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农妇养家日常——橘子老妖
时间:2019-05-04 09:19:31

  黄平就黄彦这么一个儿子,为了将儿子培养出来,他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多少银子!他黄平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是期望有朝一日黄彦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可是现在李大人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他近二十年的心血瞬间化为泡影,全部白费了!他儿子的一辈子就这样生生被毁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这简直比剜他的肉还要痛苦!
  牢门外的黄彦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点读书人的廉耻心都不要了。
  “爹,儿子难受啊!儿子读这么多年书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儿子心中不甘啊!”
  “呜……我的爹啊,你可把儿子给害苦了!”
  都说打蛇打七寸,而黄彦就是黄平的七寸处。黄彦这一声接一声的,哭得哀怨至极,痛苦万分,简直要把黄平的心都哭碎了,他捂着心口,面色青灰,露出一副看似像便秘,实则是难受的表情。
  就连看戏的林杏花都不忍看下去了,微笑着抹掉眼角那两颗鳄鱼的眼泪,只在心里默默祈祷,麻烦快让黄平升天吧。
  而作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陆郁北却心情很不错,尤其是当他看到黄平父子露出奔溃的神情时,还饶有兴致地朝林杏花扬了扬眉,惹得林杏花的杏眼快翻到头顶去了。
  陆郁北漫不经心地扫了黄平父子一眼,决定再添一把烈火,示意那个快被忽视掉的中年乞丐上前,幽幽地道:“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口,便可以随时离开。”
  中年乞丐点头,随后走到角落里,指着老黄道:“就是这个人,他给了我一百文钱,让我去胡家村散布胡蝶跟人有私情的谣言,还让我说这话是从林杏花嘴里说出来的,有人亲眼所见。”
  胡蝶蓦地抬起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牢中的黄平,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瞬间浸湿眼帘。但是她仍然心存希冀,觉得这个乞丐说的都不是真的,黄平不会这般狠心对她。
  而胡耀祖夫妻二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人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根本不知该不该相信中年乞丐所说的话。
  陆郁北听完便转身看向黄平,“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骂的?或者是想求的?”
  黄平的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指甲盖都快嵌进手心里去了,可他却跟毫知觉似的。
  黄平到底是经历过事的人,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他当做命根子似的的独子的命运都被人握在手里,他还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吗?
  再加上陆郁北连他收买的乞丐都被找到了,现在证据确凿,他承认或者不承认都已没有任何区别。而刚才他和老黄的那出戏,恐怕只是人家耍着他玩呢。
  黄平脑子终于在这连翻打击下彻底清醒了,也终于知道谁才是他大爷了。
  然后,他在林杏花等人讥诮又鄙夷的目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动作使得他两侧腮帮都在动,他哑声道:“这个乞丐说的是事实,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因为我要报复林杏花!”
  他这话一出,胡蝶彻底疯了,状似癫狂地冲过来,疯狂地踢打着牢门,“黄平!你骗我!你这个杀千刀的龟儿子!乌龟王八蛋,死瘪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还是个人吗?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要这般害我?”
  黄平不过冷嗤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胡蝶,只目光阴沉地盯着陆郁北和林杏花。
  “现在够了么!你们说的我全部认了!但这一切跟彦儿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是我堂哥的儿子,不是我的后代,你们不能阻拦他参加科举!”“现在够了么!你们说的我全部认了!但这一切跟彦儿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是我堂哥的儿子,不是我的后代,你们不能阻拦他参加科举!”
  陆郁北合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左手手心,扯了扯唇角,“这就是你承认错误的样子?再说,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
  黄平气得一拳头捶在床上,激动到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看起来狰狞到可怕。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答应放过彦儿?”
  陆郁北完全不为所动,侧头看向林杏花,朝她道:“他得罪的是你,你来决定。”
  林杏花眨眨眼,托着腮静静欣赏了一会儿黄平几近崩溃的丑态,才慢悠悠道:“第一,黄平你拿出八千两银子,平均分给被你骗过感情的姑娘,当是你给她们的赔偿费吧,并且你还要告诉她们你骗人感情的事实。”
  黄平脸都歪了,“这,还八千两?你怎么不去抢?我……”
  “给我闭嘴!女人说话,男人插什么嘴?有你说话的份嘛!”林杏花毫不犹豫地痛斥一声,不悦地睨了他一眼,这才继续道:“这第二么,你将我娘家人坑害得太惨,二百两的赔偿费总得有的吧?第三,因为你,我被胡蝶挠破花了脸,甚至有破相的危险,二百两的赔偿算少的了!第四,你当着众人的面发毒誓,以后若是再敢心生歹意,祸害他人,必遭五雷轰顶,死后永世不得超生!第五:跪下来向我们林家人道歉!”
