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依见被他耍了,气得扬手把刀朝着他后背掷过去,“你去死!”她彻底崩溃了,嘶吼着痛哭不已。
程如山听声辨位,那刀根本没有准头,他都不需要躲。
公安控制了孟依依,程如山去给岑队长打电话,把孟依依的事儿告诉他,让他派人带走送去首都特殊实验室。
现在全世界对生命基因、人类精神力、外星人等方面都非常痴迷,实验室一定会好好研究她的。
程如山看着方澄光亲自把孟依依押走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公安厅他们也接到孟依依自杀身亡的消息,所以他被叫来汇报具体内容。
程如山就将孟依依被带走送去特殊实验室的消息告诉他们,却不说具体为什么带走,孟依依有什么特别的,免得引起轰动。
这种事情都是要封锁消息的,当时在那里,他让人躲出去,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孟依依说了什么,也就不需要格外麻烦。
厅长和老局长惊讶出声,“实验室?”
dt实验室直接对最高领导人负责,非常神秘,研究的都是普通人想不到的东西。孟依依何德何能,居然要送到那里去?但是既然牵扯这个,那按照规矩是要保密的,哪怕老局长、厅长也不能知道,所以他们不能多问。
到此为止。
对于老局长来说,只要程如山没责任就好,管他什么实验室呢,他笑道:“行啦。你就出一份过得去的报告就行。她畏罪自杀,没什么疑问。”
此时的孟依依如同一头困兽一样低声地嚎叫着,可不管她怎么拼命努力,声音也只是在喉咙里呼噜而已。她太过癫狂,已经被打了镇定剂,剂量控制得好,又不至于让她直接睡着,免得损伤了脑子。
此后不管是她的脑子还是身体,都不属于她自己,要奉献给光荣的科学研究事业!
程如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姜琳等在那里。
他笑了笑,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想我了啊,”
姜琳看他面色如常,知道没事,笑道:“想你回家打肉丸呢。”
大宝他们没回家,程蕴之和闫润芝可打不了上好的肉丸子,需要力气呢。
程如山揽着她的腰回家,他没有走日常走的路,反而往旁边僻静的地方去。
这是一条步行道,路不宽,两边却是一些有年头的大树,小年轻们喜欢来这里散步说悄悄话。
初冬凉风飞旋,卷着落叶飘飘扬扬,从身旁落下,发出飒飒的声响。
他把孟依依的事儿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她是当事人,有知道的权利。
姜琳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脚下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程如山突然停了脚步,拥着她靠在一株粗大的皂角树上,“琳琳,你说人真的能重来一辈子吗?”
姜琳心头咕咚一下,她笑道:“你可不要听她忽悠。我听说她还是什么命理大师,多能忽悠傻子呢。”
程如山微微一笑,挑起她的下颌,“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夕阳已经落山,余晖也被大树遮掩,树干枝桠在林中投下大片的阴影。
他个子高,低头垂眼看她,整张脸在暗处,一双眼睛却出奇的黑亮逼人。
姜琳仰头看他,眼里一直都含着笑,“所以你没被她忽悠。”
程如山没说话,却垂首吻她,越吻越深入,几乎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他从阴湿的泥潭里倔强地爬起身,就为了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里,她就是他的太阳,是他向往的光。他不管上辈子什么样的,她是不是背叛他,是不是做过什么,他没有记忆便与他无关。如果真的来世,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
而这辈子,他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第103章 番外:你好,文生【第一人称,心路历程,慎买!】
你们好, 我是文生。
我大名程如州,小名文生, 村里人叫我俊生,娘叫我小文、文文, 皮小子、坏小子、熊猴子、皮蛋……
原本我住在水槐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爷爷嫲嫲慈祥和蔼, 是和善的老人,乐善好施,村里村外的人都喜欢他们。
我父亲温和又严肃,是个原则至上的男人,如果踩踏底线,任何人不轻饶。
我母亲是个温柔贤惠, 很会管家却也有小脾气的乡下妇女。她美丽、柔和, 却也倔强。村子里那么多男人孩子, 她总喜欢盯着我管, 让我吃面条,让我吃蔬菜, 让我念戏本子, 让我不要下河, 不要抓蛇, 不要……
反正她要的,都是我不要的, 我要的都是她不让的。
哎, 真是无奈啊。
我爹惯着她, 说男人要对自己娘好,要不就不是男人,尤其我娘挺娇气的。
而且爹说娘有小宝宝,可能会给我生个小妹妹,肯定是个聪明可爱,软软的小妹妹。
可我喜欢和我一样蹦蹦跶跶的弟弟或者妹妹,这样我能领着她去捞鱼、上山、抓兔子、打麻雀!
