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修炼手册——黍宁
时间:2019-05-09 09:19:00

  “夫人那儿的青黛姐来找过姑娘一次,但我只说姑娘吃了药刚歇下了,青黛姐便没有再问,只说要姑娘你好好休息。”
  那她还要去再找吴氏一趟?
  停下手中的活儿,简娣痛苦地抱住了头。
  不论古往今来,爸媽都是一个样,就算吴氏不是她亲娘,对她的终身大事的关心也不亚于她亲爸亲妈。
  要真是她亲爹妈那还好办一点,她直接装死就成了。
  奈何她现在身处的是个封建朝代,吴氏是她嫡母,不论如何她都不能靠装死糊弄过去。
  没办法,简娣只好又去了趟吴氏住的屋。
  吴氏平常没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和大部分主母一样,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屋里要么小睡一会儿,要么处理庶务,要么看会儿书。
  简娣来到她屋里的时候,她正在看书。
  见到吴氏简娣先恭恭敬敬地道了个歉,为自己的“睡得天昏地暗”的行为表示万分羞愧。
  “这怪不得你,你身体不好,多休息静养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吴氏招招手,示意她往前来一点,“你过来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前几日,你姑母和我提起,你姑父他表姐,认得一个一块儿在佛寺听经的朋友,她那朋友的姐姐有一子,也是个做官的,年纪已有三十多岁,还未曾成家立业。”
  来不及细思其中七绕八绕地复杂关系,简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可又不好打断吴氏。
  听她的意思,她是要安排她和她口中的这个人相亲?
  “我和你爹商量过了,他为京城人士,你嫁在京城也好有个照应,既是官身想来也不敢轻贱于你。”
  那可不是吗?简娣心道,那些宠妾灭妻私德有亏的,早就让都察院那帮杠精摁死在了官署前。但那也不一定,姚鉴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看上去对原主情深义重,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她心里也清楚,在这个时代真想找个全心全意的好男人一块儿结婚,可能性太小了。
  看吴氏的神情,好像对对方颇为满意,简娣不好再以“不想这么早二嫁”的理由糊弄过去,只好一脸为难地看向她,“可是,娘,他毕竟已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了。”
  “三十多岁的年纪如何?男人三十而立,正当是个好时候。”吴氏不悦地说,“虽说三十多岁的年纪是大了些,但你这么大人了,还是个孩子脾性,他较你年长,又是做官的,想来性子稳重,也能包容你。”
  “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也说不准啊。”
  “这不是正要你同他见上一面吗?”
  吴氏态度坚决,简娣垂死挣扎,“女儿身体尚未大好。”
  “身体尚未大好,便天天往外跑?既然你说你身子尚未养好,不愿意去也无事,但这书铺你就别去了。”
  简娣万万没想到,吴氏竟然来这么狠的一招,以此为要挟。
  书铺的事可比相亲的事重要多了,她科举辅导教材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要是被吴氏关了禁闭,坑她一个人也就算了,这会将辛文浩连同卢小哥的同僚一并坑了。与此相比,好像相亲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除了尴尬点,可能碰上奇葩外也没有什么。
  “女儿晓得了。”简娣认命地举起白旗,“既然如此,娘您打算安排女儿在何时同此人见面?”
  “他是官身,平日里也不得空闲,你既同意了,赶明我便告知你那姑姑一声,时日便由他们定好了。”
  没想到,只不过去见了一面,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安排上了相亲。
  简娣心情复杂地几乎一整夜都没睡好,因为她知道,这可能只是个开始。
  要是一直不成,吴氏可能会一直帮她相看。好在令人比较欣慰的是,她只要和这位不知名的仁兄见过一面后,吴氏应该会暂缓一段时日的攻势,毕竟,时人看重名声。和离过的姑娘三天两头和人相亲,传出去恨嫁的名头可不好听,难保累得简露名声也跟着受损,简露还未曾相看人家。
  因为心里挂念着相亲的事,第二日傍晚去辛家书铺的路上,简娣一直没怎么在状态。
  一直到她看见了谢朗。
  没错,看见了谢朗。
  书铺中那个长身玉立,正和辛文浩谈笑风生的潇洒青年,正是简娣已经好久没见过的谢朗。
  他同意做状元宝典的形象代言人了?
  见到谢朗后,简娣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卢仲夏和俞珉。
  “你们是怎么忽悠……不是……说服谢朗过来的?”
  “简姑娘此言差矣,”俞珉严肃地看向她,“怎能说骗?”
