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尧三青
时间:2019-05-20 08:41:49

  段孟倏地皱眉,冷眼看着她。
  何遇笑了笑:“真的,你来的时候有看到我车?”
  “打算赖这不走了?”
  不等何遇回应,他点头接着说:“那行,你继续在这坐着,家徒四壁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
  他说完,就转身朝楼上走。
  “段孟!”何遇喊了他一声。
  段孟脚步更快,似努力压抑着什么,急迫中带了点慌乱。
  何遇连忙起身跟上去,在他身后说:“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都可以给你解释。”
  “拿出几分钟来,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不难是不是?”
  “段孟!”
  段孟“砰”一声踢开了卧室门,门板“哐”撞上墙壁,又反弹回来。
  何遇说:“你的一夜值多少,我买!”
  段孟原本迅猛的步伐蓦然停住了,整幢都沉沉的静了下来。
  何遇站在他身后,胸口起伏,气还没有喘匀。
  “你要买我?”段孟缓慢的转过身,双眼有点发红。
  何遇吐了口气,说:“如果你没法好好交流,那么我愿意买你一夜,价格随你开。”
  “呵!”段孟讽刺的笑了下,眯起眼,“何小姐,可真是慷慨,财大气粗成这样倒是不多见。”
  他回身过来,将何遇围困在墙壁之间,倾身挨近她。
  距离极近,呼吸几乎相融。
  何遇挺放松的,对于他的靠近没有丝毫的排斥,后脑勺贴着墙壁,跟他对视。
  “我承认拆迁协议对我很重要,但跟你之间的相处,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目的。”
  段孟:“我凭什么相信你?”
  静了一瞬,何遇忽然抬手钩住他的脖子下拉,抬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段孟说:“现在连你的身体都要用上了?”
  “我对这个东西看的没有很重,都是成年人了,上个床就算是当作基本需求也正常。”
  段孟说:“轻浮。”
  何遇对他给自己的评价没什么表态,只说:“因为个人原因导致的一些悲剧,我们抱有内疚是人之常情,但是赎罪都是有期限的,我们没理由因为一件事,一个人,而把自己围困一辈子,你真的有那么需要这幢房子吗?”
  这幢像井壁上积攒多年的青苔一样阴冷潮湿的房子,它能勾起的回忆如果在最开始还有点美好的味道,那么这么多年的怨恨埋伏下来,能留下的也只是不堪回首。
  每个人都有过去,只要他们还活着,然而活着的原因从来不会是因为过去,只有为了将来。
  我们每天这么努力,只是为了让以后能过的比现在好,而不是为了让以后重复现在的痛苦。
  段孟呼吸有些抖,好似触动了什么。
  何遇看了他一会,催眠似的说:“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她靠过去,闭着眼,又吻了他一下。
  这次停留的时间有点久,段孟的唇跟他的人很不一样,略有限干燥,但很温暖,很亲和。
  何遇要退时,段孟突然伸手顶住了她的腰。
  何遇惊讶的睁大眼,然后感受到嘴唇上的力道猛地加大了。
  她被段孟直接带进了卧室,门没关,窗户甚至都开着的,窗帘随着外面进来的夜风而翻飞着。
  她被放到那张破旧的硬板床上,那怕下面垫着被子,依旧能感觉硌到了背。
  从何遇躺着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面夜空中闪烁着的几颗星星,当然也亏得她视力不错。
  再之后渐渐就没了思考的能力,何遇不是第一次,但段孟动作却很生疏。
  “你没有过女人?”何遇问他。
  段孟脸上都是汗,整个人都跟着火了一样烫。
  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你居然还有空想这个!” 
