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后娘[七零]——浣若君
时间:2019-05-10 10:10:58

    要让聂博钊相信有上辈子,就等于是让他相信,自己有俩儿子将来得作黑社会,他怎么可能相信?
 
    好吧,这天晚上,可以重复循环利用的避孕套终究没有发挥它的威力,静静躺在库房的杂物里了。
 
    早上起来,聂卫民很不高兴。
 
    当然了,又是面汤,八五粉蒸的馍,孩子们嘴刁,吃惯了好的,饭里没油气就吃不下去,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馍,脖子耷拉着。
 
    陈丽娜做饭费油,家里那一桶子清油已经吃完了。要不然,面汤里有点儿油意,味道也比现在好一点儿,聂博钊给惯刁了嘴,也不想吃这八五粉的馍,就说:“小陈同志,咱们就不能换个口味?”
 
    陈丽娜白了他一眼:“一桶清油你知道黑市上多少钱吗?”
 
    “多少?”
 
    “三十块,还是葵花籽和花生的调和油,味道并不好。”
 
    “我不是把这个月的工资,稿费,加班费全给了你,你随便花呗,这有啥,卫民那棉衣不能就这样穿着,得罩件大罩衣在外头吧,三蛋儿那件罩衣也显小了,得想办法给他再作一件?”
 
    看嘛,有钱就是大爷,坐在那儿,聂博钊就跟黄世仁似的指点起了江山。
 
    好像只要自己一张嘴,那些东西它生着腿儿,源源不断就能走进家门似的。
 
    “那我也得有地儿买啊,我唯一信任的哈萨克倒爷那儿可没有清油。作罩衣也不能普通的棉布,得是那种苏国产的防风布,就这,我还是跟人打听的呢,要真想买,我就得出基地,一出基地,万一有治安员查岗,问我的成分,不又是麻烦。”
 
    她还是挺明白的,在家里口无遮拦,那是因为她知道聂博钊的老底儿,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他欺负他,他也就自己抓狂,不会把她供出去。
 
    出了门可就不一样了,风声鹤唳的年代,她要在不熟悉的人跟前说一句错话,命都要丢。
 
    聂卫民说:“刘小红家也有东西卖,他妈妈满基地的打问着呢,谁有想要好东西的,只管问她就行了。”
 
    “刘小红的妈不是没了,啥时候又新来个妈?”陈丽娜和聂博钊都惊了。
 
    聂卫民舔巴着汤,摇着圆圆的脑袋,就说:“是新来了个,还是我家个小姨了,会给我给糖的那种。”
 
    “我就说嘛,你这儿子原来不和刘小刚玩,最近两天肯招待刘小刚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小聂同志,你告诉我,她是谁啊?”陈丽娜又说。
 
    “我小爱姨。”聂卫民说。
 
    “孙小爱?那不是嫁了个军官,军官牺牲了,好歹也是烈士军属,她咋会看得上刘汉?”聂博钊很吃惊。
 
    刘小红的爸爸,卡车司机,常年开卡车的人,抽烟喝酒,随地吐痰,还总爱打孩子,当然,还总爱嫖,聂博钊每次坐他的车都得屏住呼吸,很讨厌那个人。
 
    而漳县孙家集体迁过来的那户人,因为孙转男的影响,闺女们嫁人,全要嫁有前途,有事业的好青年,就孙转男几个亲妹,堂妹的丈夫,也全是孙转男自己介绍的。
 
    从矿区人事科的干部,到农场的厂长,再到驻边防的干部,女婿没一个差劲儿的。
 
    听说孙小爱嫁给了刘汉,聂博钊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行了,你想办法给咱们打问点儿清油,那羊油我是真吃不下去,我可是个胃里装着一半铁屑的汉人,不是装了一半羊毛的哈族,小陈,麻烦你了啊。”在生活上,聂博钊现在完全依赖陈丽娜。
 
    说实话,他的思想也不是没有斗争过,万一这闺女要真是个苏修,或者说英美国家派来的秘密间谍该怎么办。
 
    不过,等她姐也来了,她就得在这儿扎根。
 
    她想策反他,笑话,他还想策反她呢!
 
