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不见晴云的人影,宝芝忍不住问了句,“晴云呢?”问罢她又怕那拉氏动怒,忙改口道:“我是说我带来的那个女人呢?她……她是我哥的妾室。”
正是因为她前日里回娘家时发现兄长新纳的妾室如此眼熟,逼问之下,晴云才说了实话,宝芝自以为抓到了把柄,这才威逼利诱,带她来富察府指控舒颜,千算万算,没算到福康安会骤然出现,打翻了她的如意算盘!
此时的宝芝越发肯定,福康安应当一早就知道她是假的,却仍旧愿意维护,那么不论她再做什么,都不可能动摇他们夫妻的感情,无用功罢了!
既如此,她又何必呢?破坏不了人家,还害得自己被人厌烦,何苦来哉!
不意多言,福康安吓唬道:“自是送入官府,你若是想去陪她,我也可带你去大牢坐坐。”
惧怕的摇了摇头,宝芝不敢再去见晴云,晴云是死是活也不管她的事,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待宝芝走后,那拉氏才意味深长的道了句,“想必这来龙去脉,你比为娘清楚得多,我累了,懒得再去追究,你自个儿看着处理,一定要干干净净,不留把柄,娘可不希望咱们忠勇公府被外人笑话!”
母亲的态度再明朗不过,福康安心下颇慰,暗赞母亲英明,顺水推舟的功夫可是一流!当下乖巧的点头笑应,“额娘放心,儿子有分寸!”
之后福康安便忙着善后,晌午也没能回去陪舒颜,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办妥一切,回房去见心心念念之人。
看着舒颜日渐消瘦的面孔,福康安心疼不已,料想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她必然过得很煎熬,今日若不是赶巧归来,只怕已然阴阳永隔,再也看不到她的笑颜,至今后怕的他紧拥住她,久久不舍得松开,“人证已消失,往后再不会有人拿那件事威胁你,你再不会被人质疑。”
晴云她……终是去了啊!此时的舒颜百感交集,既有一丝庆幸,又深感无奈,说到底她也是被命运牵着走的人,谁都无法真正的随心所欲,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却犹疑着什么也没多问,只道了声辛苦,“难为你长途跋涉的赶回来还要为我的事奔走。”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咱们成亲几载,你若还见外,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说起来轻松,熬过去却是难啊!心酸的舒颜状似玩笑的倾诉着自己的心声,“你还记得成亲几载啊!在一起多久,分开多久?我都怕你隔太久会忘了我呢!”
该怕的是他才对,他这夫人没心没肺的,会不会想他都不好说,“我更怕你忘了我,才会每月给你写信,提醒你还有个这么想你的夫君!”
“我也想给你写啊!却不知该寄往何处,于是每次都会回信,而后将信收起来,打算等你归来时再让你看。”
“是吗?”福康安顿感惊喜,忙问她信在何处,她却不肯说,面带羞怯,“现下莫着急看,待夜里我睡下之后你再慢慢看。”
已然告诉他却不许他看,这不是故意卖关子嘛!“怎的还有规矩?不行,我现在就想看信!”
舒颜故作不悦的娇哼反问,“不想看我?”
夫人这话他没法儿反驳,点头连连,“想!”会意的他顺势将她打横抱起,眸间尽是期待的笑意,“迫不及待,咱们到帐中慢慢看!”
果然一提这个,信的事儿他就轻易妥协了,可她本意不是如此啊!“快放我下来,我只让你看,又没让你做旁的,现下还没用晚膳呢!待晚上再……”
山珍海味什么的他不稀罕,只将眷恋的目光凝向她,似遇到可口的猎物一般,目光里的渴望和贪婪快要满溢,“你就是我的晚宴,盛大而甜美,我只想吃你!”
若是以往,她肯定不从,会规劝他再等等,可当他覆身于她时,温热的唇瓣不停的在她颈间游走,那低喘的气息似在倾诉无尽的思念,她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内心对他的想念和渴望也到达了极点,急于表达和释放,便再也不顾什么白天黑夜,只默默的配合着他,当他的唇移至她唇畔之际,她也会主动回吻,搂着他脖颈,探出小舌与他甜蜜勾缠,热烈而疯狂!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因为害羞而有所保留。
对于她的主动,福康安也很惊喜,想着难得她今日这么放松,不如借此机会再哄她在上位试试,于是骗她说有点儿累,“今日奔波许久,以致腰有些酸痛,舒舒可愿怜惜为夫,到上面辛苦一会儿?”
念在他今日是为她辛劳的份儿上,她终于红着脸答应一试,但又要求他闭着眼,不许他看她。
福康安满口应着,舒颜瞧他唇角含笑,总觉得他不会那么老实,“不行,万一你一会儿睁开怎么办?”
