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走之后,沈棠的心里面也就松了一口气,去别院看陆持。
她有一样倒是没有说谎,大夫早早说,陆持休息两三天的时间的就能够清醒过来,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照顾陆持的丫鬟见她过来之后的,急忙起来给她行了一个礼。
她接过丫鬟手中的热帕子,坐到了床榻边,问了一声,“世子爷的的今日可有醒过来?”
“没有。”
“你下去吧,这里我照顾着。”沈棠仔细给陆持擦脸。
她这事情做的顺手,前天大夫过来的换药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这是沈棠头一次见到陆持的伤口,他的皮肤本就有些偏白,伤口就像是蚯蚓般盘踞在手臂和胸膛伤,丑陋而又狰狞,有些地方的血痂破了一点,往外面渗着血珠。
腹部的伤口更是严重,几乎要贯穿,大夫在一旁说,“世子爷这次真是命大,稍微再偏些,就是大罗金仙人也没有办法。”
沈棠回想起来都是觉得后怕,不敢想象若是这些刀子都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想着心里面更是沉重。
美景在挑着帘子探头进来,也没说话,见沈棠没有注意到她,便又将帘子放下。
往返了两三次之后,沈棠终于瞧见了这边的动静,“有事情的么?你进来说话便是了。”
美景圆润的脸上难得多了些复杂的情绪,进来之后,小声地说:“姑娘,查出来是谁走走漏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始说这本过年或者开春就能写完,现在脸真疼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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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是谁?”沈棠拉着陆持的手, 仔细擦着。
“不好说, 事情是外院一个丫鬟同别人说的,但是和院子里的王婆子有些关系。”美景面上也有些不好, “那丫鬟叫银玉,会说话得很,平日里买了些东西哄着, 就专门打听院子里的事情。那天她就是从王婆子这里听说了消息, 然后告诉外面的人。”
“可知道是告诉了谁?”
美景的脸上更是难看,“不知道,银玉昨个晚上... ...死了, 今天才被发现的。”
这摆明就是背后的人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提前解决了一个后患。能够在她的府做。的出这多手脚,且和他们有的过节的便只有一个人。但是她万万没有敢想到,在明面上, 刺史也敢做得这么过分。
当真是欺负他们府上没人了?
沈棠没说话,美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着:“姑娘,王婆子怎么办?”
王婆子是听松院里的老人了, 跟着他们一路颠簸到了汾阳已是不容易,且这件事情同的她关系不是很大。若是罚轻了, 日后下面的人有样学样,久而久之说不定都能欺负到主子的头上来。可若是罚重了, 就会试了人心,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个王婆子。
沈棠一时没说话,忽然想起老夫人来。年纪还小时, 她见德春院里的丫鬟偷了一只簪子,被罚着出去打了三十大板,下来之后人已经是半死的。
她尤记得丫鬟的哭喊声的半个院子都能够听见,老夫人却端坐在原处,半分神也不分,盯着她将佛经抄完。
那时候只觉得老夫人心肠硬,明明有那样多惩罚的办法,却选了最严重的一种。现在到自己做主了,她才晓得中间各种艰辛。倘若那时候老夫人软了半分,只怕伯恩王府都撑不下来。
如今,她也要做着同老太太一样的事情,心里不是不唏嘘,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意思在里头,“打二十板子,给些二两银钱,直接调到外院。和下面的人说清楚,让他们仔细着,在外面什么能做,什么能说,心里都有个数,院子里不养心思向外的人。”
“好。”
沈棠起身,换了一个热手帕,继续替陆持擦拭,“买些肉食和水菜,让厨子做了分给下面的人吃,只说是这段时间辛苦了,给他们的犒赏,酒却是不许吃的。”
美景得了话,就直接出去,没有再打扰两个人了。
“我都是欠了你的,这上辈子究竟要我欠下多少银子,这辈子才遇上你了。”
沈棠半弯着身子,牵着陆持的另一只手在擦,“到了伯恩王府之后,我就没有过上半天的好日子。那年道士说我们八字极合,想必是全合了你的。不然怎么到这汾阳,我要继续侍候你不说,旁人还说着闲话。不过我也不怪他们,终究是我自己行不正了。
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我亲人还在,你敢是这样对我么?你就是欺负我没有一个依仗。所以说你聪慧,可你也糊涂。”她弯着嘴角,两行热泪从腮边流过,强忍着所有的担忧,缓声说:“若是一开始,你就能的对我好些,我们又何必像这样了?”
