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谨鸢
时间:2019-05-26 09:09:23

  赵乐君被惊了一下,对这声皇后不解,甚至是回头往身后看了眼,以为是陈后过来了。
  身后却是帝王宫中宽阔方正的庭院,高耸的宫门下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打转,再远就是暗淡的夜空。红墙红灯,容在那高远的暗色中,一时间竟然是说不清的压抑和可怖。
  她打了个激灵,在转头时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她本能是先往后退,一股酒气已经扑面而来。
  帝王脚下像是踏了风火轮,三两步就已经出现在她跟前,就在这一瞬间,抬头的赵乐君看清了帝王脸上神色。
  那张被岁月侵蚀出痕迹的面庞上染着酒意,眼神中有奇异的光芒在闪动,那光芒中,她读到了厌恶、恨意还有一股她也说出来的诡异,种种情绪从帝王眼中泄露,同时又蒙着一层迷离。
  她父皇这是醉了?
  她当即再退,耳边仍是响起了帝王那一句皇后……
  她毛骨悚然,下刻脖子一紧,帝王居然毫无预兆抬手就掐住了她。
  赵乐君睁大了眼,脸色的血色霎时褪尽,忙用手去拉扯掐着自己的手掌。
  武帝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居然看见了已逝的元后,那个把少女时期最美好年华给了自己的姬家女儿,那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登极某位的女子。
  可当他掐住人的时候,发现掌心是温热的,脉搏就在他手掌中跳动。
  他神思越发不清晰,像是坠入梦中,又像是那个他负了良多的女子真在他眼前。
  “怎么,你是来怨朕的吗?”
  武帝仿若看不真切眼前的人,一点一点凑近,闻到了一股沁入心脾的淡香。
  他深深呼吸,恍惚中忆起这个香味,他发妻最爱的丁香,多少个夜晚这香味都缠绵着他。
  服下不久的神仙散仿佛一瞬间就被引燃了。
  他血液翻涌沸腾,激发出男人对女人天生就有具有的欲|望,更何况,他曾经征服过她,这是他一生最得意之事!
  本就是醉意朦胧,被药物再夺了神思,帝王完完全全褪去了平素的伪装,被欲|念染红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赵乐君被他掐着喉咙,尝试着出声喊他,却发现之事徒劳无功。
  她的力气不足于扣开铁钳一般的手掌,胸口憋闷得几乎要炸裂,肺里的空气流失,让她头皮发麻。
  她惊恐地抬手,在还有力气掌控自己身体这刻,艰难地朝发间的金簪探去。
  哪知帝王此时居然低头,她看到了男人赤|裸裸的情|欲,险些被惊得魂飞魄散,指尖也碰到了金属的凉意。
  “……阿慈,你化作厉鬼朕也不怕,你知朕是疼爱你的。”
  帝王恍惚低喃,声音带着一种哄慰,赵乐君因他的话肌肤上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在震惊中再没有犹豫拽出了簪子,一下就刺在帝王手腕上。
  武帝吃疼叫喊了一声,手劲随之变小,赵乐君再顺势一掰,总算逃离他的控制。然而她想往外跑的时候,脚下却如同踩了棉花,明明是浑身冰凉的冒着冷汗,心头却奇怪地有一阵一阵的灼热感。
  正是这阵莫名而来的灼热,让她连脚都在发软,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地上。
  被她袭击的帝王已然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不过片刻就将她给拽拉起来。
  **
  楚弈疯了一般,手里勒着缰绳,在宫中纵马疾驰。
  宫里的禁卫被他骑马夜闯深宫,惊得统统围了上前,不停喊话让他停下。
  他却充耳不闻,眼里只有快接近的帝王寝宫!
  禁卫的肉身根本不敢跟他的战马抗衡,也无法抗衡,不过刚围上前,就被他的马蹄直接踏翻。
  面对越来越多的禁卫,甚至还集结的弓箭手,他表情狰狞,在又撞飞几名拦路的禁卫,根本不理会身后是否会有万箭齐发,仍旧连连甩着马鞭往前飞驰。
  连云为帝王配药煎药后,正往外走,不过走了一半,就被喧闹的声音吸引。
  眼前有高大的树植挡住视线,看得并不太真切,他往前赶了两步。
  等看见远处居然有人在宫内纵马疾驰,禁卫都无法阻拦时,颇为震惊。
  何人敢在宫中做下此等举动!
  很快,他就看清楚了那个胆敢在宫中肆意妄为的青年。
  ——楚弈?!
  他神色一变,连忙朝人墙围拢地方走去。
  因为禁卫人数增多,楚弈单枪匹马,到底被逼停了速度。身下的战马,腿部吃了两剑,疼得直抬蹄嘶叫,险些要将他给甩了下去。
  “——尔等速速退开!”
