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春——林中有雾
时间:2019-05-20 08:50:06

  他们迟迟找不到民众被关押的地方,只有以他当引子,让那些人重新将他抓回去。陆持的侍卫会一直盯着他,直到找到关人的地方。
  也不是没有危险,但凡逃出来又被抓回去的人都没个好下场,轻则毒打一顿,派给你最重的活计,在一日重复一日的繁重劳作中死去。重则砍断双腿,被人吊在高处,用不断流下的鲜血将暗处哪些逃跑的心思掐干净。
  他怕吗?定是怕的,谁人是不惜命的,可比命更重要的,是为亲人报仇和救出村子里那些还活着的人。
  “姐,我答应他们了,如果我活着出去,就一定会回去救他们。”叶生笑得坦然,丝毫不见身上的浮夸与狡猾,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就蜕变成那个足以肩负起重担的男人。
  “你可是想好了?不会后悔的?”沈棠问。
  “许是会后悔,但若是不去,我就一定会后悔。”叶生看着沈棠,极为认真地说:“姐,我姐她命不好,现在这样也算是解脱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往后的人生,比我们都好上百倍。”
  “所以你,一定要喜乐安康的、永远风风光光的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叶生,啊,
 
 
第71章 
  沈棠最后没有再继续劝下去,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论自己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这或许称之为宿命。
  她想了想,从妆匣中取出一个锦囊来, 放到叶生的手上,“这是我来时从法华寺求来的平安符,我等你平安归来。东西我先替你收着, 等你回来之后, 你再亲手交给他。”
  “好,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叶生咧着嘴笑,眼里隐隐有些泪光。他早年的人生一直是明亮的, 后来猛然坠入黑暗中,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可他终究是有些幸运的,遇见了沈棠,这辈子也不算是太糟糕。
  这是叶生走时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沈棠将它当成了是一句承诺,期待着叶生能够平安地回来。
  只是她私底下还是求了陆持的一回,让他多加人手保护叶生。
  陆持将手里的木雕放下, “我怎么瞧着的这么多年,你也没多过问我几句, 现在对这个小子却是好。”
  “叶生好歹是送了东西给我,你给了什么?”沈棠随意扯了一个借口, 她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中衣,同他说:“我明日要去楚香楼一趟。”
  “楚香楼?城外那家做香料生意的,你去那里做什么?”
  “在院子里呆了这么多天, 我也想出去看看,总不能像是在盛京一样,一年都出去不了几回。”沈棠面上有些难看。
  在盛京的那几年委实算不得好,实际上从离开之后,两个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谈起过往的那段时光。
  陆持心下有些疑惑,沈棠并不是爱熏香的人,怎么好端端的要去看香料了?他按下疑惑,淡声说:“明日我还有些事情,不能同你一起过去。你一个人的话,多带几个侍卫一起。”
  “好。”沈棠表情放松了些,陆持不去,对她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
  她心里面盘算得清楚,也吩咐手下的丫鬟将明日要带的东西准备好。谁知道等到第二日,陆持也突然上了马车。
  “世子爷不是还有些事情吗?怎么也一起了。”沈棠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延拖的一日不打紧,最近汾阳有些不太平,我同你一起也放心些。”陆持的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一副是为了沈棠好的样子。
  沈棠没说话,心里笑话自己,怎么这么多年了,也是不长长记性,怎么就信了陆持的忽悠。
  楚香楼也不知是何缘故,做的是买卖的生意,却将店铺设在偏远的地方。亏得是调香师傅的手艺过硬,调出来的香料与别家不同,香气中多了一起甜馥的气息,极受汾阳上流圈子的喜欢,有不少的人家专门派遣小厮去买香料。
  穷苦的人家买不起,至于那些有余钱的人家,往往因为楚香楼地方偏远,不愿专程为了香料走这么一趟。
  久而久之,楚香楼做的全都是有钱人的买卖,被外人传为是以金易香。
  沈棠瞧着这边的风景独好,难得见到群山环抱,远目翠生。她在汾阳见惯了黄土风沙,此刻倒是新奇起来,掀开帘子往外面看,转过脸来同陆持说话,“这边倒是稀奇了,楚香楼也真是... ...”