“保准不睁,我只感受即可。”尽管他再三立誓,她仍是不信,竟在帐边扯下一条丝绸覆于他双眼,被蒙住眼睛的福康安忽然觉得夫人好会玩儿啊!这场景似乎更令人心潮澎湃!且这丝绸甚薄,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透过丝绸去看她,看她是如何在他身上羞涩的磨蹭。
没经验的舒颜不懂如何借力,也不敢大幅度的动作,只会轻轻的磨来蹭去,蹭得他心痒痒,实在忍不住干脆抬手扶住她纤细的柳腰,教她如何使力,当她终于摸索出规律,可以自己摆动时,他才开始猛地往上去顶,顶得她心颤!
那种感觉真的好奇妙,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原来双向使力的感觉这般美好,以往都是他在动,她都不敢主动,今日尝试过才懂个中滋味,看来往后也该学着多主动些,毕竟她一主动,就能听到他轻呵出声,似是快要抑制不住的声音,想来他也很痛快吧?
能给他带来快乐,她越发自豪,也就愿意继续尝试。
折腾了许久,衣衫发髻都乱了,她还得起身来重新整理,才好用晚膳。
舒颜本以为他回来便不会走了,用膳闲聊时才得知并不是那么回事,待太后寿宴过后,他还要赶赴西藏剿匪,而后还得奔赴金川,这一次的团聚只是短暂的而已,他有他的使命,她不能拦着,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这短暂的相聚。
是以夜里再次亲热过后她没有翻身睡去,而是窝在他怀中,甚至主动紧贴着他,还将腿搭在他身上,福康安受宠若惊,“感觉这次回来你对我越发亲密了,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觉!”
知道就行了,居然还要问出来,舒颜不悦反问,“怎的?你不喜欢?”
“怎么可能?”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甜蜜日子啊!心满意足的他欣慰笑道:“我太喜欢了,你尽管抱,抱一夜都没关系!”
想了又想,她才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句,“你在军营的时候,会不会想我啊?”
这正是他每日所煎熬之事,“信里表达得那么清楚,你还问我,简直扎心!”
她当然知道,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啊!羞涩一笑,舒颜悄声问道:“那你……你想我的时候,身边又没女人,该怎么办啊?”
“有女人啊!战俘里也有女眷,都会送到我营帐来。”
一听这话,舒颜笑容顿僵,立马推开他,气鼓鼓的嘟着嘴,“所以你就拿她们发泄咯?看来你在军营的日子挺滋润的嘛!我还心疼你个鬼啊!”
道罢她便转过身去,再不肯理他!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不过她吃起醋来的模样着实令他很欣慰,未免她真的动怒,福康安赶忙解释,“我话还没说完呢!送女人是他们的事,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我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会有念想再正常不过,但我也晓得家中有娇妻,不可辜负,所以即便有想法,也坚决不找其他女人,自个儿解决便是。”
这还差不多!听到这句,舒颜才好受了些,但仍旧假装生气,“才不信你,离那么远我又看不到,谁晓得你有没有碰其他女人!”
“千真万确!我福康安是那么随便的男人吗?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入我的眼,得像你这样,不矫揉造作,有脾气,有时心软有时冷硬的女人才能打动我!”
听罢这夸赞,舒颜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为什么不夸我好看,难道我不够漂亮?不值得你夸赞?”
没有夸相貌吗?他记不得了,但也不能认怂,颇有气势的反问,“这种有目共睹之事还需要我说?你有多漂亮你心里没数?心知肚明就好,偏要我夸出口,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虚伪呢!”
得!被他这么一通反问,她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气恼的转过身来,嘤咛着将小拳头砸向他,“你怎么这么讨厌!”
“舒舒不喜欢我了吗?啊---我的心好痛,快来揉一揉,”福康安趁机捉住她的手,探入他中衣之内,在自个人心口处胡乱摩挲着,舒颜最怕他这么瞎闹腾,闹腾之后往往又少不了被正法,他总说她把他的心火给燃着了,必须负责灭掉,“回回都是这把戏,你就不能换一个!”
福康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应得脆生,“好啊!夫人想换什么姿势,鱼翔浅底,貂蝉拜月?我都可以!”
真拿他没办法!想着他下个月还会离开,能亲热的日子并不多,她也就没拒绝,任由他闹腾,外头更深露重,屋内却是春意盎然,满腔的情意只为彼此盛放,绽出最美的烟花!
十一月初五是太后的千秋节,寿宴过后,福康安也没能在家过年,马不停蹄的赶往西藏剿匪,而后再去往金川平叛,舒颜依旧在家等着他,关于晴云那件事,那拉氏没再问过她,也嘱咐下人绝口不提。
既然儿子喜欢,认定舒颜就是晴云,那拉氏也就当她是了,免得此事再被扒出来,儿子肯定不愿与她和离,倒教众人笑话,干脆将错就错,睁只眼闭只眼吧!
