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总裁与冷漠的我——小央
时间:2019-05-20 08:42:33

  她的双眼如黑曜石般沉寂,然而,在死一般的静默中却又泛着乌黑的亮光。宋怡注视着他的眼睛。
  干冰融化,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宋怡朗声说:“这才是真的。”
  池招怔住了。
  “是吗?”漆黑的海风迎面吹来,他的五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池招说,“那就走着瞧吧。”
  他转身,重新迈开步伐时,身边的詹和青询问起来:“你们咬什么耳朵呢?”
  与此同时,宋怡则拿起手机,熟练地准备联络司机。有人靠近到身边,侧过头时,她才发觉是高洁。
  她脸上参杂着沉甸甸的警惕:“刚才离那么近,你们说了什么吗?”
  宋怡静静地看向她。“与您无关。”她说,“比起这个,还请多多陪伴令尊吧。”
  回去上班第一天,池招送给了宋怡一块四寸的奶油蛋糕。
  甜食对女性来说是罪恶的化身。一开始,宋怡是没打算收下的。
  但是他拦在办公室门口,只要她不收,他就死活不让她进去。宋怡与池招用目光僵持不下了长达五分钟之久。
  夏凡打着呵欠赶来上班,也被堵在外面没法进去。在他的劝说以及有关工作效率的思量下,宋怡最后还是接受了。
  奶油香甜,蛋糕软糯,蛋糕尺寸不大,宋怡直接用叉子分块送进嘴里。
  中途,叉子抵到某样东西。宋怡小心翼翼将叉子拿起来,发现那一块蛋糕中间夹着一只戒指。
  钻石在指环中间闪闪发亮。宋怡抬头,透过玻璃窗去看办公桌后正处于忙碌中的池招。
  在诸多爱情电视剧里都有这样的情节。甜品中藏匿着戒指,甚至在男方当场求婚后,周围的客人都会纷纷起身鼓掌祝贺。
  就是这样俗套又温暖的桥段。
  宋怡将钻戒握进手心,束手站在残缺的蛋糕前。
  她准备起身出去与他当面对质,夏凡恰好端着咖啡从门口进来。
  “刚好我想吃甜的了。”他擅自取了另一把叉子,切下一块来细细品味。
  宋怡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夏凡的声音:“这是什么?”
  她转过身,看到夏凡从嘴里吐出一枚戒指来。
  再低头,那只戒指与宋怡手里的一模一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宋怡不由得掉头走回来,从夏凡手里接过叉子,将剩下的蛋糕翻倒捣碎。
  除了上层的奶油装饰,蛋糕中间满满当当塞了十一枚钻石戒指。
  明明她只有十根手指。
  更何况,也不可能每只手都戴满戒指。
  宋怡想把戒指还给他,但池招今天要见崇名董事,穿着正装以工作为由始终在楼下推辞。好在她在他办公室抽屉里找到了店内的证书。
  宋怡离开公司去往珠宝店。步行中时不时有人看向她身后。
  她偶然回头。大街上相貌出众外加西装革履的男性太过显眼。池招恰好在人行道中间,没有遮蔽物,因而无处可藏,只能掉头往回走。
  宋怡原本是想板着脸的,但无可奈何的笑意却不歇地外翻,直到她忍不住还是笑出来。
  “池招,”她最后叫住他,“一起去吧。”
  那间会员制的珠宝店以珍珠白为主色调,明亮、澄净而典雅的店内空无一人,就连导购员都只默不作声,仿佛人偶一般立在室内。
  进门以后,池招在店内悠闲地转圈,而宋怡则试着与对方就退订一事做出交涉。
  结果店员维持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给予了婉拒。
  再三沟通,对方严格遵守工作守则。在宋怡考虑如何处理多余钻戒的过程中,池招居然还开口问她:“宋怡,这个是不是也很好看?”
  她已经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给出答复:“你挑的都很好看。”
  他跟着出门,望着她有些头痛的表情:“你真的想退?”
  宋怡不做声,权当作默认。
  池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再次转身,几分钟后,池招走出来说:“你把戒指给他们吧。钱会退回银行。”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不过片刻,宋怡又恢复镇定,如他所说进去交还了戒指。
  刚才还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店员莫名脸色都和善了许多,宋怡也没追究,出来时池招似笑非笑站在门口等。
  他送她去公交站。平时宋怡一般乘地铁回去,用手机查询,才得知有傍晚最后一班的巴士。
  这一带本来就人迹罕至,夜班车也短缺。抵达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后,池招问:“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办到的?”