  林杏花每说一条,黄平的脸色便更渗人一分,待林杏花一口气说完五条,黄平的脸色简直比撞上自己媳妇儿偷汉子还要惨不忍睹。
  不得不说,林杏花的第一个条件提得非常之刁钻,于黄平这种以骗女人感情为荣,个性又自负的人来说,当着曾经迷恋过他的女人面前被人拆穿真实面目,无异于被公开处刑!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不仅如此,他居然还要出八千两银子给这些女人做赔偿?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杏花见黄平不开心,她便更开心了,扬起嘴角笑嘻嘻地道:“这五条你都做到了,我们就答应放过你儿子,怎么样?”
  黄彦一听这话,忙抓住牢门站起来,一脸希冀地看着黄平,“爹!”
  黄平阴冷的视线紧紧地黏些林杏花,声音更加粗哑,如同被碎玻璃渣滚过似的,“我想答应,但是我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家在镇上虽然算勉强过得去,但是八千四百两?恕我真的拿不出!”
  林杏花抱着胳膊,冷笑连连,此前黄平让曹媒婆上门提亲的时候,口口声声他在镇上有好几套铺子,还有之前为了躲那一百五十板子,他张口就是一千两,他会拿不出这八千两?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林杏花懒得跟他掰扯,直言道:“我管你拿不拿得出?我只看结果,过程不感兴趣。”
  黄平被堵得差点吐血,若是在以前,他黄平怎么可能会被一介乡下农妇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可是现如今,纵是他气得胸口血气翻涌,却还是不得不像一条老狗一样,向她林杏花摇尾乞怜。
  黄平紧紧地合上眼皮,又飞快睁开眼,用商量的语气好声好气道:“不如这样,我拿四千两出来,随你怎么处置,如何?”
  林杏花却如同没听到一般,不耐地皱了皱眉,“既然你不想答应,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竟毅然转身,抬脚就要走。
  黄彦来顿时一声哀嚎,“爹,难道你真的不管我的前途了吗?”
  黄平见林杏花走得干脆,顿时心慌意乱起来,而后又被黄彦这番哭闹刺激到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我都答应了!”
  快出门口的林杏花再次折返回来,问道:“你确定?”
  不知何时,黄平的肩膀都塌下来了。事已至此,他索性心一横,“确定。但是你们你们也得发毒誓,不得再为难彦儿。”
  林杏花眼神询问陆郁北,陆郁北无所谓地点着头,“可以啊。”反正从他今日的观察来看,黄彦这人脑袋迂腐,读书没什么灵气,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呆子,否则也不会快二十岁连个童生都没考上,所以就算他能继续参加科举,也不过是浪费光阴罢了。
  与陆郁北的想法不同,在黄平眼里,他的儿子资质绝佳,读书刻苦,之前县试没过那都是因为运气不好,他儿子迟早能“一遇风雨便化龙”!
  为了黄彦,也为了黄家的未来,黄平这回只能彻底认栽!
  只是这八千两一出去,他家中的财产顿时就少了一半!
  这下子,黄平整个人如同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软踏踏地坐在那,有气无力地吩咐老黄回去拿银票。
  林杏花腰靠在墙上,抱着胳膊抬了抬下巴,“跪下吧。”
 
 
第98章 
  黄平磨磨蹭蹭掀开被子, 从木板床上下来, 走路的姿势很怪异,仿佛在拖着自己的腿前行。
  他很吃力的走到牢门前,瞅了窝在墙角的黄彦一眼,突然就膝盖一弯,面如菜色地跪在林大富他们跟前,随即垂下头, 咬紧牙关道:“我黄平,对不住你们林家人!我道歉!我今天也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心生歹意,祸害他人, 若违此誓, 必遭天谴,死了也永世不得超生!”
  一字一句, 如同钢针一般插在他的身上, 戳得他心肝肺都生疼, 使得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颓丧, 仿佛身上的生气被人抽去一大半,顿时间显得老气横生, 一脸疲倦。
  有人说, 人活着靠着就是那一口气, 如果这口气没了, 那这个人跟行尸走肉也没太大区别。
  不过黄平倒是没到这个地步, 毕竟他还期盼着自己儿子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 骑马游街呢。
  所以虽然心中屈辱万分,他还是握着牢房的柱子站起来,紧紧盯着陆郁北,道:“该你发誓了。”
  陆郁北语速飞快:“我陆郁北发誓,不会再阻拦黄彦参加科举,否则必遭报应。”
  他说完并未看黄平一眼,反而突然打开折扇挡在鼻前,两条好看的长眉不悦地拧着,朝林杏花道:“这里味儿太重了,感觉跟进了猪圈一样,我实在忍不住了,要出去待一会儿,剩下的你看着办。”
  不等林杏花有所回应,陆郁北急忙忙小跑出去,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林杏花对陆郁北的脾性了解得很,便由他去了,转过头却发现林大富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大哥,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林大富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妥当?”
