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哥哥——消失绿缇
时间:2019-05-23 08:55:59

  季悠明知道她有什么隐瞒,但是问不出,也只得作罢。
  两个人背着书包往外走,丁洛主动道:“1500那件事我听说了,没事儿,我体育比你好,我替你跑。”
  季悠摇摇头:“不用,我跑不下来走还是能走下来的,而且我也该练练跑步了,不然高二会考也难。”
  下午的阳光不那么炙热,像一颗溏心蛋一样坠在半空中,染红了一大片云。
  季悠和丁洛走到盛华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等回北城区的那班车。
  公交站几乎没几个学生,高二高三的不放假,还在上自习,高一大部分人都有家长来接,所以主干路上挤挤攘攘的全是私家车,热闹非凡。
  丁洛家里是开餐厅的,周五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时间来接她。
  季悠的爸爸季立辉还在工作岗位上,时常需要加班。
  因为私家车拥挤,所以公交来的也慢,季悠每次回家,都要在站台等差不多一个小时。
  她乖乖的坐在站台发凉的铁椅上,手里拿着一本《高考必备古诗词》嘟嘟囔囔的背。
  一整本她已经背到一半了,都是抽闲暇时间背的。
  季悠翻了一页,随手撩起被风吹乱的头发塞在耳后。
  她没发现,路口不远处一辆奥迪正烦躁的堵着,不停按着喇叭。
  宋一澜正对着祁喋喋不休:“哎你还记得严莹莹吧,你从柏市一中转学之后她可伤心了,我估摸着要不是条件不允许都追着你过来了。”
  祁靠在座椅上,把玩着钥匙链,懒洋洋道:“你不是就追过来了吗。”
  宋一澜得意道:“那必须的,哥们儿对你是真爱,不过你们学校怎么这么堵啊,半天了一米都开不出去。”
  司机解释道:“前面不断有车插进来,正赶上放学,没办法。”
  宋一澜往窗外扫了一眼,果然密密麻麻的车和人,到处都是鸣笛声,乌烟瘴气的。
  他收回目光继续道:“周末去哪儿,网吧酒吧还是游戏厅,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总得带我领略一下阑市风光吧。”
  祁斜楞他一眼,把钥匙攥在手心里:“你成年了吗,网吧酒吧的。”
  宋一澜撇了撇嘴:“你别告诉我阑市连个能通融的地方都没有,不可能吧,以前在你爸眼皮子底下咱俩都能找到小黑店。”
  祁直了直身子,听着聒噪的鸣笛声也有点烦:“你滚啊,我周末去补课,你爱玩自己去玩。”
  宋一澜沉默了片刻,上去摸祁的脑门。
  祁吓了一跳:“你干嘛,爸爸不搞gay。”
  宋一澜一脸沉重道:“你告诉我,你在医院是不是被神秘组织换了大脑,你还记得我第一个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祁懒得理他,摇开车窗准备呼吸一口窗外的空气。
  结果视线一扫,突然看见了乖巧坐在站台的小身影。
  她和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垂着眸,专心致志的读着什么东西。
  因为书包太重的缘故,将她的校服勒的紧贴在身上,显出盈盈一握的细小腰肢。
  夕阳的余韵洒在她的侧脸,也落在她的睫毛尖,美的像幅油画。
  祁看呆了。
  宋一澜也顺着他的目光伸着脖子往外看,不禁一惊。
  “哟,路边的小美女,长得比严莹莹还好看呢。”
  祁冷笑:“严莹莹是谁。”
  宋一澜:“那这小美女是谁?”
  祁一勾唇,没皮没脸道:“你未来嫂子。”
  宋一澜:“......”
  祁收回目光对司机淡淡道:“车站边停一下,接个人。”他又对一边呆愣的宋一澜嘱咐,“你,一会儿坐前面去。”
  宋一澜受伤的指了指自己:“为了漂亮嫂子对我这么冷漠?”
  车子总算滑到了公交站附近,祁敲了敲车窗。
  “季悠。”他轻声叫她的名字。
  季悠一抬头,看见车里的祁愣了一下。
  她立刻站了起来,弯了弯眼睛,朝祁摆了摆手。
  宋一澜小跑着从后面下来,拐到前面去,笑嘻嘻道:“这位嫂子请上车,我们祁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季悠的脸骤然一红,磕磕绊绊道:“你你...你说什么?”