不过,只要是我自己的妹妹,我都喜欢的,管她是娇气还是假小子呢。
我可是个好孩子,所以我要对娘好点,不能惹她生气,吃面条?吃!念戏本子,念!
我能给你背下来你信不?
你没见过的本子我都能掏澄来,你信不?掏澄不来,我还会自己瞎编呢!
哎,我要不惯着她,她絮叨起来我得疯。我娘絮叨人的时候,声音不大,就念叨,柔声细语的念叨。哎,多少人羡慕我爹,羡慕我,说我娘温柔啊,是个难找的好女人哦。
你们是没听见她念叨!
得疯!
幸亏还有二叔和二婶代替我被念叨。
虽然二婶有些计较小气不那么好相处,但是二叔乐天知命,从来不和爷爷、父亲争执。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不争当家权,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和大哥会当家,自己养不活那么多人。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一家就在那古老而平静的村子里生老病死。等我长大,就会娶个媳妇儿,接过父母的账册当家管事。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世世代代如此。
他娘的,太单调、太枯燥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闯闯。
敌人打进国门,我们奋力反击,那么多人参加了红军、八路,为什么我要在家里窝着求平安?
向来正直好强的爷爷和父亲,怎么会允许老程家不参战?
我七八岁的时候就鼓捣二叔偷摸去参军,我俩一起去,结果被爹抓回来关了禁闭。
后来我知道,我们家男人都不能去,因为在日伪军那里挂了名的,家里男人走失一个,都当抗日份子要全村枪毙。
他们说到做到,所以父亲不敢冒险。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没做,我后来知道,他悄悄地把粮食送给抗日组织,还把家里的钱拿去买盘尼西林送给他们。
商队长和管政委是他认识的两人,他们好几次偷偷潜入我家来寻求帮助,父亲和爷爷都想尽办法帮忙。
后来日军投降,继续打老j。我还参与过几次救人行动,把几个被通缉的地下党藏在我家的地窖里,有我帮忙掩护,g党特务来也找不到。因为那是我的秘密基地,里面装满了我的玩具——我娘说都是些破烂玩意儿们。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应该会重复我父亲的路吧,也不会遭遇那样奇怪的事情。
打土豪分田地,我们家被打了。
我想不通,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我们暗地里抗日、支持抗日,为什么就是反革命分子?肯定是程福贵这个畜生,欺上瞒下。
程福贵怀恨在心,煽动全村批斗我爷爷嫲嫲,仗着特权不由分辨就把我爷爷枪毙。
我嫲嫲一把年纪,一辈子受人尊重,受不了临老还要被人那般羞辱,所以她选择上吊。
她说她走得明明白白,怕爷爷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她得去陪着他。
这一辈子她为爷爷生儿育女,他也一直保护她尊重她,虽然她是个小脚女人,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不懂大道理。可夫妻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道理她懂。
她年纪大了,也不能再拖累儿女,所以她上吊,让家里任何人都不要阻拦她。
我求她不要死,她却笑着让我活下去。
“孩子,你要活到嫲嫲爷爷这个岁数,还有好几十年呢。”
当时看着嫲嫲的尸身,我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要哭哭不出来,心里堵着一大团裹着烂泥的麻,把我浑身都糊住,透不过气,身体越来越沉重。
我爹和二叔都被抓去关起来,批斗、挨打,据说也要吃枪子,我娘和二婶那些女人关一起,打砸抢把家都抄了。
他们把我和夜生香兰也关起来,我怎么会让他关!我逃出来,我要去我找爹娘,我要救他们。
现在日本人已经投降滚蛋,再也没有人给我们家挂上名号不许我们抗日,我要去战斗!
