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阳台的位置只是斜对着院子入口,院子又比外面的地势高出不少,看不见进入院子的小巷里,究竟被海水涨潮灌成什么模样,水深不深。
她仍这样想着,就看见月光下的院子门口闯进来一个人。
正是Giorgio一头扎进来,跟她想得一模一样,他急得连院子的铁门都没有关,跑进来两步又倒回去关门。
温怀淼心里好笑,她这会儿几乎快忘了,自己被浇得湿透,浑身发冷。
她站在门口替他开了门,他身上已经没有穿着那件侍应生马甲了。
显然是跑得时候又热又急,他衬衫的袖子又被他卷起来,皱巴巴地胡乱卡在手肘上。
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白衬衫也被他出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看他胸口剧烈一起一伏的架势就知道他刚才跑得有多急。
Giorgio还不忘他作为民宿管理人员的职责,进门喘着气跟温怀淼说了句抱歉。
“我很抱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温怀淼抱着肩,摇头表示不在意。她不忘紧了紧披肩的浴巾,她的睡裙也还在往下滴水。
不知为何,他们见面时候,总是这般湿漉漉。
Giorgio看了一眼就快步走近浴室。
温怀淼跟着他进去,水流迸溅在帘子上,因为距离近,听着像夏季的暴雨,正好砸在西瓜地的棚顶上。
Giorgio一把掀开帘子。
水声没了遮挡,声音小了许多。
然而四处飞溅的水柱却比温怀淼刚才离开时候多,似乎也扩大了面积。
Giorgio低头看了看,又伸手敲了敲水管,“要明天才能修了。”
他跟她解释,“要换一截新的。”
他皱着眉,一边抬手把被浇湿的额前卷发往后撸。
温怀淼还是冷,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他又看了一眼她披着浴巾的模样,跟她保证,“但是今晚可以洗澡。”
温怀淼摇头,“如果太麻烦的话,明天再处理吧。”
进门时候就看见他的裤脚是湿漉漉的,已然是淌了水过来的。
Giorgio眼神倔强,“没关系。”
他转身出了浴室,很快拿了个沾着一层浮灰的工具箱进来。
跨进浴缸里,半跪下来,四溅的水花都往他脸上招呼,湿哒哒的头发软软地塌在两侧。
Giorgio眯着眼睛,撕开防水胶布,把第一圈缠上去。
漏水的地方不止一处,因为止不住水,往上缠防水胶布格外费劲。
而且每一圈,都要从水管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绕出来。
缠了一圈,他才发觉这是个艰难的活儿。
水几乎冲着他眼睛去,越凑近去看越睁不开眼睛。
外国人的动手能力强,更何况是Giorgio这样要管理民宿的,往常有水管坏了,他都自己修理。
只不过今天时间晚了,没法挨家挨户通知住在楼上的人,他关不了总闸。
索性衬衫已经被浇得湿透,Giorgio把防水胶布掉在水管上,三两下解开扣子,也不管水管脏,就脱下来绕过水管绑了个结。
只留了晃晃悠悠的那一圈胶布。
水流有了遮挡,很快彻底洇湿了衬衫,就顺着他的白衬衫往下淌水。
温怀淼听得里面水声砸在帘子上的声音小了,以为他已经处理好。
把帘子掀开她就愣住了。
Giorgio仍半跪在浴缸里,手里拿着防水胶布。
但他却把身上的衬衫脱了,露出最蓬勃的年轻肉体。
大约是身上也淋了水,他身上的水滴颗颗饱满,缓慢地顺着他麦色的肌肉曲线往下流淌,似在细细描摹他的肌肉纹理。
在这几天见他这么几次里,她始终觉得他是个孩子。
除了初见时候的严肃,其余时候,包括在漫过腰的大水里扛着她,都是个成熟的稳重的孩子。
现在她觉得不了,他是该放在美术馆里大卫。
他身躯饱满又健美,该用年轻的男人来形容。
四目相对里,温怀淼先垂了眸,“需要帮忙吗?”
Giorgio点了点头。
他额间的湿发因为他的动作往下掉,他又抬手抹了把脸。
又卷又翘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他已经缠了过半,他把衬衫往下一拖,漏水的地方又暴露出来。阵势已经比刚才小了许多。
他用手掌堵住了漏水的地方,水流就顺着他的指缝,温温吞吞地汩汩留下来。
他指了指,“像这样,可以吗?”
温怀淼点头。
她这回才看见他衬衫的去处,原来是方便他补漏而为。
地上湿滑,都是先前溅出来的水。
温怀淼小心翼翼地扶着浴缸壁进去,她弯着腰凑近,伸手替他堵住还未缠住的漏水之处。
她的睡裙仍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她看见Giorgio视线朝她飘了一眼。
温怀淼没在意。
浴缸里就这么大,又拉着防水帘子。
不知是不是冷水放得差不多,现在管子里漏出来的水,都是温热的。
他跪着,她弯着腰,两个人几乎头挨着头。
近得能闻见,他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味道。
属于少年特有的汗味。
水流慢慢随着他手里胶布的缠绕小了,从瀑布变作细流,渐渐真的止了。
很快他凑近水管,歪着头用牙咬断了胶布。
又用力捏紧漏水地方的补漏。
温怀淼问他,“修好了吗?”