  祁瞪了宋一澜一眼:“她害羞,你别逗她。”
  宋一澜吐了吐舌头,钻进副驾驶了。
  祁朝季悠使了个眼色:“你和你朋友都上来,我送你们回家。”
  季悠还没从那一声“嫂子”中缓过来,本能的摇摇头:“还是不用了吧,谢谢你。”
  嫂子是什么?
  什么嫂子啊!
  丁洛也认出祁了,她知道祁是季悠的同桌,于是摇摇季悠的胳膊:“公交车一时半会挤不过来呢,你不是着急给大姨打饭吗。”
  季悠神情有些犹豫,她低头看了看表,的确时间不早了。
  今天爸爸加班,她要给妈妈带饭的。
  丁洛道:“祁这么大方,以后我们好好谢谢他就行了。”
  祁推开车门,迈步走了出去,他单手扶着车,微躬身,在季悠耳边低声揶揄道:“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坐我的车吗?”
  季悠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向后缩了缩。
  祁离她太近了。
  祁一顿,扯出一丝笑意:“我可只想给你坐。”
  季悠的脸更烫了。
  祁这句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暧昧,就好像......喜欢她似的。
  “那麻烦你了。”
  她低着头,想要躲过祁闪进车里,被祁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个...丁洛是吧,你先进去。”
  丁洛立刻会意,利索的钻进车,蹭到了最左边。
  这样季悠就不得不坐在祁身边了。
  车后的空间也不大,她少不了要跟祁紧贴着,紧张的连动都不敢动。
  车门关上,车子慢慢向前滑去。
  宋一澜自来熟的自我介绍:“两位妹妹,我是我们祁少爷的私人助理宋一澜,少爷每天吃的天山燕窝,睡的二百平方席梦思,开的超跑布加迪都是我在打理,谁要是嫁给我们少爷,就能继承祁家的高仿吴哥窟别墅,占地面积三千平方米,考虑一下。“
  季悠知道他在胡说八道,还是老老实实的答:“我叫季悠。”
  丁洛赶紧补充:“丁洛,我是她表妹。”
  祁打量着季悠直挺挺的腰板,一本正经的表情,觉得过分可爱了。
  “去哪儿?”
  季悠犹豫了一下,丁洛立刻抢答了:“我去香舍区步行街,悠悠去市中心医院。”
  季悠想拦着她已经来不及了。
  祁皱了下眉:“你生病了?”
  季悠摇摇头,软软道:“是我妈妈有点不舒服,我去看看她,顺便送饭。”
  丁洛嘟囔道:“什么啊,悠悠她妈妈是......”
  “丁洛!”
  季悠的语气加重了些。
  丁洛回过神,立刻闭紧了嘴。
  也对,她们跟祁还不熟,差一点就把季悠的秘密脱口而出了。
  祁的眸色深了些,盯着季悠不住颤抖的睫毛,半晌没说话。
  走过了拥挤路段,车终于少了许多。
  司机飞快的开向市中心,成功在四十分钟之内,将季悠和丁洛都送到了地方。
  季悠站在中心医院的院子外,跟祁再见:“今天谢谢了,你快回去吧,这里不让停车的。”
  不知道为什么,祁总觉得季悠的神情有些哀伤。
  在回家的路上,祁面色凝重。
  宋一澜开口缓和气氛:“嗨,怎么了,不是送未来嫂子到地方了吗?”
  祁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了。
  “哥,能不能帮我查点东西?”
  祁衍调侃道:“求得着我的时候知道叫哥了?”
  祁额上青筋跳了跳:“哥哥哥哥,帮我查查那个叫季悠的女生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祁衍沉默片刻,沉声道:“祁,我警告过你,别玩过界了。”
  祁烦躁道:“我知道了,你就帮我查一下,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
  “期中考试我要看到你的名次在前50%。”
  “哦。”
  “挂了,明天给你结果。”
  “拜拜。”
 
 
第15章 
  季悠进了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和苦药味儿熏得她皱了皱眉。
  这个时间医院的人很多,来往的人脸上都带着焦虑不安的神情。
  墨黑色的大屏滚动着一排排陌生的名字。
  他们有的人很快就会回家,有的人即将开始躺在病床上的生活。
  而季悠,则习惯了在希望与失望间的摸爬滚打。
  她轻车熟路的去二楼餐厅打了饭。
  一份小鸡炖蘑菇,一份耗油菜心,再加上一大份饭。
  来食堂打餐的人也不少,厨师忙的很,手下慌乱,汤汁溅到了季悠的手背上。
  小鸡炖蘑菇大概刚从锅里盛出来,滚烫炙热,季悠的手一抖,还是忍住了没有打翻餐盒。
  刺痛只是一瞬间,她把餐盒放在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背。
  白嫩的皮肤被烫出一片红,她跑到水龙头地下冲了冲。
  冰凉的清水冲刷着伤处,疼痛缓解了不少。
  季悠不敢多停留,她端起餐盒,快速赶往住院部。
  爸爸告诉她,这次妈妈被安排在临时床位,如果治疗有效才可以办理住院。
  走出电梯,一位断了腿打着绷带的中年人被推了出去。
  她听见一边的护士在小声聊天。
  “大雨天开出租,出了车祸,上周刚截肢。”
  “啊怎么出院这么早?”
