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没什么大不了。”寂白真的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往后退了退:“我就是觉得...”
她那黑漆漆的鹿眼扫了扫他的脸:“就是觉得你长得帅,你跟我一起,能...能给我撑撑场面。”
嗯,就是这样。
谢随嘴角笑意根本收敛不住,生平第一次他为自己这张脸感觉太他妈自豪了。
“你觉得我帅啊?”
“哎呀,你别这样呀。”
她是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行,我去。”谢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我肯定好好打扮,给你撑够场面。”
寂白点点头,转身要走,一秒都不想多看他的表情,觉得好难为情,羞死了。
不过走了两步,她恍然想起了什么:“谢随,届时要穿西服正装哦,如果你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订一套。”
“我有,你不用管了,谁还没有西服了。”
“那行。”
那天下午,谢随便去逛了男士西服的门店,橱窗里有一套挺括的男式西服,穿在模特身上看着相当精神,只是价格不菲。
谢随望着这套西服,眸光愈深。
过去他对于这类服饰打扮从来没有特别在意,甚至活着,他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灰暗的人生找不到任何出口。
但是现在,他决定去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已经被赋予了另外一种意义。
他想要为那个女孩变得更好,为了得到她的笑容,他甘心付出任何代价,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
热闹的地下拳击室,谢随坐在休息位,准备上场了。
他赤着上身,身上挂着一条毛毯,手里还拎着英文单词的口袋书。
丛喻舟拧着眉头,看着谢随着专心致志学习的模样,觉得简直他妈是走火入魔了吧。
“随哥,真决定了要考s大啊?”
“嗯。”
“不是,你这...要不咱们先定个小目标,先试试考个本科?”
谢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出息。”
“你还说我没出息,你数数你上一次听课是在什么时候,你这高中算是白读了吧,还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啊?”
谢随放下英文单词本,眼神里透着烦躁和不耐。
的确,他落下太多了,就现在这水平,想考个本科都得脱一层皮,更别说,考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点高校s大。
但他想试着追上寂白的步伐,想要努力站在她身边。
谢随继续埋头看书。
三楼的贵宾室视野绝佳,透过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整个拳击场的情况。
厉琛站在落地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少年击败了一位重量级挑战者,赢得了满堂彩!
少年轮廓锋锐,攻势狠戾,一招制敌且绝不留情。
厉琛抿了一口咖啡。
经理注意到这位大老板紧扣谢随的目光,他介绍道:“那是我们拳击场的王牌选手,叫谢随,还是个高中生,别看年纪小,厉害着呢,75公斤级以内没人是他的对手。”
厉琛淡淡问:“他缺钱吗?”
“那小子,挣起钱来跟不要命似的,要说缺钱,他一高中生,家里没病没灾的,按理说挣这么多是够用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这么拼命。”
厉琛笑着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谁还能跟钱过不去了?”
经理阿谀谄媚地笑着:“是是,他啊,就是掉钱眼里去了。”
厉琛远远地望着台下的少年,眼角泛起一丝冷意:“一直赢有什么意思,去,把隔壁场的乔野约过来跟他打。”
经理愣住了:“厉总,我没听错吧,您说隔壁那个乔野?他们不是一个公斤级,你让他过来和谢随这高中生打,不太好吧?这要命的事,谢随也不会同意啊!”
厉琛睨他一眼:“他不是想挣钱吗?给他加钱,加到他同意为止。”
“可…可是他和乔野无论是重量级还是专业水平,都不匹配啊,这可不是闹着玩,万一没打好,谢随这招牌就砸了啊!”
厉琛笑着说:“做生意,哪能不冒风险,观众看他赢看得够多了,你想想,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比赛,你会怎样下注?”
“我肯定买乔野赢啊!”
厉琛打了个响指:“对了,大部分人都会买谢随输,但我偏买他赢,一本万利的机会,你觉得会不会有人甘愿冒险?”
经理这细细一琢磨,立刻就明白了厉琛的意思,这种实力差距悬殊的比赛,恰恰才是最吸引赌客们下注的局。
经理眼底透出了兴奋的光芒:“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约!”
