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9-05-19 07:08:22

  方凤笙:我想离开,但不能是背着污名。
  老太太:我想让她滚犊子,但我得顾忌孙家的名声。
  方凤笙:我想离开,但不能是拿着休书。
  老太太:我想让她滚犊子,但我怎么跟我四孙孙交代?
  ~
  老太太:我得想个万全之策,让她滚犊子的同时,不破坏孙家的名声,还能让祖孙继续亲密无间。
  方凤笙:我等着老太太想法子。
  ~
  画外音:那跑来傻不唧唧栽赃的到底是谁?
  面面:你往下看不就知道了。→_→
 
 
第6章 
  “还有,你当时那样子可不光是想偷东西的模样,衣裳都解开了。两位老爷老太太,这钱二明摆着是说谎,还有三奶奶……”
  “等等等等。”孙闻冒打断她的话:“我再说一次,这事跟三奶奶没关系,你们再往她身上攀扯,小心我不饶了你!”
  三少爷历来是个混不吝,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此时他红着脸斜眼看人,模样颇有点吓人。
  老太太道:“给我站边上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何妈妈说的对,钱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钱二哭着不停地磕头:“老太太,我真没有,衣服会乱是因为我是爬窗子进来的。不信你们问小桃,我刚从窗子外爬进来,小桃就进来了。”
  ……
  小桃被叫了上来。
  她小脸还白着,似乎有点惊魂未定。老太太问她,她进方凤笙卧房时,是不是钱二刚从窗子爬进来。
  她想了想,说:“钱二似乎好像是从窗子外爬进来的,当时窗子开着,他站在窗子边。”
  钱二喊冤:“老太太,小的真的就是想偷点东西换钱,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去问秋堂,是因为问秋堂的位置最偏远,寻常少有人经过。而且逢着过节,丫头婆子们肯定都去吃酒了,想必也不妨事。小的就是找了扇窗子翻进去,真没想到会是四奶奶的卧房。给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擅闯奶奶们的卧房,还请老太太饶了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么解释也不是解释不通,难道这真是一场意外和巧合?
  何妈妈犹豫着还想说点什么,被方凤笙从后面拉了一把。
  “你这胆大妄为的奴才,还想让主子饶你,擅闯后宅偷东西。来人,把钱二拉下去打二十板子逐出府去。”
  ……
  随着钱二鬼哭狼嚎被人拖下去,堂上终于安静了。
  老太太和颜悦色对方凤笙说:“可怜见的,没吓到你吧,早知道就带你一起出去了。宋氏,等会让人找个大夫来给凤笙看看,她身子刚好,又被这么一折腾,让大夫开点安神药。”
  “是,娘。”宋氏应道。
  “好了,都散了吧,累了一天,这么不消停。”老太太困倦地摆摆手,周妈妈扶她站了起来。
  其他人都往外走,凤笙却站着没动。
  “就算是意外,三嫂是不是该跟我道个歉?三嫂闯进来,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一口一个我偷人。当时不是一个人在哪儿,站了一屋子的下人,这话传到外人耳里会怎么想?”
  方凤笙的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老太太又坐了回去,看向大太太:“黄氏,你怎么说?”
  大太太嫌弃地看着胡氏,骂道:“个没眼力界儿的,还不快道歉去?说你平时口没遮拦,你还不服气,一家子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说完,大太太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大房的两个儿媳妇忙跟了上去。
  孙闻冒想阻止,但这么多人都看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氏来到方凤笙面前。
  胡氏攥紧手帕,脸上端着局促的假笑,福了福:“四弟妹千万别见怪,你知道我口没遮拦惯了,三嫂在这里给你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没看清楚就乱说话。”
  凤笙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既然三嫂是诚心道歉,我再继续追着要论个一二三,未免被人编排我不大度。希望三嫂以后谨言慎行,别再犯同样的错了。”
  “四弟妹说的是,三嫂记住了。”
  *
  回去的路上,何妈妈问:“姑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当时钱二站在床榻前,他那个样子可不像来偷东西的。还有当时他那话,明摆着是想让人误会你跟他有私。还有小桃,她早不跑出去,晚不跑出去,偏偏三奶奶来了后往外跑。”
  看来何妈妈也不傻,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凤笙往身后看了看,见小桃是远远地跟在后面,才说:“即使你说了又有什么用?让人把事和那种肮脏的事情扯上关系?你没看老太太一锤定音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件事闹大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也难听。”
  更何况还牵扯上了胡氏,方才大房那一番唱念做打,表现得很明白,这事和大房无关。事实上也不怪大房这么避嫌,如果这事真和胡氏扯上关系,那叫个什么事?