  “家里没钱了,强行出院的。”
  ......
  季悠微微颤了颤眼睑,抱紧餐盒,直奔401房间。
  房间里有三张床,除了她妈妈,还有两个人躺在床上挂吊瓶。
  季悠站在门口,轻轻叫了声:“妈。”
  没有人回答。
  柳香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的电线杆。
  为了方便做检查,她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被剃掉了。
  但她对此毫无反应,整个人一动不动,就这么僵硬的坐着。
  季悠慢慢的走过去,把餐盒放下,轻轻的拉住了柳香的手。
  “妈妈,你看看我......”
  柳香转过头来,用陌生的神情望着季悠,把手从女儿柔软的掌心抽了出来。
  然后她向后退了退,抱住了被子。
  季悠眼前不争气的模糊了。
  她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心里又酸涩又委屈。
  果然还是一样的结局。
  不管医院这边通知有了几种治疗方案,来了哪些专家,结果都是一样的。
  妈妈再也不认识她了。
  手背的烫伤叫嚣的越发厉害,被床单一摩擦,疼的人难以忍受。
  季悠努力将眼泪憋回去,朝柳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妈,我先喂你吃饭吧,爸爸今天出警,我来带你回家。”
  她用左手捧起餐盒,拿勺子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块鸡肉,和着香喷喷的米饭,一起送到柳香的嘴边。
  柳香没动,似乎面前的饭菜对她没有一点吸引力。
  季悠拿着勺子的手抖了抖,强笑道:“妈妈你吃一点吧,最近越来越瘦了。”
  她张开嘴,做出要进食的样子,希望柳香模仿她的动作。
  柳香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季悠红彤彤的手背上。
  看了片刻,喉咙里发出含糊又僵硬的“呜呜”声。
  季悠不懂,她又坐的近了些,哀求道:“饭不烫的,我都吹过了,吃了饭才能快点恢复,妈妈你吃一口吧。”
  柳香似乎很急,她抬起有些萎缩了的手指,戳了戳季悠拿勺子的手,依旧含糊不清的呜咽着。
  季悠差点把饭菜洒在床上。
  她赶紧端好,疑惑不解的顺着柳香的目光向自己手上望去。
  白皙的手指和通红的手背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黛青色的血管躺在又薄又嫩的皮肤底下,显得脆弱又可怜。
  柳香在看她的伤处。
  哪怕并不认识她,在潜意识里,柳香却仍然忧心女儿受伤的地方。
  所以她不愿意吃饭,她在催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去上药。
  季悠放下餐盒,捂住脸,终于开始哽咽。
  这是她第一次在妈妈面前露出崩溃的样子。
  她一直忍着,告诉自己要坚强,告诉自己除了学习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那种久违的母亲的关怀,几乎要把她击碎了。
  她瘦削的肩膀轻轻颤着,像在风雨中飘摇的桅杆,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吞没在深海中。
  柳香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似乎不明白面前的女孩到底怎么了。
  旁边床上的病友赶紧帮忙按了铃,把值班护士唤了过来。
  担心季悠的哭声刺激到柳香,护士长赶紧把她拉走了。
  又小又挤的护士站里,护士长温柔的摸了摸季悠的头发。
  她也心疼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原本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承受了这种残忍的变故。
  “的确是来了北京的专家,也特别看了你妈妈的病例。”
  “也不是说不行,但是现在国内的治疗条件恐怕没办法做到万无一失,毕竟是脑袋里的事。”
  “再等两年吧,专家说会从德国引进精密治疗仪器,大概会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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