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兽皮的狐狸君——时玖远
时间:2019-05-14 08:14:20

  从前南禹衡还会时不时板起脸训斥她,让她自己的事自己做,别指望他。
  可自从秦嫣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后,她那股酥麻劲儿总能戳到南禹衡的心尖上,让他越来越惯着她。
  于是,南禹衡让她伸胳膊她就伸胳膊,让她伸腿就伸腿,这点倒还和小时候一样听话。
  秦嫣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在浴室的灯光下格外好看,他生了一副好骨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优雅俊朗,明明刚才还不可一世地对着整个东海岸的大佬们挑衅,现在却蹲下身帮她脱袜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光真好,三岁就挑中了一个万里挑一的好老公。
  南禹衡没有抬头,却知道她在用一种花痴的眼神对着他笑,便问她:“笑什么?”
  秦嫣轻快地说:“你和钟藤从小就不对付,也一直不喜欢和钟家来往,刚才王妈来找,我以为你顶多会帮忙和医院打个招呼,没想到你会安排庄医生带人来,你让我想起一句话,天之高,纳君子气度;地之厚,蕴仁者胸怀。
  南禹衡,我有点崇拜你了怎么办?”
  南禹衡站起身推了下她的脑门:“你崇拜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呵呵……”秦嫣无声地笑着,南禹衡并不知道她狗腿的目的是为了待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便听见他说道:“今晚钟先生他们应该不在家,能帮就帮一把。”
  秦嫣刚奇怪钟先生不在家他怎么知道,然而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放进浴缸里。
  秦嫣喜欢南禹衡帮她洗头,她的头发很长,每次洗头都是浩大的工程,特别在冬天。
  南禹衡的手指修长温暖,力道不轻不重,揉着她的头皮便能瞬间缓解了她一天的疲劳,她闭上眼笑着问身后的男人:“你第一次帮我洗头是什么时候呀?”
  没想到南禹衡不假思索道:“你四岁的时候。”
  秦嫣有些讶异:“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帮我洗头?”
  南禹衡声音沉沉地说:“奶油粘在头发上了,对着我哭得头疼。”
  所以仅有11岁的南禹衡便就这样把四岁大的小秦嫣夹在腋下弄进浴室,又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帮个女娃娃洗头,搞得两个人都很狼狈。
  可显然这些事情似乎秦嫣都记不得了。
  于是她便好奇地问道:“我那时候乖不乖呀?”
  南禹衡嘴角抽了下:“呵,乖。”
  乖到跟个贵宾犬一样把满头泡沫甩在他的身上,乖到他跟打仗一样好不容易把她洗干净了,她还跑回家跟林岩告状说南哥哥欺负她,乖到害得那时候身体本就弱的他着凉生病跑到医院挂了三天水。
  他那会躺在医院的床上就在想,他为什么要帮个粘人精洗头?
  看着此时秦嫣被雾气罩上的朦胧脸蛋,好吧,他至今都没想通为什么要帮这个小女人洗头!
  将她长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秦嫣忽然翻过身,头□□浮在浴缸里散落开来,像一条曼妙诱惑的美人鱼,一双大眼闪着水汽有些弱弱地说:“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可你先答应原谅我,不跟我计较。”
  南禹衡挑起眉将毛巾弄热罩在她光洁的肩上:“怎么?我几天没去学校看你,你看上别的小哥哥了?”
  秦嫣正儿八经地说:“比这个严重。”
  南禹衡这才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她,秦嫣趴在浴缸边上,脑袋磕在手背上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说道:“我把家里的孟壶拿给端木叔叔了,芬姨说那是我们的家底。”
  她说完不敢去看南禹衡的眼睛,却感觉到面前的人一道强大的气场压了下来,挑起她的下巴,他漆黑的眼就在面前,带着锐利的光,让秦嫣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情。
  对视几秒后,南禹衡突然对她沉声道:“要是我爸还在世,现在已经抄皮鞭了。”
  虽然她听出南禹衡语气里的不悦,但还是厚着脸皮柔声说:“我才不怕呢,真要罚我你肯定也会挡在我面前舍不得让你爸动我的。”
  南禹衡用劲捏了捏她的小下巴:“真自信。”
  说完松开她转过身脱掉上衣清清淡淡地说:“给就给吧,也不是一次□□易。”
  一个孟壶换来端木家以后的扶持,这笔买卖不亏,如果不是秦嫣亲自去一趟,以南禹衡和那边的关系,他是不可能拉下这个脸去拉拢端木家,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小女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与他并肩战斗着。
  不禁勾起唇角说道:“我爸在时,或许家底是孟壶,对我来说,那不是我们的家底。”
  秦嫣两个眼睛冒着光:“真的啊?我们家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吗?”
