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允僖痛得嘶嘶抽气, 心中暗道,这女人是越长指甲越长么?——这侯府夫人的挠的,可比月前在慈仁宫里被那个什么什么郡主家的小丫头挠得疼多了......哼,我以后非得找个不挠人才行!好痛啊呜呜呜。
  二皇子允晟黑着脸让宫人拿了玉颜膏过来,扯开允僖的袖子亲自给他抹——允晟的动作非常大,也有故意做给覃氏看的意思,不管怎么样,堂堂二品诰命夫人,一言不合,扑过来就把人挠成这样......舅舅当年是怎么挑的妻室!简直是有辱斯文!
  “好,都道等钟妃娘娘过来,而今钟妃娘娘也过来了,总该给我们家悌哥儿一个说法了吧!”钟情一过来,覃氏当即起身迎了过来,动手打人那小畜生是钟妃的亲外甥,还被钟妃所出的四皇子护得死死的,覃氏早憋着满肚子的火,只等着钟情过来发了!
  钟情却看也不多看覃氏一眼,更是丝毫不理会覃氏的话,径直就往边上方才宫人们叫覃氏“休息休息”的亭子里走,覃氏大怒,正要再往钟情面前冲,却被永寿宫的一个宫女牢牢地按住了肩膀,再也难往前进一步。
  拘惠抬起头来,冲着覃氏微微一笑。
  覃氏大怒,正要开口斥责她放开,抱琴看见了,却是趾高气昂地冷笑了一声,扬声道:“侯夫人,我们家娘娘肚子里正怀着孩子呢!......您这么直愣愣地冲过来,是想谋害皇嗣么?!”
  覃氏一噎,傅皇后眉头深锁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扫了这边一眼——无论如何,钟妃如今怀着孩子,真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出了事,那就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
  傅皇后淡淡地开口道:“侯夫人还是来本宫这儿坐坐吧,稍安勿躁,想来这件事,钟妃会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交代的。”
  傅皇后心中也是暗自恼火,本来嘛,准备的好好的宴席,来了洛阳城里那么多大家闺秀......结果还没怎么开始呢,这边先打了起来——要傅皇后说,小孩子互相打架,这种说不清楚对错的事儿,只能怪家中的大人自己没有教好,站在她的位子上,各打五十大板再各自安抚一番也就是了,可偏偏这两方,哪个都不是能退让一步的性子......闹成现在这样,今日这生辰宴,倒是彻底不用想好好相看了!
  傅皇后无法不对这惹起祸源的两边心怀芥蒂。
  ——尤其是在如今看在虞宁侯府的份上,不好直接对覃氏和悌哥儿府如何的情形下,对于郇家那小子的“惹是生非”,傅皇后的不满就更深了。
  一个从五品武官的儿子,独门独户的,谁给他的胆子说在宫里动手打人就在宫里动手打人、说对虞宁侯的嫡子动手就对虞宁侯的嫡子动手?还不是仗着自己在永寿宫里的那位姑母......
  傅皇后想想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成帝愿意喜欢谁喜欢谁、愿意宠爱谁宠爱谁,那都随他去了......晋封也好,赏赐也罢,傅皇后都别无二话,但也不能......把人都宠的无法无天、都逾越了规矩礼法去吧?!
  傅皇后一想到钟妃肚子里还揣着、据闻多半是龙凤双胎的皇嗣,再想到镇南侯府如今每日愈下的景况......心头的烦闷感就愈来愈甚。
  钟情走到亭子前,对傅皇后微微福身示意,永寿宫的几个大宫女依次摆上软垫、烧起手炉,挂上防风的厚厚毡帘......万物齐备,顷刻间便把亭子内弄得温软适宜了,钟情这才施施然地落了坐,也不多说别的,单刀直入地直接问郇瑾道:“瑾哥儿......你为什么出手打人?”
  事发突然,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几个孩子就混打了起来,只知道郇家的小公子单独按着虞宁侯的嫡子一顿好揍,虞宁侯夫人覃氏又是出了名的爱惜自己的儿子,岂会善罢甘休了去?......钟情怕孩子们吃亏,故而一接到消息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不管怎样,小孩子打架,总归还是会有个缘故的,瑾哥儿有瑾哥儿的错处,处置起他来,钟情自然也不会手软......但也万没有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先强行按着要自己这边的孩子们给人低头认错的道理!
  谁有错,错多错少,错在哪里了......总是要全放在一起好好地说清楚才成!覃氏再是跋扈,钟情却也不是上一辈子那万事都忍气吞声的性子了!......再者了,委屈什么,都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们去啊!
  但终究先出手伤人的就是错,更何况......钟情看了看对面被覃氏护在身后的悌哥儿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暗暗皱眉,心下也略微觉得瑾哥儿出手有些重了,故而一开始问郇瑾的态度,是带了些许的严肃和训斥意味的。
  “打了就打了,”郇瑾别过脸,却是摆出了一幅混不咎的无赖模样,咬牙道,“......看他不顺眼,就打他了,还需要理由么?......姑母有气,就直接罚我吧,千万别气着了您自个儿......”
