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辰光——云川已至
时间:2019-05-09 09:11:29

  伊甸园。
  他的名字。
  听起来就充满希望。
  歌曲也果然如此,田正国澄澈嗓音的导唱瞬间抓耳,rap部分融合得恰到好处,高潮处朴知旻和金泰涥的高低音合唱。
  “Let’s got lost in the garden of Eden.”
  他们当初写这首歌时在想些什么:
  伊甸园里生命树枝繁叶茂,得而复失,永坠乐园。
  躺到在天际遥望银河,偶尔兴起搅乱银河水,装饰宇宙的满天星。
  宋泽辰用指腹触碰纸张背面太过用力写字而留下的印记,心中此刻流淌的却是破碎的星河。他窥见窗外的夜色,难得几颗疏落的星星,努力辨认都是些什么。
  这是他从小的爱好,小时候胡言乱语说过的梦想里就包括了宇航员,后来渐渐三分钟热度失了兴趣,少了仰望星空的闲情,只在小学时偶然听到冥王星脱离太阳系的新闻感叹了几句。
  因为被发现错误归成行星,于是冥王星被除名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它加入。
  思及此处,宋泽辰按下鼠标的暂停键,轻轻将头伏在键盘上,疲倦地闭上眼,电脑屏幕一直亮着,悠悠地散发黯淡的微光。
  一夜梦中多思。
  大清早跑到爷爷家腆着脸要了个生日红包,帮忙分好药片,盯着老人乖乖吃下,宋泽辰无奈地叮嘱:“爷爷,多大年纪了还嫌药苦,你不好好照顾身体,怎么有力气找你的朋友到处跑。”
  “年龄大和药苦不苦有什么关系,说明我的味觉一直灵敏。”老人哼了一句,对孙子的调侃很是不满。
  “行行行,哪也得吃,你都咳嗽一周了,快点好起来吧。”宋泽辰的声音渐低,“就当是为了我,好好照顾身体吧。”
  “我知道了。”老人回头安静地看了眼宋泽辰的背影,“要留下来吃饭吗?”
  “不用啦,我要给宿舍的人带饭。”宋泽辰回复完金硕真的消息,帮忙收拾桌子,心里
  还想着刚才的内容。
  金硕真和宋泽辰聊天时,无意间提到朴知旻最近几日的减肥日常,颇有要和脂肪同归于尽的魄力,宋泽辰听到时心中暗叹一个一个都让人不省心。
  “那答应人家了就尽快回去吧,我上回看了你们的电视直播,一个个累成那个样子。”老人唏嘘不已。
  “爷爷,我公司......”宋泽辰差点有了倾诉欲把烦恼一干二净地倒出来。
  “你公司怎么了?”
  “没事。”宋泽辰自嘲地摇头,“我公司一天给我们供应三块牛排,你放心吧。”
  “那就好。”老人没多再计较。
  “我回去就有生日蛋糕吃的,放心吧。”宋泽辰强打精神,乐呵呵地同他道别。
  从家中出来,到小区附近下车,特意到熟悉的店家那里打包了一些小菜,推开家门,一入眼便是躺在沙发上的朴知旻。
  “其他人呢?”宋泽辰环顾四周不见别人的踪迹。
  “回家的回家,出门找朋友的找朋友了。对了,我们买了床小蛋糕在厨房,等着你回来切,现在反而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准时回来了。”朴知旻翻个身正对宋泽辰。
  “没事,我给你带了东西吃。”宋泽辰举起手晃晃拎着的塑料袋,“白粥,还有些小菜。”
  “不想吃。”朴知旻恹恹的。
  “哥,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要减肥也得把握度。”宋泽辰无可奈何,又不舍得对朴知旻发脾气,“胃要是熬坏了,万一厌食症什么的,你连跳舞的力气都没有了。粥是热的,你好歹吃几口暖一暖胃。”
  “不想起来。”朴知旻觉得手脚没力气,饿过了头,饥饿感竟然神奇地消失,只在腹部窝作一团的难受。
  “我喂你。”宋泽辰找来勺子,坐上沙发,轻轻吹了吹喂给朴知旻一口粥。
  朴知旻一张看着病怏怏的小脸,不情愿地张嘴,中途泄愤一般咬着勺子。
  宋泽辰好笑地抽出来,只当作是哥哥的撒娇。
  “真的没什么胃口,吃白粥也是苦的。”朴知旻嘟嘟囔囔,微小幅度地咀嚼,慢慢身体僵住,捂住胸口,皱着眉头一把推开宋泽辰跑向了卫生间。
  卫生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呕吐声。
  宋泽辰心头一跳,连忙放下碗勺跑去查看情况。
  朴知旻刚吃的一口粥早就吐出来,肚子里空空的,直泛酸水,干呕着几乎能看见嗓子眼。
  他微抬眼看见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稻草一样的头发,发青的眼袋,苍白起皮的嘴唇。
  “真丑。”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讽刺。
  “哪里的话。”宋泽辰轻轻抚摸他的背,“哥太憔悴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了。”
  “为什么突然又把自己饿得这么狠?”
