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觉得系统说的很有道理,都怪傅云深缺爱太多,所以误会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她要想办法躲躲,暂时和傅云深分开,好让他冷静一下。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太厚道,可也只能这么办了。
到了家,时暮回屋取了车费给司机,随后给手机充电,刚开机,一个陌生的号就打了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找她的是傅云深。哆哆嗦嗦按下拒绝后,时暮拨通了夏航一电话。
电话接通,因为信号不好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卡壳。
时暮也顾不了那么多,张口便说:“夏航一,你家在哪儿呢?我想过去找你玩儿。”
电话那头的夏航一换了一处高地,调整了下信号:“你要过来?”
时暮点头:“是的,我去找你和周植。”
夏航一:“我太奶奶这边的环境不是很好,你确定要过来吗?”
时暮格外坚定:“确定,你把地址发过来,今天我就过去。”
挂断电话,时暮翻出行李箱往里面丢着东西,很快整理完毕后,夏航一把详细地址发到了手机短信。
他太奶奶家住湘灵泉村,湘灵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城镇,夏航一让她快到镇子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再去接她。
时暮生怕傅云深追来,着急就是拎着行李往火车站赶。
她很幸运的买到了最近的车票,连续十个小时车程后,时暮于晚上六点到了湘灵镇,刚出火车站,就见到在不远处等候的夏航一。
少年穿着发旧的背心,脚上蹬着双黑色布鞋,头戴草帽,朴实憨厚。
见到时暮,夏航一向她露出了几颗雪白的牙齿,过来主动提起了行李箱。
湘灵镇是一个古朴美丽的城镇,青砖绿瓦,古桥流水,脚下的石路颇有年代感。
天还很亮,路边的柳树开的翠绿葱葱,小镇人们品茶游湖,一切是慢节奏的模样。
时暮深吸口干净的空气,突然觉得心情都好了。
“你怎么突然想过来了?”夏航一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所以才躲到我这儿的?”
他敏感,一眼看穿了时暮的内心。
时暮后背一僵,急忙摇头:“没有,我一个人无聊,想过来找你们玩儿。”怕夏航一逼问,忙转了话题,“说起来你太奶奶住哪儿?”
“太奶奶住在村里,坐车一个小时才能到。我们原本想把她接过去和我们一起住,可老人腿脚不便,又舍不得村里朋友,就一直留在那儿。平常我爸妈手头没事的时候会回去看看她,这次暑假,所以我回来照顾一下太奶奶。”
夏航一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不像有的年轻人一天到晚抱着手机玩,也不和长辈交流。夏航一很喜欢陪着老人说说话,偶尔会唱个小曲儿逗老人家开心,除了太奶奶外,也会照顾泉村里的其他老人,所以长辈都很喜欢他。
到了一辆小三轮车前,夏航一把行李放了上去,和时暮说:“你先再这里等我一下,我要去给李奶奶买个膏药,就在对面,马上过来。”
时暮点头,靠着车等。
看着夏航一的背影,时暮不禁感叹,男主就是男主,热心善良讨人喜欢,活该傅云深败在他手上。
不对,她怎么又想起傅云深了。
时暮闭着眼捶了捶脑袋,她已经把手机关机了,暗暗发誓这个暑假都不会搭理傅云深,等他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想开了,他们在好好谈谈。
夏航一买好药回来,顺路还带来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和绿豆水,把袋子送到时暮手上后,摸了把脑门上的汗说,“你还没吃饭吧,先垫垫肚子,等回去我给你杀鸡吃。”
时暮抱着热包子,特别感动。
她被傅云深吓得不轻,除了那口恶心的板蓝根鬼外,一天下来啥也没吃。
时暮低头狠狠咬了口大包子,腮帮鼓动,口齿不清:“航一,你真是好人。”
夏航一语气温和:“好啦,你先坐上来吧,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她拼命点头,跨坐在了那狭小的三轮车上。
小三轮车摇摇晃晃,颠颠簸簸,两边人烟逐渐稀少,爬上山路,眼前远处皆是深山云雾,还有郁郁葱葱的老树缠藤。
这种山路走起来无比吃力,时暮看到夏航一汗流浃背,登坡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时暮从车上跳下,双手推着车向前走,突然的轻松让夏航一回过了头,看到她动作后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你是不是没走过这种山路?”
