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凌朵匆忙加入群聊。
“茄子，当初我们凑钱团票，你说过要量力而行。但你怕我们着急，偷偷拿出这么多钱，你老公有意见，也是可以理解的。”
西芹：“对啊，夫妻双方互相尊重，追星的前提是不能影响三次元的正常生活，这些你都忘了吗？”
茄子：“你们不用担心，没事的，我就是昨天回去太晚，他故意找茬跟我吵架。”
凌朵：“你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我和西芹都很羡慕你。听我一句劝，赶紧跟你老公和好。”
茄子：“知道啦，知道啦，你和西芹连恋爱都没谈过，却像过来人一样劝我，真逗。”
凌朵：“我们早就约定好了，要快乐追星嘛。”
茄子为后援会尽心尽力，每次应援活动，都是她出钱最多。
凌朵深感自责，这次的事，本来就怪她所托非人，怎么可以让茄子来承担后果。
但十几万巨款，远远超出了凌朵能承受的经济能力。
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她思来想去，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翻出那个很久都没联系过的号码。
第十五章
凌朵拨出电话，嘟嘟几声长音，将她的思绪带回千里之外的故乡。
在家里的时候，总嫌妈妈啰嗦，独自在外打拼才知道，身边有人念叨，也是一种幸福。
回想收到海戏录取通知书那天，她拍着平坦的胸脯跟爸妈保证，从今以后，不要家里一分钱。
当初她有多豪迈，现在就有多尴尬。
电话接通了，她难以启齿：“妈……我需要钱，你能先借给我吗？”
“孩子，你快说实话，你、你学人家做果贷了？”
“妈，你的想象力比编剧还丰富。”
“那你……该不会生病了吧？”
“没有，我身体好得很，都快吃成猪了。”
“那你要钱干吗？”
果然是亲妈，听说她没病没殃，转眼就跟朵爸统一战线，联手对外了。
“去年你说，你演的电视剧上了卫视。我和你爸从第一集 追到六十五集，才看见你演的洗脚丫鬟。我刚跟你爸说你演得不错，那个大小姐扬手就扇了你一巴掌……”
“妈，那是拍戏，不是真打。我这次借钱，主要是碰到了麻烦事……”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可以借你钱，你把那边的事处理掉，就给我买机票回家。”
“再给我半年时间行吗？我赚到钱马上还你。”
“三个月，最多三个月，这是妈妈给你的最后期限。”
凌朵陷入沉默，从她的咸鱼经历来看，三个月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
她也曾有过质疑，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演员，甚至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
不如在家好好经营菜馆，爸妈也不用为她操心了。
但这是她选择的路，就算荆棘密布乌云蔽日，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她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妈，我答应你，三个月之内还上这笔钱，不然我就回家。”
“这次你可要说到做到。”
挂断电话不久，凌朵收到了妈妈转给她的钱。紧接着，她就把钱转到茄子的账户。
人的潜力，有时候是逼出来的。
接下来几天，凌朵到处跑试镜，梦想之门还是没有向她敞开。
唯一的收获是，她的玻璃心逐渐锻造成金刚心。再难堪的拒绝，也不会打击到她的自尊。
脸皮厚了，不止一尺。
但就算她无休止地跑下去，资源也是有限的。
凌朵狠下心，打算去蹲影视基地，哪怕做个群演，至少有机会接触到剧组。
但这么一来，她就不能一直请假，赖在CC公司混薪水了。
凌朵步履沉重地来到公司，当她交出手里的辞呈，她和黎川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他是天上月，她是山野草，何必心存奢望，再留贪念。
凌朵径直奔向波哥的办公室，叩响房门，听到回应，拧开把手大步走进去。
她鼓足勇气刚要开口，无意中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神，当场被震得说不出话。
女神缓缓抬头，弯起嘴角，那一笑，足以让百花失色。