  何遇很快就没了思考能力,或许是段孟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又或者他从来没有过女人,反正第一次很快,后面就持续了很久。
  一场畅酣淋漓的性、事结束后,何遇精疲力竭,她将被子拉到胸前,侧身躺着,身后是男人赤、裸滚烫的胸膛。
  两人都没说话,当然这个当下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过了好半晌,何遇便睡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熟睡在一个男人身边,并且是心甘情愿的,心底的满足是过去任何一次都没法比的。
  她喜欢段孟,除去两人有类似的遭遇,相近的家庭背景之外,她还羡慕段孟有不被束缚的可以任意抵抗的自由,她在这人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夜静悄悄的,风更凉了一些。
  往常只有孤寂的室内,今天多了一点东西,能有人陪伴着度过一夜是想都不曾想过,尽管他们开头并不算好。
  段孟眼神复杂的看着怀里安睡的女人,醒着的何遇给人的感觉不那么好亲近,透着商人的干练,很难去全心的信任她,然而睡着后整个的气场就全散了,平易近人的感觉之外能发现她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人。
  段孟伸手过去给她掖了掖被角,紧跟着也闭上了眼。
  天微亮时何遇醒了,这个晚上睡得时间不多,但醒来后的精神很好。
  段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何遇下床,套了件段孟的衬衣,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之后便在窗口坐着。
  这里早晨的空气很清新,视线范围内都是农田和植被,东边的天际线带着金光,不远处拆了一半的建筑还蒙着一层雾,纯自然的画面是市区很难看到的。
  太阳升到一半时,路尽头出现了一辆眼熟的小电驴,慢慢驶近,在楼下停了。
  段孟摘了头盔,拎了一些东西下来,抬头跟何遇对视了眼,走进屋子。
  他走到楼上,把一个带子放到柜子上,另一只袋子扔到床上。
  一份是豆浆和饭团,一份是女性的贴身衣物。
  何遇翻看完,说:“这么早有超市开门了?”
  “嗯,”段孟说,“我们这跟早餐店同步。”
  他看了何遇身上的衣服一眼就又下去了。
  何遇大部分的早餐都是面包和牛奶,又或者是公司旁的各种粥,豆浆饭团很少吃到。
  米饭里包了香肠肉片,豆浆是咸的,上面放了点葱花。
  何遇尝了口,发现味道挺不错。
  买来的内衣裤不是品牌的,质量一般,何遇拿去卫生间洗了下,拿吹风机吹干后换上了。
  时间很快到了八点,何遇换好衣服下楼,段孟坐在桌旁抽烟,一边盯着手机看。
  何遇昨晚的包被放在桌上,旁边是薄薄的一叠纸,段孟抬头看到她,便将纸转了个方向,推过来。
  “签好了,你拿去交差吧。”
  
 
  第15章 
 
  他低头弹烟灰,很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何遇没什么表情的将协议放进包里,然后说:“昨晚并不是交易。”
  “我知道。”他把烟蒂摁灭扔进一旁的易拉罐,起身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走,送你去上班。”
  两人是散步出去的,踏着一地的晨光走去了公交车站,何遇对公交车的记忆停留在很多年前,那时候还在上学。
  没想到多年后的现在,乘坐公交车的人依旧那么多,挤了满满一车厢。
  段孟把她护在怀里,减少了很多冲撞,除了污浊的空气,其他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到站后下车,这边离公司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临告别前,何遇说:“你今晚还去上班吗?”
  段孟双手揣在口袋里:“我并不是出台的鸭子。”
  “嗯。”何遇点点头。
  段孟看了她一眼,说:“不过我做陪酒可能也不太合适,酒量不太够。”
  内在意思就是没那个陪酒技能,迟早得完。
  何遇听出来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下。
  今天没化妆,这个笑容多带了点稚气,瞬间变得显小很多。
  告别后,何遇到达单位,她到办公室先把协议放好,随即准备去会所取车。
  她路上甚至想着等会是否要先回公寓去换身衣服,一晚上了总归有点皱,加之聚餐过,也带了点味道。
  “何经理,你今天没休息吗?”路上有部门同事突然问。
  何遇愣了下。
  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盘着门框又说:“刚才余总还打电话过来找你了,我们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何遇愣了下,说:“今天星期几?”
