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等国安查到疗养院,看到他们以为的庞大的黑客群,首领只是一个瘫痪在床,只有手能动的残疾人的时候有多震惊,那件事情带给聂博钊的否面影响有多大。
一个高级工程师,企业领导人,公司即将上市,俩大的给枪决了,就剩一小的,全身瘫痪只有手能动,还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不愧是小反派,从小,这思想就清奇的可以。
“那行,暂时妈妈先把你大哥和二哥分出去,你可以跟我们一炕睡,现在去给外婆道歉。”
“谢谢妈妈。”说着,小家伙认认真真,就去跟外婆说对不起了。
何兰儿当然不会跟孩子计较,不过,她很想留下来,帮闺女照料照料孩子,吃完了饭,当然就这儿摸一摸,那儿动一动,终于说:“丽娜,不行妈就不去那农场了,留下来给你们做饭吧?”
“不要,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二蛋嗓子跟破锣似的,一脸戒备。
聂卫民向来最会做表面工作,拿着扫把就开始扫院子了:“外婆,您看我们很听话的,我们可以照顾自己。”摆明了的不想要。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何兰儿就说:“我瞧这仨孩子都好着呢,不论大来怎么样,小时候是几个孝顺的好孩子,只不过就是苦了你,要养大他们,咋办了,妈是真想为你分忧啊。”
“行了,您还没开始换水土了,只操心好自己就行了,这儿虽说没有斗争,但是边疆的气候可不好熬,到了农场,一定操心好您的身体,因为您身体健康,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陈丽娜照例不会跟自家妈说什么,而且基地的规定,就算来探亲的,顶多过一夜就得走,第二天就把自家妈给送到农场去了。
先见过陈丽娜和聂博钊那齐齐全全的日子,再钻进农场的地窝子里,一看顿顿都是包谷面渗子窝窝头,才知道二闺女的日子,那真叫干部家的日子。
不过,好在王红兵是农场的副场长。
一进门,先招了一帮子正在牛棚里改造的大学教授,植物专家们,就来陪着陈秉仓喝边疆特有的苦砖茶,陪他聊天,给他们讲他们这些人给下放,在牛棚里劳改时的趣事儿。
要说在齐思乡,老两口没给斗死,他们以为,因为一个老太爷,自己受的苦已经是世间少有的,这会儿一听这些专家学者们比他们还惨,一样要挂牌牌游街阴阳头,才知道自己当初还不算太惨。
两口子这才算是,在给斗了半年多,九死一生逃到这鸟不拉屎的边疆之后,终于由衷的,露了个释怀的笑脸。
这天,陈丽娜开着车才从农场回来,迎面就碰上刘小红和刘小刚俩兄妹在路边等着搭大卡车。
一个脸黑黑的男人,因为长相,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刘汉的兄弟。另外还有一个女的,牵着刘小红的手。
“陈阿姨,再见啦,我们俩要回老家去啦。”
“哦,这俩是你家亲戚?”陈丽娜问说。
刘汉兄弟说:“是咧。”另一个说:“领导,俺也是。”
陈丽娜顿时就起警觉了:“咱们刘工是四川人嘛,你们要回四川?”那女的是个河南口音。
“是咧。”这俩人同时说是,但口音完全不同。
眼看大卡车来了,刘小红还笑着跟陈丽娜挥手说再见,跟着她叔叔和那个妇女就上卡车了。
“这闺女恁小,俺还跟你大老远的来呐,真的,恁小了,不值三十块,你再找俺五块钱。”
“琅个,你要嫌小,我再找别家,我就不信了,这么招人爱的闺女能没人要。”大卡车摇摇晃晃,刘汉兄弟和这黑脸妇女两个悄声叽咕着。
因为刘汉已经离开基地了,刘小红俩兄妹的去留确实成了问题,这不基地通知他老家人来接嘛,于是他们远在四川的叔叔来接了,俩人当然高兴,还以为能回四川老家了呢。
结果,大卡车走着走着,后面同时追来几辆大卡车,一辆小汽车直接从后面赶超,一个回打横停在路中间,就把大卡车给逼停了。
同时,治安队长秦胜带着人就上车了。
“刘家兄弟,你说这女的是你家属,那我问你,你们的结婚证了。”
“俺们没带。”
“介绍信呢,户籍证明了?”
“也忘家了。”
“放屁,现在这个治安,没有结婚证没有介绍信也没有户籍证明,你哄谁呢?”
车下面,陈丽娜一伸手就把刘小红给抱下来了:“秦队长,这女的绝对是个人贩子,你听她的口音,河南腔,再听刘家兄弟,四川口音,现在人口流动管的这么紧,而且这妇女大刘家兄弟十几岁,怎么可能是夫妻。”
治安队的直接就把这俩黑心货给拖下来,踩到沙漠里了。
刘家兄弟还嘴硬得很:“兄弟成了反/革/命,我能帮他养儿子就不错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挣不了工分也没啥用处,我凭啥养她,我就卖了她也是应该的,她是我刘家的闺女,你们管不着。”
“是你刘家的闺女你就能随便拐卖,哦,你咋不把你自己亲生的给拐卖了去?”
“我亲生的我都送人三个了,谁能管得了我?这孩子我已经收钱了,反正我是不会还钱的。”
秦胜气的直嘶气:“怕不是送吧,涉及金钱就叫拐卖,得,跟你这种人讲道理讲不通,走,咱们治安队有个好地方,能叫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转身敬礼,他说:“陈场长,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治安队的人工作没做到位,给这俩人混水摸鱼了。”
“也不怪你们,谁能想到他们的亲叔叔会卖孩子呢?”
