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冷笑了一声，“那就请二太太好好想想，再给个说法出来，不然的话，咱们也就只有请了族里的耆老来断这事了。”
他没时间跟王夫人磨叽，反正王夫人的银子也不可能就这样飞了。
他现在忙着跟贾赦查赖嬷嬷家还有王夫人的左膀右臂们，就如贾敏所言，他们一个月多少月例？怎么现在活得倒比哥哥你这一品将军都还要滋润了？
当然，查的后果也是令得贾赦父子目瞪口呆。
“感情咱家的银子全被你们给贪了？！妈拉个巴子的！……”
贾赦是个脾气暴的，顿时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捆了，抄，给老子狠狠的抄！”
被彻底激怒的贾赦掘地三尺，将赖嬷嬷家，周瑞家……，反正贾母王夫人手下的红人一个没跑掉。
贾赦把那锦衣卫的手段拿出来，“要不要爷把镇抚司的手段给你们玩玩，你们也尝尝那是什么滋味？爷我可是抬举你们了，那可都是用在贵人们身上的。”
赖大差点儿尿了，那北镇抚司进去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王夫人给了他多少？值不值得他豁出命来帮她？
赖大也不傻，立马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王夫人做的好事全招了：“……，老奴还听说，二太太放高利贷，就是这周瑞家的帮的忙。”
“呵呵，她是不弄死这一家子，她的心不甘啊。”
听了王夫人的丰功伟业，贾赦也坐不住了：“……，他奶奶的，借着老子的名做了哪么多好事，老子连半毫银子的影子都没看见，我@￥%￥%……&*！#@#￥%……&****##%%@。”
赖大等人面如死灰，一朝天子一朝臣，显见这荣国府是要翻天了，他们该怎么办？
贾赦也没哪么傻，拿了赖大等人的招供，他去找了族里的耆老，“诸位伯伯叔叔，这老二家的做下这许多事，摆明了是要绝我贾家的后路啊，她的心怎么这么毒？”
大家看着赖大等人的招供都是懵的，“这大侄子，二太太竟然拿着府里的帖子做了这么多的事？”他们竟然丝毫信息都不知道，王夫人所得，他们也是分文未得，这些人如何肯甘心？
贾赦道：“这个可不是我污蔑她，这是赖大他们自己招供的。”
他都还没有说，他从赖家，周家几处，连房子带银子，还有那些贾家的老物件，查抄出来不下五十万银子的财物。
尤其是现在还没有修大观园，是以这几家的东西，要么是庄子铺子，要么就是银子古董，都是实物。
唯有周瑞家的跟着王夫人路子野一些，他们家除了姑爷开了个古董店帮他们销赃外，王夫人以前放高利贷的路子他们并没有丢，甚至一如王夫人放的时候，拿着荣国府的名头替他们撑腰。
第84章 各有算计
一众耆老看得都无语了, 他们很同情那当了冤大头的贾赦大老爷。
被自己兄弟坑也就罢了，居然还接着被自己兄弟奴仆坑，泥人都有个土性，这事不管是换了谁, 他都得发火啊。
为防万一，贾琏叫上了贾政一家的生冤家死对头贾珍。
贾珍听了这边的情况, 一拍桌子, “不成, 得等我把我爹叫上, 不然就凭你们几个对上你家老太太，那是毫无胜算。”
贾敬做梦都没想到, 贾政家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事，“何至于此？这政二弟是怎么管家的？”
贾赦呵呵一笑：“敬大哥哥, 这事儿，你别问我, 我哪里管得了他？”他往贾母院子的方向虚虚指了指，“得去问她老人家呢。”
贾敬不满的摇头，“赦弟, 虽然说万事孝为先, 可是你我尚有爵位在身，一身关系到朝廷社稷，这遇事得多想想。况且, 除孝道外, 这女子尚有三从。”嗤, 他西府这位大堂弟也实在被他老娘给辖制糊涂了，你可是承爵之人，怎么能被个后宅妇人拿捏住。
这人固然讲孝道，可是也得分场合，像是我们这种人，注定是忠孝不能两全的。
不要说贾赦，便是一众耆老的眼睛都亮了。
“是呀，大侄子，再怎么说，这个家是你的，老太太，她虽然德高望重，可是，遇事也越不过大侄子你去。”毕竟贾赦才是家主，很多事，他都可以裁决的。
这些都是人老成精的，一看王夫人犯下那样多的事，自然不可能再站在贾政那一边。
再说，这辈子贾政因为与贾敏反目的缘故，贾敏拆他的台是不遗余力。
贾母或许可以不管，可是其他人不得不再掂量掂量贾政的价值。
然后两相比较之下，大家都觉得，长公主对贾赦的扶持力度远比贾政为大，贾政，被他的好老婆与好儿子拖了后腿，开罪于长公主，就他们家的那一摊子烂事，估计想要跟长公主冰释前嫌的难度看着似乎有点儿大。
人么，都是跟红顶白的，而贾家这个风气尤甚。
于是，大家这次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都开始支持贾赦。
毕竟，那位长公主的背后可是站着吏部尚书卫国公，还有宫里的淑贵妃与十九皇子。
