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扮男装的男配后(穿书)——嘘知
时间:2019-05-13 09:08:37

  集贤门。
  门口硕大的白石日晷上面的投射的日影正好落在卯时, 黑压压的人群,穿戴皆是国子监的“青色襕衫”, 鬓发一丝不苟皆藏于四方儒巾中, 腰间朴素的蓝丝绦上, 除了悬挂一个身份木牌和黑色荷包外,再无坠有旁物, 鞋子也是统一的皁皮靴。
  现下, 这群新入监的监生们除了站得笔直外, 余光均是不自觉地小心扫量自身可有何衣冠不整,穿戴不齐之处。
  要知大燕朝极重礼仪,国子监作为大燕朝最高学府, 更是将礼仪推崇到了极致。
  仪表整洁亦在重视范围之内,听闻往届有那监生衣衫稍有不洁或是鬓发散落了些, 便会被国子监监丞叫到了“绳愆厅”受处分。
  处分有小有大, 小的可能是抄一些《四书》《五经》, 大的可是要挨板子的。
  听闻“绳愆厅”主厅中央,有两条长长的棕红板凳,便是让受罚者躺在上面受其竹条抽打的刑具。
  像“入监礼”如此重大的场合,要是被发现衣冠不整, 可不是小小抄书能解决的, 估摸着得挨上几板子, 这群新入监的监生们想想, 都觉得有些屁股疼。
  而这群监生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是因为今日的“入监礼”不是在国子监举行,而是在国子监边上的孔庙。
  大燕朝奉行的是“左庙右学”的古制,所以将供皇家祭祀的孔庙和供学子们学习的国子监放在一起。
  平素孔庙也多用于圣上祭祀所用,只唯有那些几个特殊的情况,可开放于旁人。
  国子监的入监礼,便是其中一种特殊情况。
  待人到的差不多时,三学堂的助教们仔细确认了一番名单,确定无遗漏后,才领着三波浩浩荡荡的人群往孔庙内走。
  入监礼的流程不算繁琐。
  先是参拜孔子像,再是从祭酒,司业,监丞再到博士的轮番发言。
  轮到黎青颜上台时,她周身的学子们眼皮俨然有些上下打架,偏偏还不敢闭,就怕被逮到“绳愆厅”挨板子。
  所以,等到黎青颜出列时,她周遭那几个学子,一下子醒了神,有些诧异地看着黎青颜淡淡然上了台。
  似乎,没想到身边的黎青颜便是“新监生发言代表”。
  莫说黎青颜身边的学子没想到,恐怕整个这一届的新监生都没几个想到的。
  虽说黎青颜是朝考头名,但这一届的监生里,毕竟还有白景书在。
  从综合角度考虑,他们大多皆是认为,该是白景书当选才是。
  谁料,竟是黎青颜上了台。
  范明成因自己输给了黎青颜,所以,并没有提及在博士厅接受考核一事,文山鸣亦不是多话之人,夏谦和黎青颜更不必说,白景书更无人敢上前询问此事,所以,五人去博士厅接受考核的事,并没有流露出去。
  以至于,黎青颜上台代表“新监生发言”时,还是着实让在场的新监生们吃上了一惊。
  不过好处在于,这群新监生们一下子醒了神,倒是精神了不少。
  黎青颜手中并没有拿任何卷轴,此时,一边上台,一边低头,嘴里默念什么。
  显然,她还在背诵中。
  昨日,她同夏谦好不容易整理出了一份比较满意的发言稿,送去给烟雨先生过目,烟雨先生虽是通过了,可又替她指正了不少思路。
  使得她那份发言稿,在原本的基础上,又七七八八改了大半,直到夜深,才算是完事,留给她背全的时间不算多。
  以至于昨夜她眼都没怎么合,一直在背。
  背到半夜的黎青颜,当时满脑子都在想,她最应该的就是把白话文带到这个时代了。
  文言文,可真特么难背,背得她喵喵哭。
  不过,许是满脑子都惦记着要背的发言稿。
  面对上千的监生,黎青颜倒是面不改色,不论外表,还是内心,皆是十分淡定。
  这一份淡定从容,伴随着黎青颜仿若晨露的清冷声音。
  慢慢悠悠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监生的耳里,方才因日头渐起,而心生的暑气,也渐渐消减了下去。
  也是心绪平静了下来,这群新入监的监生才好奇地打量起了台上的黎青颜。
  这位盛名在外的“盛京第一才子”和“朝考头名”。
  同他们一般穿着“青色襕衫”的少年,年岁不大,背着日头,端正地站在孔子像前面。
  郎艳独绝,端得是得天独厚的倾城容颜。
  郎朗之声,说得是茅塞顿开的儒学大道。
  一时之间,不论是否欣赏黎青颜之监生,都不自觉沉浸在她的讲述中。
  直至最后一句,黎青颜声调忽然拔高了些,仿若渺无人烟的雪山一般素净眸子,静静地环视着在场的众人道。
  “何以求学?”
