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侯门——女王不在家
时间:2019-05-03 09:40:21

  说着间,她委屈无辜地大哭一声,哭得抽噎不止:“爹,娘,你们还是送我回乡下吧,求你们了!我真不曾想,我一来了,就惹得哥哥这么不快,还惹得哥哥挨打,哥哥定是不喜我的,我,我——”
  话说到这里,她已经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憋得满脸通红,一脸有苦难言隐忍受气的样子,就差寻死觅活了。
  她这么装腔作势一番,果然那博野侯心疼不已,忙安慰她道:“阿嘉不必在意,都是那畜生不懂事,你头一天到家,吃个家宴而已,他竟然横生这么多是非!”
  说着,再看向顾子青时,已经面色严厉冷沉:“来人,给我拿藤鞭来!”
  藤鞭,那是打人的,那就是要家法处置了。
  彭氏脸色顿变,心疼极了,忙要给顾子青求情,旁边的顾子卓也赶紧跪下替弟弟求情。
  唯独顾嘉,在那里依然哭啼不止:“爹,你固然是认孩儿这个女儿的,但是只怕哥哥并不认我,孩儿本是养在乡下,不懂这侯门公府的规矩,甚至连个大字都不识的,如今又凭空得了二哥厌弃,孩儿只怕从此后便是留在侯府里,也是度日艰难,爹娘,我求你们,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她开始的时候是假心假意地哭泣来火上浇油,可是这一番倾诉下来,她才发现自己说的是上辈子的真心话。
  上辈子,自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有个备受宠爱又惯能使小心思的顾姗,又有个一心护着她的顾子青,她在这侯府里看似风光,其实步步维艰啊!
  这日子过成那般模样,若是那当父母的真心疼,但凡能体谅她半分难处,还不如把她送出侯府去呢!
  是以说到后来,她还真心实意地哭起来,哭得两行泪喷涌而出,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凄凉有多凄凉,简直仿佛街边没人要的眼巴巴小可怜。
  本来彭氏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多少觉得儿子说得有点道理,开始心疼顾姗。又见丈夫伤了儿子,更加心疼儿子,觉得儿子也是顾全兄妹情,丈夫怎么能对儿子如此严厉。
  可是如今,她看着顾嘉哭得如此伤心,不免又心疼起顾嘉来。
  想着这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罪,好不容易归家,却又被亲哥哥闹出幺蛾子来。
  她才十四岁,是个小女儿家,必然是像阿姗一般面皮薄的。
  当下又放开顾子青,搂住了顾嘉。
  “我可怜的阿嘉啊,你别哭,你这一哭,为娘的心都碎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你送走的!谁敢送走你,我第一个不依的!”
  顾嘉被那彭氏揽在怀里,分明是慈爱温柔的母亲,她却心生无奈。
  想着这亲娘是个没主意的,一会觉得这个可怜一会觉得那个无辜,敢情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谁会演谁就可怜?
  不过她转念一想,若是她真是有个正主意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自己和顾姗同住,两个女儿,一个明明不是亲生却锦衣玉食,另一个明明是嫡亲女儿却受尽苦楚,在这种错位之下,竟然让两个女儿同处一院,简直是把那十四年日子生活差异全都摆在了阳光底下明晃晃地晒着对比着。
  自己上辈子是个老实的,没什么转弯抹角的肠子,只以为真能好好和顾姗相处,但是顾姗,想必是存着强烈的危机感,总是怕自己夺了她的位置吧,自然处心积虑地对付着自己。
  而这些,彭氏从未想到过。
  她就是既不舍得顾姗,又不忍放弃自己,妄想着两个女儿好生相处,妄想着能一家子相亲相爱,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顾嘉越发趴伏在彭氏怀里,软软怯怯地道:“娘,实在不行就把我送走了,我走了,哥哥想必就不会生气了。”
  “乖孩子,你别怕,谁要送走你,娘和他拼了!”
  彭氏搂着怀里的小女儿,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慈爱,她咬牙切齿地这么说。
  顾嘉听这话,却依然是不想放过那顾子青,故意哭道:“娘,可是二哥哥,二哥哥他——他怕是容不下我的,我还是回乡下去吧!”
  博野侯此时手里已经拿来了藤鞭,本来看彭氏和顾嘉哭成那般,想着自家骨肉分离,不免泛起悲痛。
  又听女儿哭着说起二哥哥不能容她,真是心肝震裂一般地疼,拿起鞭子,狠狠地对着顾子青抽打起来,只打得顾子青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不过片刻功夫,背上便是条条血痕。
  彭氏瞪眼一看,身子发软,儿啊心肝地叫起来,又要去阻博野侯,但是哪里挡得住气头上的博野侯。
  开始时顾子青还能充个英雄好汉咬牙不吭声,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惨叫连连。
  顾嘉抹着眼泪,趴伏在彭氏怀里,听着那凄惨叫声。
  心里好痛快好痛快!