  说到后来,郇瑾心中是隐约有些后悔的,但事到如今,自己打人肯定是不对的,虞宁侯府那小子话说的恶心,郇瑾却不想当众再重复一遍,再牵扯了傅大头进来......唯一后悔的,就是惊扰了临近生产的姑母,还为他们这些小子打架的破事专程出来......
  “瞧瞧,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覃氏“啪”地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眼睛里放出两抹淬了毒一般的视线,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郇瑾现在早被她万箭穿心了......覃氏怒吼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天子脚下,皇城宫里,说一句‘看不顺眼’,就可以随便出手伤人了么?!......小小年纪,好恶毒的心思啊!”
  郇瑾昂着脸,冷哼一声,摆出了一副“随你骂去,反正打了就是打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的熊孩子姿态。
  傅怀信动了动唇,脸上划过一丝焦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郇如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郇如微微一笑,对着傅怀信轻轻地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郇瑾察觉到响动,回过头来,更是狠狠地瞪了傅怀信一眼,眼睛里写满了六个大字——“闭嘴,不关你事”!
  钟情暗暗皱眉,面上却是平静无波,只淡淡地顺着覃氏的话问她:“确实是瑾哥儿冲动了......不知道侯夫人觉得,该如何罚他才是?”
  “我要他给我儿偿命!”覃氏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双眼里写满了报复的快感。
  这......傅皇后都忍不住皱眉抬头,觉得覃氏这话有些太过了——小孩子打架而已,怎么还要喊打喊杀的来了?
  襄阳长公主适时地开口,深深地审视了对面这位排场甚大的永寿宫宠妃一番,淡淡地帮覃氏婉转了一下:“侯夫人也是爱子心切,一时气昏了头......只是无论如何,郇家小公子下手这么重,总是该先给悌哥儿赔个礼、道个歉的吧?”
  覃氏心道,谁要这小畜生赔礼道歉,我要他死!!!赔礼道歉算什么,根本不能平复覃氏心头万分之一的怒火,只是迎着傅皇后皱眉不悦的眼神,覃氏怒极攻心的发热头脑,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在傅皇后的生辰宴上就真让见了血去,故而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先对着我儿磕三个头,以示你认错的诚心吧!”
  郇瑾是何其骄傲的人,他平日连跟四殿下说话都没大没小的......傅怀信一听,当即就生气起来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跪师祖,悌哥儿算什么,还要郇瑾跪他?!这道歉,也未免太折辱人了!
  傅怀信上前一步,冷着脸就要开口,却又一次被郇瑾给伸手拦住了。
  “好!我可以给他磕头道歉!不过......”郇瑾想,老子本来是忍下侯府那小子骂傅大头那一遭的,毕竟这世道,这么一番恶心的话传出去,傅大头脸上也不好看,可是偏偏,你们还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欺负人了......好,天上有门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找上来,你既然这么喜欢让人磕头道歉,那你就磕个痛快吧!
  郇瑾冷笑着抬了抬下巴,一指躲在覃氏后面眼神闪躲的悌哥儿,毫不客气道:“只是,我与你磕头道歉后,你是不是该对着信哥儿磕头道歉了!”
  覃氏一怔,继而大怒,气得口不择言道:“你这该千杀的小畜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钟情的脸色也变了,惊怒道:“侯夫人,您也是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瑾哥儿有错,本宫自然不会包庇他,但是麻烦您言辞间,也对本宫的侄儿放尊重些!”
  “我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胡说八道了?”郇瑾才不怕覃氏这种做派,对付这种人,她凶,她恶,你就非得比她更凶、更恶才是!
  郇瑾冷笑道:“我打了你儿子,是我对不住他,我可以对他磕头认错......真是十分的对不住,我不该二话不说就动手揍你的......但是,人之至恶,莫过于辱人父母,欺人妻儿,伤人兄弟。辱人父母者,其仇不共戴天!你儿子骂了信哥儿的父母,是不是更该磕头认错呢!我对他磕三个头,他是不是该对着信哥儿磕三十个!”
  覃氏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悌哥儿,没过脑子地就问了一句:“悌儿,你,你说什么了?”
  悌哥儿却是对于自己先前的那句话已经暗暗恐慌许久了——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那话说的不应该的,他就是,就是实在太厌恶傅怀信罢了!那话若是被父亲听到了,他必然会对自己更失望了......悌哥儿惊恐的神经本就紧紧绷着,被自己的母亲这么一问,霎时间最敏感的那一丝骤然被崩断了,惊惧到了极致,他反而豁出去了。
  “我又没有说错!”悌哥儿愤恨地瞪着傅怀信,不顾姿态礼仪、浑似发癫一般突然大喊大叫道,“我又没有说错!凭什么要我道歉!他就是个野种,没人要的野种!......他没有爹,他娘也不要他了,这才来我家,与我抢父亲的!”
