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人，也碰不到狗，凌朵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送过去的。”
“谢谢你，黎川的快递都是我给他送。他今天就要这个狗狗别墅，但我临时有点急事，只能麻烦你啦。”
“别客气，一点小事，举手之劳。”
“改天请你吃饭。”
凌朵目送阿惠走远，紧张的情绪总算缓和下来。
真怕阿惠认出她是“豆腐”，更怕波哥怀疑她是私生饭，把她赶出公司，取消签约。
但据她观察，阿惠对她的印象仅限在新助理。
看来，是她想多了。
……
黎川住的豪宅私密性极强，电梯直接入户，并配备了智能家居系统。
凌朵背着比她个头还高的狗狗别墅，跨进玄关，客厅上方的暖白光灯带陆续点亮，巨幕般的落地窗帘缓缓合拢。
凌朵看傻眼，即使从脑海里搜遍各种电影画面，也无法形容她此时的震撼。
这是一间几百平米的大平层，奢华的空间采用极简的设计理念，大面积的白色和灰色尽显时尚优雅。
凌朵知道黎川很有钱，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坐拥超级大宅，简直是壕无人性。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凌朵看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顿觉手忙脚乱。
黎川有轻度洁癖，她按照阿惠的吩咐，事先拆掉了外包装，还是不可避免地掉落一些碎屑。
几十斤重的狗狗别墅，像一座小山压在背上。她像个驼背老太太一样，在偌大的客厅里转来转去。
好不容易发现客厅外面有个露台，她艰难地挪动脚步，打算把狗狗别墅放在外面。
就在这时，她的脚踝传来一片温热，滑滑的，痒痒的。
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她再次挪开脚步，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凌朵好奇地来回张望，一张圆滚滚的花毛脸，突然跳到她眼前。
它竖起一对尖尖的耳朵，歪着脑袋，吐出粉色的小舌头，毛还没长全的尾巴，欢快地摇晃着。
“妈呀……”凌朵心里一慌，脚下趔趄，竟把背上的狗狗别墅扔了出去。
还好质量过硬，没有散架。
凌朵半边身子都摔麻了，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却嫌弃她笨手笨脚。
它的两只前爪趴伏在地上，翘起肉嘟嘟的小屁股，奶凶奶凶地朝她“汪汪”叫了两声。
“别过来，你别过来……”凌朵脑子里乱嗡嗡的，黎川家里的狗，不是像大灰狼一样的哈士奇吗？
这小家伙跟个玩具犬似的，身上的背毛是红棕色，说不清是什么品种。
“汪汪……”不明物种的小家伙，看她好像被自己的威势征服了，得意地翘起尾巴。
它像兔子一样蹦跶着跳过来，扬起两只前爪，扑向她的前胸。
“啊啊……”凌朵从小就怕狗，哪怕是这种憨萌的小可爱，她也招架不住。
她像逃命一样爬起来，沿着操场大的客厅四处逃窜。小家伙更兴奋了，叫声也更响亮，锲而不舍地追着她。
一人一狗，展开了激烈的客厅追逐战。
“别追了，算你赢还不行吗？我认输，我认输……”
“汪呜！”小家伙跑起来像闪电，游刃有余地围追堵截，直到把凌朵逼进角落里。
凌朵吓得浑身汗毛直竖，眼睁睁看着它抱住自己的脚，伸出小舌头，一下下舔着她的脚踝。
“啊啊，好痒……”凌朵全身紧绷，还是无法克服心里的恐惧。
就怕它越舔越香，咬她一口。
“馒头，回来。”
小家伙听到主人的声音，还是不肯放开凌朵，两排奶牙紧紧咬住她的裤脚，摇头晃脑地撕扯着，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吠。
凌朵惊魂未定，怔怔地望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黎川。
他、他怎么也在？
第十七章
黎川好像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吹干，清澈冷漠的双眼像深海漩涡，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吸进去。
他穿着宽大的黑色卫衣裤，双手插袋，慵懒地迈开大长腿，如同天神下凡高不可攀。
