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谨鸢
时间:2019-05-26 09:09:23

  他动作一顿,她闭着的双眸睁开,泪眼模糊地看向他。
  她从未在他跟前这样懦弱过,在这个时候,她需要她的勇士。
  “楚弈……要我。”
  她的唇轻轻贴在他嘴角,一滴泪水滚烫又落了下来。
  楚弈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从她的唇上传来,直淌入他心湖,掀起不平静的浪涛。
  她猛地就被他压在身下,他粗粝的手指扫过她眼角。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声音带着克制的低沉,赵乐君闭上眼,忍住药物带来的难耐,想要自己在他面前显得清醒一些。
  “我知道,楚弈,你是不愿意吗?”
  她最后一句询问,像是一只手狠狠揪了他心脏一样。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是觉得他在嫌弃她吗?
  “君君,我们是在这里结为夫妻。”他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细白的脸颊,划过她的唇,带着坚定落在她腰间。
  赵乐君听到缎带被抽离的细小声响,她咬紧了牙关。
  他又在她耳边低语:“那天晚上,我很紧张,我怕你不是自愿的。在我心里,你是天上的神女,不可亵渎,可我的私心是要把你拉入凡尘。你好不容易来到我身边了,我怎么舍得放手。”
  “你……是我楚弈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摆脱不了我了。”
  赵乐君眼泪再度汹涌,皆被他低头吻去。
  后来,她感觉到他的吻温柔落在了还火辣辣作疼的脖子上,耳边叮当一声,那是他腰间玉带落在地面的声音。
  她仿佛就置身在一片温暖的云层间,体内埋藏的药劲被他这药引勾散开来,穿云破雾,蔓延到她的四肢,主宰着她的沉浮。
  她是如何又开始抽泣,自己也不清楚了,只隐约听到自己在喊楚郎,一声叠一声。是她自己都没有听过的娇媚,亦是令他从未有过的意乱情迷。
  楚弈在她几乎失声的低吟中化身疾风骤雨,被她旷了已久的身子都快要了命。
  她浑浑噩噩地纠缠着他,仿佛是化作藤蔓,死死缠绕着,在他带来的慰籍中彻底沉沦。
  **
  皇城内,帝王宫殿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里面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和尖叫。
  连云在庭院里站了许久,听着那些叫人反胃的声音,面若寒霜。
  帝王宫里惊变,太子已经得到了消息,急怒攻心中,张嘴生生喷出一口血。
  内侍被他吓得脚都软了,带着哭声喊殿下,下刻就飞奔去找连云。
  连云匆忙来到时,少年唇角还沾着血迹,他坐在灯烛下,面庞狰狞宛如修罗殿里的恶鬼。
  “阿晋!不可动气!”连云吓得脸色也变,探手就要去给他号脉。
  不想他缩回手,一双好看的眼眸就扫向连云,毫无温度。
  “你在他身边那么久,其实没有什么不能动手的,如今他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再为了你的私心,放任他再来残害我阿姐吗!连云!如若不是你先弃了我阿姐远走,她如何会过得如此痛苦!”
  连云被突然出言伤人的太子惊得也停顿了动作,眸光沉沉与他对视。
  太子对上他的视线,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还喜爱我阿姐,想利用我父皇的压力,再把她拉拢到你身边来。我可以容忍你有这样的私心,因为我觉得你对我阿姐起码是有真心的。可是我错了,你连云的私心,永远是得不到满足的!即便我阿姐回到你身边,你也还是不会放弃任何于你有利的事物。”
  “阿兄,你我间的约定,就此作罢吧。我阿姐,我自己就能护她周全……”
  “阿晋!这个时候,你不能说气话!而且你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时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太子依旧朝他笑,笑容却是无端让人觉得悲伤。
  “我知道,不管如何,阿兄,我们间的约定,到此为止。我以后要如何做,我不会再知会你。你谋你的私心,我谋我要的天下!”