  郇瑾简直气疯了,妈的,这小子还敢说,他竟然还他么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
  傅怀信的双手紧紧握成了一团。
  “侯夫人,”钟情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着脸道,“......在瑾哥儿磕头认错之前,您家的小公子,怕是得先为自己这番言辞,郑重地向信哥儿赔礼道歉吧!”
 
 
第98章 父亲
  月份太大了, 习惯了坐着或躺着, 如今猛地一下站起来, 当是起身太快了, 钟情一句话说完的下一个瞬间, 就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
  ——虽然钟情感觉自己只是稍微地晃了那么一小下下, 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立时变了。
  拘惠当即稳稳地半扶半抱住钟情, 一脸焦急地劝慰她:“娘娘宽心, 宽心......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啊!”
  允僖和郇瑾几乎是同一时刻扑了过来, 一左一右地搀着钟情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允僖一脸的认真谨慎,郇瑾则更是夸张, 满眼的悔不当初, 身上懊恼愧疚的情绪这时候倒是异常明显了——和刚才嘴上说着自己要给悌哥儿磕头道歉,却是一身不服气、满脸反嘲的时候比起来的话。
  钟情:......唉!
  钟情简直是啼笑皆非,心想, 自己而今虽然身子笨重,但也没变成碰一下就会碎的琉璃娃娃吧!这几个孩子啊......
  雪盏过来, 给钟情摸了摸脉, 并没有什么大碍,但看着周围一圈人一脸紧张的模样......雪盏挠了挠头, 忍不住踌躇地想, 唔, 我是不是也应该迎合气氛地掏出针来,给钟妃娘娘似模似样地扎几下来着......
  钟情一眼就看出来雪盏心中所想,好气又好笑地拍开雪盏的手,转向覃氏和悌哥儿,这次的脸色和语气却是严肃了许多,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对着覃氏心平气和道:“瑾哥儿出手打伤了侯爷的儿子,这是他的过错,论打论罚,本宫绝对不会手软......可是令公子这番话,也未免太有伤人和了,无论如何,瑾哥儿的错是瑾哥儿的错,但信哥儿也绝不该平白受此屈辱......”
  “以本宫之浅见,瑾哥儿该罚,可令公子今日,也必须给信哥儿正式道歉......侯夫人觉得呢?”
  悌哥儿一脸惊恐愤恨地瞪着傅怀信,抓紧了覃氏的衣角,喃喃地坚持重复道:“我没有错,我不要道歉,我又没有说错,我才不要道歉......”
  允僖感觉自己的手也有点痒了。
  二皇子允晟眉头微皱,看着悌哥儿的眼神却是带了几分怜悯——以舅舅的性格,对于自己接班人的选择......他是绝对不会把侯府的担子传给这么一个既软弱无能、又不会审时度势,只会躲在自己母亲身后,靠着父辈的荫蔽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儿子的!
  悌哥儿现在这模样,十有八九,是已经被舅舅彻底放弃了!......可看样子,他本人倒是还稀里糊涂,未必有意识到的!
  二皇子允晟突然打了个寒颤,心头隐隐的,竟然生出了那么点物伤其类的悲凉。
  覃氏咬牙,紧紧搂住自己怀中的悌哥儿,僵持了好半晌,冷着脸嘴硬道:“......如果我们不呢?”
  钟情笑了笑,淡淡道:“那本宫就坐在这里,陪着侯夫人慢慢想......想想清楚。”
  说出这般刻毒的话来,不郑重地向信哥儿道歉......今天干脆就别想出宫了吧!
  ——等到宫门落钥,闹到成帝面前,要虞宁侯亲自来接自己的妻儿,也正好,让傅从楦好好地听一听,他自己的儿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可还不知,是不是侯爷自己教的好呢!
  钟情这是铁了心坐在这里跟覃氏耗,只要她不说放人,覃氏和悌哥儿今日,就绝对别想往外走出哪怕一步!
  随着钟情的话音落地,永寿宫的宫人当即牢牢把持了好几个方位,隐隐的,都几乎与傅皇后从长信宫匆匆带来的人成了对峙之势......恍惚间,单论气势,长信宫的人都还隐约被压了三分似的。
  襄阳长公主的脸色彻底变了,深深地打量了永寿宫的那对母子许久,与自己的侄子林子醠交换了一个视线,一时间,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的是同一句话——可惜了,若是永寿宫的这位钟妃膝下,有那么一个适龄的女儿就好了!
  襄阳长公主还可以在林家别的子侄身上动动心思,林子醠却是真真的要扼腕痛惜了——现在唯一还能庆幸的是,林子醠回忆了自己方才,在二皇子和四皇子出现后,是立即便收手了的......希望没有把那位四殿下得罪得很吧!——毕竟我刚才也没在里面占上什么便宜的,林子醠郁闷地想,这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们家悌哥儿入宫一趟,半点好处没得着,还平白遭了无妄之灾,被人一顿好打,”覃氏沉默许久,终于略微缓和了声色,只是言辞之间,依然寸步不让,缓缓道,“......如今打人的半句软话没有,被打的却要被逼着给人道歉......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