  无人答,安安静静。
  自然在这样的场合,也不该有人多言。
  所以,黎青颜此言,算是自问自答,可却也问到了在场所有监生心坎之中。
  夏谦和烟雨先生眼神同时一诧,看向黎青颜。
  这一句,本不在发言稿内。
  在场好些监生表情微愣,似是陷入了某种思考,一边皱着眉头拷问自身,一边又好奇地看向黎青颜。
  想知道,这个问题,他是如何回答的。
  黎青颜只稍顿了一下,忽地眼皮微抬,目光看向孔庙大门内侧左边的一块瘦长高碑,这是监生们打一进门便会看到的高碑,亦被后世称为“孔庙第一碑”,上面隐隐约约有小字题碑。
  黎青颜目光追随高碑而去,久久无法收回。
  她忽地想起自己在现代孔庙看到的康熙皇帝题字的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字——
  万世师表。
  孔圣人,自当是万世千秋的老师和表率。
  为人师,如若能做到孔圣人这般成就,亦算圆满。
  同身为老师的黎青颜忽然就想做些什么,以一个老师的身份,亦以一个学生的身份。
  古之大多学子,终其一生,所学只图仕途和黄白之物。
  可总有那么一小撮儿人,会想去追逐更高的理想层次。
  黎青颜不过是想提前点醒这批人。
  约莫片刻,黎青颜将目光收回,再次投向眼前这群同她一般新监生们,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恍若初生婴儿朦胧中第一次睁眼。
  然后,她笑了。
  眉如弯弓,眼如新月。
  在场的监生们身形微滞,心头微停,有些无法形容眼前翩翩少年的笑容。
  而白景书心头惊愕的同时,却越发皱紧了眉头,阿言,真的好像不同了。
  可夏谦却觉得,今日仿佛才是触及到了真正的黎青颜。
  就好似渺无人烟终年落雪的雪山,偶窥见一场热烈澎湃的白日天光,得以化雪成水,润泽万亩良田。
  就在众人心思各起时,台上的黎青颜终是开口。
  语调沉实而古远,有着不同于年纪的稳重。
  而众人听过,醍醐灌顶。
  因为,她说——
  “何以求学?”
  “不过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尔。”
  ——
  黎青颜讲完,一路被人目送而归,那眼神中,情绪四起,但大多均是仰视崇拜之意。
  烟雨先生不由又捋了捋跟前的美须,目色似想到什么,有些深不可测。
  然下了场的黎青颜可没旁人想得那般潇洒淡然,风光霁月。
  她方才下台之时,似是感受到了一股急迫的渗人视线。
  只是,她辅一恍神,却不见视线来源。
  这让黎青颜心头纳闷又心悸。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不舒服的感觉,直至几日后,她在国子监见到“靳相君”才是落了实处。
  入监礼之后,国子监正式开学。
  监生们也投入忙碌的学习之中,不过,即使是古代,也有同现代一般的流程。
  这第一件事,便是选“斋长”,也就是现代的班长。
  广业堂、崇志堂和正义堂,各选一人为“斋长”。
  “广业堂”中的监生,世家和庶族对半开来,双方暗自里,彼此都瞧不上。
  所以,选择的时候,世家全部将票归给了白景书,而庶族却因知道世家会把票归给白景书,而全部把票归给了黎青颜。
  虽然黎家也算是个没落的新贵世家,但黎青颜是在广业堂内,唯一能同白景书抗衡的人选。
  所以,庶族们也是不得不选她。
  这也就导致了平局的局面。
  不过最后,白景书点出了选“新监生发言代表”时,自己输给了黎青颜,所以自动退位,让黎青颜当选了“斋长”。
  白景书既然开口,再加上黎青颜在“入监礼”上的表现,确实惊艳了众人,而且,黎青颜也算归属在世家子弟中,只是家世不显,世家派想了想,怎么也不算便宜了庶族派,也就同意了。
  黎青颜本来没想当“斋长”,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活定然累死累活的。
  可后来一打听,斋长偶尔要负责不定期突袭检查监生住所。
  要是她洗澡时,被斋长突袭检查,可不完蛋。
  为了避免不暴露女子身份,黎青颜想想还是应下了这份差事。
  可她忘了,这国子监并不是只有她一位会担心暴露女子身份。
 
 
第66章 
  所以,当她看到“靳相君”, 不, 准确来说,是当她听到“靳离”这个人名时, 心头已然惊诧愕然。
  靳离, 靳黎。
  靳相君可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把原身带上。
  黎青颜忽然怀疑靳相君或许也是个超级颜控, 不然只是帮一个忙,怎么能让她痴迷原身至斯?