时暮喘了口气,“小时候走过,外公家在山里,都是他骑车带着我。”
暮色近了,层林渐染红霞,唯美好似古香画卷,再天色完全沉下之时,时暮跟着夏航一到了泉村。
这个村子很小,也僻壤,很多家灯火的光都熄了。
到了一处小院子外停下,时暮看到了在老树下乘凉的周植。
“呦呵,暮哥你可算来了。”丢了手上折扇,周植殷勤的跑了过来。
时暮上下打量着周植,短短几天时间不见,这小子就晒成了黑炭,险些没让她认出来。
提着东西进屋,夏航一把她安置在了偏房。
房里放着两张床,一张大床和一张小窗,旁边是老旧的衣柜,柜门开着,里面凌乱塞放着周植的东西。
这屋子不脏但很乱,夏航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太奶奶这里没多余的房间,我和周植睡,你睡里面那张床。”
“没事,我不介意。”
夏航一把东西放下:“现在天气热,洗澡的话我们都是去河边洗的,那边都是山泉水很干净,白天有太阳也不冷,你要是嫌弃,就用木桶接水在家里洗。”
“那那么矫情。”没等时暮接话,周植就揽过了时暮,“暮哥,山水洗澡特别爽,明儿我就带你体验一下。”
他身上汗味很重,时暮眼皮子一抽,不动神色挥开了他手。
第84章
村落的白天来得早,六点刚过,外面便传来嘈杂的农活声。
周植打了一晚上呼噜,她又认床,到现在也不过才睡了三个多小时,时暮翻身,把薄薄的毯子往身上拉了拉,迷迷糊糊中,听到少年们低声的交谈。
“你先睡一会儿还是吃点东西。”
“时暮呢?”
“里面呢。”
“嗯。”
脚步声逼近,时暮半眯着眼。
突然,头顶毯子被人一把扯开,对方那冰冷的手死死掐上了她纤细的脖颈,猛然的攻击让时暮刷的下睁开了眸子。
少年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深不可测,好看的唇紧抿成直线,时暮在他眸低看到了迸发出的火花。
他很生气。
时暮很慌。
“在这儿舒服吗?”傅云深到底是没舍得下手捏,望见她表情中的惊恐后,手上力气立马松了。
说话时,旁边周植把一双臭脚递了过来,傅云深厌烦踹开,直接把肩上书包狠砸了过去。
时暮着急起身后了退几公分,蜷缩着身体满是戒备。
他脱鞋上床,在时暮身旁一躺,微阖了眼。
时暮吞咽口唾沫,这张床很小,两个人又都不矮,他过来立马变得拥挤,感受着少年身上的寒气和周身的疲惫后,时暮战战兢兢把毯子盖过去,快速跳下床逃离了房间。
太鸡儿吓人了,本来以为躲夏航一这儿就能安枕无忧了,果然,她还太年轻,太天真。
时暮出门对着东方红日生了个懒腰,本来还困着,被傅云深一吓顿时清醒,在心里叹了口气,时暮就着院里水池冲了一把脸。
“你不睡了?”刚劈完柴的夏航一搬了把小凳子在灶火旁,准备着生火烧水。
“不睡了。”时暮摇头,“我能帮你做点啥?”
夏航一想也没想的拒绝:“你好好歇着吧,不用你做什么。”
“哦。”时暮四处环视圈,这间四合小院有了年头,风吹雨淋中,头顶的屋檐瓦片早已破损,但能看出有人时不时上去修理,她收回视线,压低声,“你怎么不告诉我傅云深要过来?”
就着了火,夏航一盖上了锅盖,表情无辜:“他不让我说。”
“……操。”傅云深真是太狗了!
夏航一余光瞥过:“你们吵架了?”
时暮心烦气躁,揉乱了一头发丝,“没吵架,就是……”
总不能说傅云深和她告白吧?