波哥看了眼瞠目结舌的凌朵，笑道：“快跟梦姐打声招呼啊，别愣着了，你该不会连梦姐都不认识吧？”
梦姐，就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国际影后黄梦洁。
她出道二十五年，演过上百部脍炙人口的影片。她的获奖作品，就是海戏的教科书。
她是CC公司的两大影后之一，也是凌朵一心想要拜见的大前辈。
凌朵毕恭毕敬地面朝女神九十度鞠躬。
“梦姐，您好，我叫凌朵。”她呆呆地望着光艳照人的黄梦洁，真是太有气质了，比电影里的特写镜头更好看。
“凌朵，很高兴认识你，我和波哥正准备找你呢。”黄梦洁一开口，自带迷幻音效，凌朵仿佛置身梦境。
“找我？”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神，“梦姐想吃什么菜，我这就去炒几锅。”
黄梦洁抿唇轻笑：“我知道你厨艺好，但这次不是找你炒菜，而是希望有机会跟你合作。”
“合、作？”凌朵惊讶极了，“您的意思是，想找我跟您一起拍戏？”
黄梦洁点头：“两周后进剧组，跟你的行程有冲突吗？”
凌朵顿觉头重脚轻，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没冲突，除了吃饭睡觉，我没有其他行程了。”
“你就不问问，我帮你介绍了什么角色？”
凌朵的脑袋都快摇晕了：“只要有机会跟您合作，演尸体我也愿意。”
“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我们应该合得来。”
接下来，黄梦洁又跟波哥说了什么，凌朵已经听不清了。
耳膜里不停在鸣响，举世闻名的影后黄梦洁，居然主动找她谈合作？
“凌朵，我先走了，具体合作事项，波哥会跟你谈清楚。”
黄梦洁起身走出办公室，凌朵一路送到电梯口，要不是被她的助理拦下，真想把她送回家。
等到电梯门关闭，凌朵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穷途末路之时，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真是太幸运了，比中头等彩票还高兴！
凌朵并不晓得，好事当然不会掉下来，而是有人帮她搞定的。
波哥看到凌朵一脸痴迷地追着黄梦洁，跑出去就没回来。
他伸个懒腰走进休息室，看了眼躺在床上戴耳机听音乐的黎川。
“梦姐看你的面子，答应带她进组。礼尚往来，你也得表示一下吧，电影开拍了你去探个班，帮剧组宣传一下。”
“喂，我跟你说话没听到吗？”波哥摇摇头转过身，忽然听到黎川在他背后说。
“你给梦姐推荐的人，可得做足准备，不能演砸了。”
“你能听见啊。”波哥嘟哝了句，关上门坐回去，越想越纳闷。
不对呀，怎么是他给梦姐推荐的凌朵？明明是黎川疯狂暗示梦姐带新人啊！
他记得很清楚，黎川刚下飞机打算回家，听说黄梦洁要来，又让司机改道赶到公司。
也是黎川，试探询问黄梦洁最近接了哪部戏，不着痕迹地把凌朵推出去。
还有，还有，黎川嫌弃他吃了凌朵煮的粥，冷言冷语没半句好话，想起来都寒心。
“凌朵……黎川……”波哥稍作联想，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又可怕的想法。
……他不敢相信。
第十六章
凌朵看到剧本的时候，几乎把过去二十三年的眼泪都流干了。
这是什么神仙制作？
卡斯奥金像奖华裔导演，十亿票房电影御用编剧，影后黄梦洁和新出炉影帝携手演绎的悬疑大片。
像这种顶级制作的电影，默默无名的小咸鱼，往往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波哥的推荐，她跑断腿都不可能得到这个角色。
这部名叫《追踪》的影片讲述了，单身画家母亲痛失爱女，凭借对人物面部识别的敏锐力，千里追凶不死不休的惊悚故事。
黄梦洁扮演这位勇敢的母亲，凌朵的角色就是她的女儿。
出于单身家庭的自卑，女儿对母亲心生不满，导致中二病等一系列疑难杂症，直到最后把自己作死。
就像凌朵瞎蒙的那样，她演的真是个尸体。
但在母亲的记忆里，还有她鲜活的几个镜头，并有五句台词。
跟之前的网剧相比，这五句台词的含金量，堪比鸭子游船和巨型航母的差距。
回想从前，她还是太单纯了。
网剧最多让她混个脸熟，想要成名，只有搭上这艘航母才能起飞。
凌朵花了一个上午，仔细看完整部剧本。
她哭得泪眼朦胧不能自已，剧中的母亲实在太隐忍太伟大了，凶手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每个角色都是那么鲜明生动。
