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郇瑾昏天暗地地忙了半个多月,刚躲在屋里倒头睡了个回笼觉,脑子懵懵的,一时听得稀里糊涂,奇怪地反问道:“我怎么了?六殿下又怎么了?”
  “谢氏女,或者说未央宫里的那个诅咒小六的巫蛊娃娃,”允僖寒声逼问道,“是不是你让人偷偷放的?”
  郇瑾:???
  “不是!殿下!”郇瑾回过神来,不由也出离愤怒了,“我怎么可能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我需要那么做么?我疯了么我拿六殿下的身体做这种事情?”
  “搞谢家需要这么麻烦么?就他们家做的那些破事,连科举都有敢泄题替考,还需要我通过宫里,用那么迂回打击的手段?更何况,我怎么会拿六殿下的身体开那种玩笑,在您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郇瑾一时也不由有些被伤到了。
  允僖深深地凝视了郇瑾半晌,闭了闭眼,颓丧地松开了手,烦躁道:“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太冲动了,这事情不对,这太巧了,所有的事情突然就赶到了一起,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允僖他们为了搞垮谢氏,不惜利用自己的亲弟弟来博取同情,大唱苦肉计一般。
  “小六最近情况也一直不太好,我把宫里的脾气带出来了,”允僖撑着额头,绝望道,“但是郇瑾,现在的情况是,父皇很有可能,会怀疑到你头上了……这样不行,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得把人先揪出来再说。至少,不能让父皇觉得是你动了那样的手脚。”
  ——不然的话,成宗皇帝大概会恶心这个侄子一辈子了。
  “其实人本也藏得没有多干净,”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听允僖按时间线讲完所有先后发生事情之后,郇瑾平静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所有的事情里,时间上最赶巧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陛下前脚说让清查六宫,后脚谢家的人就进了宫;第二个就是我准备了那么久的关于谢家的东西想今天爆,然后前一天就正正好发生了那巫蛊娃娃的事情。”
  “而在这两件事里,我与陛下是各不相干、从来没有商量过的,以陛下的性子,他想查后宫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憋着不提而已,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以陛下的性子,那个时间,也是很难有人能随意操控的,所以,这个前一天的巧合,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巧合。”
  “而这里面可以人为的,不是那个前一天的巫蛊娃娃,”郇瑾冷冷道,“而是那个从她身上搜出巫蛊娃娃的谢氏女的死。”
  ——谢清雅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真正彻底地将矛头引到未央宫的第一步,无他,只因她死的实在是太“替罪羊”了。
  “所以说,谢家人进宫的日子是人为卡好的,”允僖点着案几,拧眉道,“而那个死了的谢氏女,则是从头到尾,都是完完全全被人为所掌控其中的。”
  “所以幕后的人是谁,”郇瑾冷笑道,“还不够明显么,殿下?”
  “两个我想不明白的点,”允僖皱眉道,“一是父皇告诉我,他那天确实是临时起意,前一天只通知了展枯大师的慎刑司的大太监章含,展枯大师不可能跟我大哥的人勾结在一起,章含的话,不太谦虚的说一句,我目前也比较倾向于,他和江翀一起,是约好了想走我的门路的。”
  “我想不通,大哥他是怎么提前一天,就准备好让谢家的人入宫的?这里的消息来源,就我对大哥的了解,我找不到。”
  “第二,如果那个谢氏女是被大哥控制的。那个巫蛊娃娃,从头到尾,都是大哥自己做自己栽赃自己的话,”允僖眉头深锁,“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在想什么?”
 
 
第214章 二十年河东
  他/她到底在想什么?这个问题, 不只是允僖,连刚刚从长信宫里见过傅皇后出来的傅韵秋, 脑海里浮起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她到底在想什么?
  傅韵秋对面,苏鸣岚, 也就是岚宝林亭亭地立着, 巧笑倩兮,意味深长道:“自当年到而今, 你我也有八年多没再见了, 如今偶而重逢,嫔妾要是再叫一声‘秋姐姐’的话,秋姐姐可愿陪我广阳宫坐下喝喝茶, 说两句?”