时暮咬咬唇,硬生生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没什么。”
两人正交谈着,夏航一的太奶奶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老人家双腿颤颤巍巍的,像是马上要跌倒,时暮急忙上去搀扶着她下来。
太奶奶眯眯眼,细细打量着时暮,说:“哪里来的小姑娘,真俊。”
夏航一洗干净手过来,扶着老人家在藤椅上坐下,在她耳边高声道:“这是我和您说的时暮,她不是姑娘,是小子,孙儿可没骗你,时暮长得特别好看。”
时暮眼睛往老太太身上瞥了眼,不动神色收回了手。
夏奶奶已有85岁高龄,耳朵有点毛病,可眼睛明清着呢,不住摇着头:“姑娘姑娘,就是姑娘,老太婆的眼还没瞎呢。”
时暮心里一紧,说:“太奶奶,我是男生。”
“哎呦,真俊。”像是没听到时暮的话一样,老太太苍老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时暮看得出来老人家对她喜欢,也没躲避。
摸够了,老太太收回手,笑着和夏航一说:“比秀儿年轻时好看。”
秀儿是夏航一母亲的乳名,在那么多孙媳妇中,老太太就喜欢夏航一的娘,因为他妈最好看,十里八乡一枝花,老太太一直觉得嫁给她孙子是亏待了。
“有对象了没?”
夏航一把泡好的热茶递到太奶奶手上,神情无奈:“太奶奶,时暮还是学生,你这样问会让人家困扰的,你今天不是约了李奶奶吃早茶吗?我现在送你过去好不好?”
老太太看着时暮,“我柜里有身衣裳,本来是给秀儿做的,可有些紧了,回头拿给你吧。”
夏航一搀扶着老太太向外走:“您啊真是老糊涂了,时暮是男生,穿不了女孩子衣服,现在我送你去李奶奶那儿,一会儿接你回来啊。”
送走老人家后,夏航一不好意思看着时暮,“太奶奶有些糊涂了,你不要介意啊。”
时暮似乎有隐睾症,用他们话说就是隐疾,她本来够自卑的了,如今奶奶这样说,心里肯定不好受。
想着,夏航一的目光往她双腿间瞥了眼。
时暮顺着视线下滑,定定神,道:“没事,我不介意。”
话音刚落,时暮看到夏航一的目光落在了身后,她觉得后背发凉,扭头一看,对上了傅云深阴恻恻的眼神。
身子僵住,时暮大气都不敢出了。
“你来,我和你谈一下。”他开口,神情平静。
时暮连连摇头,匆忙跳开傅云深身边,“我、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傅云深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拉着时暮就是往外走。
少年手劲儿颇大,任凭时暮怎么挣都挣不开,村里过往的老人好奇往过张望,坐在门口的老太太们便嗑瓜子边冲他们投来暧昧的视线。
时暮脸上臊红,“傅云深你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傅云深不依,扯着她继续往里面的树林走,“那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
她挣扎的累了,喘息着跟紧少年步伐,“你、你先松开,我走不动了。”
傅云深狐疑的看她一眼后,慢慢松手,借此机会,时暮撒腿就是往回跑,傅云深早就猜出了她的套路,直接挡到时暮面前,冷笑声:“你往哪儿跑?”
时暮身子一惊,转身继续跑。
傅云深脸上一黑,叫道:“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
时暮不敢回头,边跑边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回来。”
时暮捂住耳朵:“不看不看!公鸡下蛋!!”
“……”
“你再不停下就撞树了。”
砰。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暮的脑袋狠狠磕在了树干子上,猛烈的撞击让时暮摇摇晃晃后退几步,一阵头晕目眩后,软绵绵跌倒在了傅云深身上。
少年一双大手扣着她双肩,眼神充满嘲讽:“一般来说,水分占据了人体总重量的三分之二。”
时暮呼吸急
促,眼前发黑,她靠在傅云深胸前,嘴唇哆嗦:“所、所以呢?”
傅云深冷着脸:“你的三分之二都在脑子里。”
“……你他妈脑子才进水了。”
缓过神了,时暮一把推开傅云深,捂着撞青的脑门龇牙咧嘴。
她靠着树干缓缓蹲下,等眩晕感消失后抬起了头,树影斑驳透落在他身上,映衬着那双眉眼愈发好看。
时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直说吧,我把你当兄弟,你不能把我当老婆,你快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告诉我之前的话都是玩笑,那样我就和你回去,也不躲着你。”
他垂眸,目光灼灼:“我要是不呢。”
要是不……
她也不能怎么办啊!!!
傅云深抿唇在她面前蹲下,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时暮,我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才决定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不希望你把那些话当做玩笑,我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
时暮狠狠抓了把头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哥哥,你今年才17岁,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就和我说一辈子,我知道你之前过的不容易,没人愿意接近你,没人愿意和你玩儿,只因为我是第一个和你交朋友的人,所以你误会了对我的感情,但是没关系,相信你很快能分清这些,毕竟你那么聪明……”
时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看到少年的眼圈发红,神情隐约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