凌朵紧张得要命，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那天在后台发生的事情。
她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太想帮他止嗝，才会犯下天大的错误。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凌朵，一声声叫着“馒头”。
馒头没理他。
它沉迷在玩裤脚的游戏，舔了下凌朵的脚踝，趴在她的脚底深吸两口。
黎川眼角一抽：“怪不得他们都建议我养猫，狗这种动物，天生对汗味敏感。”
凌朵连忙把双脚叠在一起：“我穿的是纯棉袜帆布鞋，脚不臭的。”
不过，她刚出了苦力，可能流了些脚汗？
隔着那双鞋子，黎川似乎闻到了不可描述的气味。
他皱了下鼻子：“你怎么来了？”
“我……”凌朵想说，她不是擅闯民宅的变态，更不是骚扰爱豆的私生饭。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阿惠有急事，让我来送这个狗狗别墅。”
“汪汪。”小家伙嫌她分心，尖利的小奶牙啃咬着她的鞋带。
凌朵想踢开它，当着主人的面，她又不敢。
她尴尬地笑了笑，岔开话题。
“你不是在拍杂志封面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
“呃，你又养了条小狗啊，原来那条哈士奇呢？”
“装傻，并不会显得你很天真。”
凌朵有时候脑回路反应慢，特别是黎川说的话，通常要绕两圈才能听懂。
“这小家伙就是哈士奇？”凌朵实在想不通，“它就算还没长大，也应该是一条小灰狼吧。”
“你没听说过梦幻色哈士奇？”
仔细看去，这个肉滚滚的红毛小家伙，确实比普通的哈士奇漂亮一点。
配得上这个名字。
但也不对呀。
“它这么小，你就帮它找好岳父啦，你们两家定了娃娃亲？”
“感情，需要从小培养。”
“……还是你想得周到。”
小家伙越玩越兴奋，开始撕咬凌朵脚上的袜子。
“馒头，过来。”黎川看不下去了，他可不想抱一只浑身脚汗味的哈士奇。
“快去找你的主人啊……”凌朵真怕它把袜子从鞋壳里拽出去，刚弯下腰想抱它，馒头却冲她呲牙咧嘴，喉咙里还发出“汪呜”的恐吓声。
凌朵吓得浑身一抖，站直身子，背靠着墙，再也不敢打它的主意。
黎川无奈，走到厨房间，拿出它爱吃的那袋零食晃了晃。
馒头支楞起耳朵，听到熟悉的声响，扭着小屁股跑向它的主人。
凌朵长长地吁口气，她总算自由了。
馒头围着黎川团团转，乌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盯着他手里的零食。
凌朵蹑手蹑脚走向玄关，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却被敞开的厨房吸引住了。
简直就是厨师们梦想的殿堂。
这间厨房比她的出租屋还大，分为存储、清洗和烹饪区域，功能齐全，整洁有序。
凌朵不由自主地走进去，轻轻抚摸着散发白金光芒的橱柜，只在杂志上见过的高档厨具。
这才是真正的梦幻厨房，如果能在这里烧菜，感觉就像从拖拉机升级到法拉利。
“汪汪。”馒头的叫声拉回了她的理智，凌朵转身看到黎川将零食放回置物架。
馒头不满地连声抱怨，显然还没吃够。
“打扰了，我这就走。”凌朵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黎川却说：“你留下满地的脚印，摔到变形的狗窝，就想一走了之？”
凌朵暗自懊恼，她整出的烂摊子，怎么可以让黎川收拾。
她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哪里有拖把？我把地拖干净再走。”
黎川扬手指向玄关附近的壁画：“记得换鞋。”
凌朵忙不迭地跑过去，沿着壁画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哪里是门。
她不好意思多问，自己捣鼓半天才发现，那幅壁画就是平移式推拉门。
推开一看，里面是客用卫浴，扫帚拖把等清扫工具一应俱全。
想到黎川的交代，她如法炮制打开另一扇壁画，找到放满一次性拖鞋的鞋柜。
她脱下自己的帆布鞋，低头闻了下，不臭，不臭，一点都不臭。
准备就绪，凌朵呼哧呼哧地卖力拖地。
精力旺盛的馒头追着拖把跑来跑去，她不敢训斥，小声撵它，“去，过去。”
馒头没把她放在眼里，不断给她加重工作量。
