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秀木成林
时间:2019-05-07 09:33:46

  刚刚搬迁过来,很忙。
  魏景要忙的头一件事,就是郦陵西郊大营的二十万常驻军。大军先一步出发已安顿好了,陈琦正等在外书房回禀军务。二人匆匆说了几句,就各自奔外书房和值房去了。
  伐扬一战后,魏景麾下大军六十万,除了这二十万,余下的大部分驻扎在丹阳汉中一线。
  扬州丹阳郡,东濒大海北接徐州;益州汉中郡,隔了秦岭和司州相接。如今南方已尽在他掌中,需要重点布防,当然只剩下与中原接壤的一线。
  当然了,魏景陈兵丹阳汉中一线,可不仅仅是为了防御的。
  关于这一点,南方诸臣将清楚,北方诸军阀也了然。
  所以,魏景迁郦陵这一动作,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
  豫州,陈留郡,开邑。
  三方战场的前线,济王中军驻扎之地。
  前日接到准确讯报,齐王驻平城郊的二十万常驻军先一步奔赴郦陵;今日再接讯,魏景本人率麾下臣将启程往东。
  齐王迁郦陵,虎视中原,伺机北伐,已确认无疑。
  外书房一阵沉默,储竺率先拱手:“殿下,我等应立即往汝南、梁郡增派驻军。”
  汝南,豫州最大的一个郡,和梁郡组成和荆扬接壤的边境。前者目前被王吉和济王二人分割,势力参差;至于后者,通过扬州退军奔袭后,现已尽归济王所有。
  梁郡与济王的大本营徐州接壤,防御连成一片,济王早早就布防妥当了。难下手,魏景也没冲那边去。
  现在唯一就是汝南,最容易成为缺口。
  故而储竺有此言。
  另一谋士许嶂叹:“与朝廷之对战,我方已占据上方,若临时抽调兵力,优势将不再,恐难破延津。”
  太可惜了,延津再进一步,就是司州。
  储竺沉声道:“相较于朝廷,齐王乃头等大敌也,其一旦攻入豫州,后果不堪设想!”
  齐王已坐拥半壁江山,兵强马壮,他与北方诸军阀俱处于对立面,作为近邻之一的济王更是首当其冲。
  这是实情,所以许嶂才叹。外书房重新陷入沉默,片刻后,杨舒道:“殿下,在下附议。”
  他和储竺历来不和,但却很分得清公私,该赞同时一点不含糊。
  上首的济王眉心紧蹙,恨恨一锤楠木大案,咬牙:“也罢,便宜魏显那厮了!”
  汝南郡,先前已增防一次。济王也是个果决的,直接抽调五万精兵,再次增防。
  接下来要商议的,就是这五万精兵该如何分配。
  “山乘虽易守难攻,然却处要害之地,某以为,需增军五千,……”
  “下邑城池虽小,然却非进军坦途,齐王即使由此进军,也能及时驰援,这增军,不增无妨。”
  “某以为,……”
  汝南局势复杂,增军并不件简单的事。外书房的大门从早闭到晚,燃了灯火,一直亮到半夜。
  还没有散的迹象,因为有一处却始终定不下。
  南屏关,豫州南防线的其中一处关隘。它与距其西北二十里的西阳关为子母关。两关一子一母环环相扣,互为犄角,牢牢锁住羊首山要冲,教南方之敌无法进犯。
  本来吧,这是个很好的地方,险关,易守难攻。但现在问题是,南屏关在济王手里,西阳关却在王吉手里。
  本来就是两拨人。且经过济王扬州退军飞夺三城一事后,双方的关系更将至冰点。这各自驻防,互相仇视,子母关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增军多少怕也无法弥补。
  众人不但烦恼增军,且还隐忧容易被齐王借此为隙,攻进豫州。
  要解决这问题吧,唯有子母关归一人之手,要么济王,要么王吉。
  现在出兵夺关?
  不行的,打不打得下来另说,齐王恐怕得马上就挥军北上了,卖得多好的一个破绽啊。
  很棘手。
  储竺眉心紧锁,也不得法。
  足足议论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还是一直紧盯地域图的杨舒开口了。
  “殿下,在下有一策。”
  “哦?子明快快说来。”
  “既南屏西阳二关必得归一人之手,而强攻不得,殿下不妨和王吉做个交易。”
  杨舒站起,手一点地域图,“我们用南屏关,换王吉的虎丘。”
  虎丘,豫州中部一处关隘,目前在王吉的手上。就是这虎丘关,卡住济王的粮道,导致他不得不多绕远路,白白耗费很多人力物力。
  说到重要程度,南屏关和虎丘于安王而言,不分上下。
  杨舒道:“梁郡已被我们所得,王吉不可能再舍弃汝南寸地。”
  那只能己方退一步。
  不过选了虎丘,也没吃亏就是了。
  另辟蹊径,此策极妙,只不过,许嶂犹豫:“可,可这王吉能答应吗?”
