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刚过十六岁生辰的沈明珺，最好的二八年华，身体状态发育良好，白皙粉嫩又吹弹可破的肌肤像极了成熟已久的水蜜桃，待人采撷即可。
淡雅且从容不迫的气质，干净的妆容给她增分不少，见嬷嬷的脸色徐徐松懈下来，似乎很是满意。
完事后她出了小间，又被带到太医面前，由太医把脉确定身体是否健康。再次完了后，沈明珺立于一旁，余光看着几位管事嬷嬷及总管太医一再商量确认后，由其中一个嬷嬷开口告知结果：“秀女沈明珺，初选通过。”
话毕，立刻有另一名宫女过来带着她从另一个侧门出了偏殿，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多时的雪盏。
雪盏小脸上蕴满笑意，疾步上前，低声说：“小姐，恭喜。”
初选通过，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沈明珺点头，也不吝啬脸上的笑容，并未四下打量，安静的站着，等候安排，不料，这时秦婉清从旁边过来，挑了挑眉，“沈小姐，恭喜啊。”
闻声，沈明珺抬眸，轻声回：“秦小姐，同喜。”
秦婉清打量的目光让她很不适，轻蹙了下眉头，准备开口，沈明萧迎面而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打着招呼，“大姐姐，秦姐姐同喜啊。”
能被带到这里的，自然都是通过初选的。
没聊两句，就有宫女出来带着她们离去，各自的贴身丫鬟则退一步跟着侍候。
通过初选的秀女不能离宫，被安排在储秀宫过夜，父亲职位较高的，例如秦婉清，沈明珺这种便单独一间厢房；职位较低或是一般，便是两个秀女一间厢房。
雪盏开始收拾屋子，待打水回来，低声说：“小姐，奴婢刚在外面，听几个宫女在说，今年的秀女比上一届多，检查很是严格，单单是今天的初选就刷了一大半。”
沈明珺把思绪拉回来，沉声说：“雪盏，在宫里不比外面，记住，多做事少说话，我们不知道的就别去打听或听墙角，应该让我们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
雪盏垂头回：“奴婢知错了。”
沈明珺放软声音说：“我只是打个比喻，今日这件事，你没有错，只是无意路过听见而已。只是这宫里的秘密甚多，我们知道少一点就多一分安全。”
雪盏回：“奴婢省得了。”
三月初八巳时，通过初选的秀女进行第二轮复选，由皇后，德妃，及惠妃坐镇，考验品行，礼仪德艺，才艺等。
卯时，储秀宫的秀女们陆陆续续起床打理自己的妆容着装。
沈明珺没有太大的心情波动，因为太后寿辰的那句话还历历在目，在那样的场合，相当于是一块金牌，只是过一遍形势而已。
不过，今日坐镇的是皇后裴舒雅，她还是想好好表现一番，博几分好感。
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后裴舒雅出生将门之家，打小在边疆长大，舞刀弄枪惯了，性子直来直去，一召回朝，被送入中宫，为一国之母。却与秦太后面和心不和，也不屑讨好，下面的妃嫔也就看形势，心思各异。
辰时，储秀宫迎来几位德高望重的嬷嬷，其中一位拿着花名册指导秀女们排队。复选的位置在御花园，是皇后定下的，阳春三月，人比花娇。
御花园徐徐也热闹了起来，秀女们经过几天的相处，即使不熟心里也有个底，熟悉的自然开始打堆，打招呼，不熟的也开始找人说话，免得落得形影单只。
沈明珺心思通透，单独站在一旁，像极了认真赏花的贵人。她并不想未进宫时便找好了小团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相信，这几天，一幕的一幕皇帝都知道，心里也有底。
时间就这样晃悠晃悠的过，直到巳时一刻，耳旁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惠妃娘娘到。”
秀女们忙按规矩行礼，生怕留了一丝不好的印象，“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德妃娘娘吉祥，惠妃娘娘吉祥。”
皇后在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阶梯，在凉亭的主位上坐下，其次德妃在皇后的左下首坐下，惠妃在皇后的右下首坐下。
按规矩来说，秀女复选应该是皇后，四妃把关，可惠妃并不是“贤良淑德”四妃之一，因为惠妃海琼其父是归德侯海毅，永盛四年选秀入宫，深得恩宠，只是三年无出，依旧爬到了从一品的妃位，若是某日怀了龙子，四妃便是内定。
如此，便破格被太后钦定为秀女复选的考官。
“都起来吧。”皇后淡淡地说：“今儿个时辰也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负责复选的管事嬷嬷应声：“诺。”
复选开始了，依旧像初选那样，分为五人一小组，沈明珺依旧和秦婉清一组，为第一组。
“定国公沈淮之女沈明珺，丞相秦鸿达之女秦婉清，太傅文平之女文卿，齐顺侯府林茂航之女林锦熙，昌和侯府蒋正则之女蒋诗涵，五人依顺序拜见。”