  自从《血汗泪》回归时期朴知旻十天不吃饭后,大家耳提面命地希望他保重身体,朴知旻满口答应下了,结果最近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朴知旻沉默地打开水龙头,冲走吐出的秽物,哗啦啦的水声淹没空气里难捱的寂静,他有些难受地死命把胃部抵在洗手台瓷砖的边缘,希望缓解那里传到食道口的空虚和反胃。
  半天他在水声里小声地回答:“网上看到有人说我有点胖了不喜欢我了,我想是不是因为最近成绩好我太自大了没有做好身材管理呢?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压力大就吃不下东西......”
  宋泽辰轻拍的手在朴知旻的声音里冻结,心很快很快地沉落下去。
  他吞咽下嘴巴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如同末日黄昏的预兆一般的血腥味,平平地同镜中的自己对视。
  那个人眼神一点也不明亮,一下舞台不自觉会变成颓颓然的丧气。
  “如果分开会怎么样?”
  闵允其那句成为他梦魇的话再度在脑海中浮现。
  分开了是不是哥哥就不用经历这样的痛苦,不用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宋泽辰的眼圈红得可怕。
 
 
第204章 酒意
  过完一个破碎的生日,把朴知旻放到房间安置好,自己戴上生日帽吹完蜡烛切好蛋糕尝了一小口,宋泽辰早早地躲到了床上假装睡着。他能听见旁人回到家后的动静。
  比如金硕真“泽辰回来了啊”的感叹,闵允其“宋泽辰大概睡着了”的猜测以及金泰涥“没有一起给泽辰过生日”的遗憾。
  没有什么遗憾的。
  宋泽辰在床上翻了个身,抱住被子自顾自地悄声回答外边,只有在幻想里才是遗憾,真正发生可能尴尬更多。
  田正国进来时,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句“生日快乐”,但是他太困了,没有力气回复,任由自己被捕梦网笼住。
  时间接着往前走,到日本活动的那几天,宋泽辰的老毛病腿伤又犯了,几场活动下来,膝盖处被敲碎一样的痛,走路都需要工作人员搀着,持续了好几天才减缓。
  好在连着几场国内的歌谣大祭后,他们多了几天的休息时间,宋泽辰的腿伤在喘息中顽强痊愈。但他不怎么希望放假,忙碌时没空闲下来思考乱七八糟的,但一旦停下来,对于现在的他们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点了外卖横扫完大碗的炸酱面,头顶新换的灯管打光得精致,硬把他们普通甚至邋遢的家居服衬托得好看,像极了色彩鲜明搭配巧妙的油画。
  譬如《最后的晚餐》。
  宋泽辰最近脑海中总是能冒出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太过忐忑时总有那么些时刻希望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痛快。
  主动接过洗碗的重任,站在水池前让冰冷的流水带走手心的温度,再用矫情的比喻,可能也能带走他兴致缺缺的心情。再用残酷的比喻,可能也能带走他们曾经相处的时光。
  “都来聊一聊吧。”
  闵允其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一句声量不大的话让陆陆续续从家中各处分散的人集中注意力到此处。
  宋泽辰在厨房里放下正在擦拭的碗,洗碗的水流顺着地心引力,温顺地流淌了几秒,他轻轻笑了笑,冲掉手中的泡沫,按掉水龙头,小幅度甩掉手上的水珠,转身走向客厅。
  客厅里一转眼沙发上坐满了人,宋泽辰单独在最角落的单人椅上落座。
  要说什么其实大家都清楚,只不过闭口不提地强制压下。
  所以闵允其环顾一周,逼着自己笑:
  “得有人要做这个坏人,那不如让我来。”
  没有人激烈地站出来反对,没有人愤怒地起身离开就走表示自己的不乐意,也没有人乐呵呵地出来打圆场说只是一场玩笑。
  没有一个人。
  所有人沉默地坐在自己原先的地方低头,心中油然而生“果然如此”的想法。
  空气安静了似乎过完半个世纪,甚至听见了一些人干涩的吞咽声,还有若有似无的克制呼吸。
  宋泽辰缓慢地抬起头,仿佛刚醒一般,眼神没有焦点,但明确地忽略正对面闵允其充满内容的眼睛,微一偏头,集中在攥紧拳头的金楠俊的脸上。
  他的四哥。
  防弹少年团的......