  别说胡氏要以死谢罪,大房以后走出去都没脸。
  所以事情只能是现在这样,钱二是一时贪念,所以才会擅闯问秋堂,所幸没出什么大事。
  回到问秋堂后,小桃扑腾一声在方凤笙面前跪了下来。
  “四奶奶你罚我吧,都是奴婢嘴不把门,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当时太慌,才会慌不择路跑
  出去,还在三奶奶面前说错了话。”
  小桃哭得很可怜,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眼泪,泪眼婆娑。
  也许钱二的行为还能解释过去,但小桃之前的举动实在没法说,难道说真的是太慌了,才会往三奶奶面前撞,还说出那种‘四奶奶房里有个男人’的话?忠心为主的奴才遮掩都来不及,会像她这样?
  小蝶看她实在可怜,在旁边给她求情:“四奶奶你饶了小桃吧,别说她,奴婢当时也吓懵了。”
  凤笙低头看了看腕上的佛珠。
  佛珠整体呈朱红色,颗粒大小一致,红润通透,每颗上面都有一个微微凸起像眼睛的纹路,乍一看去有点吓人。
  殊不知凤眼菩提乃是菩提子中的一种,因其上有芽如月,状似凤眼,故称凤眼菩提。据传闻,凤眼菩提是菩提子中的智者,常年佩戴凤眼菩提,可增长人的智慧。
  这串佛珠是多年前他爹的一位友人赠与他的,因她名字中有个凤字,又喜欢这串佛珠。据他爹说,当年她一见到这串佛珠,就拽着不丢,他爹就转赠给了她。反正从方凤笙有记忆开始,这串佛珠就一直跟着她。
  她磨蹭了下菩提子上的眼睛纹路,抬起头:“小桃,你多大了?”
  小桃正哭着,没提防方凤笙会这么问,愣了下:“奴婢今年十五。”
  “还小。”声音似有些唏嘘,又似有些感叹,“罢了,你下去吧,以后说话做事多注意些。”
  小桃连连磕头:“谢奶奶恩典,谢奶奶恩典。”
  ……
  其他人都退下了,何妈妈叹了口气,但什么也没说,下去做事了。
  知春说:“姑娘,这小桃实在可疑,就这么放了她?”
  凤笙单手数着佛珠:“好不容易逼着老鼠跳出来,让她在这儿,总比再换一个我们不知道底细的人要好。”
  “那姑娘,事情真不告诉何妈妈?我总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总觉得不太好。”
  “奶娘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她年纪也不小了,自打我出嫁后,她就没少替我操心。”凤笙停下数佛珠的动作,叹了口气:“而且奶娘一直觉得,嫁人就该是女子最好的归宿,若能夫妻和顺,子孙绕膝更佳。可……”
  剩下的话,凤笙没说,知春也知道。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她过去的十几年的生命都告诉她,听姑娘的,没错。
  “那知秋那儿?”
  “告诉知秋,让她探探王玥儿的话,今天这一局是不是老太太安排的。”
  刚开始凤笙一直觉得跟老太太有关,可大房一家人的行举实在太可疑了。且这么拙的计策,实在不像是老太太的手笔,她才会心生疑窦。
  “奴婢这就去。”
  *
  熙梧堂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二老爷孙庆华没走。一看儿子这架势,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喟叹着挥退所有下人。
  “娘,今天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孙庆华穿褐绿色夏衫,瘦长脸,只下巴留了一绺胡须,儒雅不失威严。
  虽然早就有预料,但听见亲儿子这么质问自己,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道:“在你心里,你娘就是能干这么下作事的人?”
  孙庆华没说话,老太太苦笑一声,摸了摸鬓边的白发。
  也许这个府里很多人都忘了,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孙庆华知道,老太太自己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老太太不是孙老太爷的发妻,她不过是个填房,大爷孙庆斌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可老太太把孙庆斌养废了,孙老太爷死后,几个庶子都让她分家了出去,这个家就留着给她儿子来当,也只能是她儿子来当。孙庆斌是被养废了,也是老太太要顾忌点名声,不然孙庆斌也留不得这家里。
  能做到这一切的老太太,又怎么会是善茬,当年对付那些姨娘通房们,她的手段可从来不差。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作为亲儿子的孙庆华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今天这事发生后,孙庆华下意识就觉得是老太太的手笔。
  为何?
