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的这半年,她时不时也会过来打扫一下,家里倒是保持着干净整洁。
两人给刘穆沐送完奶茶,又去了一趟超市,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刚进门,张蔓就开始紧张。
刚刚这一路少年都没搭理她,任她撒娇、解释、表忠心,他就是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到底消没消气。
张蔓还是很心虚的。
她开了客厅的灯,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人:“你今天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他要是提前告诉她,她不就去机场接他了嘛,哪会发生这种事。
“前天才把课题全部忙完,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每天没日没夜地做科研,甚至之前的圣诞、元旦、过年,都在熬夜,终于在投完那篇paper后,跟导师请了半个月的假,回来找她。
其实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哪里知道成了惊吓——吓得他心脏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少年冷哼了一声,换了鞋往里走。
张蔓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跟上去,殷勤给他脱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见他走进卫生间,她有点迟疑,又有点脸红。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在一起住了四年,亲热肯定是难免的,只不过一直都克制着,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其实张蔓心里是有点哀怨的,她也知道他很尊重她,她不主动提,可能在两人结婚前他都不会跨过那一步。
但他也不想想,就算她愿意,这种事她好意思开口主动提吗?
两人分别冲了澡,张蔓披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突然觉得气氛和以往都不一样。
没走两步,就被人拦腰抱进主卧,扔在大床上。
他这会儿倒是不怜惜她了,一张俊脸泛着红,力道很大。床垫很软,她整个人陷进去,又弹起来,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
少年浓密的头发将将擦得半干,湿漉漉地堆在头顶。他只穿了一条半截的睡裤,上半身没穿衣服,就这么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她。
张蔓胡乱看了他一眼,就害羞地闭上了眼。这样的他,实在太有侵略性。
少年见她闭眼,瞬间不满意了,鼻端发出哼声:“蔓蔓,睁开眼,看着我。”
张蔓紧张地抓着身下的被子,听话地睁开眼,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他一直很注重运动,之前本科的时候,平时如果不忙科研,每周都要去好几次健身房。浑身上下一点赘肉都没有,结实的胳膊还有轮廓分明的腹肌,让她不禁脸颊通红。
从前他们亲热的时候,都穿着衣服,至少穿着浴袍,她从来没被他逼着仔仔细细打量过他。
到了这会儿,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长大了,已经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
少年站在床前,看着他的姑娘。她烫了卷发,更显得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她皮肤白皙,或许是刚洗完澡,还微微泛着红。
雪白的浴袍,雪白的被子,雪白的肌肤,海藻般柔顺的黑发。
画面实在太过冲击。
他的视线停在她浴袍的领口。
比起高中那会儿,她该长肉的地方,也都长齐了。
少年暗着眼眸,喉结上下滚动着,闭了闭眼。
从十七岁那年起,他就常常梦到她,梦里,他什么都做过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是愿意的。她年纪小,他就一直忍着,有些东西本来他觉得不急,但今天他突然明白了,他的蔓蔓那么好,除了他,周围一堆人盯着呢,所以啊,还是得尽快。
他半跪在床沿,小心地拂开枕侧她的长发,压了上去。
分别六个月的压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张蔓紧张地捏着被子,迎合着他热烈的亲吻,心里却又是害羞又是疑惑。以往就算是亲热,但他仍然是克制的,小心谨慎的,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似乎再没有顾忌。
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压在她身上,把她覆盖得严严实实。
她到了这会儿,已经有了预感,今天估计会发生什么了,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一刻钟后,在少年灵活的手指下,两人终于赤诚相见,就在张蔓紧张得无法呼吸时,他突然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个东西。
张蔓意识到什么,无比震惊地睁开眼,看他。
下一秒,心里突然有点委屈。
“……你有预谋!什么时候买的啊。”
她本来还以为他只不过是情之所至,难以自禁,没想到他竟然是有预谋的。
少年看着她,笑了,咬开小小的包装袋:“刚刚在超市,结账的时候拿的,我是有预谋。”
说完,他当着她的面戴好,又压上来,用膝盖顶开她。
张蔓委屈得心肝都颤了,他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李惟……你是不是在美国学坏了?”
她开始胡思乱想,明明之前四年都那么克制,怎么刚从美国回来,就成了这样?虽然她是愿意的,但心里还是过不去……国外本来就开放,他是不是……
“嗯,我是学坏了,有人教了我半年。”
果然如此,他竟然真的……
一颗心摔得生疼,委屈又心痛,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张蔓眼泪汪汪地推开他,胡乱地拍打他的肩膀:“那你找那个教你的人去啊,你还回来干嘛?”
“……蔓蔓,你不能不讲道理,哪有什么别人,我这不就是在找教我的人吗?”
他的声音越发沙哑,再一次不依不挠分开她:“你可是在梦里,教了我整整六个月啊……”
他看着眼前由伤心到呆滞又害羞地捂住耳朵的姑娘,低低沉沉地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脸皮还是那么薄。
但这种事情,要是两个人都脸皮薄,可怎么进行得下去,少不得他得来当这个坏人。
他吮吸着她眼角的泪,磨了磨牙:“蔓蔓乖,配合我,好不好?”