可是她知道不会。
陆持自私阴鸷,对自己认定的东西或人,有种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不允许身边人的离开。而她又恰恰相反,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离开。两个人说到底就是不适合,陆持能够给她都是生下来的一丝怜悯,而她要是的是彼此敬重的感情。
可是当见到浑身是血的陆持时,她心中还是有了一丝松动。
她半睡下去,趴在陆持的手臂上,只露出精致的下颌,“时间过得真快,我……我们之间都有了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听陈妈说,孩子一天一个样儿,等你醒来之后,见到了只怕要吓着。到时候可别埋怨我,说是让你错过了这些。”
陆持的思绪漂浮在半空中,起起伏伏,而后听见女子软糯的声音。他想要听清在说些什么,可声音有些小,也没有落在实处,虚无缥缈让人抓不到源头。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感觉,隐约还能听见哭声,那哭声往人的心里钻,像是上好的细丝往心脏上面绞,血肉模糊地泛着疼。没有由来的,他就有种想将人抱在怀里哄着的冲动。整个身子猛地下沉,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听见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醒过来,我们好些的,不要一直在吵了。”
他伸手摸上女子如云的长发,声音干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好”。
沈棠直起身子,愕然抬头,有些颤抖,“你醒了?”
问完之后,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这么久来压抑的所有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
鼻尖酸涩,她不停地抿着唇,想要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压制下去,可微亮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爬满了整张素净脸。
“我没事,哭什么?”陆持抬起手,用拇指去擦掉她的眼泪,却越来越多,无奈的叹了一声气,将手插.进女人的发中,强迫她低下头吻了上去。
只是唇与唇之间的触碰,丝毫不含任何情谷欠,带着些安抚的味道。
直到此时,沈棠才确确实实有一种他醒过来的真切感,漂浮在半空中的心也落到了实处。她愤恨地咬着男人的唇,宣泄着内心的不满,见他也不挣扎,就松了口,“你可知道……外面所有人都在担心你。”
“那你可曾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基友说,我学了垃圾处理这门课。让她们小心一点
她们:……
第75章
陆持问, 反手将沈棠的手攥在手里, 十指紧握,仿佛两个人之间原本就是这样亲密的关系。
“担心, 府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在担心着。”沈棠这才反应过来,觉得手心都是烫人的。
男人的手很好看,骨肉匀称, 苍白的皮肤下青筋浮起, 看着没有什么力道。但是在危险的关头,这双手从未有松开过,牢牢将自己护在身后。
到既然承了别人的好, 她倒是不会说出“你不该救我”之类的话,想了想之后,才细声地补上一句,“我也很担心你。”
陆持笑了出来, 眼里有细碎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不敢去看,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 “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你想要吃什么, 我让人去准备。”
陆持知道她有几分躲避的意思,也就没有勉强, 任由人过去了。
来日方长,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
陆持醒过来的消息没有往外面传,他躲在一方小院里, 也没有那么多要烦心的事情,日子倒是比往常舒坦了好些。闲着无事变同沈棠一起,煮茶泼墨,过起了自己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过了月余之后,刺史也忍不住,背地里做了不少的小动作,可也不敢动梁江关的那些人的。叶生倒是被抓了回去,可他们也只是将叶生放在外面养着,没有任何动作。
陆持消失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想都是诡异的。傅高阳做错了事,这段时间倒是老实不少。
他有心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就在项理全的面前拾窜着:“爹,你说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世子爷那边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有,外头都没有人见过他一面。”
“说不定就躲在暗处,等着瓮中捉鳖呢。”项理全气定神闲地端着茶,轻啜一口,实则心上也有些慌乱起来。
梁江关的事情不是说将人关起来就可以,城墙还需要修建,还得找一大批工人过来,原料都要开始采买。看着不见经角,这银子可都是白花花从口袋中拿了出去。他这些年贪下来的银子,除了进了自己口袋的,有一半还多拿出去打点。现在不敢在的银钱的上做手脚,可打点的关系却是不能断,只得拿自己的银子去填补这个窟窿。
自从陆持来了这汾阳,他就没有的的一日睡过好觉,现在陆持不明生死,贪财的念头起了一点,又被自己给下回去,过得还不如往常了。
项高阳起身,走到他面前,“若是说世子爷已经……”他对着自己做了的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不定那女人也怕着,刻意将消息瞒了下来。若是真的想打消我们的警惕话,又为何对外宣称世子爷的身子已经好了。”
项理全眼皮子一抬,“你有几分把握?”
