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春——林中有雾
时间:2019-05-20 08:50:06

  沈棠总算是知道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往她的脸上甩着巴掌。就是泥做的人儿也是有三分脾气的,她忍着火气,轻飘飘地看向刺史夫人,“她的娘亲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呢。”
  刺史夫人面上的笑容的淡了几分,司田房正真的夫人有点儿胖,打理的却很是清爽。几个夫人中就要数她最好说话,她见气氛有些古怪,就出来打了的圆场,憨笑着:“这点儿小事,谁都不要再说了。我听说姑娘是从盛京过来,在这里可住得习惯?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舅子头两天在山上猎了一些野味,正新鲜着,我等会让人送些过来,您就当是尝一个新鲜咯。”
  邹夫人阴阳怪气地说:“房夫人,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怎么没瞧见你送给旁人,独独给了沈姑娘一份。”
  房夫人年纪本就是她们当中最大的,性子软,只得废了唇舌解释,“大家都在汾阳住了这么多年,谁是没有的吃过,谁家缺了这么点子东西。你且说说,我将我家里剩下的那些全部给人。”
  邹夫人一噎,还是她身后的妇人暗中拉扯她一下,她才没有说话。
  她们本来就是同沈棠不熟悉,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送上各家的礼物就要离开。只是在出门时候遇上了些意外,正好撞见了回来的陆持。
  那真是风光月霁的人物,眉眼如画,薄唇如丹,肩背挺直,闲散得站在那里,浑身清冷,如同一颗遥不可攀爬的孤岭之松。
  项梦羽至今未有婚约,多是看不上汾阳的年轻子弟,总觉得凭着自己的美貌,就的应当要嫁到盛京里的世家去,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
  陆持几乎满足了她所有对夫君的幻想,一想到被这样清冷的人抱在怀里,温柔地对待着,她的血液几乎都是沸腾的。
  两颊如同三月桃花盛开,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眼见着男人就要从自己身边路过,急得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贸然开口,“世子爷,你可还记得我了。”
  陆持正要往里面走去,因这么一句话顿住步子,半眯着眼睛,眼角一贯是上扬着,薄唇轻张,“不记得。”
  说完,便踏步朝里间走去。
  项梦羽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登时就下来,捂着脸就朝外面跑了出去。
  刺史夫人的面上已经是一片铁青,要不是还有人在,只怕直接发出火来。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同夫人们说说笑笑。
  可等回了家里,她直接拽着女儿的手往屋子里拖,“我什么时候教你做出这些没有脸面的事情,上赶着往男人身上凑的?”
  “可是爹爹不是也让接近世子爷,让他喜欢上我的么。”项梦羽只觉得委屈,她可是亲女儿啊,为什么娘亲不帮着自己,反而来责怪自己,嘟囔着:“那沈棠不也凑上去了吗,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我瞧着世子爷欢喜得很,我上前去同他说说话又是怎么了。”
  “啪——”
  耳光的响声在空旷的室内格外刺耳。
  项梦羽捂着自己泛红的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娘亲,“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若是你在外头再做出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那我们项家便没有你这个人。”刺史夫人早先商贾出身,眼光倒是好,挑中还是书生的项理全,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话。
  可多年之后,当年的穷酸书生一跃成为禹州刺史,佳人却成了得别人口中登不上台面的商贾之女。刺史夫人如何不气人,越发讲究规矩,生怕被人瞧不起了。哪怕是她一直疼爱的女儿,也决计不能做出丢她脸面的事情。
  “沈棠就算再受宠爱如何,不过是养在外院的。若是盛京里的老夫人不认,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是个野种,冠以皇姓都不行。”刺史夫人讥笑着,“的亏她爹娘死得早,要是在下面知道她早早就爬上男人的床,死都不得安宁。”
  说着她就看向自己的女儿,“你好好想想,下次若再是这样,就收拾收拾嫁到锦州去。”
  锦州刺史曾经为了大公子上门求过亲,项梦羽回想起那个跛子看着自己的样子,顿时一阵恶寒,也不敢反抗。
  晚间,她的哥哥项高阳过来时,她又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眼泪汪汪地同自己的哥哥说:“我是真的喜欢世子爷的,定是因为沈棠那个狐狸精在他面前说了坏话,他才对我有些偏见的。哥,你帮帮我,我想要嫁给世子爷。”