  给王玥儿挪位置,还不让孙家落一个刻薄之名。
  “如果是你娘做,我会做得这么漏洞百出?你别忘了还有大房那一家子人。”
  是啊,还有大房。
  只是孙庆斌历来是个诸事不管,只顾吃喝玩乐的性格,黄氏粗俗不堪,下面几个儿子一无是处,都是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所以孙庆华根本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甚至之前胡氏和孙闻冒、黄氏演的那场戏,他也觉得是大房不想惹事,故意来哗众取宠的。
  “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孙庆华估计也是糊涂了,竟说出这种话,惹来老太太诧异一瞥。
  “你别忘了闻城八月大考,方氏偷人被闻城知道了,难道就没有影响?!”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说不定大房还会派人去‘好心’通知孙闻城,就等着他大考失利。只要错过这次,又要再等三年,而三年里足够发生很多事。
  后宅的手段就是这样,看着不显山露水,实则直攻人心。钝刀子杀人才最疼,老太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让她从没放在眼里的长子,就变成这样了。这样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近些年才渐渐露了端倪。
  也许孙庆斌早就洞悉后娘的险恶用心,只是隐忍不发,也可能是回想以往,才发现其中包藏的口蜜腹剑。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可维持了这么多年的面子情,没有确切证据,老太太不会和长子翻脸。
  毕竟孙家还有宗祠,还有些族老们和亲戚们,她不敢做得太过。
  听了老太太的话,孙庆华冷汗直流,汗颜道:“娘,对不起,儿子不该误解你。”
  老太太摆了摆手:“罢,这事你别管,我心里自有主张,他们这么一弄倒也好,有了他们的‘美玉在前’,后面再有人做什么,对闻城那里也有交代。”
  “娘,你的意思是?”
 
 
第7章 
  孙庆华目光惊疑闪烁。
  老太太笑看着他,笑得很慈祥:“我前儿收到一封信,是闻城的师娘南吴夫人派人送来的,夫人还派人送了些当地土特产,我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和我家结亲之意。你说闻城若是娶了吴家的女儿,如何?”
  “闻城何时和吴家的女儿?”显然这个消息有点出乎孙庆华的意料。
  “闻城天资聪慧,相貌堂堂,会被姑娘喜欢也是正常。娘只问你如果这门亲事成了,是好还是不好?”
  那自然是极好的,南吴先生虽身在山野,不入仕途,但其在朝中做官的学生却不少。且吴家也是江南一代颇有名望的世家望族,更重要的是南吴夫人,她本身并不惹瞩目,但其父姓宋,如今身居阁老之位。
  如果孙家能攀上宋家和吴家的关系,就不提孙闻城了,哪怕孙庆华也受益无穷。这将会是一门比当初和方家,更好的亲事。
  孙庆华神色复杂。
  老太太笑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不好?”
  “我以为……”
  “你以为娘一心就想把玥儿嫁给闻城?”老太太失笑感叹,老眼绽放出睿智的光芒:“你以为你娘真的老糊涂了?我是心疼玥儿不假,心疼她幼年失怙,可我也心疼闻城。她没有母家,闻城娶了她并无助益,若是能得平妻之位,自然是极好的,可若不能,那只能说是她的命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且孙庆华从来不管后宅之事,除了嘱咐老太太不管做什么,千万不要误了孙闻城,也说不了其他。
  二老爷孙庆华走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到底发生没发生,彼此心里都清楚。
  *
  过了端午,天就一天比一天热。
  方凤笙怕冷又怕热,不过今年不像往年,逢到用冰的时候,管事那里总是推了又推,属于凤笙的分例早早就送了过来,还说不够派人来吩咐一声,就会让人送来。
  有了冰,炎炎夏日就好过多了。
  问秋堂次间,槛窗大开,挨着墙的酸枝木条案上放着冰盆,有微风拂进,晕得满室清凉。
  “奴婢听人说,老太太这两日身子不好,让人请了玄妙寺庙的和尚来做法。熙梧堂这几日烟熏火燎的,怪不得这几日免了姑娘的请安。”
  凤笙盘膝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床几上摊放着几本书,她面前则放着几张宣纸,手持一管狼毫小楷笔,时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
  “姑娘,你说这梦魇了请和尚有用吗?什么是梦魇?是做噩梦了?”知春好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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