“七分,我的派了二十余人过去,就算没死也是重伤。”项高阳在中间加了一把火,“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世子爷到底有没有出事。不能再这样一直拖下去了,已经拖不起了,爹。”
项理全最后还是将话给听了进去,他让人通知了六司,司法方大人和司田邹大人找了借口没来。其余四司便同项理全一起,去了陆持府上。
陆持正同沈棠在院子里赏光。
陆持后来也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沈棠都做了些什么,促狭地笑着:“我竟然不知你有这样的胆量,倒是要谢你,平日里对我手下留情了。”
“我这不是在借着世子爷的威风去唬人么,世子爷的手段这样多,岂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沈棠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她也没有在意。
后来许久不见二三,发现身边的侍卫又换了一批,她才想起来问。陆持语焉不详,之说是让他们去锻炼锻炼,免得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只长了嘴皮上的功夫。
沈棠知道,此事或许与自己相关,但是也没插手求情。手下的人知道了沈棠不是和懦弱好糊弄的,侍候起来比往日更上心些。
自从知道怀的是双生子后,两个人都格外注意。
汾阳的冬天,日头难得有这样好的时候。沈棠的坐在外面的竹椅上,身上裹着一件用白狐皮做的披风的,只露出一张削尖的下巴,气色倒是比往常好上不少。
她同陆持正说着话,年关将至,他们虽在外地,可总要往京中送些东西过去。正说着话,她忽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陆持的手臂,顿了顿,才说:“他在踢我。”
先前肚子里孩子只像是一个象征,这一个月,沈棠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直到现在,肚子里的孩子突然有了动静,她才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真的有两个小生命的存在。
“给我摸摸看。”陆持眼尾上翘,将手掌轻轻落在沈棠隆起的肚子,半天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索性直接的蹲下身子,将耳朵凑了过去。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丫鬟在,沈棠顿时红了脸,伸手要推开。
陆持抬头问:“怎么不动了?”
“才四个多月,动静小得很,怎么可能一直都在动。”沈棠说着就要推他,“你起来。”
这边两个人正说着话,丫鬟突然进来说,刺史带着四位大人一起过来拜访。
沈棠和陆持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见阴谋的意思。汾阳的案子拖拖拉拉到现在,总是要有一个了结的,沈棠随后换了一身衣裳,就出去了。
项理全这次是有备而来,他原先只是怀疑,而沈棠又拿出“世子爷身子好得很,只是要静养,不方便见客。”的说辞,心中就越发笃定起来。
长袖一挥,他抱拳站在厅堂中间,面上接连闪现过沉痛、纠结和大义凌然之后,冲着沈棠说:“世子爷既然无事,夫人为何一直拦着我们?离出事已经有月余的时间,再重的伤现在也好了三四分了吧。夫人这百般阻挠,可是为了遮盖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老夫身为禹州刺史,世子爷既然在禹州的地界上出了事,老夫自当全权负责,可夫人也该老实说出的世子爷的伤情来。”
“我说了世子爷很好,现在只要耐心调理了。”沈棠避重就轻,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刺史气得拂袖,说着就要硬闯,“禹州这么多事务等着处理,夫人得罪了,老夫今日一定要知道世子爷怎么样了。”
沈棠乱了手脚,猛得站起来,差点打翻茶盏。这动作落在有心人的手里,自有一番意思。
“二三,将人都给我拦下来。”
二三得令,同侍卫一起,迅速将场面控制下来。这些人的刀子都是真正见过血的,浑身煞气,刺史带来的人不敢轻易动作了。
“我瞧大人今日不像是来做客的,二三,送他们离开!”沈棠猛喝一声,手指却死死地攥着桌子的一角,指尖都是泛白的。
刺史瞧见她这样,眼神暗了暗,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上了马车之后,他同身边项高阳说:“梁江观的事情开始吧,做得隐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