  她的声音被揉散在风里,一支泛着冷光的长箭便贴着她的脸直直没入车壁三寸有余。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她背后被惊出一身的冷汗,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后怕来。
  陆持顿时冷了脸色,将女子一把拽过抱在怀里。
  车外传来马的嘶叫声,车身突然颠簸起来,被强拽着前行。
  陆持抵着车壁,挑着车帘往外面看,外面的车夫已经身亡,马的背上插着一支箭,狂躁地奔跑着。
  若是任由这样下去,定是落了个车毁人亡的下场。陆持自己倒是还好逃脱,只是沈棠怀着身孕,稍有不慎便会被伤到。
  转念之间就做了决定,他将小桌拖过来挡在沈棠的身前,“你扶着些,我将马逼停。”说着就弯着身子跨过车门,一把扯过了缰绳。
  躲在暗处的人看见在驾车的人,心里顿时一“咯噔”,急忙同身边的人说:“少爷,是世子爷!”
  项高阳顿了顿,朝着马车上看去,脸色就变了,“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日过来的只有那个女人吗!”
  他是想给陆持一个下马威,可没想要陆持的命。陆持好歹也是伯恩王府的接班人,是太子身边的亲信,若是在汾阳地界出了事情,定是会引起震动。可若是没死,就是今天刺杀的名头,都够项家死上几回。
  事情已然错了,不如就一错到底,陆持要是躲过了这一劫,遭殃的就是他们。
  他只觉得晦气,心里将传递消息的人骂了千百万回,咬着牙直接夺过身边人的弓箭,直接瞄准陆持,一连射了几箭。
  原本马都快安静下来,空中又横来几支冷箭,有些就直接插入马背上。马再次狂躁起来,比之前更甚。这已经行了几里路,越来越偏僻,马车也颠簸得厉害,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开来。
  风呼啸而过,刮在人脸上都是生疼的。
  两边都是陡坡,树木绵延向下,也看不见尽头。而行至不远处,就是一个山涧,马却不受任何的控制,还要往前面冲。
  电光火石之间,陆持选择赌上一把,立即将身边的女人抱了过来,往旁边一跳。而马带着马车向前,没有一丝缓冲地冲下山崖。只听见引亢高昂的嘶叫声响彻山谷,很快就归于平静中。
  项高阳见两个人滚了下去,狠狠地将手中的弓箭砸了向石头,脸色越加郁沉,最后扭曲起来,同身旁的人说“世子爷绝对不能活着回来。”
  侍卫拽上自己的面纱,“是。”说着,就迅速带上二十二个黑衣人离开。
  这是半山腰的一个陡坡,两个人顺着山坡往下面滚动,碎石和枯枝将衣服和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划破,最后狠狠地撞在一个一人多粗的树上。
  陆持挡在前头,皱着眉头闷哼一声,而后看向怀中的女人,拉着她的手,将她的身上都看了一遍,嗓音有些发紧,“你可还好?”
  滚下来的时候陆持用了点力道,死死地护着怀里面的女子,让大部分的伤害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棠身上倒是没有怎么受伤,可到底是受了惊吓,一张泛白的脸皱在一起,腹部一阵阵地抽疼着。她只是喘着气,有些说不出话来,勉强发出一个气音,“疼。”
  陆持心上一紧,下颌绷成一道线,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的嘈杂声,脸色又是一变。他低头去亲吻女人汗涔涔的额头,沉声问:“不怕,他们知道我们出了事,一定会过来找我们的,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就站起来,直接将女人打横抱起,往山里面继续走,“我们先找一处休息的地方,可还能忍一会的?”
  “可以。”沈棠咬了咬牙。
  陆持虽没有说什么,可走得有些快,没有丝毫的停顿,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沈棠猜想,这次的袭击定是经过细密的策划,后面的人定是想要他们的性命。现在见他们摔下来之后,说不定就派了人过来追杀。
  走了不远之后,隐隐听见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若是陆持一个人倒是好脱身,只是现在带着沈棠一起,就算有些功夫,也难免开始气喘,。眼见身后的人就要追过来,沈棠顿时心如鼓擂,抓紧了陆持的袖子,因为疼痛一张脸都是皱在一起,“放我下来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脱身。”
  “你放心,我惜命得很,等会要是人追上来了,我定是会将你放下来。”陆持没什么表情,额头上滑下许多汗水来。
  沈棠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越来越着急,倘若后面这些人真的追上来应当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会来得这么近。
  他稍微用力,就将人托起来,吻住女人的唇瓣,气息有些粗重,倒也算得上沉稳,“我们一定都能够出去。”
  虽然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没有多少的把握,就像沈棠说的那样,要是两个人再这么继续走下去,谁都是跑不了。
  不远处有一缓坡,生长着一排低矮的灌木从,若是不注意看,躲一个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陆持直接将沈棠抱了过去,将手中的一块令牌塞到她手里,“等会不论听到什么声音,一定不要出来。若是我没有回来,便在这里等着二三找过来,将这块令牌交给司法方茂德,剩下的事情他会知道怎么做。”
  他伸手拨开女子汗湿的头发,神情里闪过一丝复杂,继而笑了开来,狠狠咬住女人的唇瓣。就真的是咬,直到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时,他才肯松开,卡住女子的下巴狠狠地说:“沈棠,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我。”