  对方可不是什么仁厚人物,万一不答应虎丘,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杨舒笃定:“王吉必会答应。”
  他道:“诸位,汝等要相信,王吉忌惮齐王之心,绝不逊于我等。”
  需知强敌并不是他们一方的,齐王一旦攻入豫州,王吉也无法作壁上观。
  济王一击案:“好,孤手书一封,送往封阳!”
  ……
  封阳,王吉中军所在,距开邑也就四百余里的路,快马昼夜不歇,两日就一个来回。
  果如杨舒所言,王吉答应了,答应得非常爽快,行动也很干净利落,没耍半点花样。
  迅速和济王交换了关隘后,他立即增军牢牢守住南屏西阳二关。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储竺,毕竟眼下,他主子的目的和济王是一样的。
  他忙悄悄将消息传回去。
  ……
  这消息,也很快传回了郦陵。
  外书房。
  张雍恨恨一拍大腿,怒:“可恶的济王,可恶的王吉!”
  够果决,够迅速。
  却刚好堵住汉寿北上豫州的一条最佳进军通道。
  没错,这南屏关和西阳关,还真是魏景等人看好的破绽,先前已经议过几次。
  甚至魏景本人缓缓徐行,却先一步遣二十万大军奔赴郦陵,未尝没有迷惑敌人的意图。一旦济王和王吉发生矛盾,或者双方关系僵硬毫无合作,他很可能会趁机立即奔袭南屏西阳二关。
  年初刚一场大战,本来计划是下半年休整的,但若有上佳战机,他也不介意调整战策。
  季桓道:“可惜了。”
  是可惜的,济王此举太过干脆利落,不但战机没出现,反而还把破绽彻底堵死了。
  “这杨舒年纪轻轻,就得济王如此青眼,果然才智了得。”
  季桓有些感叹,不过张雍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又骂了一句“可恶的杨舒”。
  邵箐没说话,杨舒她没亲自接触过,对于这位血缘上的表哥,有原身的记忆和孙氏念叨,她原来对此人观感还不错。不过既然现在都各据一方了,那是敌对关系无疑。
  此事在场知道的人很多,但大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是自己人,杨舒是外敌,张雍张嘴就骂,那也是潜意识就晓得她不介意。
  邵箐确实不介意,不过涉及杨舒非必要她也就不开口了,这表兄妹关系在眼下,确实有点尴尬。
  魏景端坐上首,道:“既如此,再寻破绽就是。”
  北伐,将会是己方崛起以来的最大一次战事,一个漂亮的开局非常重要。
  失去一个上佳破绽固然教人惋惜,但这近十年魏景经历的大大小小战役多矣,心绪并未有多少波动。
  一处破绽没了,再寻就是,他面色如常,声音沉稳。
  张雍挠挠头:“可是,可是如今济王和王吉都已增派了守军,……”
  从前线调过来的,他愤愤不平:“便宜洛京那狗皇帝了!”
  可不是,原来朝廷大军节节败退,豫州几乎丢尽,已被济王和王吉逼近至司州。这么一调军,朝廷压力大减,终堪堪稳住脚步。
  张雍骂归骂,但说的都是实情,二次增军后,豫州南防线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了。
  魏景欲进军当然还是随时可以的,但只能强攻。
  强攻并不是理想的战策,很容易让济王和王吉抛弃旧嫌联手抗敌。这二位也是大军阀,麾下兵马加起来愈五十万。魏景不惧打硬仗激仗,但刚进豫州战事就白热化,这只能算是中下局面。
  不是魏景想要的,也不是在座诸臣将想要的。但要说另寻破绽,这一下子却无从下手。
  外书房安静了下来,魏景沉吟片刻,吩咐韩熙:“承平,你遣人去查探,查探豫州诸关隘边城的守将和官吏,越仔细越好,尤其王吉的。”
  既然从外部暂无法找到空隙,那不妨调转视线,看内部是否有机可趁。
  人多了,很容易有矛盾,尤其王吉麾下臣将大多草莽出身。且驻防的还是两派人马,犬牙交错的,难保没有摩擦。
  魏景不急,现在都中秋已过,冬雪下来后不适宜出征。他吩咐韩熙不拘人物大小,越详细越好。
  韩熙领命而去。
  这确实是个上佳思路,季桓等人拱手:“主公英明。”
  魏景颔首,应了两句,今日议事毕,他随即让散了。
  诸臣将齐齐告退,鱼贯散去,偌大的议事厅就剩夫妻二人。
  暮色四合,魏景携邵箐直接折返后院。
  他关切问:“今儿是怎么了?”