厉琛站在落地窗边,远远地望着谢随。
谢随浑身上下散发着沉而冷的气质,眉宇间聚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看得出来是个硬骨头。
厉琛其实对他没有恶感,只是单纯好奇,这种硬骨头,究竟能不能被折弯。
场下休息座,经理说明了意图,想请隔壁场的专业拳击手过来跟谢随练练,输赢都没关系,都有钱拿,初衷还是为了让观众看个爽。
谢随还没说话,丛喻舟直接替他一口拒绝:“不行,绝对不行!叫专业组的人来打,你想让随哥死吗!”
正拿着英文单词口袋本默记的谢随,抬腿蹭了他一脚:“嘴上没把门的?”
丛喻舟严肃地说:“谢随,不能答应啊,且不说咱这招牌不能砸,就专业组的那力道身手,一场下来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了!”
谢随漫不经心问:“打这一场,什么价。”
经理想了想,说道:“赢了,给一万,输了六千。”
谢随也懒得跟他废话,关上了英文口袋书,直说道:“赢了五万,输了三万。”
“谢随,你狮子大开口啊。”
谢随淡淡地睨了经理一眼:“老子是在给你卖命,好歹也值点钱,就这个价,不行就算了。”
丛喻舟紧紧攥住了谢随的衣袖:“随哥,你疯了吗,为了这点钱...”
经理像是生怕谢随反悔似的,立刻同意:“行行,就这么多,来来,来几个人招呼着,把场子清了,咱们来玩一波大的。”
由主持人宣布接下来由谢随和隔壁场八十五公斤重量级拳击手较量的比赛规则以后,场子瞬间沸腾了起来,那些痴迷拳击的赌客们竞相下注,多数是买乔野,但也有几个胆大的看好谢随,想要赌一波大的。
厉琛的眼光没错,因为悬殊的实力差距,使得整场比赛的投注的筹码比过去那些比赛要大得多,众人的情绪也被推向了高.潮。
谢随准备着要上场了,丛喻舟紧张地拉住他:“随哥,你看看乔野那块头,他跟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你想好啊,这种地下黑场要是把身子打坏了,这边是不会赔偿的啊。”
“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谢随皱眉望向他:“车轮战都没把老子打坏,不就跨个重量级吗。”
“随哥,你再想想,行不。”
谢随淡淡道:“这一场打完,老子买西服钱够了。”
丛喻舟怔了怔,明白了谢随是想挣一套体面的西服钱,陪寂白去参加什么破慈善晚宴。
“随哥,要不要这样拼啊...”丛喻舟真挺为他心疼:“就他妈一套衣服,普通的也行啊,寂白不会跟你计较的。”
谢随将英语书揣到了丛喻舟的兜里,轻轻拍了拍:“不行。”
那种规格的宴会,与会的男女身份都不会低,他们的眼睛比毒蛇还毒。
他要给他姑娘撑场面,而不是丢脸,
丛喻舟还是不想谢随上台,很放心不下。
“行了,老子不一定会输。”谢随看着台上肌肉扎实得有些恐怖的乔野:“就力气大一点,反应力不一定跟得上。”
**
第一回 合的周旋,谢随看准了乔野的反应力和速度是弱项,爆发力很强,但是打不了持久战,所以谢随和他拼耐力。
拼耐力其实也够呛,谢随结结实实地吃了乔野好几拳,被打得晕晕乎乎快找不着北,但好歹没趴下,最后他被乔野按在身下,抓着脑袋死命往地上砸。
全场观众的心都揪了起来,有女人开始尖叫了,裁判死命地吹着哨子,想把红了眼的乔野拉开。
台下丛喻舟崩溃地抱着头,差点以为谢随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谢随嘴里磕出了血,整个人都被揍懵了。
丛喻舟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已经听不见了。
五万块,只要五万块他就能买那套西服...
谢随低吼了一声,拼尽全力的左勾拳,将乔野打翻了出去。
乔野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筋疲力竭,谢随嘴角挂着血丝,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到了乔野的面前,撑着最后一口气,压了上去。
裁判数到十以后,谢随松开了乔野,翻过身平躺在了台上,大口地喘息着,手指头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一下了。
周围起伏不迭的呼喊声他已经听不见了,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天花板刺眼的光芒晃着他的眼睛,他微微眨了眨眼...