  可想想又觉不对, 到底曾经是个女帝, 什么美男没见过。
  或许真如原书所言, 原身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是女帝在这个时代感受到的第一次善意。
  不过,没谈过恋爱的黎青颜, 着实理解不了这种深刻的情感就是了。
  但靳相君化名为靳离,以南安郡王的远方亲戚子侄的身份进入国子监学习, 是既定事实。
  此时, 靳相君戴着据原书说是南安郡王从异族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的人皮面具, 身形略显佝偻,眼神有些胆怯又有些闪烁地瞅着黎青颜和另外一个斋长文山鸣。
  一看是个谨小慎微之人。
  靳相君果然极会伪装,黎青颜若不是早知剧情,定然不会将眼前略显卑微, 几乎毫无存在感, 扔到人群中也不会多看一眼的沉默瘦弱男子同霸气侧漏的女帝靳相君联系在一起。
  有一瞬间, 黎青颜甚至觉得靳相君比她伪装的成功多了。
  低调不引人注目, 有时候,反而更容易行事。
  话说靳相君在国子监的几年,除了潜心学习男权社会的历史变迁和治国之道外,还得了原书里,偶尔会来找烟雨先生请教的白景书和季斐的欣赏和爱意。
  原书里,只几次匆匆机会,靳相君都能让白景书和季斐上心,这回,白景书和季斐直接入监学习,他们要在国子监一起学习好几年,会不会发展更快呢?
  不过,联想到剧情崩坏的可能,黎青颜又有些不确切。
  但姑且先观摩一阵吧。
  而首要她要做的,就是别和“靳离”走得太近。
  即使黎青颜现在没以前那么畏惧去面对靳相君,想的也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她一个佛系玩家,可受不了靳相君周身的腥风血雨。
  幸而原身本就是高冷的面皮,所以,在靳离同她打招呼时,她只用淡淡颔首即可,不需多余寒暄。
  若是换成靳相君,恐怕此时早就粘上黎青颜。
  可现在她是“靳离”。
  不过是南安郡王府上的一位不怎么亲密的远方亲戚,南安郡王不过是受托其父母遗命,让她进入了国子监学习,也由着这个背景,即使国子监的世家子弟知道她同南安郡王府有些关系,也同她不甚亲密。
  更别说,本就是那“天上星”的黎青言。
  而以“靳离”,这些时日表现出来的性格,也不是个会拉关系的热络性子。
  靳相君头回觉得,选择这么个落魄身份,有些失误。
  她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身旁的黎青言,敛去眸中的爱慕,心思却是忽地流转。
  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她没想到那日偶然认识的袁公子,竟然是大燕朝的二皇子聂渊筳,也是她名义上的表哥,而且,聂渊筳眼中的爱意,靳相君看得分明。
  聂渊筳眼里是有爱意,靳相君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权欲,她忍不住还是动了心思。
  若是聂渊筳能成为皇帝,那么之后……
  靳相君藏于衣袖的手,微微攒紧,然后她余光深深看了一眼黎青言,微顿,其后全然收回,再不见一丝留恋之意。
  戴了人皮面具的平凡眸子,一闪而过几丝同面貌违和的精光和坚韧。
  儿女私情,且先放放。
  ——
  各堂的助教,叫三个斋长来,主要是同三人讲述国子监的规矩,让三人回去好生同各堂监生传达。
  说起来,国子监规矩也是挺严苛的。
  每月除了初一和十五,以及特殊节假日外,皆不可外出,虽可以请假,但请假也有次数限制,多了会扣在监内的学分,学分扣得多了,便会被退监。
  而且在监内,必须统一着装,统一膳食,谁也不可私下增改,违者扣分。
  每日早晚还要进行“升堂仪式”,进行点名,缺席不到者或迟到者,亦要扣分。
  等等……
  在国子监的绳愆厅提供了各种簿册,比如六堂签筒及班簿、堂官巡风簿等。
  相当于现在的考勤册,由斋长每日记录。
  黎青颜一圈听完下来,忽然就觉得有些亚历山大。
  这何止是当一个班长啊,简直是当一个二十四孝保姆,连监生们几时吃饭,几时睡觉都要监督。
  虽然她在现代也这么去监管小孩子们,可是活是轮流干的,而且十几岁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可没有软糯可爱的孩子好管。
  黎青颜脸色略崩的同时,靳相君和文山鸣也没好看多少,这样干下来,他们学习的时间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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