  他自然注意到妻子今天没怎么吭声,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温言安抚:“公恕脾性直,你莫在意。”
  “我自然不在意的。”
  邵箐耸耸肩,道:“私情归私情,军务归军务,如何能混为一谈?”
  莫说实际上她本人和杨舒也没什么交集,就算真感情不错,战场尚且无父子,一切私情都应摒弃。
  她道:“只可惜了南屏关和西阳关。”
  那么好的一个破绽被堵上了。
  魏景了解妻子,知道她是真不在意,遂不再多说杨舒,安慰:“战机再寻就是,你莫急。”
  他眉目舒展,邵箐心情也轻快起来:“那是,那么长一豫州防线,未必就没有第二处破绽。”
  她笑:“我们快回去吧,姁儿也不知醒了没?”
  说到女儿,夫妻俩归心似箭,加快脚步回了正院。可惜的是,小丫头吃饱肚子,刚刚被乳母哄睡了。
  二人不吵她,围着悠车看了良久,这才依依不舍回了右稍间。
  忘了说,姁儿半月前迁出父母的内间,回到自己的屋子起居了。
  原因无他,邵箐生产满三月,身体调养极好,可以恢复房事了。
  晚膳后沐浴上榻,一具火热的胸膛从后贴上,有了姁儿屋里早早放上熏笼,魏景直接连上衣都没穿,搂着腰肢纤纤,胸前却丰腴不少的妻子,轻轻啄吻她的肩颈。
  邵箐回头嗔了他一眼,这半月敦伦频繁强度大,她有些吃不消,不过还是心疼他憋久了,舍不得拒绝他。
  夫妻鏖战频频,闺女自然不好养在屋里的,乳母守夜啥的太不方便了,只好迁出去。
  好在就隔了一个明堂,非常近,不然两人舍不得。
  “啊!”
  邵箐刚想了想闺女,就被轻咬了一口,魏景不满她分神,低语一句立即加紧攻势。
  她一蹙眉心仰首,再无心多想其他。
  “阿箐,想什么呢?”
  “没,想你……”
  ……
 
 
第138章 
  熏笼的火挑得旺旺, 邵箐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眉心紧蹙,汗湿乌鬓, 最后忍无可忍,踹了一脚他的胸膛,让他快点。
  魏景捉住那只小巧玲珑的玉白脚丫, 亲了亲, 加快速度一阵,这才结束一场鏖战。
  二人交颈相拥,重重喘息, 邵箐很快昏沉过去,魏景刚唤了水,左稍间姁儿“咿呀”一声后,就哭了起来。
  他心里记挂, 给妻子掩上锦被,跳下床匆匆套上绸裤,也不怕冷, 精赤上身就往外去了。
  乳母正哄着,见他来, 忙见礼将姁儿交给他。
  他接过女儿,熟练地轻晃, “阿爹的姁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饿了?”
  “禀殿下,婢子刚喂了小主子。”
  魏景威势极重,乳母和守夜侍女垂头屏息, 半眼不敢多看。
  这个身份贵重威仪赫赫的高大男人,正柔声哄着他怀里的小女儿,他轻轻哼着童谣,来回踱步。父亲的气息让姁儿分外安心,很快她就砸吧砸吧嘴,不哭了,继续呼呼大睡。
  魏景微笑,大拇指轻轻抹去女儿眼角的残泪,小心将她放回悠车,吩咐好生伺候不得懈怠,这才折返内房。
  “姁儿哭了?”
  母女连心,邵箐模模糊糊醒了过来,她很困很累,眼皮子有点撑不开。
  “没事,她又睡了。”
  热水已备好,魏景俯身将人抱起,轻吻了她的眼皮子,“你也睡罢。”
  事后清洗一贯归他,邵箐安了心,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闭目就睡了过去。
  ……
  春闺暖意融融,夫妻交颈,养儿之乐无穷,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秋意浓重,冬雪漫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邵箐偎依在夫君的怀里听他讲述雪景,今年她亲眼看素雪纷纷扬扬。
  姁儿一天天大了,四个月的时候就学会了翻身,五个月的时候学会了靠坐,等满了六个月,她能坐得很稳了,抬胳膊蹬腿,小脑袋左顾右盼,非常活泼好动。
  小女儿的成长,为夫妻二人增添了无限惊喜,午间傍晚,正院欢笑声不绝于耳。
  当然,在私生活越发多姿多彩的同时,军政二务也没有落下。
  魏景治世之能同样出众,手下能才济济,拿下已久的益州荆州蒸蒸日上,新近所得扬交二州也渐安定平和,政务虽多,但无甚难题。
  至于军务,需特地提及的是,先前魏景特地遣人去查探的豫州将吏情况,信报陆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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