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太的冬眠季——丁律律
时间:2019-05-20 08:36:18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先生不但多金,且还帅气。
  明熙,你可以啊。
  “你怎么样了?”她先生见她一直傻笑嘻嘻,倾身,两手按在她轮椅两侧扶手上,这样距离就很亲密了,她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的细小绒毛,他皮肤真好,干干净净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明熙?”他又喊了她一声。湿润的气息,微微起伏在她脸上。
  明熙就哭了,高兴地,我先生是个大帅比。
  “我们下半辈子好好过。”她对他说。
  费忆南失笑,眸光深邃又迷离,“好。”
  ……
  从学校回来后,家里亲戚走的差不多了。
  费忆南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倾身把明熙从轮椅里抱了进去,明熙很不好意思,她虽然高兴自己老公很帅吧,但对她而言,毕竟是全新的陌生男人,她一点都记不起他了。
  这种感觉,明明很亲密关系的两个人,在她看来,却是和路人一样陌生。
  实在有些别扭。
  她别扭的这会儿功夫,她先生已经抱着她进了自己房间,他对这家的了解程度,实实在在提醒着明熙,这可不是一个陌生男人,他是这个家的亲女婿。
  “提前回来会不会影响工作?我跟你妈就能照她。”父亲语气带着些责备,他们已经熟悉到不善言谈极其内敛的父亲,会对他说着带有些责备情绪的话了。
  “不放心。回来看看。”费忆南拿枕头给她垫了下腰。
  明熙配合地让他把枕头给自己塞进去,然后,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来回在两个男人身上转。
  “五年都过来了。这会儿醒了是奇迹。你今晚把她带回家去。”父亲推了推眼镜说。
  “我妈呢。”她先生犹疑。
  呦,这是个怕丈母娘的。
  明熙忍不住在心里咯咯笑起来。
  她先生立即有所察觉地扫了埋怨的一眼过来。
  明熙接收到他眼神,忙把天真无邪的眼睛瞪地更大了,好像在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你妈就是气一时就不气的人,如果不允许你过来,她刚才就不会单独一个人回来,把小熙交给你。说实话呢,这五年,你为小熙一直守着,我们都看在眼里,她醒过来,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愿意跟你回去,你就带她走。”父亲跟嫁女儿似的,表情微有些沉重。
  一时明熙也被感染了,微咬着唇,目光来回在这两男人身上转,似乎在思考到底要跟哪个生活。
  但是,好像没有人过问她的意见。
  费忆南伸手在她短发了揉了揉,自她醒来,有很多人喜欢爱怜的在她头发上揉,可能直接把她当个孩子吧,但他的揉法不同,仿佛加了调味品,将她加上了属于他的专属味道,眸光深沉地看着她,“明熙,你跟我回去吗?”
  “回去啊。”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心里冒出一句,我身上都有你的味道了,怎么能不回去?
  费忆南把他施洒调味料的漂亮手掌移开,和顾父简单聊了几句,然后独自去了厨房,大概要会会丈母娘吧。
  顾父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望不见外面的情况,明熙就只好倒进枕头里,吸着枕头里阳光的味道,昏昏欲睡。
  她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而是心肺功能支持不了她思考更多的事情。
  她需要休息。
  沉睡五年的身体尚未从休眠的状态中完全剥离。
  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忽地,厨房里爆发了一阵陶瓷千军万马落地的声响,明熙被从梦里吓醒了过来。
  “一定要这样?”父亲气急败坏地声音。
  “为什么要把女儿给他,我不给他。”母亲的声音让明熙心碎,为什么不给他啊,他那么帅。
  “忆南,你带小熙走。你妈交给我。”
  “我说不准。”
  母亲的声音都在抖了。
  明熙心里难受,担心母亲下一秒哭出来,这么多年了,要说绝望,辛苦,母亲首当其冲,现在她好了,就要跟自己先生回家,心里确实不好过吧。
  可明熙必须要离开娘家。
  她想要离开这里。
  但是她好舍不得母亲生气,生气伤身,她也觉得可能事情就黄了,费忆南看上去那么温和谦逊,有修养,怎么可能和生气中的岳母对着干。
  但是,明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父亲话音落后。
  她自己的房门便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他身体裹着一阵风似地,抬手把她抱起来时,明熙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边是被拦住的母亲怒不可斥的声音,一边是陌生男人强有力的公主抱,明熙果断弃母投夫,随遇而安。
  她被塞进后排宽敞的真皮座椅里,然后对从另一边门上来的费先生说,“快开走。爸爸会搞定她的。”
  费忆南紧绷的一张脸,破功,笑望她一眼。
  有人比他还急。
  。
  宁城的夜生活在晚间七八点是高峰,大街上各处都塞满了车子,车光霓虹的漂亮自是不用表述,与中央大街一巷之隔的古淮河两岸,如今华灯璀璨,游人如织,大批穿着绿军装的帅哥哥以人肉隔离带的形势,护着摩肩擦踵的游人,有序前行。
  明熙看着这些景物,笑了,她的眼睛里也全是这些精彩的东西。
  “你看啊,好多人。”她兴奋中指手画脚地邀他看。
  怪就怪车厢中没有灯光,他沉默的侧脸在外面投射进来的微弱光影中不甚明晰。
  明熙视线从他侧脸上收回来,心里想,他大概还是在气闷中,任何一个女婿被丈母娘那般狠拒,自尊心难免受挫,何况他家世不凡,在集团公司里是总裁,所有人都听他的,母亲一个寻常教授,给他气受,他必须还得憋着,可见他心里有多隐忍复杂。
  以上也只是明熙的猜测,而且还猜错了。
  到一个商场下车时,车灯完全打开。
  她发现他脸上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眼神温和的望着发愣地她,轻声问,“怎么了?”