凌朵急得浑身是汗，瞟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黎川。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没打算管教他的爱犬。
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凌朵翻出狗狗别墅附送的惨叫鸡玩具，丢到一旁，吸引馒头的注意。
果然，馒头对惨叫鸡产生了兴趣。
咬来咬去发出的刺耳声响，它很满意。
黎川微微皱眉，瞥了眼凌朵，凌朵也不理他。
趁着馒头没来捣乱，她把整个客厅拖得光洁锃亮。
她刚放下拖把，又听到黎川慢悠悠地说。
“储物间里有工具箱，你把狗窝修理一下。”
“哦，好。”凌朵在鞋柜隔壁找到了储物间，置物架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箱子，收拾得非常整齐。
独居的女汉子，找起工具箱并不困难。
她拎起沉甸甸的工具箱，打开一看，扳手电钻螺丝刀，角锤手锯老虎钳，应有尽有。
这下肯定能修好。
凌朵查看过狗狗别墅，除了接口部分有些松动，没有明显的损坏。
她拧紧了每一颗螺丝钉，拿抹布把里里外外擦干净，这才轻声询问。
“黎川，我把狗狗别墅放到哪里呀？”
“我的卧室。”
凌朵的心跳骤然加快，转念一想，她激动个什么劲啊。
黎川又不是邀请她去卧室。
凌朵气沉丹田，猛地扛起狗狗别墅，冲向黎川刚才走出来的地方。
黑金色大理石盥洗盆豪华气派，冲浪按摩浴缸里，洁白细腻的泡沫，散发出幽幽香气。
不对，这不是卧室。
凌朵接连闯入放映室、健身室和书房，就是没找到他的卧室。
见状，黎川丢下手里的杂志，轻叹了声。
“你可以先放下狗窝，再慢慢参观我的家。另外，我的卧室就在浴室旁边。”
“啊？哦！”凌朵快被自己笨死了，居然在黎川家里迷了路。
他的卧室是开放型的，和浴室之间隔着几何镂空装饰墙，直接绕过去就行了。
凌朵从没见过这种设计，才找错了地方。
卧室也是简约风格，深灰色的豪华大床，看上去就很舒服。
但更吸引眼球的是落地窗外，水天一色的美景，感觉像把整个京都尽收眼底。
凌朵羡慕之余，收回视线，放下背上的狗狗别墅，摆到大床对面的角落，方便黎川随时能看到它。
一想到馒头可以整夜欣赏爱豆的睡颜，还能被他搂搂抱抱举高高。
她不得不感慨，人不如狗啊。
凌朵没好意思多作逗留，快步走出他的卧室，看到黎川正在厨房忙碌。
她心里好奇，难道，他也会下厨吗？
黎川打开冰箱，取出一件件新鲜食材，放在料理台上。
凌朵顿时了然，原来黎川想让她做一顿晚饭再走。
没问题，做饭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凌朵撸起袖子就要干活。
黎川指着冰箱上的天蓝色便签纸，说：“这是自制狗粮的食谱，你照着做，能做出来吧。”
“你这么忙，不喂它吃袋装狗粮，还买食材做给它吃？”
“宠物寄养所都这么做，我想抽空学学。”
慕了，慕了，黎川对他的狗太好了吧！
人不如狗，＋2。
“交给我吧，我能做。”炒熘炸煎焖，烧卤炖煮煲，她哪样不会。
凌朵打开那一包包食材。
牛肉猪肝三文鱼，生菜南瓜火龙果，苹果紫薯胡萝卜，鸡胸鸭腿鹌鹑蛋……
这伙食标准，比她吃的好多了。
人不如狗，＋3。
凌朵竭力压抑住对馒头的嫉妒之情，按照自制狗粮的做法，将食材切成小块，放入搅拌机打碎。
再用高筋粉和玉米面以1:1的比例，加入蛋液。
随后将食材混入面粉，搅拌均匀，捏成一个个小窝头。
最后用蒸锅蒸十五分钟，香气扑鼻的狗粮大餐就做好了。
黎川全程观望，对凌朵的表现甚是满意：“谢谢，辛苦了。”
凌朵顿时心花怒放：“不辛苦，不辛苦，只要馒头喜欢吃，我随时都能蒸一锅。”
黎川总算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凌朵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忍不住想起他们在化妆间亲密的场景……
停，别想了！
凌朵啊凌朵，你知错不改，还敢回味犯罪现场？你是禽兽吗！
“啪！”她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总算冷静下来，但见黎川满眼诧异，慌忙揉脸解释。
“你家里好像有蚊子，刚才就被咬了几口，这里，还有这里……好痒……”
凌朵装模作样地抓前胸挠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