  他就是一个本分的庄稼汉子,活了三十多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八千两这个词,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的存在,他想都不敢想,林杏花却三言两语逼得黄平一次就吐出这么多银子?
  虽然林大富黝黑的面庞上没什么表情,但其实他的心里十分忐忑,简直快坐立难安起来。
  就连一旁的胡氏都面露纠结。
  无他,只因为这可是八千两啊!就算他们累死累活,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林杏花看她哥嫂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笑了笑,道:“这钱又不是给我们的,别管他,是他罪有应得!”
  林大富还想再说,却被胡氏暗中拽了拽,便闭嘴没再说话了。
  约莫两刻钟不到的时间,老黄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并带来了四百两的银票,黄平没再拖延,当场就将银票直接给了林家人。
  至于另外的八千两,当然得由黄平自己分发出去,他骗过的小姑娘有多少,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不过有陆郁北在镇上注意动向,他黄平不会也不敢再翻出什么花样来。
  他儿子的命运都握在别人手里,他敢拿来做赌注吗?
  此刻的黄平就是砧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边林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那边胡蝶却还瞪着死鱼眼,死死扒着牢门不放,一直恶狠狠的盯着黄平,看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手持刀子将黄平捅成马蜂窝!
  不过胡耀祖夫妻却移开目光,视线一直跟随着林杏花收银票的那只手上。虽然胡家日子算是过得去,但是二百两银子却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似是感受到胡耀祖夫妻目光中的火热,林杏花背过身将银票塞进口袖中,转身便笑吟吟地回望着他们夫妻二人,微微侧头,道:“胡家大哥大嫂这么看着我们,是想好怎么向我们林家道歉了么?”
  胡耀祖夫妻悚然一惊,他们方才以为林家人一门心思都在收拾黄平身上,根本顾不到他们,没想到啊,她林杏花居然转身又把战火烧到他们头上来了!
  不过胡耀祖夫妻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人飞快对视一眼,然后再次朝着大牢里的黄平破口大骂起来。
  胡耀祖唾沫横飞:“黄平,你这个臭王八羔子,今天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代!否则跟你没完!”
  梁氏横眉竖眼,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黄平的鼻子骂,“傻缺玩意儿!别人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你呢?你就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蛆!黑心烂肺的狗东西!一身屎味!往上祖宗十八代都是畜生投胎……”
  夫妻俩情绪激愤地痛骂黄平,好似方才没听到林杏花说话一样。
  林杏花:“……”当我瞎呢?
  林杏花上前两步想说话的时候,牢房里的黄平却和胡耀祖夫妻对上了。
  反正已经彻底撕破脸,黄平对这个胡家人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便用极其不屑地语气说道:“是你们女儿自己轻佻下贱,对我主动投怀送抱,能怪我吗?要怪就怪你们把她养成这副下贱的蠢样!”
  这下子胡蝶狰狞着面孔,恨不得将黄平生吃了,两手伸进牢房里胡乱抓着,叫得极为凄厉:“黄平!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这下子胡蝶狰狞着面孔,恨不得将黄平生吃了,两手伸进牢房里胡乱抓着,叫得极为凄厉:“黄平!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黄平“呵呵”冷笑,“自己蠢,还怪别人?男欢女爱,要是你不愿意,难道我还能强迫你不成,现在倒是装成烈女来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挺放的开得么?”
  “闭嘴!你给我闭嘴!”胡蝶简直暴跳如雷,但是就算她的手伸得再长,她也碰不到黄平的半片衣角,反而看起来就跟个失心疯的女疯子一样,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骗子,你骗我!你居然骗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黄平不屑地一笑,连一个眼神懒得丢给胡蝶。
  面对黄平这副态度,胡蝶真的被气得彻底失去理智,她碰不到黄平,余光却突然扫到墙角的黄彦身上,猛然间调转矛头,冲上去一把拽掉黄彦的帽子,然后死死抓住对方的发髻不放,另一只手便直接张开往黄彦的脸上招呼过去,转眼之间,黄彦白皙的面皮上便多了五道鲜红的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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