    陈丽娜见他也没吃什么就要走,又给唤住了:“哎你等等,我给你个东西,拿了再走。”
 
    “啥东西?我们可以吃吗?还有气球,给气球来吹嘛妈妈。”仨兄弟见陈丽娜在开小库房的门,立刻就跳起来了。
 
    糖就在那里边锁着呢,气球也在里面锁着呢,她要开了门,总得要点儿好东西嘛。
 
    “咖啡,这一罐怕不便宜吧?”聂博钊见是一罐咖啡,直接给惊呆了。
 
    陈丽娜又白了他一眼:“是啊,你一月就给我七十块,还想吃香的喝辣的,我还攒钱给你买咖啡呢,一罐三十块,我私自扣下来的钱,买成这玩艺儿了。就问你,羞愧吗,惭愧不?”
 
    惭愧,聂博钊是真惭愧。
 
    他一直都以为,她跟老岳母一样,拿着生活费不给孩子们吃喝,是想攒着也送给自己娘家呢。
 
    当然,喝这东西,那是资本主义的浮夸作风未死,要叫领导瞧见,是要给严厉批评的。
 
    但聂博钊一天呆在实验室里,高强度的工作,很多时候,还非得有一杯这东西不可。
 
    想了想,把咖啡灌进个给三蛋儿买的,中药瓶子里,聂博钊揣着走了。
 
 第26章 小皮鞋
 
    中午的时候, 王姐也过来了:“小陈,听说刘汉家近来有好东西, 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呗。我听说呀,昨天王繁她妈在刘家淘到很多好东西呢。”
 
    基地的家属们,像王总工的妻子,钱进义的家属等, 那种手头宽裕的,总好去淘些好货。陈自立是车队的队长, 工资还行,但他主要的外块, 来自于给木兰农场啊这些地方修车, 所以他家也比较宽裕。
 
    而王姐呢,就跟上辈子的陈丽娜一样, 说白了, 就是天生的购物欲。
 
    生在边境上, 苏国来的好货,兵团农场的人买不起, 城里更是风声鹤唳, 也就石油基地的家属们来消化它。
 
    所以陈甜甜有小裙子穿,有特别漂亮的花头巾戴,孩子们只要不出石油基地, 没人会说什么的。
 
    小女孩, 就在于一个花, 一个俏嘛。
 
    聂卫民兄弟就很喜欢围着这只花蝴蝶转悠。
 
    几个孩子跑到一块儿, 陈甜甜马上就给围到中央了。
 
    不过,今天大家的焦点,却是在刘小红身上。她穿了一双红色的,里面还透着绒毛的小皮鞋,看着是真漂亮。
 
    不过,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的,破破的烂棉衣,连点儿罩布都没有,怎么说呢,就好比一只非常名贵的花盆里栽了一颗狗尾巴草。
 
    倒不是陈丽娜觉得刘小红这闺女不漂亮,不可爱。
 
    她上辈子活到五十多岁没孩子,天生的不孕不育,拿狗当孩子疼的,见了孩子都疼爱,都想逗逗,但是刘小红这样子,着实怪异。
 
    而刘家呢,也不像基地普通人家的样子。
 
    他们大车司机没有领导们这么好的条件,一院子里是住两家儿,厨火共用,大卧一家,小卧一家。不过,跟刘汉一起住的是小陈,那还是个单身,所以占用的地方并不大。
 
    孙小爱,据说曾经是边防军官的妻子,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塔城边防上回来了,这不,丧夫一年多,嫁给了刘汉,这些,也全是陈丽娜听王姐说的。
 
    她一见陈丽娜就格外的热情:“哎哟小陈,快进来,看看,咱家有啥你喜欢的东西没?”
 
    “咱基地管的严吧,这些东西你们咋弄进来的?”陈丽娜说着,翻了一下,居然还有苏国产的那种獭兔皮的小皮袄儿,里面一层子的厚毛,皮是墨绿色,特别的漂亮。
 
    “哎呀,困难时期,领导们也知道职工们困难,咱们边防上这些事儿都是公开化的。我前面没了的那个,就在塔城边防上,和苏国的巡逻兵见了面,苏国兵敬礼,他们就给人转身放个屁。但是,咱们的军人要是扔了钱过去,对面的就会扔东西过来。苏国人家现在富裕,这东西呀,全是那边扔过来的。”
 
    曾经盛极一时的苏国,还未解体前,那可是世界第一大强国啊。确实富裕,但也正是因为太富裕,维持了没几年就解体了。
 
    陈丽娜手抚着那獭兔皮的小棉袄儿,爱不释手:“这东西咋卖的?”
 