Giorgio转头看她,点头。
直到他站起来,下巴几乎抵着温怀淼的发顶,呼吸一下一下拂着她的发。
两个人才感受到气氛的暧昧和温度的攀升。
温怀淼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原来那双蓝色眼睛一直看着她。
里面像有个漩涡,深深地吸着她的目光。
其实她不去看他的眼睛,视线也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垂眸就能看见他朝气蓬勃的身体,隔了半个人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散发的热量。
即使他已经湿透的衬衫被丢弃在浴缸的地上。
他们一同站在狭小的浴缸里,被防水的帘子隔绝了外界。
她内里是冷的,周遭是热的。
Giorgio的眼睛像冰凉的海水,却燃着火焰。
Giorgio的目光,不再像个懵懂的少年。但又有少年特有的坦率和炽热,他毫不掩饰地从她的眼眸看到下巴,从锁骨看到她湿漉漉的睡裙,勾勒出东方女性柔美的曲线。
他抿了抿唇,似用力隐忍,竖沟上尽是细密的水珠。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直到她看得他耳朵发红。
他终于弯了腰,单手握住她的肩头,他的手果然烫得厉害。他慢慢逼近她,最后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原来他头发这般柔软,蹭得她心头发痒,而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她。
他的声音里透着恳求,“我想吻你,可以吗?”
温怀淼看着那双海水一样的眼睛,闭上了眼。
他的唇滚烫地贴近,带着一丝颤抖。
该怎么形容少年的吻,无论是多少次亲吻,都显得虔诚和野蛮。他起初还小心翼翼,双唇相贴就让他心如擂鼓,握着温怀淼肩头的手上用力,让他们起伏的胸膛紧贴。
但他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拥吻。
温怀淼由着他掌握节奏,事实上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接吻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生疏他也不是此中高手。
全凭本能去完成唇齿间的亲密。
Giorgio的唇瓣饱满,温怀淼闭着眼睛都能清晰感受到,他唇部中间的一道浅浅沟壑。她不知不觉也主动回应他,去描摹他柔软的唇。
后来他就变得不知疲倦地横冲直撞,握着她肩头的手,已经滑去她背后拥着她,把她紧紧地贴在怀里。
浴室里又湿又滑,他们的吻也一样,水汽绵绵里隔绝了空气,越吻越满鼻腔水雾,吻得让人窒息。
温怀淼许久没有经历过这般精力饱满的拥吻,几乎被抽了所有气力,被他松开时候靠着他才站住。
他的眼睛比刚才还亮,不吻她的时候,又孩子气地用额头贴着她的,轻轻蹭着。
他一把抱起温怀淼,两个人浑身都是水,他也不管不顾地放她在大床上。
她的睡裙被床单蹭的卷到大腿根。
他的吻又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温怀淼闭上眼睛。
由着他从她眉眼吻到鼻尖,从唇瓣吻到锁骨。
他的卷发毛茸茸地蹭着她。
她似乎回到第一天晚上,那种晕船带来的眩晕感仍未消退之时的感受。
仿佛一闭上眼睛就回到海上,只有抓紧他,才能避免这种溺水感。
不知不觉间她的睡裙已经卷到腰腹。
露出她妊娠疤痕,几年过去,还是一道蜈蚣型的浅褐色疤痕留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
Giorgio低头凑近,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疤痕。
他的声音里透着困惑,又有几分笃定,“你有bab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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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温怀淼生卷卷时候,已经是五年前了。
以前疤痕还偶尔隐隐地痒,后来时间长了,疤痕长好了,极少再有这种感觉。
如今被他粗糙的手指抚摸着疤痕,那种的似有似无的痒感又复苏了。
又不尽相同。
“嗯,”温怀淼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有个女儿。”
她心里有一句话没说,她还有个名存实亡的丈夫。
温怀淼睁眼看头顶灯罩,心平气和地躺着。
做好他就此起身离去的准备。
她这样的念头刚闪过,就感受到疤痕上有一种柔软的湿意。
还有毛茸茸的触感。
Giorgio正虔诚地跪在她身上,低头吻她的疤痕。
温怀淼伸手去摸他棕色卷发的手感,柔软地像她此刻的内心,她把手插进他棕色的卷发里,轻轻揪着他柔软的发根,顺着一下一下地捋。
他也顶愿意被她这样摸着发顶。
主动把头往她手上靠得更近。
等他再抬起头,眼巴巴看了温怀淼一会儿,见她仍眯着眼睛躺着。
Giorgio蹭上来,凑近她,“抱着我。”
温怀淼是彻底被吻得融化了。
她起先是不愿看他失望而去的表情,再后来,疤痕上的酥痒感席卷了全身。只觉得衣服湿湿床也湿,她陷进这样的沼泽里,不想再动一下。
Giorgio的看她不愿动弹,耐心十足地抬起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温怀淼顺势软软地勾了他的脖子,他把她半搂着移上去枕头那儿,把枕头窝起来垫高,让她被迫直视着他。
温怀淼呼吸都滞了。
此刻他蓝色的眼睛亮得像映照在海面上的月光。
皎洁,纯净,无瑕。
他用手撑着床,面对面看着她。
“像你一样吗?”
温怀淼眼神困惑。
Giorgio提醒她,“你的女儿。”
卷卷刚出生时候,胎毛就是自然卷,长到现在都是。
她发色又浅,以前带着她出去玩的时候,偶尔还有人问卷卷是不是混血宝宝。
现在长开了,五官轮廓清晰了,再没有人问过。
温怀淼每天哄她睡觉时候,仍是习惯揉着她的一头卷发,一边给她讲故事。
看他垂在耳侧的棕色卷发,她话出口那刻连自己都愣了。
“她和你很像。”
她补充一句,当作解释,“一样可爱。”
Giorgio眼睛里透着些许惊喜,“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