  宋怡仰起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池先生办到任何事,”她说,“我都不会惊讶。”
  他出人意料地停顿了。
  池招微微垂下眼睛,寥落的神色使他变得有些可怜。天不知不觉已经快黑了,路边亮起灯,夕阳仍未消散,微弱的月光如叹息般难以觉察。
  “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干干涩涩。池招抬眼,发觉她就正侧过脸仔细端详着他。
  宋怡说话时,眼神中总透着一种坚韧而冰冷的认真感。凭借这样的目光,她总能让池招感知到,她是真的关心他。
  她真的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能为你做点什么。”池招说。
  他看到她笑起来。
  宋怡挪开视线,她抿起嘴唇,似乎在努力克制笑容,想把什么心情压抑下去。
  “抱歉,”她说,“我也在想这个。”
  暮春与夏的交界处,杨树郁郁葱葱,玉兰树也蒙着黄昏的雾。
  “在船上的时候,我没把话说完。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要怎么做,”宋怡说,“但我知道,池先生比谁都温柔。所以,我想为池先生做些什么。”
  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想在你需要帮助时立刻朝你伸出我的手,想做你高兴或难过时会第一个想起的人。
  “到底爱人要怎么做?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就是我的爱。
  她说:“我们一起想吧。”
  宋怡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把,随后便重重磕到他肩膀上。她发出声音:“怎么了吗?”
  巴士缓缓开来,车门打开,几十秒钟后稳稳当当地关上。
  池招脸上没有表情,他更加用力抱住她,随后一本正经回答:“身体自动。”
  明明不是笑话,宋怡却不由得笑起来。她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说:“池先生。那个,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但是没想到你那么快,现在感觉没必要了……”
  “一定要送。求你了。”池招松开她,他郑重说道,“可以问是什么吗?”
  宋怡微笑着回答:“‘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
  短暂的沉默过后,池招庄重地回答:“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傍晚时分,日本餐厅还未到营业时间,却一反常态已经亮起了灯。
  害人没赶上末班车的池招与没赶上末班车的宋怡默不作声,掀开门帘进去。
  他们尚未开口,便听到屋内有人在用日语闲聊。
  “三岛。”池招打着招呼率先步入室内。
  走进去时,吧台边已经坐着一位女性。她身穿吊带长裙,亚麻色长发倾泻而下、落在肩头。
  最先看过来的是吧台背后眉眼带笑的三岛,视线撞击到池招的一瞬间,三岛浑身不自然地一震。
  “池招。”他改口用中文,但声音却像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一般。三岛的目光随即立刻驶回面前那个女人身上。
  她转过身来,看向池招时有几分梅子酒的微醺,随即,她脸上立刻绽放出与从前分毫不差的露齿笑。
  高中的修学旅行时,他们高中选择去的长崎。在集体活动关掉旅馆灯时,池招下意识说了“神说要有光”。
  然后,当时与他同组、也同为华裔的崔婷艾问:“那是什么?”
  池招没回答。
  那就是他们唯一一次不成形的对话。
  这对高中同学并不熟络,然而,却有一个人在他们毕业以后出人意料达成了衔接的桥梁。
  在那件事发生以后,池招再也没有见过她。然而,他曾无数次想过,再见面时要对崔婷艾说什么。
  “池招!”她笑着喊道,“我们刚才还聊到你!”
  宋怡默然打量池招的侧脸。
  那是一个仅仅只作为表情存在的微笑,其中没有任何情绪可言。
  “那时候,”池招微笑着,将日夜不绝在他心中酝酿着的疑问说出口,“你为什么不接我哥的电话?”
 
 
第55章 
  “你们, ”詹和青端着咖啡杯靠在门边, 在观望了半个钟头以后开口,“真的开始那什么了吗?”