身体已经紧绷到快要爆炸,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保留着仅存的理智,抵着她,掰开她捂着耳朵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蔓蔓……我上上个月满22周岁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这次没再躲避,却恍恍惚惚地笑起来,半晌又落了泪。
她伸手,勾住他脖颈,把他往下带。
“……好,我们结婚。”
少年听到回复,再也坚持不住,掐着她纤细腰肢,往下重重一沉。
血液在这一刻彻底沸腾,头皮都发麻,他俯身在她耳边,温柔又郑重:“我爱你,蔓蔓。”
第82章
斯德哥尔摩大酒店, 凌晨四点。
张蔓聊着从前的事, 越说越兴奋, 后来彻底睡不着了。
反正颁奖典礼结束了,明天可以睡个懒觉。
“老公,正好这次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期, 你学校里也暂时没工作,我们明天在酒店住一天, 后天去意大利玩好不好?可以沿着地中海附近绕一圈, 西班牙、法国、克罗地亚……”
她一边说, 一边轻轻晃着男人的胳膊,凑到他面前, 眼睛亮亮的:“好不好嘛?晨晨出生之后,我们都很少有两人世界了。”
他平时工作不算清闲,她也是,在普林斯顿地区开了家精神科诊所, 平时两人下了班还得陪晨晨。
仔细想想,上一次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也是三年前了,在古巴。
“嗯, 你想去哪儿, 我都陪你去。”
男人的音色比起读书那会儿更低沉了些,有种岁月沉淀的魅力, 唯一没变的,是他话语间透露出的隐隐温柔。
他说着, 打开床头灯,转过身来看她。
看她一眼,忽然愣神了好久。
张蔓被他看得心慌,直遮着脸:“你干嘛,什么眼神……是不是看到我的鱼尾纹了?我今年都三十五了,就只有一条,就一条!还是上半年刚长的……算保养得很好了!你不许看,哼,大半夜的,我都没化妆。”
她说着,气呼呼地转过去:“是啊,你在你们学校人气这么高,好多年轻貌美、二十来岁的女学生们走在路上看到你都不叫你教授,叫你男神,你是不是现在看不上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嘴角却微微翘起。
她心里当然有答案了,只不过就想听他一遍又一遍说。
“蔓蔓……”,男人倾身过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以后你还会有第二根、第三根鱼尾纹,我也会长老年斑……我们都会老的,谢谢你能和我一起变老。”
他摸了摸她眼角那条鱼尾纹,眸光渐深。
——我年轻的时候曾以为,那时候我爱你,已经到了爱的极致。但现在我才知道,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一些。
张蔓听他这话,一开始是有点生气的,什么叫还会有第二根、第三根鱼尾纹?
但听着听着,不知道怎么的,鼻头突然发酸。
是啊,以后他们都会老,头发会变白,皱纹会变多,皮肤也会松弛,还会长好多好多老年斑。
但是,和他一起变老,是她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努力着的唯一夙愿。
她感动完,还是没忘记刚刚他的愣神:“那你刚刚干嘛那样看着我?”
李惟把人搂过来,难得笑意温柔:“我是看你眼睛亮亮的看着我,忽然就想到了那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给你戴上戒指,你站在酒店台上,那么多亲戚朋友在,你就那么傻乎乎、亮晶晶地看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就哭了,都忘了给我戴上戒指。”
那个场景,一辈子也忘不了。
张蔓推了推他:“哼,你才不懂呢。”
在他的意识里,两人是从高一开始就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但她活了两世。
只有她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
不过,她记得,她可不仅仅是在婚礼上哭了呢,婚礼之前在北京的那天,在客厅里,她好像哭得更厉害些。
……
那年,李惟回国见到程子默的那天夜里,是他们的第一次。
那天在床上,张蔓明明听到他跟她求婚的,但之后的半个月,他却一直都没提这件事。
她明里暗里试探了好几次,他都避而不谈,这让她非常沮丧,但实验和论文又得做收尾工作,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她也没心思追究到底。
这天晚上八点多,张蔓总算在实验室里改完论文的最终版本发给老板。
她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情绪有点低落,最终还是抱着一堆东西回了宿舍。
宿舍里,刘穆沐破天荒没在打游戏,而是在写一门课的报告,看到她回来,有点吃惊。
“蔓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最近都回你们俩的‘爱巢’嘛?”
张蔓把那堆参考教材、实验手册还有厚厚的参考论文扔在桌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瘫坐在椅子上。
“现在先别跟我提他……”
她总算是彻底忙完了,自然就想起了之前的遗留问题。
他……果然是在美国待了一年之后学坏了吧。
哪有这样的,那次在床上明明说得好好的,怎么之后就再也不提了?不会就是为了跟她上床才说的吧?
其实她打心底当然是相信他的,想着他或许就是忘了,但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求婚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一件大事吗?怎么能说完就忘呢?
真是的,怎么别的他就没忘呢?自从那次他们第一次之后,他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跟她那啥……一次比一次生猛。
刘穆沐听她这么说,八卦地凑过来:“怎么,吵架了?”
张蔓实在是心里没底,也就透露了一点:“你说……如果男生突然求婚了,但是之后他又没再提,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