  项高阳仗着自己是刺史的儿子,自幼就在禹州这块为非作歹。年纪稍长些,就在自己父亲的庇佑下进了官场,面上是收敛些,可背地里的阴私事情没少做了。他惯是狠的,唯一的弱点便是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妹妹。
  可此刻听了她的话,他却木着一张脸没有应声。
  新来的这个世子爷可是个不简单的,几天的时间就查到梁江关的事情。若不是他们谨慎,提前将人转移了地方,现在他们一家人都要在大牢里面呆着。他差点没有直接指着自家妹妹的脑袋说,你还喜欢世子爷呢,他现在正在想着怎么要你爹和你哥的命。
  可官场上的事情,他们丝毫没有告诉家里面的两个女人,这句话也不好说。
  他心疼自己这个妹妹,叹了一口气才说:“他不是你应该喜欢的人。”
  “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世子爷的么?”项梦羽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委屈地说:“哥,就是那个狐狸精迷惑了世子爷,只要她消失,世子爷就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胡说什么东西。”项高阳训斥,心里面却有自己的想法。
  新来的世子爷在梁江关的事情上查得紧,弄得他们这群人疲惫不堪。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拦着,他早就想给人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世子爷不能动,他身边的人总是可以。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告诉他,在禹州的地界上,谁说了才是算数。
  项梦羽哭了得出来,“哥,我就是求你这么一回的。”
  闹腾了大半天,项高阳“勉强”答应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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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梁江关的事情胶着, 几个老狐狸领着陆持到衙门和城内转了一圈, 能摆在明面上的政绩都让看了一遍,也不怕盘查。至于冤捕百姓入狱, 强做苦工的事情瞒的死死的,账簿、人和钱半分都没有看见。
  以刺史为首,底下的人欺上瞒下的功夫可是了得, 若不是司法和司田在背地里通了风, 查起来还要些时日。目前难的是,他们究竟将这些人藏在什么地方。
  寻遍禹州地界,叶生说的地方都去找过两三回, 可愣是没有发现半点影子,仿佛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持打着找叶生问一些事情的借口,还是想回来看看沈棠。见她在木椅上坐着,神色有些恹恹的。他坐到对面, 用手去碰她的额头,“可是身子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一直就这样。”方才陆持和项梦羽之间的对话,她听得清楚。方才她闻到项梦羽身上的香气, 与那次陆持从裹在身上的香气一致,便料想两人之间定是见过的。
  她半笑半不笑地问:“世子爷当真没见过项姑娘。”
  “我每日要见那样多的人, 哪能个个都是记住?许是见过,但是没什么印象。”
  他说得倒是坦然, 伸手抓了一把桌上的坚果,随着一阵响声,坚果挤压着破碎开来。他将里面的果仁挑出来, 放到沈棠的手心,“但是那天在天香楼,刺史家的姑娘出来一次,难不成是她?”
  沈棠还没说话,他又接了一句,“样子不大像,倒是莽撞的样子却没变,她爹若是有她一半了,汾阳的倒是好查。”
  “麻烦得很?”
  “有些,几个人都狡猾得很,事情也办得隐秘,不然汾阳的事情也不会瞒了这么多年。”这中间牵扯得多,陆持也没准备细说,转眼瞧见沈棠微微凸起的腹部,目光柔和下来,“觉得好像又长大了不少,等月份大了,现在的衣服就该穿不上。改日我陪你出去,找几个绣娘重新置办衣裙,别等到时候还要赶着。”
  陈妈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些都是不着急,我瞧着夫人这月份小,肚子倒是明显得很,说不准呀,这怀的是双生子。”
  陆持和沈棠皆是一愣,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多大的年纪,头上也没有长辈教导。两个人在一块过日子倒成,可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都是陌生的。
  陈妈也不敢将话给说满,“夫人比旁人三个月的要显怀一些,但是也说不准,还得要过段时间才能够知道。双生子可是难得,只是娘亲要辛苦些,夫人这样都有些消瘦了,得好好补补。”
  沈棠愣过之后,也就淡定了,她本就是偏瘦,只要有点点的肚子都有些明显,她也没有在意。
  这已经进了冬天,白日里汾阳的日头依旧是毒辣的。沈棠刚想要站起身回到屋子里,就听见身边的男人问了一声,声音里是可以的听得见的紧张,“你要干什么去?”