  熟知俞珉的德行,简娣懒得搭理他,转而问卢仲夏,“卢小哥,他究竟是怎么答应的。”
  卢仲夏没有和她卖关子,醇和地笑了笑,便尽数吐露了实情。
  但不知是不是简娣错觉,卢仲夏好像比平常安静了许多,也或许是为了在同僚面前避嫌,和她的接触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他鬓角的碎发垂落,乌黑的眼安静地如同一汪极深的春潭。
  “今日在翰林院,我和俞兄提起此事,谢兄便一口答应了。”
  “诶?”简娣一怔,“就这样吗?”
  这倒不大像谢朗这个绿茶的性格,依照他对谁都一副塑料姐妹花的客套,什么时候改当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活雷锋了?
  “谢兄虽同意了,但也有要求。”俞珉补充,“一,他要分红。”
  “这当然。”
  虽说人家不缺钱,但分红肯定是要给的。不过简娣也没想到,谢朗会这么大喇喇地提出来,明摆着要分红。
  “至于第二点,”俞珉意外地苦笑了一声,“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如今,俞兄和卢兄算不算欠了在下一个人情了’?”
  简娣:……
  她错了,谢朗果然还是这么鸡贼。
  而鸡贼的谢状元郎却在此时发现了她,停下了当前的谈话,看了过来。
  看清她的脸后,他眸中微露出些讶然,“是……简姑娘?”
  没想到上次见过一面后,谢朗竟然还记得她。
  被状元郎兼大庆朝的未来栋梁记住,简娣心里还是有些荣幸的,同时对谢朗的记忆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谢相公,久见了。”
  和夏天见到的打扮相比,他今天私服外面套了件大氅,领口处滚着一圈洁白的貂毛,愈发衬得气质清华,一眼便能看出来出自世家大族。
  “未曾想到简姑娘竟也会在此处。”谢朗扬起唇角,微微一笑。
 
 
第95章 香囊
  “我也未曾想到谢相公愿意帮我们这一个忙。”简娣忙跟着行了一礼,“还要多谢谢相公。”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你还特地强调分红和人情。简娣暗自腹诽,当然面上没敢表现出来。
  同她客套地打完招呼后,谢朗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书上来。
  “昨日,卢兄与俞兄曾同我讲过此书,但听得不甚明了。”谢朗道,“不知辛相公可否详细地说一说,由此一来,我也好尽一份力。”
  辛文浩点头答应了,扬手先唤了杯茶,请谢朗坐下。
  他又看向了简娣,请她也坐下。
  “谢相公,那我们坐下一叙。”
  简娣不明所以地跟着一块儿坐了,辛文浩这才开了口。
  “实不相瞒,此书乃是简姑娘的主意,谢相公倘若有不明之处,尽可问一问简姑娘。”
  谢朗眉梢轻扬,面露诧异,也仅仅只是诧异,并无任何轻视的含义,“原来竟是简姑娘的意思?”
  面对谢朗,简娣心中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的压力。
  压力来源于对方学霸的身份,后世的“状元”哪能跟古代的状元比,其难度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因而面对谢朗,要给他解释清楚了,就跟关公门前耍大刀一个性质。
  偏偏谢朗好像对她的压力一无所知,还特友好地冲她笑了一笑,抬起衣袖,行了一揖,“那便请简姑娘多多指教了。”
  “状元郎言重了。”
  说问就问,谢朗压根没和她客气,开门见山地就问她,“不知姑娘是如何想到要做这样一份书的?”
  简娣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当然是王后雄薛金星一干前辈给我的启发。
  可惜这话不能说,想了一会儿,简娣道,“其实都是因为我表哥。”
  “实不相瞒,我表哥正在京中求学,一日,我同他相谈时,听他偶然提起学业繁重,他说倘若世上有这么一份书,能帮普天下的学子解惑答疑,那便好了,因而我便留了个心眼。”
  “原是如此,姑娘有心了。”
  简娣本来以为谢朗还会继续问她,但谢朗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后,就没有再问,倒是转头问起了辛文浩一些书铺和生意上的事。
  谢朗不再问她,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也乐得轻松。
  有了谢朗作形象代言人,一切都好办了,辛文浩对他尤其重视,谢朗问什么就答什么,百依百顺地简直像个老妈子。
  不止谢朗,受到辛文浩的叮嘱,书铺伙计们卢仲夏和俞珉等人时也是如此,要纸笔就马上奉上纸笔,要茶就立马去端来上好的茶,谢朗是习惯了旁人对他的奉承和小心,卢仲夏则显得有些窘迫,而俞珉在面对书铺伙计的小心侍奉时,完全是头大。
  看得简娣没忍住,在谢朗不在的时候,槽了他一句。
  辛文浩无奈地笑道,“谢相公是今科的状元,其父又是当朝的次辅,我若不小心翼翼地捧着还能做什么?商还能与官争吗?”