  他泛红的双眼杀气腾腾,扫视着周边的禁卫,愤怒的声音如雷声在众人耳边散开。
  “楚弈!你私闯禁宫,是大罪!”
  连云赶到前方,看到已经开始拉满弓弦的禁卫,先出言斥责。
  楚弈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沉沉看过去,连云此时才看清他马背上还驮着一人。那像是个女子,已经昏厥,就那么被绑在马背上。
  连云越发觉得奇怪,楚弈此时高喊:“连云,可见到嘉宁!”
  他一开始以为连云会在东宫等赵乐君,但东宫无人,赵乐君被帝王召见,他便猜测是连云是去了帝王宫里。而这个胡人公主是连云特意用来陷害自己的,偏偏连云如今好好站在眼前。
  他思绪瞬间百转千回,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连云被他问得也一愣,如实回道:“我何曾见到君君。”
  以此同时,他也猜到了楚弈策马闯宫的原因。
  他在找赵乐君?!
  听到这个答复,楚弈再度叱一声,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
  禁卫头领连忙高喊快停,楚弈却已经眼也不眨勒着缰绳,纵马飞跃。
  拦住他前头的禁卫当即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场面不可收拾,前边不远处就帝王所在,再不拦住人,他的脑袋就该搬家了!
  禁卫头领当即抬手要示意放箭,连云快步冲到他跟前,一把拽下了他要扬起的手:“且慢,楚将军马后驮着的似乎北胡的三公主,为何三公主会从外头被带进来。”
  连云一句话为楚弈解了围,禁卫头领被说得愕然,再转头,发现楚弈已经冲到了帝王宫门前,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再一转眼,连云也已经往帝王所在方向折返,禁卫头领只能领队紧跟上去。
  **
  赵乐君知道了父皇是错认了人,还是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把她错认成了母亲,她羞愤欲死,却快要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帝王再度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台阶边,俯着身居高临下地冷眼盯着她,而他一只手在除他自己身上的衣物。
  那样荒诞而疯狂的事情,此时都发生在帝王身上。
  她指甲在他手背上挠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整个人因为恐惧和绝望在发抖,又还在绝境中企图有一丝希望。
  可是帝王手臂如同坚石不可催动,在帝王扯下腰带那刻,她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她甚至不敢想,她如若真的就此先死去,被人发现时又是何种姿态。
  “……父、皇。”
  她竭尽全力地发出一丝企图唤醒父亲的声音,帝王丝毫未曾松开的手,将她最后希望都给扼杀了。
  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她神智已经在窒息中慢慢涣散,心中是恨是恐惧,只加速着她的绝望。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外边有喧闹,有人在高喊大胆,有人在痛苦的叫喊。
  她好像还听到了楚弈的声音,在高喊她的名字。
  一切的声音那么不真实,像是遥远天际传来的,像是她的奢望。
  “——赵乐君!”
  她感觉身子一轻,像是飘荡了起来,耳边是来自他的,一点也不温柔地咆哮。
  她被那声音震得猛然睁开了眼,一个轮廓慢慢在眼前变得清晰,她没有聚焦的双眼渐渐迸发出神采,失声地喊他:“楚、弈……”
  楚弈被她这一声喊得眼眶都湿润了。
  他冲进来看到的是帝王掐着她的一幕,更为震撼的是帝王身上已经大开的外袍,手中更是刚扯下腰间束带。
  那瞬间他浑身血液都凉了,也忘记了眼前那是帝王,上前狠狠就把人扯开,将已经出气少的赵乐君给抱了出来。
  连云刚赶到,就看到楚弈抱着奄奄一息的赵乐君出来,一颗心脏险些从胸膛剥离。
  帝王此时是什么样的一个精神状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赵乐君如何会这个时候在帝王寝宫之中!
  他不敢多想,也来不及多想,因为身后还有更多的麻烦!
  他当即挡在了大殿门前,不让禁卫靠近,冷然道:“都退到庭院里!”
  赵乐君已经悠悠转醒,耳朵嗡鸣,唯有的一丝保护意识催着她跟楚弈说:“陈、陈后,快走……出宫。”不然,他们都要死在这宫里!
  楚弈闻言呼吸一顿,连云就在侧边,也听得真切,两人眼神不约而同都变得凌厉。
  楚弈大概想明白了今晚的情况。帝王本来今晚就是该临幸胡人那个三公主,又爱服用神仙散,陈后就想出了如此毒计,若是计成,赵乐君在屈辱中必死无疑!
  即便她有求生意志,帝王也不会叫她活命!
  这是丧伦败行,帝王只有杀尽遮掩!
  他把怀里的人抱得紧了又紧,愤怒反倒让他越发冷静,眼眸看向了马背上的胡女,朝连云咬牙道:“把那三公主丢进去!”