现在的民风都还淳朴,人们没有上过太多的当,受过太多的骗,不像陈丽娜,摸爬滚打一辈子,谁是坏人谁是好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阿姨,我们咋办啊。”刘小刚站在沙漠里,望着给治安队带走的叔叔,无奈的问。
“有手,有脚,能帮基地烧锅炉,你们暂时先住着吧,别的我想办法。”陈丽娜说。她又悄声问刘小红:“我不是每月给你三块钱,不够用吗?”
刘小红连忙点头:“够用够用。”
“那就行了,先安心在基地呆着,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就不要跟着走了,你要缺钱,管我要就是了。”
天啦,陈丽娜心说,聂卫民,我现在可是在给你还上辈子的人情债啊。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十五六岁就给聂卫民作情妇,最后为了给他顶罪被枪毙的时候,自家那傻小子究竟有没有伤心过。
最近聂工似乎非常的烦躁,是真烦躁,而且,天气暖了嘛,孩子们的炕干了,俩大的已经分开睡了,只有陈丽娜和三蛋儿一起睡。
家里就那几床棉被子,而现在新的棉花又还没下来,拆东墙补西墙,陈丽娜把几个孩子小了的棉衣全拆了,给他弄了个小被子,但他人高马大,盖不住脚,就只能当褥子铺着。
“就来跟我们睡呗,被子总归够盖啊,你原来都好好儿的,最近这俩月怎么回事?”
“不了,我睡小卧就可以了。”
“咋,老聂,我是长的丑吗,无盐吗还是东施,就叫你连一起睡都懒得睡?”
“不不不,你是天山上的雪莲,你是阿瓦尔古丽,但这是我的问题,你不用管我。”
抓狂啊,聂工要在外出差还好,在家天天瞅着日历,就发现一个月可真是漫长,但是,他就像一架制作精良,发条拧的很紧的机器,因为从亡妻开始,就一直遵守着一月一同房的规律,不肯打破。
毕竟,和平年代的战士,不需要面对敌人的糖衣炮弹和威逼利诱,但是,生活中的靡靡之风,就是考验嘛,他可是一个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啊,绝不能败在自己给自己定的规律之下。
而偏偏最近因为中美关系眼看破冰,苏国蠢蠢欲动,直升机天天在天上盘旋,矿区几大基地的油田全部停止了大规模的生产,老聂也闲下来了。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于是,他就计划来一次旅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最近比较清闲,小陈同志,你们农场的春种也刚完成了,说吧,你想去那儿玩一玩逛一逛,我陪你去。”
“爸爸,我们要去魔鬼城,听说那儿有魔鬼。”聂卫民居然嗖的一下,就从门外冲进来了。
“卫民,爸给你提个要求,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偷听爸妈谈话?”
“我没有偷听,但是,不是你早上才和小朱说,要加班加点把工作做完,然后带我们出去玩的吗?”聂卫民理直气壮。
“魔鬼城?那就走吧,我一直只闻其名,也没见过是个啥样儿呢?”陈丽娜说。
聂博钊先问:“杏树叉子带你去过没,要他去过的地方,我要绕道。”
“没有,要来边疆他只到乌鲁,乌玛依是他的伤心地,他从来不曾踏足过,这总该行了吧?”
“很好,那咱们全家呀就一起去趟魔鬼城。完了,我再带你们去独山子基地泡温泉,好不好?”聂博钊说。
第49章 魔鬼城
周五, 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 聂家院子里招安了一大群的孩子, 直接就成了孩子窝。
“魔鬼城真有魔鬼吗, 大蛋, 你抓两只来咱们一起玩,好不好?”陈甜甜跟在聂卫民的身后,念念叨叨的。
过了会儿,她说:“我也想去。”
蹬蹬蹬跑回家, 她问妈妈:“妈妈,我可以去魔鬼城吗?”
“那荒凉的,有啥玩头,不许去。”王姐一口就回绝了:“哎, 甜甜,去玩的时候带着金宝啊,你怎么一个人跑啦?”
甜甜不能跟聂卫民和二蛋一起去, 好伤心啊, 蹲在妹妹的笼子边哭。
“等回来,我给你讲究竟有多好玩行吗。”聂卫民一脸认真的说, 一幅大哥哥的样子, 还给陈甜甜揩了揩嘴角的口水。
“我会抓只鬼回来给你玩的。”二蛋说着,做了个非常狰狞的动作。大概在他看来, 这种扮鬼的表情, 才是最帅的。
“好吧, 我会让我妈妈帮你们家看着炕的, 而且,我也会保护好妹妹的。”陈甜甜提着兔笼子给俩兄弟逗的破涕为笑,信誓耽耽,那声音可真是甜的呀。
白白胖胖的妹妹,生存能力可真强,冻了一个冬天,这都五月了,它褪了一茬子毛,看着就跟陈甜甜和二蛋一样的圆润,可漂亮了。
“聂卫民,聂卫民。”门外面,有个小姑娘不停的叫着。
聂卫民一看是刘小红,顿时脸就红了:“我和你不是好朋友,我也不认识你。”
刘小红咬了咬冻的红红的嘴唇,就说:“我有事儿要跟你妈妈说,她不在家吗。”
“我妈妈去农场上班了,而且,她是不会给你当妈妈的。”
其实要说聂卫民对于刘小红的讨厌,最初的起源,就是聂博钊开的那句玩笑,说刘汉想要陈丽娜去给自家孩子当后妈。
再后来,刘小红又不停的说:“卫民,你妈真好,我要也有个这样的后妈就好了。”这样,才在聂卫民的心里种上了阴影,叫孩子生怕妈妈要走。
“我不要你妈妈给我当妈妈的,而且,我要离开基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