  “一辈子那么长,怎么记得住。”沈棠眼尾发红,忍着肚子传来的一阵阵疼意,双拳紧握,尖锐的指甲快要陷入肉里去,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说不定过上几年,我就全然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
  沈棠厌恶陆持,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陆持去死,尤其为了她。她给自己找着借口,说此刻的关心,不过是她不愿意劝陆持的人情。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生理的疼痛和心理的折磨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出来,她的身子无法自控的抖着。
  陆持用拇指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吻上去,“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天日常,醒来持续丧几个小时,然后努力码字三个小时。丧的时候非常丧,负能量满满,看到文还是哭,感觉好矫情,但是真的有点点失望啊,希望以后天天可以做正能量的小仙女
 
 
第72章 
  陆持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接着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的神经都紧绷到极点, 似乎能得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这边。
  脚步声渐渐逼近,一下下擦在她的心上, 心里像是揣了千万只一起蹦跳的兔子。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生出恐惧像是潮水般涌来。
  忽然, 西北的方向传来些动静, 黑衣人的脚步顿了下来,和自己的领头相对一眼,只听见一声“追”, 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手上已经是一片濡湿,不知是冷汗还是眼泪。
  时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远处传来风的声音,在心头上慢慢划过, 每一下都划过长痕。
  沈棠皱着眉头,小腹一下下地抽动着,引起阵痛, 甚至下面有了些濡湿的感觉。她捂着自己肚子,深吸一口气, 不断地让自己放松下来。
  几欲昏厥之际,二三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见到半躺在地上的沈棠, 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在,方正的国字脸上更是沉重几分。但是知道姑娘对于世子爷的重要性,立即蹲下身子, 说声“得罪了”之后,双指就搭上沈棠的手腕,眉心中间出现一个“川”字。
  沈棠显然是动了胎气,至于情况是否严重,他也不是大夫,再细些就瞧不出来了。
  二三正准备叫人将沈棠送回去,手臂就被人死死地攥在。
  女人浑身都是汗,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苍白的脸上,像是隐忍着什么,面上极为痛苦,指着西北的方向,“他们在那边,不用管我,去救他。”
  二三只犹豫了一会,便说了一声“是”,留下几个人在这里保护沈棠之后,便立即向深林中奔去。
  没多一会,二三便背着一个人出来。
  陆持一向是爱整洁的,又偏爱浅色的长衫,在盛京时,沈棠半被逼迫着,帮他做了不少,全都带到汾阳来。今日出门的时候,沈棠还问他想穿哪件,亲自侍候他换了衣衫。
  这才多久的时间,月牙白的长衫上被长剑划了几道口子,伤口翻卷着,鲜血不断地从中间涌了出来,将衫子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那红色划破昏黄的岁月长河,沈棠一夕之间回到那个逼仄的房间,身边是安静沉睡的娘亲,她坐在她身边看着外面的朝起朝落,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那是一种没有着落的恐慌与害怕,渗透到呼吸中,不至于致命,却让人喘不过气来,觉得连呼吸都是疼的。
  她脚下一软,扶着身边的木头,咬牙说:“我们先回去,让人立即找大夫过来。”
  好好的出去,结果两个人都受了伤,随行的丫鬟和仆人都是被吓到了。良辰美景红红着眼,忙进忙出当持着的局面,好歹是没有出什么乱子。
  替沈棠问诊的是徐娘子,知道出了事,也没有细问,只是交代,“我瞧着夫人肚子里因该是双生子,双生子生产本是不易。这次是夫人福泽深厚,只是有些小产的迹象,我开些安神的方子还能将养回来。只是后面一定注意了,保持心情开阔,切务操劳过重。”
  “我知道了,美景,你带着徐娘子下去,我去世子爷那边看看。”沈棠沉声说。
  美景刚想要劝着,沈棠已经叫了身边人的扶着去了后面的院子。
  这次的刺杀显然是预谋过的,但沈棠去楚香楼只是一时兴起,定是有人在中间通风报信,他们才能埋伏到。
  陆持受了伤,沈棠更是小心,派过去照顾的人都是从伯恩王府一起带过来的。沈棠过去时,只见里面的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看着都是吓人。
  二三抱拳向她行了礼,“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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