赢了。
他终于...能体体面面地站在她的身边。
**
那几日,寂白见到谢随的频率少了很多,他不打篮球了,很多时候也不会守着她来学校的时间故意去车棚蹲她,有时候两三天都见不到人影。
没理由,之前说见了她躲着走不过是她开玩笑的气话啊,谢随不会较真的。
寂白甚至都在怀疑,谢随是不是跟她玩儿欲擒故纵呢,是想让她感觉到不适应吗?
这小破孩...
那天下午,寂白骑着自行车出校门,远远地看到小破孩那挺拔的背影。
他穿着灰色卫衣,背着单肩包,走在梧桐步行道上,斜阳透过树影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仅仅只看背影都能帅到路人纷纷侧目的家伙除了谢随,也没谁了。
寂白骑着自行车上了梧桐步道,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放慢了速度,“叮铃铃”,她打了声清脆的铃铛——
“小孩。”
谢随回头,愉悦地说:“叫谁小孩。”
“你啊,幼稚鬼。”
她发现这家伙居然戴着黑口罩,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稀疏的刘海微垂,显得有些冷酷。
“这几天都不见你啊。”
谢随眼角挑了挑:“怎么,小白想我了?”
“谁想你了,只是提醒你一下,下周晚宴,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放心。”
寂白打量着他的口罩:“你在耍帅啊?”
谢随瓮声瓮气地说:“感冒了。”
“哦。”寂白点点头:“大佬也会感冒。”
“大佬怎么就不会感冒?”
寂白抿嘴笑了:“你活该,谁让你这么坏。”
谢随心情不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寂白容忍了他亲昵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两个人有过亲吻之后,寂白对于他的容忍度真的变高了很多。
重生回来,她对全世界都有应对之策,偏偏对面前这少年,毫无反击之力。
“先回去。”谢随说:“不是还要写作业吗,别耽搁了。”
“行,我走了。”寂白重新蹬上自行车,骑了约莫十米左右,看到周围有药店,她按下刹车。
她进药房买了几包感冒冲剂,回头交到了谢随手里:“感冒了别硬扛,吃点药,好得快一些。”
谢随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冲剂药包,微微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甜,又有些涩。
“小白,我...”
寂白耳垂红红的,不太好意思地推了推他:“你快回去吧,感冒了要多休息,睡去蒙头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红着脸说完也不等他回答,骑上了自行车,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主动的关心让她觉得挺难为情,但她应该要慢慢适应,多关心他一些。
谢随低头看着手里的感冒药,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三月柔和的风拂过他的脸庞,他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心里的这种烦躁感。
他不应该对她撒谎,发誓再不会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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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寂白起了个大早,用新买的梨子做了冰糖雪梨汤,装进了洗得干干净净的粉色保温杯里。
走到19班教室门口,寂白见谢随还没有来,于是冲蒋仲宁招了招手。
蒋仲宁走出教室,脸上挂着憨厚的微笑:“小白嫂。”
“你叫我小白就可以。”寂白从包里摸出保温杯,递给他:“喏,谢随不是感冒了吗,我做了冰糖雪梨,润润嗓子。”
“随哥感冒了?”蒋仲宁揉揉后脑勺:“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是戴口罩吗,怕传染给你们。”
“嗨~他哪是感冒了。”蒋仲宁是个没心眼的,手撑在窗台边上,巴拉巴拉地跟寂白说开了——
“你不是要请他参加什么宴会吗,他想买那套五万的西服,我们都说,用不着那么贵的,这家伙撑面子啊,非不听。”
“那晚跟跨重量级的专业选手打了一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西服是买了,他妈脸上挂了伤,小白你说说,这不是得不偿失吗,脸上挂伤他还怎么跟你去参加宴会,哎,小白,你怎么了...”
“砰”的一声,水杯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蒋仲宁絮絮叨叨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看着女孩惨白的脸色,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啊。
水杯滚了几圈,落到了不远处谢随的脚下。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戴着口罩,黑漆漆的眸子宛如死水般沉静,整个人气质也很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