  “我回屋子里歇一会。”沈棠觉得有些莫名。
  只见身边男人忽然站起身子,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屋子里走去。本就是几十步的距离,愣是走了半刻钟才到。
  到门口时,男人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迈过门槛往里面走。丫鬟们看见了,直捂着帕子站在一旁笑着。
  沈棠原本觉着没有什么,却在别人促狭的笑声里红了脸,眼睛里泛着一些水光,小声同陆持说:“你不必这样,陈妈也说了,不见得就是双生子。”
  陆持没有回她,将她放在床榻边,伸手将女子散落的鬓发绾在耳后,一贯清冷的眉眼里也染上了暖色,“只有一个,我也欢喜。”
  他相貌一贯是出众的,平日里总是挂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炙热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将那份锋利磨平,只剩下温润。沈棠莫名想到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虽说是俗气,倒也是应景的。
  早些年,她还在想,陆持这样冷心冷情的人,怕是这辈子都要孤零零地活着,永远不会对旁人动心。
  可此刻,她能够在陆持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还有几分溺死人的柔情。
  沈棠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上男人眼角的地方,笑了出来,“世子爷既然欢喜,就多怜惜些。”
  她半分没有提起自己,就是笃定了生完孩子之后就会离开。
  陆持喜欢她,对她好,她都知道,可这些好从来都是有限的。终究有一天,他也会娶妻生子,他能给她的也不过是个妾室的位置。
  她不敢接受这份好,甚至不敢对过去释怀。仿佛一旦松动了,过去的那些日日夜夜就会跑出来,质问她以前的受的那些折辱算是什么?现在又算是什么?
  陆持听懂了她话里头的意思,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三分,“自然,他没个娘亲,若是我不再好好护着些,不知道要在外头受到怎样的欺负。”
  沈棠抿唇,没有应声。
  “我找叶生有些事情,晚上再过来。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下面的人。”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往外面走。
  沈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了一丝不安,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
  陆持向来守信是不假,可若是他突然后悔了又该如何。就照着他那样偏执的性子,真的会将她放走了?
  沈棠在屋子里想了几天,最终还是不放心,预备拿着太子妃给的令牌去楚香楼找人。
  可是还没有出去,倒是叶生先找了上来。
  叶生搬着一个匣子来找她,见到之后将匣子打开来,颇为热情地招呼着:“姐姐,我这几日闲着无事,用木头雕刻了些小玩意儿,你瞧瞧看,可还是喜欢?”
  他将匣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兔子、蝴蝶,花朵之类的,也有老虎,木剑和将军模样的人偶。虽说不上有多精致,但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就连将军身上佩戴的宝剑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东西被放到明面上之后,他方才有几分忸怩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随便弄弄,也不值两个钱,你也别嫌弃,只是我的一番心意。日后孩子出世了,就给他玩玩看,说不定他见惯了金玉,就喜欢这些物件呢。”
  他后面的声音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他知道沈棠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自己这只是找了一截普通的木料雕成的,他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
  这些日,陆持其实同底下人说了,少让叶生进出这边。但叶生本就是个没脸的,趁人不注意就溜进来说几句话,就算是进不来,也要在外面远远看上一眼。
  沈棠倒是不觉得他真的对自己有什么男女之情,他看向自己时,眼里永远带着几分依恋和尊重,那几声姐姐也叫得极为顺口。
  后来她才知道,叶生真的有个姐姐,同她的年纪差不多大小,当时也怀有身孕,却强行被人掳走。而后发生了什么,叶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沈棠却是能够猜到的,对着叶生也更为好些。
  “我瞧着都挺好的。”沈棠拿了个小老虎把玩着,发觉叶生也是心细,将每个棱角和目刺都磨得圆滑,“你这么着急给我做什么?我这月份还浅着呢。”
  “唉,那什么,我今日就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里?”沈棠颇为震惊,“可是旁人说了什么闲话?你不必理会,且安心住着。”
  “不是,就是有些事儿,还等着我去办呢。”叶生龇着牙笑了起来,“我好歹也是个男子汉,总是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能让旁人瞧不起了。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子里的牛二,老是说我……”
  “可是因为汾阳的事情?”
  “嗯。”
  “危险吗?几日能回的?”
  “我是去做大事的人,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能说的清楚。”叶生低着头,用脚尖去戳地上的大理石。
  沈棠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吊着一口气,联想陆持之前说过的话,猜着此次的事情定是风险不小,不免着急起来,“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我去同世子爷说。”
  “姐,是我主动要求世子爷让我去的。”叶生想了想,实诚地说了一句,“这事没我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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