  队长。
  作为一个团队一直以来连接的纽带,对外的发言人,为了队长的身份放弃了许多。
  然后他一个一个地缓慢移转视线,快要掉眼泪的田正国、嘴角下垂的郑浩锡、嘴巴瘪下的金泰涥......
  “公司的情况还有我的情况你们都清楚。”闵允其嗓音干涸。
  公司找他们也单独谈过了,但合约没剩多久,实际上的选择权仍然在他们的手里。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
  每个人在面对自己的前途面前要十分理智。
  公司是小公司,风雨飘零这么多次没有被打倒。没有钱可以去借,没有了核心人员呢?他们现在才明白原来当初以为要击垮他们的风浪回头看也算不了什么。
  人对过去总是健忘又自大,对未来却卑微且恐怖。
  抛弃外部的因素,他们团队内部从未这样人心动荡过。从登顶前全网嘲讽,被骂得体无完肤到登顶后高处不胜寒的摇摇欲坠。每一个人背负的压力换在别人的身上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宋泽辰和郑浩锡对上了目光。
  当初郑浩锡出道前要走时,他冷冷地同他冷战了很久很久,久到郑浩锡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原谅他,久到他忽然忘记最初生气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郑浩锡半途而废不准备出道,或许是因为那种背叛感。
  愤怒支撑了他莫名其妙的恨。
  但是现在一样的即将面临分别,宋泽辰再也没有勇气对任何一个人产生任何脾气。有一天他终于成为戏中人,无法在云端俯视而到了人间摸爬滚打踉踉跄跄,原来认定好的想法通通变得可笑。
  他习惯性地同郑浩锡弯起嘴角,却笑得说不出的心酸和惶恐,不再多做行动,收了眼将外界若有似无的关注隔绝得一干二净,低头等其他人发言。
  “其实分开不是一个太坏的选择。大家去做自己的想做的事情,永远保持住防弹少年团的光环。”
  闵允其声音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可以看出当事人努力企图变成淡淡无味语调最后被迫放弃的过程。
  郑浩锡接过他的话茬:“想当制作人的去转幕后,比如忙内们做歌手继续在舞台上不是都可以吗?”
  宋泽辰终于开口,声音像被扬了一把风沙:
  “我不会留在娱乐圈了。”
  他知道所有人都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头顶,但没有抬头的力气,平淡的通知语气,泄露的筋疲力尽:
  “我会去美国,不会再回来了。”
  原本安静的空间更加静悄悄的,没有人再能提起力气做任何表情或说任何言语。
  闵允其张张嘴:“哦?是吗?那也挺好的。”
  金硕真皱着眉制止:“允其!”
  似乎是受不了这里的氛围,似乎是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闵允其起身率先离开。留下的人里互相看着眼色,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
  田正国好像哭了,金泰涥和朴知旻围在他身边帮他擦眼泪。金硕真似乎有话要和金楠俊谈,两个人交换了眼神进了一个房间。
  宋泽辰被低头的郑浩锡拦下,眼前人呈现给他一个毛毛躁躁的发顶,但他能想象这个人小鹿般的眼睛里一览无余的难过,沉闷的语调:“你有没有怪我?”
  怪自己又一次站在分离的边缘。
  宋泽辰平静地站定,眼神还维持在先前的冷淡。
  忽然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想了半天安慰的话语,尔后全部推翻,轻轻地告诉这个他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的哥哥:
  “哥,你先是你自己,之后才是别人的希望。”
  “我先出门了。”在郑浩锡的沉默里,宋泽辰假装看了眼手表便起身往门关外走。
  郑浩锡小心翼翼又担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么迟还出门吗?”
  宋泽辰调整好面部表情,柔和下双眼:“今晚有约。”
  动作温柔地关上了房门。
  郑浩锡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去哪里。呆立很久,叹了声气回房。
  下一次走出自己的房间是在凌晨一点。
  客厅忽然传来金楠俊的“泽辰你怎么了”的惊呼,他心头一跳冲出去,闻声寻到那人的所在。
  “泽辰……”
  铺天盖地的酒气随着空气扩散,他们第一次见到宋泽辰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喝到走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手撑着门关连鞋子也脱得艰难。腰一弯下似乎就很难再直起来,不堪重负地加速呼吸,摇摇脑袋勉强让自己清醒,才迈出了走进家门的第一步。
  踩的步伐像走在云端,踉跄着随时能跌倒。脸上一片惨白,只有耳朵是红的,仿佛要滴血。
  金楠俊赶紧伸手去扶宋泽辰:“有没有事?”
  话音刚落他便卡壳了,因为一把抓住后,收获的却是落在手背滚烫的泪水。
  宋泽辰久久维持弯腰的姿势,平静到如同一幅静止画面,如果不是手背偶尔溅落的烫到灼热的泪水提醒金楠俊这一切不是幻觉,没人会知道宋泽辰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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