  傅韵秋便不知道苏鸣岚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却也只下意识地想拒绝。——而今正是多事之秋, 后宫里,未央宫被围,永寿宫六皇子又反复生病, 朝堂上, 镇南侯府、四皇子一脉、谢家已然已经几方混战在了一起,互相攀咬厮杀,在这样的时节,对于苏鸣岚这么一个八九年没有见过、当时也不过交情尔尔的同批秀女,傅韵秋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谢十一竟然就这么死了, ”赶在傅韵秋开口拒绝之前,苏鸣岚幽幽地叹息道,“想当初在储秀宫时,我们那一批,印象最深的,怕都是谢十一与韩家那姑娘打的那一场架了,可一转眼,韩没了,谢十一也没了。”
  傅韵秋的心底骤然一痛。
  她不知苏鸣岚是真的年日太久记不得韩雪兰的名字了,还是故意如此,但无论是哪一个情况,苏鸣岚这一句轻飘飘的“韩没了”,让傅韵秋突兀地,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韩家人是该死,都该死,可,可雪兰,雪兰她这一辈子,为了生来带的那个“韩”字,最终,最终就落了那么个结果……傅韵秋理智上可以理解,感情上,却全然地接受不了。
  韩雪兰算是当年入宫那一批里,与傅韵秋感情最好、后来交往也最多的人了。
  苏鸣岚轻轻地审视着傅韵秋那一瞬间有些扭曲的脸色,在心底冷冷地嘲笑了一声,呵,这些世家闺秀,说什么明事理知进退,那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谁都能轻飘飘地说一句“看开”了,但等真砍到的时候,该疼的,还不是自己偷偷捂着疼。
  “对了,说起来,秋姐姐就一点也不好奇,”苏鸣岚笑吟吟道,“当年韩姑娘贺礼的“寿”字上少的那一点,到底是谁做的啊?”
  “谢十一是跋扈无礼,且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便又处处得理不饶人,可那一回,还真不是她做的呢!不,应该说是每一回,那些鬼鬼祟祟的小动作,秋姐姐都不觉得奇怪么,以谢十一的脑子,她是怎么做得出来的呢?”
  傅韵秋沉默半晌,终于抬起眼皮,冷冷地望着苏鸣岚,哑声道:“岚宝林,您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吧。”
  “是白双箬,”苏鸣岚耸了耸肩,看傅韵秋不咬饵,心道你与韩雪兰的姐妹情分也不过如此,也就颇感无趣地直接讲了,“当然,白双箬也早都死了,希望她们三个到了阴曹地府里,别在阎罗王面前再打起来吧。”
  “但愿吧。”傅韵秋冷冷接道,“岚宝林还有别的吩咐么?没有的话,就容臣妇失礼,先行告退了。”
  “当然,跟秋姐姐没什么旧可叙了,但,”苏鸣岚勾了勾唇角,看左右无人,索性也直接摊开讲了,“我这里有点东西,怕是傅姑娘是会感兴趣的。”
  苏鸣岚特意在“傅”字上咬重了音节。
  傅韵秋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关于未央宫那位,”苏鸣岚倾身过去,附在傅韵秋耳边,也不扯旧事攀关系谈感情来妄图与傅韵秋拉近距离了,开门见山道,“我有些侯爷大概会比较感兴趣的东西,劳傅姑娘,帮忙转个手?”
  傅韵秋深深地凝视了苏鸣岚半晌,僵持片刻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虞宁侯书房里,傅韵秋急匆匆叩门进来,敛衽行礼后,将苏鸣岚主动找到她的事儿情原原本本地与傅从楦说了。
  “这么说来,这个二十一年就入宫的苏氏,她在宫里无宠无爱地静候了八年多,”傅从楦倒是微微有些惊诧了,“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能一举扳倒谢家和婉贵妃,给昔年的苏宝林翻案?”
  “听她的话,她是这个意思,”傅韵秋草草道,“苏鸣岚说,她手里有昔年婉贵妃害苏宝林难产血崩的证据,以及最重要的是,她有皇贵妃娘娘早年在未央宫怀着四皇子时,被婉贵妃用鸢尾花下毒使害的人证物证。”
  “这些东西,陛下未必不知道,只是按而不发,有意遮掩过去了罢了,”傅从楦撑着下巴,真实想笑了,“不过,陛下知道归陛下知道,下面的人,可未必都一个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呢!”
  “苏宝林的案子便罢了,大皇子未必会为了一个连一眼都没见过的生母出面就与谢家闹翻,皇贵妃早年的案子,”傅从楦冷笑道,“四殿下可不是一个特别能忍的,这一出爆出来,若是查证属实,四殿下冲动起来,呵,怕是连陛下也拦不住的。”
  “陛下也未必有心去拦,”傅韵秋垂下眼睫,轻轻道,“六皇子频频生病,陛下已经分身乏术,皇贵妃早年在未央宫受的委屈,陛下就算是早就知道的,但皇贵妃知道陛下是知情的么?”