我潜入祖宅,没想到家里有人,我看到程福贵那个畜生,他竟然想让我娘跟他,还说一直喜欢她。
我娘当然不肯!他连我爹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我娘为什么要跟他!
他就打她,撕她的衣服,还威胁她,说不从他就杀了我爹杀了我杀了我二叔杀了我们全家……
我娘打不过他就诅咒他。
我怒火攻心,要气炸了,敢欺负我娘,杀了你个混蛋!我去地窖寻摸一把刀,要去砍死他。
可惜我力气不够,打不过他,反而被他打了。
他踩着我威胁她,我大声地喊:“娘,我们家没有孬种,我才不怕他!我才不怕死!”
就是我娘受不了。
那畜生抽了我一顿,打得挺狠,可我一点都不怕疼,也不求饶。
我还得着机会咬了程福贵一口,他滚蛋了,扬言要杀我们全家。
我让娘不要伤心,我不怕死,我爹也不怕。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目光那般不舍又不忍,我就哄她开心,给她唱戏,给她背戏本子。
“你看啊,其实我会得多着呢。”
她终于哭了,抱着我低声地哭。
我妹妹没有了。
我好疼,看着娘疼我更疼,我觉得要疼死了。
我娘说了和我奶奶一样的话,她不能拖累我们,如果她活着,我和爹、二叔就活不了了,她不想让老程家名声扫地抬不起头来。
她说:“我们可以被冤枉,不可以被羞辱。”
我不懂,我恨我怎么想不通,我是个男人啊,为什么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爷爷说,天 亮了,日本人投降了,我们都解放了。谁知道我们被程福贵抄家,他死了,嫲嫲死了。
娘说,她活着我们就活不了,我不懂。
是程福贵那个混蛋吗?我去杀了他就行啦。
今天杀不了就明天,后天,我总能杀了他的!
可娘还是死了,她和嫲嫲一样,是吊死的。
娘死了,我好疼好疼,我真的要疼死了,眼前看什么都血红的,脑子里跟打雷一样轰轰的,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我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混蛋!
于是我逃出去,又找了一把刀,我要去杀程福贵。结果他不在,我就砍了他大儿子,他们就打我。
我怕疼吗?其实是怕的。棍棒拳脚打在自己的血肉之躯上,那种疼是无法言说的,可我不喊疼,比起我嫲嫲我娘,我不疼。
我爷爷死了,我嫲嫲死了,我娘也死了。
我不疼。
我听着自己的肋骨被打断,听着自己的血飞溅出来,听着……
我不疼。
我要给我娘报仇!
我要杀了他们全家!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老人孩子猫狗猪鸡都不能放过!!!
那一刻我突然就拥有了一个神秘的朋友。
我有杀程福贵的心,却没有那个力气,我朋友有力气,他让我的身体像大人一样充满力量。
我把他们狠狠地打回去,打断程福万的肋骨,打断程福贵儿子的肋骨,打……直到我自己昏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二叔说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高烧不退昏迷好些天。
幸亏商队长和管政委来得及时,救了我们。
我却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能早点来,为什么不能救爷爷嫲嫲和娘,程福贵那个混蛋为什么就能为非作歹,还有人撑腰?
我不懂,我想不通,我就不服气,
然后,他们说我疯了,说我精神出问题了。
是吗?
也许吧。
我知道我那个新朋友是不对劲的,他力气很大,冷酷绝情,黑暗暴戾,信奉以血还血,只要我想打人、杀人,他就会帮我。
我们在农场,有人护着,但是也有人欺负我们,总想打我爹和二叔。
我受不了的时候,就让我朋友去打他们,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我爹和我二叔。
当然,他们说我彻底疯了。
他们叫我大傻州,大傻子。
没关系,反正我的名字是给我家人叫的,他们随便叫什么。
爹告诉我,我不可以再发疯杀人打人,否则我就要被关起来或者被枪毙,他不想我死。
于是我明白,我那个能杀人的朋友不能常出来,因为那样我会被打死,我死了他就不能保护爹和二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