  帝王神思还不清醒,被他几乎是摔地上摔晕了,这或者是他们的一线生机。
  连云脸色惨白,连多看一眼赵乐君的勇气都要没有了。
  那个神仙散,是他亲自为帝王配置的,他……连云闭了闭眼,扬声道:“楚将军擒获欲逃离的胡人公主,此事我自会给陛下禀报,其余人等先行退下,加强宫中保卫。”
  他是帝王身边的红人,身受皇恩,一番话到底还是有分量。
  禁卫头领看了看抱着长公主的楚弈,没有听到帝王的声音,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大殿内突然就响起一阵咆哮。
  是帝王在怒喊皇后,疯了一般在大殿内打转咆哮。
  头领见此装,当即一挥手,带着人退到帝王宫门口把守。楚弈也不再管身后事,一手把马背上的三公主给扯下来,抱着赵乐君上马着度疾驰出宫。
  连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手狠狠一抖,眼底都是悲凉,深吸一口气后神色漠然看向闻声出来,瑟缩在廊下的那些内侍们。
  “还不把三公主给送进去。”
  楚弈带着赵乐君直出了皇城,她在马背上被颠得浑浑噩噩,心头一直缠绕着自己的灼热感,让不自觉往楚弈温暖的胸膛贴了贴。
  他察觉到她动作,一手将她又拥紧了些。下刻,他却是浑身一颤,险些被她溜进到衣襟中的手给惊得松了缰绳。
 
 
第50章 
  楚弈在暗夜中一路疾驰,夜风在耳边呼啸,灌入他的衣袍,可怎么都压不下去因为她撩拨而起的冲动。
  往日不觉得漫长的路途,他如今像是经历了千山万水。
  熟悉的门楣终于出现在眼前,门口的士兵见到他疾驰而来,连忙打开大门。
  马儿似箭,飞快穿越门洞,也在此时,它双蹄子再因为伤口再也支撑不住重量,嘶鸣着倾倒。
  楚弈将怀里似乎没多少意识的人用力抱紧,在马倒在地上前,翻身滚落地面。
  他护着她的后脑,因为蜷缩的姿势让两人靠得更加密不可分。
  喉结处是她浅浅的鼻息,让他再度打了个激灵,在惊恐赶来的士兵注视下,一言不发快步走回房。
  屋里没有点灯,他走得跌跌撞撞,还差点把屏风给撞倒。
  确认了床榻的位置,他终于把她放平归置。
  赵乐君离开温暖的胸膛,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把身体蜷缩起来,咬紧着牙关。
  在马背上的时候,她恍惚了片刻,再回神的时候手已经探入他衣襟中,掌心下坚实的胸膛让她猛然又回神。
  她很快就察觉自己身上出了问题。
  她是经历过情|事的女子,明白此时的自己在想要什么,她多半是在帝王宫里沾染了催|情助兴的东西。
  楚弈当日也察觉到她不对。
  将人放下后,他去点了一盏灯,快速回到床边。
  床上的人把自己缩成一团,背对着他,他在灯烛间看到她鬓角都被汗水润湿,碎发也湿漉漉贴在脸颊边。
  他伸手去将她掰过来,喊了声君君,余下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只见她本就明艳的脸庞上有着不正常红晕,将她整张脸都染得如同三月桃花。
  结合这些明显的异样,楚弈后怕得连手都在抖,他伸手想要去把她湿发拨开。指尖才碰到她,她就止不住轻颤,连忙又往里滚去,躲开。
  楚弈手停在半空,猛然站起身,握紧的拳头一下就砸在床住上。
  疯狂的怒意在他胸腔里翻滚,让他整个人都剧烈的颤动着。
  陈后怎么敢!怎么敢做下这样诛心的算计!
  赵乐君听到身后的动静,被算计的难堪和羞愤亦在心底爆发,忍不住低声啜泣。
  她当时恨不得死过去,却又知道自己不能死,那样陈后的算计就成功了。她的弟弟会因此从此无法抬头,也可能因此丧命,外祖父也无法自处,所以她连死都不敢!
  她的声音传入楚弈耳中,让他当即从愤怒中回神,心疼地要再去拥抱她。
  赵乐君却是又再躲,叫他心头有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
  “君君……”他上了榻,不容她躲避,把角落的她紧紧拥入怀里,自责道,“怪我没有察觉到异常,怪我让你一个人前去,都怪我……”
  她肩膀颤抖越发厉害,却是一声不发。
  他伸手不断为她抹去眼泪,看着她嫣红脸,发现她身上也滚烫。
  “我去给你找医士!”
  她身体不适,刚才还险些就此丧命在帝王手中!
  尽管知道她可能是中了催|情一类的药,可这个时候,他怎么也不能禽兽到要做什么。
  她上回就因为他而绝望过,陈后的算计给她带来怎么样的创伤,他根本无法想象。
  楚弈连忙又要下榻去,在他松开手的时候,先前一直躲避他的赵乐君攥住了他的衣襟,颤颤巍巍地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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