 
 
第10章 还是钱亲
  来到这博野侯府的第一天,家宴就以大闹一场的方式不欢而散,顾子青更是受了鞭子回去请大夫养伤去了。
  其他个人,哭的哭痛的痛,生气的生气,好不热闹,唯独那顾子卓,却依然一脸淡定好像这些事和他没大关系一般。
  顾嘉觉得纳闷,就连自己都装出痛哭流涕生无可恋的样子,他这是在干什么?也忒冷心冷情了吧?
  谁知道顾嘉正眨着泪眼望着顾子卓的时候,顾子卓却正好打量过来。
  顾嘉赶紧低下头,捂着脸呜呜呜哭起来。
  哭了半天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哀哀切切地回房去了,回到自己房间不用哭了,不过晚间洗漱时还对着牛嬷嬷嗟叹一番。
  一直等到牛嬷嬷走了,她才拿出来今日收的那镯子,还有那长命锁。
  之前都没好意思仔细打量长命锁,如今放到烛台前细瞧,又用牙咬了咬,果然是真金的,并不是常见的那种里面铜外面镀金。
  当下心中大喜,暗地里盘算着这个长命锁约莫有多重,能换多少银子。
  看完了长命锁,又去摩挲了一番这玉镯子。
  这东西虽然好,但是顾嘉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毕竟这玉镯子怎么也是个退而求其次的玩意儿。
  若是上辈子,顾嘉对父母亲情有着很大的期望,当后来人家那位年迈且颇有地位的国公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自己被占去的位置是永远回不来的,自然生出一股悲怆无奈之感。
  但是这辈子,她早已经对博野侯府的父母亲情没了什么大指望,没有指望的情况下得到什么都是意外的惊喜。
  比如这个玉镯子,比如博野侯对她的爱护,以及这个沉甸甸的长命锁。
  顾嘉找来了一个手帕,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长命锁包起来,连同那个玉镯子一起安放在了妆匣里面。
  金子银子都要一点点攒,最好能攒个金山银山!
  ——
  让顾嘉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早间,彭氏就亲自过来这边看她,还带了一个胡桃木包铜边镶花妆匣。
  彭氏一进来便命人关上了门窗,又让丫鬟在外面把守着。
  顾嘉一看彭氏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要对自己说一些瞒着顾姗的话了。
  当了彭氏六年的女儿,她对彭氏也算是有所了解了,耳根子软摇摆不定,心慈手软却又并无主见,平时行事也总是想两面周全。
  比如她可能想给自己一点压箱底的东西,却要偷偷摸摸瞒着那顾姗,生怕顾姗看到了不高兴。
  可是她怎么不想想,自己和顾姗同住一个院子,她这么大张旗鼓地来了,顾姗能不知道?顾姗是傻子吗?顾姗看到这边关门窗偷偷摸摸地能不往坏处想吗?
  而反过来,她偷偷摸摸地要给顾姗什么好处,这时候也是拼命地避开自己。
  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傻子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
  上辈子,有时候自己在这屋里,听着彭氏去了隔壁顾姗房里,外面丫鬟看门又把门窗关好,她就会感到一阵阵地心酸,由不得会把事情放大了去想,想来想去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罢了。
  如今看自己和顾姗的位置换了下,自己成了被私底下偷偷摸摸如何如何的,而顾姗成了外面心酸瞎想的,不免又好笑又好气。
  ——当然了,昧心自问,更多的是高兴。
  亲娘啊,你是要给我什么好东西吗?
  “阿嘉,你才从乡下来,身边肯定没什么压箱子底的头面首饰,我想着——”
  彭氏说到这里,又瞅了瞅门窗外面,确信没人偷听,这才道:“我刚收拾了收拾,给你挑了一些你这个年轻能戴的带过来。这事儿可不能让你姐阿姗知道,要不然她看到了,难免心里难受。”
  顾嘉满怀期待地望着那妆匣,连连点头。
  彭氏打开妆匣,顾嘉忙探头看过去,只见里面是一个米珠儿做成的头花,一副金丁香的耳坠,一副水滴状玉珠的耳坠,还有一副金步摇,两个玉坠儿,并三个带穗儿的玉禁步。
  顾嘉再没见识,后来也是当了国公府里四年的二少奶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一看就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物什,都是日常家用的。除了那米珠儿并金丁香耳坠还值些银子,其他也就几两或者十几两银子的寻常配饰。
  这统共加起来都没昨晚那个长命锁值钱呢。
  作为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一穷二白地来了侯府里,难道还要自带银钱?他们帮自己置办下行头不是应该的吗,竟还要鬼鬼祟祟仿佛做贼一般。
  当下她觉得好笑,便忍不住说了一句:“女儿初来侯府,确实是一穷二白没什么配饰,多亏了母亲给我这些,好歹能让我出去不至于丢人。只是我心里终究难过,原来给我这些,竟是要特意瞒着阿姗姐姐的,让我心中很是不忍。”
  说着间,特特地用巾帕沾了下眼睛,装腔作势一下。
  彭氏听闻,一怔,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别过去眼去,长叹了口气,却是道:“这都是娘的不是,娘也得顾虑着阿姗那边,怕阿姗知道了不高兴,也怕她多想。”
  她无奈地望着顾嘉:“阿嘉,你是娘的亲生女儿,人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你一定要体谅娘的为难之处,也要明白娘也是没办法。”
  顾嘉心中呵呵,面上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人说宁愿跟着要饭的娘,也不要跟着当官的爹,于她来说却是宁愿在那穷家农户洒扫耕种剁菜喂猪,也不要来这侯府当什么锦衣玉食的大小姐!