    孙小爱说:“也不贵,就一百块。”
 
    “已经很贵了。”陈丽娜说着,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岂止是贵,这是天价。
 
    边疆物价本来酒比内地高,一斤肉才一块钱的年代,一件皮袄100块,这是后世奢侈品的价格。
 
    “小陈你看哈,这衣服外头,是包着一层防风棉的,要穿出来,没人能瞧见你里面穿的是啥,暖和呀,这大冷天儿,我穿着一件儿,走路都出汗了。”说着,刘小爱就准备要往陈丽娜的身上罩这衣服,边罩,还说:“小陈的皮肤可细呀,咱们边疆少有跟你一样皮肤白的人呢。”
 
    陈丽娜连忙就甩开了:“小爱同志,我天生体热,穿不了这东西,你别往我身上放它。”
 
    孙小爱讪讪着,就把手松开了。
 
    王姐看了一圈儿,看上刘小红穿的那双小皮鞋了:“这鞋多少钱,我给我闺女买一双。”
 
    “不贵,就八块。”
 
    八块钱的小皮鞋,孩子的脚又小,基本上也就两季的事儿,王姐当然舍不得。
 
    倒是陈丽娜眉头也不皱的,就给仨孩子一人买了一双小棉鞋,算下来总共二十四块。
 
    要知道,布面的大棉鞋,可真扛不住边疆这动不动就零下二三十度的冷啊。
 
    三蛋儿在陈丽娜怀里,聂卫民和二蛋两个本来一人扛了根棍,这会儿棍也扔了,立马就来试鞋子。
 
    新棉衣,新棉皮鞋,呵,一穿上,俩孩子立马就觉得,那总是冻僵的脚趾头,它暖和的不得了了。
 
    这种场合,就是比谁穷谁富了。
 
    孙小爱一看陈丽娜刷一把掏出三张大团结来,眼睛就是一亮:“要说还是我姐夫的工资高,你瞧小陈抽出来的这大团结,崭新的,听着声音都是刷刷的。姐夫现在一月的工资,怕不止二百吧?”
 
    “具体我也不知道,这得问他自己。”陈丽娜笑了笑,收过孙小爱找的六块钱,就准备回家作饭去。
 
    孙小爱又追出来了:“小陈,有好东西你要不?”
 
    “啥好东西?”陈丽娜闻着这女的身上味道很香,女人嘛,都喜欢化妆品,所以陈丽娜一鼻子就嗅出来了,这是古龙水的味道,那是男人用的香水,这女的可真奇怪,居然用男士香水。
 
    “缝刃机,六十块钱我就卖给你。”孙小爱说。
 
    陈丽娜断然摇头:“我们家里衣服多得是,也不用现衲衣服,用不到那东西,算了吧。”
 
    出门走了很久,不见俩兄弟,陈丽娜回头,见俩孩子跟那斗鸡似的在路上跳了。
 
    “咋不好好走路,走快点儿啊,我回家还得赶着给你们作饭呢。”陈丽娜说。
 
    聂卫民踮着小脚,跳了满头大汗:“地脏。”
 
    “那脱了鞋,抱着鞋走。”
 
    本来一句玩笑话,二蛋还真开始脱鞋了。陈丽娜赶忙说:“行了行了,不怕冻坏了脚丫子啊,好好走路。”
 
    “鞋脏了怎么办?”聂卫民可爱干净了。
 
    “脏了就自己擦呗。”陈丽娜说。
 
    聂卫民不高兴了:“三蛋儿的鞋,也自己擦吗?”
 
    巴掌大的小鞋子,也要八块钱一双,要叫他外婆知道,估计立刻得从三蛋脚上把这双鞋歘下来,供起来。
 
    而且,其实这个妈妈很懒的,他外婆都没让他提过煤,抱过柴,她天天喊着他给自己提煤抱柴,万一要是提了煤,小皮鞋不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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