  南禹衡赤着上半身走回浴缸旁,将泡了足够久的秦嫣从水里捞了出来,大浴巾往她身上一裹,然后拿着干毛巾揉着她的头发眼里透出些许笑意:“无价的宝贝,你要敢给人,我就绑了你。”
  秦嫣昂着脑袋各种好奇:“在哪?”
  南禹衡垂眸看着她,目光里是让人怦然心动的暖光:“在我面前。”
  秦嫣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水润的脸色越来越红,像熟透的苹果,香甜诱人。
  窗外的大雨依然没有停歇,满山的红枫被压弯了腰,却抵不上屋内的狂热。
  小别胜新婚总能轻易点燃两人的激情,秦嫣很聪明,这种聪明体现在她对任何事物的学习能力很强,包括在这件事上。
  经过南禹衡短暂的□□,她已经掌握要领,那柔软无骨的身躯总能勾得南禹衡欲罢不能。
  于是屋外电闪雷鸣,屋内满室旖旎。
  秦嫣三岁的时候大概没想到自己挑中的这个男人体力会这么好,在她嫁给南禹衡之前觉得最不抱希望的事,现在反而成了最意外的收获。
  迷迷糊糊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或许是太累了,被折腾完后她几乎就秒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阵吵杂的手机铃声把秦嫣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惊醒,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收了回去,秦嫣眯起眼睛,看着南禹衡拿起手机坐了起来。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他声音低沉地回道:“好,我知道了。”
  便挂了电话,秦嫣迷糊地看了看外面天还黑着,大雨倒是停了,不禁问他:“现在几点了?”
  南禹衡低下头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将被子给她裹裹好,对她说:“五点多,你再睡一会,我出去一趟。”
  说着便准备下床,秦嫣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问他:“怎么了?”
  南禹衡这才呼吸沉重地说:“钟太太走了。”
 
 
第111章 
  秦嫣本来还有些睡眼朦胧, 当听见“钟太太走了”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
  南禹衡下床拿衣服:“我要去一趟上山区。”
  秦嫣也赶忙跳下了床:“我和你一起去。”
  南禹衡回身看见她匆忙穿衣服的样子, 没说话。
  两人来到上山区的时候,钟家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不少车子, 很多人都听说了消息一大早赶来。
  庄医生忙了一夜未合眼, 此时看见南禹衡,也是匆匆走了过来说道:“钟太太积郁成疾, 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我们尽力了。”
  南禹衡低低地“嗯”了一声, 钟家上下都在准备葬礼, 虽然事情非常突然, 一早上不少人过来,但到底是东海岸最大的家族,即便钟家气氛凝重,但事情依然安排得井然有序。
  钟先生远远看见南禹衡, 本来和人说着话忽然转过身来, 大冷天的他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 袖口卷起几道, 虽然上了年纪, 但依然身躯凛凛,胸脯横阔,一双眼里射出寒星,自带不怒而威的沉淀。
  南禹衡便牵着秦嫣径直朝他走去,待到他近前出声说道:“钟先生节哀。”
  钟昌耀浑厚的目光落在南禹衡的脸上,暗沉压迫, 随后寡淡地说:“昨晚的事,多谢南少爷了。”
  秦嫣知道钟昌耀在说南禹衡联系医生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话中有些意有所指。
  南禹衡淡淡地回道:“应该的。”
  钟昌耀便把视线移到了站在南禹衡身边的秦嫣脸上,她起得早,白净清丽的脸蛋不加修饰,弯弯的眉毛下是那双灵动的双眼,美得似能透出水来,看得他一时失了神。
  秦嫣感觉到南禹衡攥着她手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一些,而后听见他说:“那您先忙吧。”
  那天他们并没有在钟家停留太久,毕竟钟太太刚走,钟家上下都在筹备葬礼,他们也只匆匆慰问了一下便离开了。
  暴雨过后的南城,很多大树都被压垮了,街道积水淹没了车轮,这几天都在陆陆续续下着雨,虽然没有那么大,但路面一直湿漉漉的,直到几天后,降水量小了些,秦嫣才出门去了躺学校,把宿舍里的一些东西收拾回家。
  南禹衡让荣叔开车送她去,回来的路上又开始下雨了,不是非常大,但淅淅沥沥的,不久地上又积了一些水,秦嫣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烟雨朦胧的东海岸,有着被大雨洗礼过后的澄澈,被风吹倒的枝桠纵横交错,又透着一种暴风雨过后的颓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东海岸给秦嫣的感觉,总是在窒息中透着希望,混乱纵横的地方,便也是宁静生起的地方。
  似乎快到家的时候雨又稍稍大了一些,荣叔却忽然踩下刹车说了句:“钟少爷。”
  秦嫣收回思绪看向窗外,一个男人就这样站在雨中,他黑色的呢子衣上落满了雨水,下巴蓄满了短短的胡渣,雨簌簌落下,打湿了他的睫毛,滑落在他英挺的轮廓上,那双猩红的眼里布满悲怆,似乎连他周身的光都黯淡下来。
  他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子中的秦嫣,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去的悲痛,像天地之间无家可归的苍鹰,寒风凛冽,凄冷孤寂。
  秦嫣皱起眉看着狼狈不堪的钟藤,缓缓低下头对荣叔说:“回家吧。”
  车子再次发动,从钟藤身前慢慢驶过,他望着车中女人的侧脸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那复杂的目光里透出巨大的痛苦!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从来什么都没有!