  “这么一出赤裸裸地拉出来,陛下才不会替谢家多说一个字的。”
  这一回,婉贵妃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而谢家……
  “这一下,我都有点可怜见甫了,”见甫是礼部郎中谢域的字,傅从楦冷笑着顺口感慨了句,摇了摇头,直接道,“这一回,也是天意如此,竟然有这么巧,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天要亡谢氏,人力不可挽。只希望到最后,谢家别步了韩家的后尘,若能成第二个白家,倒是他们的造化了。”
  “引以为鉴吧,”傅从楦漠然道,“我看二房那边,也确实是欠点血淋淋的教训摆给他们看看了。”
  昔年傅谢白韩,托孤四臣,百年门楣,是何等的奢华气派!二三十年间,这些往日里甚至胆敢小小地逾越、凌驾于皇权至上的世家豪族一个挨一个地没落下去,走到而今这一步……傅韵秋作为一个身处其间的见证者,看看想想,心里如何能不复杂。
  傅韵秋走后,傅从楦在书房里又忙碌了一下午,待得暮色四合,有手下来报,傅从楦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过其上关于苏鸣岚生平的种种经历、人情来往,挑了挑眉,不由有些吃惊了:“跟大皇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手下沉声回禀道:“就目前查到的东西而言,是这样的。大皇子甚至连与这个‘姨母’偶然撞见了再私下多说两句的兴致都没有。不过,真正的情况,属下斗胆,窃以为远不止如此。”
  “侯爷,要不让我们的人再跟着继续往下挖挖?”
  “不必了,已经很明显了,”傅从楦噙着一抹冷笑,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句话,密封好,直接放到手下手里,“把这个拿去小汤山给太子殿下,剩下的,太子殿下知道怎么做的。”
  ——没有联系么?没有任何联系,可不就正正是最好的联系!
  既然已经确定大皇子在这一出计中计里并不怎么清白了,那还有什么继续查下去的必要。后宫深深,又不比外面,真查得深了,惊动了成宗皇帝养着的那几个酷吏鹰犬,倒是徒惹一身骚了。
  小汤山内,皇太子裴允晟展信观之,想了想,先提笔写了一句:小心大皇子。
  犹豫了一下,允晟又皱眉把信纸揉了,直接召来宫人,开门见山道:“去开化坊找四殿下,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好在西山大营与小汤山一西一南,超近路的话倒也没有太远,半个多时辰之后,四皇子允僖满头热汗地过来,坐下来先牛饮了一杯凉茶,含糊不清地问道:“二哥,你找我?”
  “谢家的事情不太对劲,”允晟将傅从楦寄来关于苏鸣岚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刻意淡化了其中鸢尾花的事情,最后拧眉总结道,“下场的人好几拨,目的诉求各自不清楚,朝堂之上,风向瞬息万变,不到最后,没有人知道事情最终会导向什么。
  “但无论如何,老四,对于这些事情,你都要冷静谨慎,且有一点,你要记住,”允晟深深地凝视着允僖,一字一顿地认真道,“小心裴云康。”
 
 
第215章 瑜亮之别
  ——大皇子这一连串举动, 已经让皇太子裴允晟感到很不舒服了。
  “二哥是怀疑,这个苏鸣岚, ”允僖喝完了,把杯子在手里转悠着把玩了一圈,以手支颐, 闲适道, “也是大哥的人?”
  “不是怀疑,”允晟淡淡道, “是基本确定。”
  “哦, 那我这就串起来了。”允僖摸着下巴,狡黠一笑,感慨道, “闹了半天,跳来跳去, 是在唱一场苦肉计啊。”
  “你怎知只是苦肉计而不是个计中计呢?”允晟不置可否,只提醒允僖道,“老四, 不要太大意了。我隐隐有种预感, 他手里能支配的东西,比我们以为的要多得多。”
  “啧,任管他想做什么,我们这边,既然看不清楚,那就索性先不去看不就好了, ”允僖挑了挑眉,促狭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大哥这么想出来折腾事情,我就让我们下面的人全停了,让大哥他一个人来,好好地折腾,把地儿给他腾干净了,随他折腾去!我们呢,就坐着好好地看一场大戏,不好么?”
  允晟低头一笑,赞许道:“不错嘛,长进了,都知道以不变应万变了,看来这些日子,你耐性见长,没有原来那么浮躁鲁莽了。”
  “我原来也没有那么差劲吧,”允僖不乐意地鼓了鼓脸,摊手道,“不过呢,这话确实不是我自己想的,是郇瑾这么跟我说的。”
  巫蛊娃娃出现之后的第二天,允僖便上郇府质问了郇瑾,两人把话摊开讲清楚后,允僖提出了自己的两点疑惑,对此,郇瑾很光棍地表示:想不明白?你想不明白就对了,因为我暂时也想不明白。
  ——那还能怎么样,一个字,等着呗。
  “是我多虑了,”允晟叹息着,心头突然掠过了一丝莫名的伤感,轻轻道,“有郇小公子在,看来今日我叫你过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啧,我听着,”允僖咂摸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调侃道,“二哥你这话莫名的酸呢?怎么着,你和郇瑾这还是,瑜亮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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