贾政的背后有什么？
除了一个进宫做女史还没有出头的女儿，然后就一个王子腾，跟贾赦那边比起来，似乎稍嫌势单力薄了点儿。
看着一堆的耆老，还有摆在面前的账册以及赖大一家的招供，贾母知道，贾政是真的大势已去了。
她就是再回护这个儿子，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先保住自己。
若是她再坚持己见与贾赦闹崩，便如贾敬所言，这世上除了个孝道，女子的头上还压着三从四德，真要撕破脸闹出去，自己也讨不着好。
心下大为懊恼，怎的先不给他们把家分了，现在白便宜了老大。
只得勉强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了老大吧。”若是她再坚持，贾赦闹到开祠堂，族中公议，那贾政就更讨不了好去。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只觉得头上响了个霹雳，“什么？！”
都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居然要她吐出来？
做梦？！
贾赦冷笑：“若是二太太不依也可以，那我们就请了王大人过来，一起开了祠堂，再将二太太所作所为对着祖宗说一遍，看看族老们该如何决断？”
怎么公断？
只怕王夫人除了吐出贪污的银子外，要么进佛堂，要么被休弃，或者，这大宅门里，让人无声无息消失的手段太多，她会不会来个‘被’病死？
便是王子腾也保不住她，说不得，为了不让她连累两个侄女，她那个哥哥，只怕反倒会与贾家联手弄死她。
而她的元春与宝玉更会因她而蒙羞，前途尽毁。
不要啊！
这个时候，王夫人终于怕了。
王夫人脸色惨白，一跤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等到回了梨香院，她都还在发呆，“大老爷是怎么查到这些事的？”
她身边的侍儿等都低着头，不敢去接王夫人的话头。
王夫人本就不是什么精明之人，现在少了周瑞家的替她出谋划策，只觉得尤其艰难起来，竟然是想找个给王子腾传话的人都没有。
少了人给她参谋，她真的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最后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只能找来贾宝玉，让他速去王子腾府上一趟，“请你二舅母来，就说我身上不舒服。”
王子腾夫人姜氏虽然与这小姑子关系不怎么好，可是想着丈夫与她兄妹情却颇好，虽然贾宝玉说的语焉不详，也还是命人准备了药材礼品，过来探视王夫人。
“怎么会这样？”听了王夫人的抱怨，姜夫人也是大吃一惊，“这么说，妹妹竟是留了许多把柄在那些人的手上？”这个小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些东西，能放在外人手中么？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王夫人那帕子掩住脸，也快哭了。
姜夫人咬着牙，“不然，从三妹妹那里周转一下？”
王夫人眼前一亮，顿时豁然开朗，“对，我写信问问三妹。”旋即咬牙，“等我元儿出息了，今日之辱，我必连本带利讨回来，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夫人端起茶掩去自己嘴边不屑的笑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小姑子了，便是贾元春日后出息了，你的把柄捏在大房手中，人家一样可以要挟你。你不说放低身段去讨好他们，打感情牌，反而做这种不靠谱的白日梦，只怕，元春与宝玉的前程，都要被你这当娘的带累了。
可惜，王子腾因为上次没有帮他这个胞妹，回来心中很是内疚，这次出差事前是特特给她打了招呼的，若是王夫人求到她名下，务必设法相助。不然的话，她会给这个小姑子支招？
梦里面！
薛家最后出手，借了王夫人十万银子，贾政王夫人自己各从私房出了十万银子，抹过此事。
只不过，薛家也借着这十万银子，要求王夫人利用贾家的人脉想法将薛宝钗也送进宫，若是无法送薛宝钗入宫，那么薛宝钗就嫁与贾宝玉。
十万银子，便将自己天赐造化的儿子卖了，王夫人便是与薛姨妈的关系再好，也是万万不能甘心的，只是那薛家老爷另外却还有一层身份，他是被派到下面另有任务的通政司经历，若说官身，那却是从五品了，比之贾政现在都高，人家完全开得起这个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夫人被薛老爷拿捏住，只得同意了薛家的请求。