这场仗又打了三年,直至乾隆四十一年才算彻底平定金川之乱,阿桂与福康安等将士凯旋归京,清廷论功行赏,福康安被封为三等嘉勇男,同年四月,乾隆擢福康安为镶白旗蒙古都统,七月间,又赏戴双眼花翎。九月,再调正白旗满洲都统,十月,赐紫禁城骑马。
福康安的官职一升再升,不仅那拉氏笑得合不拢嘴,舒颜也为有这样一个英勇的丈夫而自豪,只不过她并不在乎他是否升官,只希望能多多陪伴在他身边,倘若荣耀需要用分离来换,那她宁愿不要!
她的小心思,福康安当然明白,也向她许诺,“往后皇上若是调我去外地任职,我就带你同往,不让你忍受相思之苦,若是打仗,那你就乖乖待在家,我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尽快完成任务。”
听这话音,舒颜已然猜出,“莫不是皇上又有新的委派?”
点了点头,福康安笑赞她机灵,“皇上准备让我去吉林任职,那地方可比京城冷多了,你可愿陪我一道过去?”
舒颜不假思索的点头笑应,挽住他胳膊倚在他肩头乖巧道:“听说那边有雾凇,不一样的奇观美景,我还真想去瞧瞧,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想再跟你分开,一个人在家很无趣啊!独守空房很可怜的……”
两人正商议着,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恒瑞大人差人过来带话,请他们到客栈一聚,有故人来访。
闻言,舒颜满怀惊喜,小声与福康安道着,“莫非……是锦湘回来了?”
福康安也不确定,只道一去便知。
当晚,夫妻二人没在家中用膳,天擦黑的时候一同乘坐马车去了酒楼,到得厢房一看,果如舒颜所料,真的是锦湘!
同行的不仅有马慧裕,还有一个小女孩坐在一旁,由一位老妈子照看着,那可爱的模样像极了锦湘!
这一别几载竟然连孩子都有了,且锦湘面色红润,穿金戴银,一点儿都不像过苦日子的人,一问才知,原来马慧裕不能做官,便用锦湘给他的银子去做生意,开了间茶铺,而今这生意是越做越红火,锦湘自然也就过上了好日子,没受什么委屈。
恒瑞见状颇为欣慰,幸好她没看错人,也不枉他瞒着家里这么久。
难得相聚,众人都感慨万千,最为惊讶的是,席间恒瑞居然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说是过几日便要纳白微入府做妾,“因着祖宗规矩,我不能娶她为妻,只能给她妾室的名分,但我也没有娶妻的打算,有她相伴,此生足矣!”
他俩居然还真的成了一对儿,想起当初舒颜曾说柳姑娘对恒瑞有意,福康安还不大相信他们能在一起,而今说成就成,福康安有些发懵,忙问他是怎么回事,“怎的都没听你与我说过?这么悄密?”
倒也不是悄密,只是他们俩这感情的确是慢热。话说锦湘走后,恒瑞一直惦记着妹妹,每个月都会去一趟柳家,向柳白微打探妹妹是否有来信,有一回他又过去时,惊觉柳大夫居然去世了!
吊唁当场,有个男人在捣乱,说是愿娶白微为妻,她爹的葬礼他全包了,柳白微自是不稀罕让他帮忙,恒瑞也是听柳文元说起才知这人是邻村的恶少,仗着家中有些钱财便横行霸道!
恒瑞上前讲理,那人不服,说是男未婚女未嫁,他来讨媳妇儿,外人管不着!
柳白微怎么也没想到,恒瑞竟会对那恶少说,“白微是我的女人,碍于岳丈才逝世不便迎娶,她已名花有主,你没资格打她的主意!”
那恶少还想耍横,在看到他头等侍卫的腰牌之后再不敢造次,吓得灰溜溜逃窜。
那时的恒瑞纯粹只是想帮柳白微解围,却没想到后来的相处中,逐渐生出了情意,不过白微要为父亲守孝,是以两人一直没说破,直至最近,守孝期过,恒瑞这才主动向她表明,白微本就心属于他,也明白他的为难,答应做妾。
只要他身边只有她一人,于她而言,是妻是妾都无所谓。
周围的挚友亲眷皆有了自己的归宿,幸福圆满,舒颜和福康安也替他们欣慰,相信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接下来舒颜则陪着福康安一起到吉林,没多久她就有了身孕,福康安自是欣喜,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在腹中便注定是个千宠百爱的主儿!
那拉氏打算让舒颜回来安胎,福康安却不希望她来回颠簸,以免伤到孩子,在吉林也是一样的,舒颜也更希望怀胎期间有夫君在身边陪着,夫妻二人一起见证孩子诞生,更有意义。
打从有孕后,舒颜比以往更易困乏,尤其是春末夏初之际,晨起没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又想睡,午后还得睡,连她都怕自个儿有毛病,大夫却道无妨,此乃有孕之人的通病。
这日午歇过后,隐约听到外头有动静,舒颜洗漱更衣过后出去一瞧,才发现福康安正闲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看着下人在院中的那块绿地上种花,瞧见她出来,起身去扶她,“是被我吵醒了还是自个儿睡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