  彭氏看顾嘉这神情,知道她是心有不满,突然间就一个伤心,悲从中来,掩面哭道:“阿嘉,你是有所不知,你姐姐阿姗也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我们一直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着,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两个哥哥都是让着她的,从小到大,什么都给她最好的独一份的。如今我们把你接过来了,虽说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可是这些年的情分在那里,要我割舍,我也是万万不能。如今我只能是尽量地弥补你,但是又不好让她知道,免得她看了心里难受。”
  顾嘉愣了下。
  她疑惑地望着她亲娘,仔细回味了下她的意思,确认无疑,她意思是说要顾忌下顾姗的想法,所以让自己多体谅。
  那她呢,她的心情呢,她心里不好受怎么办?不是说好了要弥补她的吗?
  顾嘉深切地觉得,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吗?昨天抱着她说要弥补她的是谁来着?
  “那我呢?”她望着她亲娘:“我会不会因为这个难受啊?”
  彭氏一愣,看着顾嘉:“你……我看你是个体贴懂事的孩子,又是娘亲生的骨肉,母女连心,应该明白,体谅娘的难处吧?再说了,娘这不是巴巴地想着把好东西给你送过来。”
  顾嘉:“……”
  过了半响后,她点头:“我明白了,我是亲生的。”
  所以我活该。
  彭氏叹了口气,温柔地抚摸着顾嘉的头发:“孩子,你的衣裙我已经命人尽快赶制了,过几天就能做好,再搭配上这些配饰,让七巧好好地给你打扮梳头,你长得像娘,打扮起来一定好看得很。等月末孟国公夫人那里有个家宴,会邀请燕京城的贵人过去游玩,到时候你也去,也好让人看看你。”
  顾嘉还陷在那句“我是亲生我活该”的逻辑里,没太在意彭氏怎么说。
  彭氏看顾嘉软糯无辜又迷茫的神情,不免心生怜惜,当下问道:“孩子,你这里还缺什么,记得给娘说,娘命人给你送过来。”
  顾嘉淡声道:“缺的可多了。”
  彭氏忙道:“那缺了什么?”
  顾嘉:“我看今日阿姗姐姐给手底下丫头赏了一些铜板,她那几个丫头一个个感天谢地的,我的月钱什么时候发啊?”
  她现在除了那个金长命锁和以前一些不顶用的首饰,简直是一穷二白!
  额,不能说一穷二白,她从乡下家里离开前她乡下娘还给她塞了一百多个铜板呢!
  那是她唯一的财产了。
  彭氏听到这话,恍然,默了片刻后,才凑到顾嘉耳边,低声道:“等会我让牛嬷嬷过去一趟,给你取一些来,你先用着。”
    ——
  彭氏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让牛嬷嬷取来了十两现银给顾嘉。
  顾嘉拿到后,看着那光闪闪的银锭子,心情大好。她在这侯府里一个月二两的月钱,这就是将近半年的月钱呢!
  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她喜滋滋地收起来放到妆匣里。
  又过了几日,侯府里给她做的衣裳也送来了,一共六套衣裳,三套是当季春秋的,两套是到了夏天能穿的,还有一套是为了冬天准备的。
  顾嘉只拎着那三套当季的来看,其中最惹眼的自然是那套草绿色素锦做的裙子了。
  这布料看似简单,但其实做出衣裳来后却有别样的光彩,衣裳一上身就自有一番典雅气度,妆点的顾嘉都不认识自己了。
  牛嬷嬷也颇为喜欢,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后,从妆匣里拿出来之前彭氏送的配饰,矬子里拔将军,挑出几个能配得上的给她搭配好了。
  “七巧,你再给咱姑娘好好梳头,我看姑娘这一打扮,整个气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七巧也是惊叹于顾嘉穿上这身衣裳的好看,从旁赞叹连连,听到牛嬷嬷这么说,忙拿着梳子要帮顾嘉梳头。
  她手巧,立志要给顾嘉梳一个彰显贵气的好头,也好让人知道,她跟着这主子可不是大家以为的乡下姑娘。
  七巧能在彭氏房中立足,那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待梳好之后,牛嬷嬷细细打量。
  却只见眼前女子身形纤细,腰肢柔软,一身草绿色素锦的衣裙衬得她肌肤雪白清透如同上等的羊脂玉一般,莹莹泛着动人的光泽。或许是由于被这么打量着的缘故,她微微抿起嫣红娇嫩的唇儿,犹如一泓清水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羞意,清丽脱俗却又娇俏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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