五人进，便下跪行礼：“皇后娘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惠妃娘娘吉祥。”
皇后轻声道：“起。”
见几人踌躇不前，皇后按了按眉心，抿了口茶，又道：“大家不用拘谨，有什么拿手的尽管表现出来，秦小姐和沈小姐的风姿在太后寿辰已有目睹，其余三人可有才艺？”
话落，几人起身，皇后如此说了，秦婉清和沈明珺自然是过关了，退居一旁。最后太傅之女文卿写了一手瘦金体，令三位娘娘好生称叹。齐顺侯之女林锦熙吹了一首曲子，空灵动听，与花香融入一体，惹人沉醉。昌和侯之女蒋诗涵也弹了一首曲子，略显平凡，胜在姿容，都被留下了。
几人退下，一轮又一轮的秀女等着拜见，越到后面留下的越少。
一天就这样过去，沈明珺身子早已乏了，回了房间洗漱完便上床休息了。
次日正午，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来到储秀宫，传：选秀第二轮复选已结束，通过复选的秀女请于三月十二日在乾清宫偏殿同心殿参加殿选。
当初几千名秀女经过第一轮初选，又经过第二轮复选，留下的秀女不足百位，若过了殿选，剩下的秀女便更少。这样的比例，还真真是千里挑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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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日辰时，沈明珺醒来，昨晚休息得极好，没有半分忐忑不安。而后被雪盏侍候着洗漱，穿衣打扮，再度检查是否有不恰当之处。
今日的殿选才是重中之重。
她穿着鹅黄色折枝堆花襦裙，三千青丝挽成流云髻，发间插/入珍珠步摇，更显肤色白皙粉嫩，整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
出了房间，便遇上虞心妍，也是清新淡雅的着装，身着浅粉色云锦曳地裙，弯弯的柳叶眉，一双灵动的眼睛，小巧的俏鼻，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珺姐姐，怎么办啊？我好紧张。”
沈明珺笑了笑，打趣道：“紧张什么？你不是天天在家祈祷落选吗？”两人这半月来都住在储秀宫，来往亲密。
虞心妍脸一红，抬了抬下巴说：“我改变主意了啊。”话落啾了眼四周，眨了眨眼睛，凑到沈明珺耳边补充了句，“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比皇上长得还俊的人。”
沈明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另一边秦婉清和沈明萧也出来了，近来，沈明萧俨然是秦婉清的小跟班，此时上前说：“大姐姐，妍妹妹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乐呗。”
虞心妍撅了撅嘴，说：“为什么要说给你们听，这是我跟珺姐姐的秘密。”
沈明萧讪讪一笑，“妍妹妹可真是心直口快。”
秦婉清很是高傲，睨了一眼，略转身，淡淡说：“明萧，我们走吧，别跟这般蠢人一般见识。”
“你你你说谁蠢了，究竟会……”虞心妍尚未及笄，被府里保护甚好，心思单纯，听到这番话，不免火冒三丈，却被沈明珺一把拉住，低声提醒，“别，今日是殿选，最好谨慎行事。”
虞心妍不服，“珺姐姐，秦婉清她欺人太甚。”
沈明珺抿了抿嘴，回：“左耳进右耳出，何必呢？走吧，我们也过去。”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乾清宫的同心殿。
妙龄少女风姿不一，都在窃窃私语。片刻，有太监从殿内出来，扫过众人，尖细的声音响起，“肃静，殿选开始。”
依旧是五人一组，点到名字的站成一列，等着进殿。
“丞相秦鸿达之女秦婉清，定国公沈淮之女沈明珺，内阁大学士程雪岩之女程雅，督察院左督御史书鹏之女书烟，提督九门步军巡捕统领吴开杰之女吴诗雨，五人进殿。”
五人进殿后，立刻跪地行礼，“皇上万福金安，太后娘娘千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赵荀昨晚熬夜批奏折，此刻音色低沉，略嘶哑，还夹杂着浓浓的倦怠，紧接着又道：“都抬起头来。”
闻言，五人虽抬头，却眸子低垂，丝毫不敢直视圣颜。
太后只看了一眼，便笑着开口，“皇上，哀家年纪大了，选两个鲜活灵动的姑娘进宫来陪着，皇上可别把人牌子给撂了。”
“母后尽管钦点。”赵荀又说：“不过也得问问人家姑娘的意见？”
太后笑：“那是自然。”
“清丫头，你可愿意？入宫侍候皇上，陪伴哀家。”
秦婉清忍住窃喜，欣喜得磕头，羞涩地回：“谢皇上，太后的厚爱，清儿愿意。”
太后的视线转向沈明珺，再次和蔼可亲地回：“沈家丫头，你呢？可是愿意与清丫头一般？”