  “我让你和妈妈吵架了。”明熙勉强笑了笑。
  费忆南的眼角猛地抽了一下。
  安静车库底下,暖橙灯光中的小女人,她脸上带笑,泪珠却一颗颗从眼眶里滑下来,迷茫无措地像个迷路的孩童。
  “对不起啊,我不是因为你们吵架。”
  他声音紧绷,“是我不好,太心急了。”
  费忆南伸手擦去她眼眶涌出的泪,粘在指腹间,温热又湿润,使他的心提着,听到她不断哽咽的声音。
  “我不想呆在家里,谢谢你让司机大叔载我来这里,以前这里没有这么多车子的,而且也很大的,现在怎么这么小了?时光让空间变窄吗,五年以前,也好像是更久,大概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哥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吃火锅……他根本不会点菜,点的全是虾,各种各样的,说我要补钙才能长高,那一顿难吃死了,我跟他说我以后再也不要吃火锅,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吃。”
  “他是新手。不会点菜。”费忆南安慰她。
  “是的……”明熙点点头,眼泪仍控制不住,她本来想上去去那家火锅店坐坐,母亲肯定不会允许她大病初愈就吃火锅,费忆南会允许的,好像只要她一掉泪,他眸光就会变得无比纵容,他大概很怕别人哭。
  可她太没出息,一进车库就闻到楼上餐饮的味道。
  她眼泪就开始一颗颗掉,让他擦都来不及,轻柔的指腹一直在她脸颊上滑着,明熙感激他,缓了一会儿,开口,“谢谢你。”
  虽然还是很难过,一觉醒来,被告知亲哥哥已经去世五年,坟头草都多高了。
  世上,真没有什么人比她更可悲的了。
  “原来跟我出来只为了哭。”他声音夹着浅浅的失望。
  “嗯。”明熙听不出好赖,自顾自地说,“在家里不方便,对我而言是一觉前的事,对他们却是五年前了,我哭有什么意思,反而惹二老伤心。刚好你回来了。我本来就已经快忍到极限了。”
  虽然利用了他很不好,还害他和母亲产生矛盾,但明熙真的快憋死了,哭了这一通,她好轻松,“所以,我要再次谢谢你。”
  她语气诚恳地。
  费忆南单手在车顶上撑了撑,垂首,望向在车里的她,“所以现在重新送你回去?”
