇的?”老太太笑道。
三郎看了范氏一眼,“给媳妇的最好,不能给您老人家看见。怕您跟小媳妇吃醋。”
老太太就哈哈大笑,范氏脸上这才带了笑意。
林雨桐和四爷吃了饭,就跟着殷老二和钱氏回了屋子。
四爷将十两银子给钱氏,“您收着。”
钱氏摇头,将银子给了林雨桐。林雨桐不接,“我们那屋,不安全。还是您收着吧。”
林雨桐那天回门回来就发现了,屋里有人进去过。这次,她就买了一把锁,屋子的门还是要锁的。
殷老二点点头,“孩子给,你就拿着。攒在哪不是攒啊。”说着,就小声问四爷,“你们哥三个,私下里分了不少?”
四爷也不细说,“都是一样的。见着了,就得分一份。至于他怎么弄银子的,我也不问,知道的多了,事就多了。”
殷老二这才诧异的看四爷,“你小子可算是开窍了。”
连着两天的晴天,地里能下去人了。
高粱,玉米,花生都能收了。
殷老二一边收拾农具,一边对老爷子道:“咱们也没多少地,人也够。叫四郎跟他媳妇去收嫁妆田里的庄稼吧。趁着天气好,得抓紧呢。”
老太太从堂屋里转出来,“先把家里的地收完了,就那五亩地,一家子这么多人,半晌功夫就收回来了。拉回来一起晒,省事。”
殷老二撇撇嘴,就知道老太太想把那五亩的粮食收到家里面。
可是凭什么?人家那是媳妇的嫁妆,只能供四郎媳妇用的。家里想占,没门。
他呵呵一笑,“什么时候三郎媳妇把陪嫁的家私都交出来了。什么时候那田里产的,就归咱们家用。”
老太太手里拿着鞋底子,顺手就朝殷老二扔了过来,“你个瘪犊子……你个不孝子……”
殷老二呵呵一笑,一边咬牙磨刀,一边轻声道:“您老尽管骂吧?当初是谁把我自己赚回来的十八两银子,给她大儿子置办了一身人模狗样的行头,就为了拜上一个名师。你们不给我娶媳妇,我自己赚钱娶媳妇。结果,我跑了一趟镖,卖命的钱给你大儿子做了一身好衣服。用半袋子陈粮,给我换了个哑巴媳妇回来。你尽管骂,骂的世人都知道你大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你就消停了……”
老太太喉咙就像是被掐住了一样,一下子出不了声。老二这些年,但凡一个不如意,就将这陈年旧事拿出来提一提。可偏偏这事,是她理亏。
老大的前程要紧,她当时只是挪用了这银子。想着回头补上。可老二这瘪犊子,愣是找到了那位大儒,在人家门口哭诉委屈。闹的那位先生连见也没见老大一面。还有那身衣裳,也被老二半夜起来,扔进了灶膛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她这才气急了,给他娶了个哑巴媳妇。
从此,母子俩算是杠上了。
老爷子在一边抽旱烟,“叫四郎两口子去收吧。咱们家人手够。得空了,给他丈人帮帮忙。这婚事上,咱们家理亏。”
殷老二这才停下嘴里的碎碎念,得意的看了一眼老太太。
厢房里,范氏小心的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三郎一眼,小声道:“这家里这么吵吵嚷嚷的,也不是个事。这门风,也是顶顶要紧的。”
三郎心不在家里,听了范氏的话,好半天才道:“老太太爱嚷嚷,你说怎么办?搬到城里?”
“城里?”范氏摇摇头,“城里的话,一座小院都得几百两银子。要是镇上,倒还罢了。”
三郎扭头,“镇上宅子多少银子?”
“一百两就能有个小二进的院子呢。”范氏就凑到三郎跟前,“你那天给我三十两叫我收着,咱们再想办法凑一凑,买个院子,搬出去吧。这样吵嚷,相公也没法读书。”
她心里有她的计较,与其这男人不停的盯着小何氏和梅氏,不如远远的避开这两人。整天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要出事。
三郎右手拿着书,打着左手的手心,“只有三十两银子,你就想办一百两才能办成的事。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范氏低头就笑:“看相公说的,如今没分家,房子买了,那也是给一大家子买。咱们只是暂时住过去而已。咱们私下里添三十两,再加上相公之前给祖母的二十两,这就是五十两。家里只要再添一半,就能买一套房子,何乐而不为呢?”
三郎这才转头看范氏,这媳妇还真是个黑心的。“你是想叫家里卖了粮食,给咱们买房子?”
“怎么是给咱们买房子?那房子还是家里的产业。”范氏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