  “周日了。”
  因为昨天加班,何遇完全忘记已经到周末了,她连忙朝电梯走,一边拿手机打电话,结果发现已经没电了。
  她皱了下眉,更加快了速度,取车完到家,手机充上电,刚开机便震动了几下,余一洋的未接来电有两个。
  何遇连忙给他回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抱歉,我忘记今天周日了。”她说。
  余一洋静了几秒,说:“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何遇刚才走的忙,这会又有点口渴,她随手捞起一旁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杯,将里面的半杯水给喝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电还有点,以为能撑到单位,谁知道失算了。”
  “昨晚怎么没充?”
  “忘了。”
  余一洋:“没睡家里?”
  “没,原本想回来的,后来太累了,就另外开房睡了。”何遇将杯子一放,“你知道的,昨晚在减压。”
  余一洋“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的说,“我马上来接你,准备一下。”
  何遇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卫生间。
  头发半干时余一洋到了,少有的居然还抱了一束鲜花。
  两人关系特殊,情侣间的浪漫行径从来不曾有过,哪怕他们时常在一张床上翻滚。
  何遇说:“我这可没花瓶。”
  这个屋檐下除去必要的家用,其他多余的装饰摆设一样没有。
  “没事,下面包了营养水,够它活的。”余一洋左右看了看,“放哪里?”
  何遇说:“就鞋柜那放着吧。”
  “待遇是不是差了点?”
  “餐桌?”
  餐桌也是几百年没用的,上面放过最多的也就是外卖盒子。
  余一洋说:“得靠墙的,万一不小心倒了。”
  要求这么多,何遇懒得再废话,说:“你随便找个地方放吧。”
  余一洋在屋子里晃悠了圈,最后放在了电视柜旁。
  “走吧。”何遇已经准备妥当,注意了下时间,“这个点过去会不会太晚?”
  “没事,”余一洋在她背后轻轻抚了下,“就让他们等着。”
  车子过去还得上一次高速,全程下来需要两个多小时。
  两年前搬过一次家,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新开发出来的高档别墅群。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余家全员到齐,听到声音全都望了过来,脸色都不好看。
  堂的表的都在,何遇有印象的没几个,她跟余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随后被安排入席。
  余家的家宴很不好吃,有点血缘的亲戚,彼此之间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且家家情况不等,攀比数落齐发后就更没什么多的话可以聊,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余一洋过的还算自在,中间还帮何遇夹了几筷子菜。
  何遇说:“我自己来。”
  “无妨。”
  何遇能感受到对面数道含义颇深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被余一洋当枪使了。
  饭局结束后,余一洋被余父叫去了书房。
  余建中今年六十二岁,他结过两次婚,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余一洋排第二。
  他是最有出息的,也是余建中最看好的,更是父子情最差的。
  余一洋有能力,自己主意大,早早脱离家族,现在混的风生水起。
  余建中一直想让他回来,接手自己的事业,前后多次提起,余一洋无动于衷。
  然而年岁越大,余建中对操控的事业越来越有心无力,想要余一洋回来的欲、望也就随之增大。
  “你大哥前段时间又犯了事,我把他送出国了。”余建中观察着余一洋的表情,对方把玩着茶杯,态度平平,他又说,“你妹妹性子随她妈,几句话下去摸不到重点不说,声音稍微大个点都能给你哭出一个太平洋来,多少还是让人闹心的。”
  余一洋手机响了,他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余建中:“……”
  他摆了摆手。
  余一洋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余建中默默的给自己又满上一杯普洱。
  然而普洱一杯又一杯,余一洋的电话再没结束,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直接准备打道回府。
  余建中一股气瞬间憋在了嗓子眼。
  “这么久不回家,现在难得回来一趟,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
  余一洋捞着手机看他,说:“还有什么话吗?”
  一脸“我再施舍你点时间,你尽快的模样”瞬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将余建中的耐心给压垮了。
  他猛地往茶几一拍,吼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余一洋皱眉,他最不耐烦应付眼前的状况,然而只要跟余建中碰上面,不管开头多美好,最后都会变得不欢而散。
  他说:“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回来接手家业吗?那我也是那句话,不可能。”
  “你不姓余是不是?你就准备眼睁睁看着余家倒是不是?”
  “我姓余,我没倒,余家怎么就是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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