  “不必,”明熙哭中带笑地仰望着英俊的他说,“你是我先生。嫁先生,随先生啦。”
  作者有话要说:  2019.3.16)二更
 
 
第3章 回家
  费忆南的心得到一丝安慰。
  擦干她眼泪,带到楼上用餐。
  这里,他也曾和她来过无数次,她记忆却始终是十八岁那一年,费忆南没有告诉她,你后来也和明予安一样,视火锅如命。
  “你伴的料比我哥的,好吃太多了。”明熙简直大开眼界,“原来还可以点半份啊。我们上次吃亏在傻,都不懂,全点的整份,不但吃的好腻,菜品也不丰富。”
  明熙身上系着咖啡色的围裙,拿筷子的手指很不灵活,做为一个天生的吃货,这阻止不了她的步伐,她用她正在紧锣密鼓恢复期的手指与肠胃,扫过了大半的菜品,每个都尝到了一点味道。
  站在旁边服务的店员小姑娘一直想笑,但又有点担心地紧紧盯着她。
  “真羡慕你可以吃辣。”身体处于恢复期,她还是不敢放肆的,只涮了一点清汤。
  “慢慢来。”费忆南轻笑看着她。
  “嗯。”明熙放下筷子,眼睛虽然有点红肿,但在吊下来的灯光照耀下,和小兔子一样有点水灵可爱,望着他说,“那我陪你喽,你慢慢吃,我给你涮,”她把左手举起来,笑着,“可以锻炼手指。”
  他轻声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明熙别提多高兴,拿起筷子立即夹了一卷牛肉,放进红油锅,三十秒后,放进他碗里,“不用谢。”
  也不问问她先生能不能吃红汤。
  晚上回去,费忆南用了三管药才让身上的红疹下去。
  下了楼,见她在客厅里好奇地到处转圈圈,他眸中的笑意便更甚。
  他从不奢求什么。
  逆行性记忆缺失多因脑部创伤引起的。
  当年的大难不死,是在手术刀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保下来的,手术刀的副作用是疤痕,除了不美观,无其他;而逆行性遗忘是药物副作用的最直接体现,药物剂量越高,遗忘也越严重。
  她可能终身恢复不了。
  然而,感谢佛祖让她活着。
  ……
  “你干什么?”浴室里,费忆南失笑。
  明熙坐在轮椅里,穿的还是在外面的衣服,他已经换下了居家服,纵使脱下衬衣西裤,他还是帅的让她愿意放下一切防备,但除了一件事。
  “我自己会弄。你把毛巾衣服放在凳子上,帮我放好水就可以了。”关于洗澡这件隐私的事,明熙十分谨慎,她可不要让“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给自己洗澡。
  “你哪里我没看过。”他毫无波动地声音,让明熙心如死灰。
  “胸部也?”她挑眉窘窘地问。
  “岂止胸部。”他的表情完全清心寡欲。
  “……”
  明熙觉得自己太窘了,既然是夫妻,肯定什么坏事都干过了呀,真是亏了,她什么都记不得,他却已经老夫老妻到,脱掉她衣服,清洗她身体各个部位时面不改色,如在菜市场看到一颗大白菜一样,一扫而过,半分动心没有。
  这趟澡真是洗地她心如死灰。
  睡觉时,他后进来的。
  她在枕头里暗暗发誓,自己也不要对他有半分羞窘,不适,一颗公的大白菜而已,跟谁没见过似的?
  那颗公大白菜说话了,“转过来。”
  “不要。”她想也不想拒绝了。
  “明熙,你要适应我。”他声音与她耳尖只有一掌的距离。
  明熙左耳尖不自在地动了动,她吸了吸鼻子,威胁的腔调信手拈来,“下不为例。没有保姆,我就回我妈家。”
  “保姆明天到。”他声音带着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都气死了。
  不仅伤她自尊,还伤害她感情。
  “我是一个小姑娘。你不要欺负我。”良久,她在被子里埋了老大一会儿,用哭唧唧地声音控诉。
  不知道他们夫妻以前怎么相处的,反正明熙初来乍到算明白了,费忆南是个有点厉害的男人,说一不二,他说洗澡,她就得配合他,完了,她埋怨两句,他还肆无忌惮地从后拥上来,把她全然包住。
  他如铁的手臂锁在她腰上,明熙猜测,他这样是防止她跳起来逃跑,因为他初靠上来时,她就没跑成功,被扯回他怀里;她使劲往被子里躲,可不管她躲哪里去,他瘦削的下巴就一直抵在她脖子里,不管你怎么帅吧,但也要是位君子才行啊。
  “你这样过分了。”她晕乎乎地指控他,然后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一个词,“霸王硬上弓,”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强抢民女!”
  这位强抢民女的霸王顿时笑地胸膛震荡,热息全部扑在她脸上,接了一句,“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明熙熄火。
  一个原因是她真的不会回。
  另一个,是她闻到他气息里的雪山般清爽的牙膏味,心猿意马,完了,他一定要吻她了。
  等了半天没来,她又心里斥责,《花季雨季》果然不靠谱,谁说刷牙就一定要接吻,睡觉前也要刷呀。
  以前母亲叫她别看这些《少男少女》杂志,是对的。
  她苏醒过来的三观,必须从更精华层次的书籍上寻找才行。
  闹闹哄哄,别别扭扭,不知道和他拉扯到什么时候,明熙终于累了,懒得跟他计较,抱着枕头就睡了。
  费忆南起来时,披了一件墨色晨袍,再三摸了摸她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才舍得从房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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