  因为他的出生,毁了他父亲毕生渴望得到的女人,他从小就在钟昌耀的眼神中看见对自己的厌烦和痛恨。
  他的母亲不惜利用还在襁褓中的他来挽回蒋家的声誉,两家之间的利益,和那段早已溃不成军的婚姻。
  终于,他长大了,蒋华珠多年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在她缠绵病榻时撤回了这些年对钟家所有的资金扶持,而钟藤,也成了钟昌耀眼中的叛徒,他将企业的继承权全部给了他的哥哥,让钟洋正式接替总裁之位!
  从那一天起,他便没有了父亲,从此搬离东海岸,搬离钟家,他只有一个尚且还能利用上他的母亲!
  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父亲甚至不顾及他还在服丧期间,便把他赶出了钟家,他本该离开东海岸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渴望她能跟自己说句话?哪怕就一句话!
  可直到那扇黑色的院门紧紧合上,她也没有再回过头看他一眼。
  寒冷的雨水打在他猩红的眼中,他直到这一刻才突然领悟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穷极一生,他想得到的东西永远都握不住!
  寒风更加泠冽,枯叶横飞在山间,钟藤昂起头看着苍茫的天空,灰茫茫一片,像冰冷的网将他罩住,没有尽头!
  他终于体会到人在最痛的时候眼里没有泪,有的是恨!一种渴望摧毁全世界的恨意!
  却在这时,面前的铁门又突然开了,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前方,芬姨打着一把伞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钟藤的面前,将手中的伞递给他,恭敬地说道:“太太让我转告你,节哀。”
  钟藤紧紧咬着牙根,宽大的手掌有些颤抖地接过那把伞,通红的眼里布上一层温热。
  芬姨没再停留,转身回了南家,铁门再次关上,将他阻隔在外。
  秦嫣回到家后便跑上楼找南禹衡,可推开房门,发现他并不在家,她脱掉了羽绒服,随手拿起南禹衡的睡衣外套穿上身上,才感觉舒服暖和多了,她喜欢套南禹衡的衣服,嗅到属于他清淡的味道,心里才会踏实许多,南禹衡总是吐槽她这种习性叫恋物情结,但又由着她这种依恋的情结。
  她的手刚伸进口袋,便摸到一个小盒子,随手拿了出来,居然是那天装金羽的小木盒,她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果不其然,那片金羽安然地躺在盒子里。
  秦嫣好奇地伸出两根手指将金羽捏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触碰金羽,惊讶地发现这片金羽比她想象中还要轻薄,捏在手中就跟金箔一样轻巧,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大师是用什么工艺打造的,她用手指头去触碰那根根似羽毛的须子,仿佛还能随着她的手指微微舞动一样,落在掌心就跟一片真的羽毛似的,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秦嫣仔细研究了一会,又小心翼翼放回盒子中,摆在一边,然后跑下楼问芬姨南禹衡呢?
  芬姨刚从外面出来告诉她:“少爷去你家了。”
  秦嫣有些莫名其妙:“我家?跑去我家干吗呀?”
  说着就准备出门,芬姨赶忙把伞递给她:“别淋着雨了。”
  秦嫣想了想门口的钟藤,还是决定从后门回家吧,她转过身刚走到正厅中央,忽然感到暖气吹在身上,她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又调头看了看另一边的屋顶。
  芬姨见她站在客厅中央不动还有些奇怪地说:“你不是说回家吗?”
  秦嫣这才回过身说道:“哦,那我回去看看。”
  秦嫣回到家中的时候,南禹衡正和秦文毅坐在客厅,她一进门,两人同时止了声望向她。
  秦文毅还说了她一句:“大门不走,回家走什么后门?我当进小偷呢!”
  秦嫣将伞一收,笑盈盈地走到南禹衡身边一屁股坐下来挽着他,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自然而亲昵,秦文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道:“进家爸也不看见,就知道跟他腻歪,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秦嫣这才甜甜地喊了声:“爸!”
  秦文毅“哼”了一声。
  南禹衡低眉柔和地看着她:“怎么又穿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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