“与清丫头一般”这几个字，清晰又明白，沈明珺惶恐。她不愿意，可是她又想进宫，秦太后不愧是混迹了几十年的后宫，经历了夺嫡，垂帘，到如今，每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深层次的意思。
旁边赵荀的脸色略难看。这哪是他选秀，明明是太后选秀嘛。
她的回答既要让赵荀满意，不减分，也不要得罪了太后，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清楚明白的表示自己愿意入宫。
默了会儿，沈明珺磕头，不起，声音不疾不徐：“能入宫侍候皇上是臣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泽，谢太后娘娘厚爱，圆了臣女许久以来的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论马屁精，沈明珺是也。
攻略皇帝之路即将开始……
第18章
直到酉时一刻殿选结束的钟声才响起，这也昭示着永盛七年的选秀就此结束。
半晌，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前来传口谕：“今日殿选完毕，奴家在此恭贺各位小主，众位小主会先由内务府送回府中，稍后内务府会安排教养嬷嬷到府上，为期半月，众位小主安心在家等候圣旨便是。”
李公公走后，沈明珺略抬眸大致扫了圈，最终留下来的秀女也不过二十来位，极为熟悉的有秦婉清，沈明萧，虞心妍等。
一众秀女难掩欣喜，激动的心情随着管事嬷嬷到了宫门口，沈明珺看到雪盏正扬着笑脸，在外等候着，片刻，她与虞心妍及管事嬷嬷道了别后，乘坐上内务府安排的马车启程回府。
她入选的消息大概父亲，母亲已经知道了吧。
马车里，沈明珺忍不住弯了弯唇，眉眼带笑，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以后，她会越来越好，定国公府也会越来越好。
酉时末。
内务府的马车终于在沈府大门口停下，刹那间，马车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久久不见停歇，热闹不已。沈明珺在雪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哥哥，弟弟妹妹……甚至一大把年纪的祖母都由父亲和三叔搀扶着在此等候。
紧接着众人下跪，齐声：“小主吉祥。”
沈明珺前一秒还热泪盈眶，下一秒便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忙上前扶起祖母等人，无论如何，这也是使不得的。
沈淮却坚持：“小主不可，这不合礼数。”家主都发话了，其它人自然垂头，受着。
不知不觉，鼻子发酸，眼眶的泪像是忘了关阀的水龙头，顺势而下，沈明珺从未有过这一刻的伤心，好似她成了皇家人，她不再冠以‘沈’姓，这里不再是她的家。
慌乱又迷茫，还夹杂着未知的恐慌。
“扑通”一声跪下，面面相觑，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干涸在脸颊，又磕了三个头，道：“珺儿不孝。”
眼泪这个东西真的会传染，这不，不止于艳秋，就连沈老夫人也忍不住抹眼泪，如今虚岁九岁的沈明玉懂事了不少，知道姐姐以后不能陪她玩了，以后都会住在皇宫了，也忍不住哭了。
见状，沈淮沉声道：“好了，有什么进去再说，如今珺儿入选，这里站着哭还不得落人话柄，沈家现在还不知被多少人盯着。”
一贯谨慎行事的沈家人闻言，脸色均一变，用手帕抹了眼泪，再度调整好姿容，笑盈盈的与沈明珺寒暄两句，迎进府里。
长巷里来往的路人不多，却均是打量了又打量。
宋淑琴一身华服加身，妆容精致，眉梢带笑，走路都轻飘飘，抬了抬下巴，询问：“大姐儿，你回来时可有看见你二妹妹？”
“你二妹妹也入选了，以后会同你一道进宫侍奉皇上。”
哦。
沈明珺脸色倦怠，一针见血地回：“内务府安排的马车也是按照家父的官职一一来派送，二婶婶怕是还要等一会儿。”
宋淑琴张了张嘴，反应过来，脸色略难看，终是什么都没说。过了几秒，忽地想起什么，捋了捋耳发，再度嘴角带笑地说：“大姐儿，日后你与萧儿都进宫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两姐妹可要相互扶持，为沈家光宗耀祖。”
沈明珺扯了扯唇角，正准备开口。却不料被上位的沈老夫人抢了先，抵了两下拐杖，沉声说：“好了，珺儿也累着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日再说。”
往常若这般，宋淑琴只会耸拉着脖子，敢怒不敢言，如今知沈明萧入选，一跃成宫里的贵人，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抬头反驳道：“母亲，大姐儿是沈府的嫡女，萧儿也是沈府的嫡女，以后都是会一同进宫的，母亲和大伯可要公平对待。”
沈江坐在一旁，低垂着头，不说话，更像是默认了这番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