  他静静地看向正聚在一块儿的人,目光悠远而平静,“简姑娘,你有所不知,在京城中,哪怕我家中生意做得再大,高楼倾颓,也不过是片刻的事。”
  “说起来。”他突然转头看向她,笑道,“当日舍弟鲁莽冲撞了姑娘,姑娘不计前嫌提点一事,我还未曾好好地谢过姑娘。”
  简娣看着他,突然有种错觉,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儒雅的青年商人,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简娣摇了摇头,“当日你已经谢过了。再说谢就不必了,毕竟我什么也没做。我还要多谢你愿意收我的书稿。”
  辛文浩也跟着摇了摇头,“姑娘过谦了,我们书铺本就在征求好的书稿,我愿意收姑娘的书稿,是因为姑娘写的确实好。”
  “对了,不知姑娘下一回可写好了。”
  冷不防被对方催稿,简娣她刚刚那一阵同情的思绪顿时跑得干干净净。
  看到简娣一脸蛋疼地表情,辛文浩“噗”地一声笑出来,忍俊不禁地道,“姑娘可要好好写,如今许多人都在等着姑娘的书稿呢。”
  简娣举手投降,“我尽力。”
  “单单只是尽力可不行,姑娘莫要忘了,”辛文浩乐不可支地说,“如今俞相公也在盼着姑娘的书稿。”
  辛文浩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简娣就觉得头痛。
  她和俞珉眼下勉强也算同事,她写话本的事本没打算瞒着,都是在书坊,自然而然地这里的进士们也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人夸她写得不错,俞珉也算其中一个。
  不过和别人善意礼貌地夸赞不同,他是真情实意地,一边夸一边吐槽。
  他信道,是个真正的居士,对简娣文中各种境界和流派首先表示了震惊和肯定,夸完了,就开始吐槽了,一边翻着书稿一边啧啧感叹。
  搞得简娣又羞又窘,“道爷你行行好,别看了成吗?”
  俞珉拒绝了,不仅拒绝了,还笑眯眯地夸她,“姑娘写的如此有趣,在下还等着看新的章回呢。”
  心知这么掰扯下去,她和俞珉这货掰扯个一整天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简娣果断扭过头,不搭理他了,与其把时间花在和俞珉聊天打屁上,不如先去找卢仲夏谈正事。毕竟吴氏对她抓得越来越紧了,而卢仲夏他们因为白天要在庶常馆念书,傍晚才有时间到书铺中来,她能他们待在一块儿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多一点。
  “卢小哥你这儿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简娣看他正在和其他两位进士商讨前几年曾考过的题,见到她来,卢仲夏给她让开了一步,莞尔一笑,眉眼中都好似泛着潋滟的笑意,冲淡了黄昏暮雪中的苦寒。
  “我这儿无事,简姑娘不如坐下歇一下歇吧。”
  简娣乖乖地搬个小凳子坐下,旁听。
  听了一会儿,她思绪就跟着飘到了远处。
  真的不是错觉,简娣皱着眉头心想,卢仲夏这两天确实对她沉默了许多。
  也……生分了许多。
  可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却想不通了。
  要她坐下看着其他人在忙活,感觉怪别扭的,简娣坐了一会儿,又想不出来卢仲夏这几日的态度变化是为什么,坐了半天她还是没闲住,“腾”地又站起来,去看看别处有什么她能帮的上忙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在牵扯到技术活的时候,这儿确实没她什么事了。
  而卢仲夏这态度又让她不好再继续待着。
  就这么纠结了两天后,简娣发现,自己又附身了。
  在维持了两天奇怪的气氛后,她又附身到了卢仲夏身上。
  被她附身的那一刻,卢仲夏起初好像是懵逼的。
  眼下不过寅时,他刚刚醒来,嗓音微哑,但并不惊讶,“简姑娘?”
  “是我。”
  简娣看了一圈床帐。
  这么久没回来了,算算也有一个多月了,如今再看到室内的陈设,竟然还有些怀念。
  卢仲夏刚睡醒有些发懵的模样,冲淡了这几天古怪的生分。
  简娣利索地翻起被子坐起来,却在下床的时候不经意间好像拂落了什么东西。
  脚下多了只松竹纹的香囊。
  “你什么时候用上香囊了?”简娣惊讶地捡起香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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