让她感触最深的是，她饰演的女儿，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白富美。
呜呜呜，这是她演过的最有钱的角色。
“喵～”凌朵哭得一抽一抽的，打开手机一看，是波哥发来的信息。
“过来签合同。”
快签，快签，这么宝贵的角色，千万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凌朵顾不得回复，伸手抹一把泪就冲了出去。
“波哥，我来了！”她哐嗵一声撞门而入，“合同在哪里，我这就签！”
波哥看了眼她涕泪横流的窘样，浑身一哆嗦，颤抖的双手抽出那份合同。
“有些剧组注意事项，我来跟你说一下……”
“来不及了。”凌朵抓起办公桌上的签字笔，唰唰唰翻到合同最后几页，飞快签上自己的大名。
心里终于踏实了。
不过，签了约被换角的窝囊事也不是没有。
“波哥，你相信我，我拼了命也会演好这个角色。你帮我时刻留意着，万一别人觊觎……”
波哥自信满满：“我谈好的角色，谁也抢不走。进组之前，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准备就行了。”
凌朵上前握住他的双手，颤声道：“多谢波哥给我这个挺起胸膛做人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波哥嘴角一抽，心想：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呀，我可不像黎川那么彪悍，竟敢把你推荐给大牌影后。
“没事，没事，你这几天要是不想上班，就继续请假吧。”
凌朵一颗心早就飞到剧组了，哪还有心思工作。
“这样吧，波哥，我以后按出勤领薪水，请几天假直接给我扣掉。”
波哥点头：“我已经交代过财务了。”
“……波哥的效率就是高，啊哈哈。”哎，怪她自作多情，多这么一嘴干嘛。
“那我不打扰你啦，我先出去了。”凌朵后退着离开，轻轻关上房门，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
从现在开始，她就算不吃不睡，也得琢磨透这个角色。
毕竟，她也是个电影咖了。
她跟黎川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些。
凌朵满心欢喜地转过身，突然撞进某人的怀里。
她被撞得两眼发黑，心跳骤然加快。
该不会想到谁，谁就来了吧？
不过，萦绕在鼻尖的香气比较浓郁，不像黎川身上的淡香。
而且那人的胸部非常柔软，还有明显的隆起，很丰满……
呃，她到底撞进了谁怀里？
凌朵抬眼一看，吓得不敢动弹，居然是她最怕碰到的人。
她恨不能抄起鞋底，往脸上蹭几下。
凌朵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阿、阿惠……”
阿惠一把拉住她：“你是黎川的跟组助理，对吧？”
凌朵木然点头，难道，阿惠没认出她是黎川的前后援会长？
阿惠把凌朵拉到走廊尽头的茶水间。
“刚才我叫你，你没理我，我在门外等你好一会儿了。”
凌朵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我有事找波哥，没听见你叫我。”
“没关系，我想找你帮个忙，你下午有空吗？”
凌朵准备回家背剧本来着，但也没有什么急事，不如送给阿惠一个人情。
“我有空。”
“黎川在网上买的狗狗别墅送到代收点了，你先去取件，再送到他家。我把取件码和入户密码，发到你手机上。”
虽说凌朵用新微信号加入工作群，还是有些害怕，跟她过多交流。
“喵～”，阿惠通过工作群私聊，把密码发给凌朵。
凌朵满脸懵然，有生之年，她居然可以堂而皇之走进黎川的家门，亲眼看到他睡觉的卧室……
慢着，这不是重点。
她前几天刚侮辱过黎川，现在闯进他家，恐怕将给黎川造成更大的心理阴影。
她已经罪不可恕，不能再加深自己的罪孽。
“阿惠，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去他家，不太合适。”
“我知道你跟他不熟，但你们碰不上，黎川正在拍杂志封面，晚上才收工回家。”
“哦，这样啊。”还好，不用跟黎川见面。
“但他家养了一只哈士奇，我有点怕狗，特别是那种大型犬。”
“你别担心，黎川把馒头送去私人寄养了。他不舍得让它没人陪伴，就像接送孩子去托儿所，他在家才接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