不过她现在打的主意是，那薛家的姑娘尚小，便是入宫，也要等上好几年去了，她有大把的时间来从中周旋。
且那个时候，自己的女儿也需要有人帮助，倒不是不可以送她入宫。
薛老爷对这亲事也未必满意，“可惜，这通政司一日不如一日，不然，我怎么可能这样糟践钗儿。”随着国朝稳定，通政司手中的权柄日淡，几乎沦为清谈衙门，不管是从个人还是家族出路考虑，他自然是想薛家寻回祖上风光的。
只是看着长子被妻子溺爱得无法无天，且又资质有限，他也只能将一腔心思放到聪慧伶俐的女儿身上。
薛姨妈道：“可是那宝玉衔玉而诞，生而不凡，想来是有大造化的，日后必不会委屈我钗儿。再说了，那和尚道士不是说，女儿日后得拣个有玉的来配么？”
薛老爷没好气的道：“天下有玉的，又不只他一个，你就莫要胡言乱语了。”
薛姨妈张口结舌，“还有谁有玉啊，我怎么不知道。”
薛宝钗的目光闪了闪，心道那皇帝不是有玉玺么？妈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只是这话却不是她个姑娘家该说的，只得低了头，佯装什么都没有听懂。
薛老爷不是不知道这些薛宝钗该回避，只是这个家已然如此了，他也只能培养女儿，许多的忌讳，也顾不得了。
贾赦毫不客气的收了贾政与王夫人的银子，然后光明正大的再自己掏了几万银子，然后将从赖家等处抄来的房宅古董通通脱手，外面的人只看到他艰难，谁知道他卖的都不是自家的东西。
人家都只当，贾赦典当家产，才填了这个窟窿。
贾赦则处处哭穷，说自己没本事，日子过得艰难，护不住家业，生生将祖传的爵位丢了，若再因此将家业丢了，就更没脸去地下见祖宗了。
贾代善这一辈因为简在帝心，是以爵位并没有降等，反倒是贾赦袭爵时，因为站错了队，结果爵位被一撸到底，就袭了个一品将军，说起来，也不怪贾母不待见他，若是他争气，怎么也是一个伯爵啊，结果，什么爵都没了，就到手一个一品将军。
第85章 笑话
其实贾赦也真冤, 他们跟太子，原本就是元朔帝的命令，当年太子尚幼之时，元朔帝对贾代善贾代化耳提面命, 要他们忠于太子，好生扶持太子。可是等到后来太子尾大不掉的时候, 他又责贾赦等对太子太忠心了, 为了警示太子, 生生将贾赦的爵位撸了, 就给了他一个一品将军，贾赦说起来还满满都是泪呢, 他那个时候年轻，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 等他懂了，已经一无所有了。
就连祖传的荣禧堂都没有他的份儿, 只能灰溜溜的滚到东大院龟缩一隅做个马棚将军。
怎生一个惨字了得。
再加上他现在就一滚刀肉，混不吝，都混到锦衣卫去了, 大家也都不敢招惹他。
看着他头一个还了银子, 肚子都在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这个闸口一开，谁还敢拖？
于是在贾赦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跟着还银。
看着终于有了点硬通货的国库, 元朔帝一高兴, 就赐了贾赦一个‘荣恩伯’。
而君睿更是趁着元朔帝高兴, 撺掇着元朔帝又赏了贾赦一个伯爵府。他倒要看看，贾母会怎么做？
总不能老是你给我们制造麻烦，现在我也给你制造点儿麻烦吧。贾母若是还想要好名声，那么她就该跟着贾赦走。可是她若还想回护贾政，继续玩弄她的平衡之术，那么，她肯定就只能留在荣国府。
不过这样一来，她那‘不慈’的名声是怎么都跑不掉的了。
以后不管她做什么，大家首先想的都是：哦，这荣国府的老太太她又偏心了。
这个，对于贾母来说，以后可是很不利的。
对贾母而言，这元朔帝对贾赦的恩封，简直就是裹着蜜糖的□□，让她难受之极。
皇帝赐下的伯爵府，贾赦可不敢空着不住，赶紧打扫了，选了个黄道吉日就准备带着邢夫人搬了过去。
当然，为了表示自己的孝顺，贾赦恭恭敬敬的请贾母跟他一起搬。
贾母如何肯答应？她跟着搬了，这荣国府怎么办？交还朝廷？那贾政怎么办？她就眼睁睁看着贾政仰人鼻息，在他那个混不吝的哥哥手下讨饭吃？老大年岁的人了，跟着搬到哥哥府里，只怕这辈子再也休想抬起头来。
到时候，她还不是只能看那孽障的眼色过日子。
没听见那天贾敬等人已经口口声声的要她‘三从四德’了么？
“老大你真是孝心可嘉，只是我在这府里住了几十年了，实在是不舍得离开这里，你去住你的伯爵府，你弟弟跟着我住在这里罢。”老太太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面上一片慈爱的对贾赦如是说。
既然贾母如此说了，贾赦也就不多说了，只涕泪横流的说了句，“那就按老太太的吩咐办吧。”贾母要真跟他走了，他只怕还得在自己家里，继续忍受老太太当着自己的面偏心她那好儿子，他才不给自己添这个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