  他啜饮着咖啡, 看着池招一如既往沉迷于工作与游戏,宋怡也自然而然在一旁汇报日程。此情此景,与以往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宋怡正在给池招说明其中一项议程, 池招也在漫不经心听着,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他。
  “那什么?”宋怡反问。仿佛为了配合,池招不偏不倚发出一声嘲弄的嗤笑。
  詹和青被挫败感淹没,索性越过这个话题:“你们觉得谈恋爱感觉如何?”
  “非常好, ”宋怡面无表情认真地回答,“可以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
  话题忽然转移到成人区域。要知道,詹和青工作太忙,他和吴秋秋的进展也就只是一般的程度。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们做了什么?”
  难道他们就发展到那一步了?!
  池招将面前其中一台显示屏转过去。
  在屏幕上所显现出的社交软件上, 池招的用户名改成了“池招招”,宋怡的用户名则是“宋怡怡”。他的头像是迪士尼的唐老鸭,宋怡的头像是《哆啦A梦》的哆啦美。
  “换配对的ID和头像。”池招义正辞严地回答。
  詹和青霎时沉默了。
  “你们是中学生吗?还搞这些?!”良久, 詹和青无法抑制地质问起来,“而且鸭子和机器猫哪里配对了?”
  “詹副总, ”宋怡难得一见对着某人露出不快的脸色,“唐纳德是唐纳德, 请不要说鸭子。”
  詹和青非常屈辱地承认,自己被下属威胁到了。他乖乖改口:“好的,为什么是唐纳德?”
  池招不再理会他, 继续挪动压感笔道:“因为宋怡喜欢啊。”
  以前,詹和青只觉得池招令人难以交流,如今宋怡竟然也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就在这时,池招突然问:“说起来,我的名片不能印上‘宋怡的男朋友’吗?”
  “当然不能!”就在詹和青喊出声来时,他发现宋怡也给出了同样的回复。
  果然,宋秘书还是明事理的。这让詹和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就听见宋怡继续说下去:“您的名片最近才新印了一批,现在加又要重印,太浪费了。”
  詹和青犹豫了片刻,末了安慰自己——至少他们没有一起穿结婚礼服来上班,已经很好了。
  宋怡出门去往茶水间,詹和青转身要走,刚到门口,池招又一次叫他:“小詹。”
  “干嘛?”詹和青没回头,“不会是要我给你当婚礼司仪吧?”
  池招没在意他的挖苦,径自说道:“我遇到崔婷艾了。”
  脚步停顿,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詹和青再清楚不过。他转过身,用错愕的表情望着池招。
  “我觉得姓崔的有什么打算。”池招脸色漠然,“帮我查一下。”
  “……知道了。”詹和青点头。眼看着池招重新回到工作中去,他却还在门口一动不动。
  “池招,”许久,詹和青走之前多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池招没回话,只是笑了笑。
  几天前。
  那句疑问曾经一次又一次在他脑内响起。握游戏手柄时会想,吃饭时也会想,就连做梦,时不时也会梦到。日日夜夜,至死方休。
  他看着崔婷艾的笑容停滞,随后加深,最后演变成窸窸窣窣的笑声。
  崔婷艾像是听到玩笑般愉快地笑起来。
  三岛见势立刻走出来,他伸出手臂,缓慢而温和地将池招推回去:“不好意思,池招,今天你可以先回去吗?”
  “荣一郎,”池招的眼睛里没有光点,一字一顿改用日语质问道,“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吧?”
  三岛赔着笑脸,但没有退却的意思:“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她刚出院,稍微给她一点时间好吗……”
  时隔多日,想起当时的情形,池招的脸色仍然很糟糕。
  马克杯落到桌上,宋怡问:“还要加蜂蜜吗?”
  他立即换上笑脸回答:“麻烦你了。”
  等到宋怡转身,池招突然开口:“宋怡,你有护照吗?”
  “什么?”
  在把接下来一周的日程安排清空时,夏凡有些心惊肉跳,宋怡倒是很镇定。
  “为什么突然间要去长崎?”夏凡一边收拾着一边问。
  “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请不用担心。”宋怡回答,“再说了,夏助理一直很可靠,所以没问题的。”
  “喂,这可不是吹捧我两句就能解决的。”夏凡头痛地回答,“是跟池崇先生有关的事吧?”
  ……
  宋怡手下的动作骤然停止,她抬头,默不作声地望着窗外的太阳出身。
  池崇与崔婷艾相遇那天是什么天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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