  少年倔强无比,连云急得直想跳脚,可这个时候,他不敢多说。太子的身体支撑不住更多的刺激,他勉力压下焦急,先退了一步,随后快速写了药方,让内侍去取药材来,给他煎药。
  太子的情绪似乎在时间流逝中慢慢平复,接过药的时候神色亦有了缓和,连云松一口气,交代内侍好好照看,匆忙再回去帝王宫外。
  今晚的事情还没能彻底解决,守到天明,他也得守!
  而太子在他离开后,喊来一名侍卫,望着摇曳的烛火,微微一笑:“我明日要给陈后送上一份礼。”
  **
  楚弈再睁眼地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低头,看见蜷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赵乐君。她眼角还带着泪痕,那是在后来不知第几回的荒唐中哭喊留下的。
  一夜旖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让他弯着唇笑了笑,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
  他贪恋现在两人相依偎的感觉,但今日朝堂上胡人议和,他此时去肯定已经晚了。宫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连云处理得怎样,他在不想离开,也得进宫走一趟。
  而且,他的妻子怎么能被人白白算计!
  楚弈就轻手轻脚松开她,随手抓起外袍先披上,他准备站起身,却是脚下一软,身子晃了晃才站住。
  放纵的后果,让他扶着床柱子,整张脸都黑了。
 
 
第51章 
  “怎么陛下还未有动静,可有人去催催?”
  太尉站在金銮殿上,侧身频频看向大殿外,嘴里这话已经是说了第五回了。
  殿门之外的一方天地落满明媚晨光,唯独不见帝王御驾,让他焦急又暗恨帝王不该。
  昨日帝王在宴会上就中了北胡的美人计,极为荒唐。可他身为臣子,帝王要宠幸谁,要收谁进后宫,他都不便多说,本来那胡人公主也是要充后宫。可帝王万不该在和胡人正式议事的日子迟迟不现身。
  这样要胡人如何作想?
  想他堂堂赵国天子,居然被女人迷得从那片白肚皮上爬不起来了吗?
  赵国的威严何在?!
  太尉对帝王埋怨着,还去看了北胡二王子两眼,发现对方嘴角一直啜着笑。这是在得意啊,得意用区区一个女子,就起到迷惑他赵国天子的作用,恐怕一会议和要多添波折了。
  太尉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一甩袖子就往外去。
  他得去看看帝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为了一个女人还昏庸到效仿君王不早朝吗?!
  太尉急吼吼走了,文武百官更加是交头接耳,肃穆的金銮殿就成了街口的闹市一样。
  此时帝王寝宫里,武帝已经清醒,披着外袍冷着脸坐在案前,连云就跪在下方低声禀报着什么。
  武帝的脸色随着他的说话声越来越难看,忽地抓起案前的玉石镇纸就砸到了地上。
  刺耳地声音在殿内回响,帝王眼角不断抽搐着,声音冷然:“用量出了问题?你连云居然能犯这样的错!”
  他昨夜恍惚中似乎是看到了元后,他今日醒来,身边仍旧是昨夜那个迷人的胡人公主。可是美人奄奄一息,脖子上有着淤青的掐痕,若不是还有呼吸,他都以为人已经死了。
  而且他手上也都是伤痕,甚至还有道被利器扎进去的血口。
  除去这些,脑海里还有凌乱的片段,似乎是什么人闯进来过。
  这些他统统记不起的东西,从连云口中得到了还原,说是胡女逃离皇宫,赵乐君得知前来禀报。后来被楚弈给抓了回来,为此还策马闯了禁宫,禁卫能够作证,至于他昨夜恍惚是见到元后,连云说极大可能是因为昨日的神仙散用量比平素加重了一些。
  帝王砸了东西,连云把头磕得更低了。
  “陛下,臣有疏忽。可胡人公主逃离皇宫在先,即便是死在宫里,那二王子也不敢多说一句,何况她伤了陛下龙体,能留下性命便是陛下给的恩典。”
  他把帝王见到赵乐君后的种种,都推脱到药物用量上,自己把罪责给扛了下来。
  除却这个办法,根本不能够遮掩昨晚的事情。
  至于那北胡公主,她私逃在先,如果她还想活命,就不敢把是去见楚弈一事说出来。
  即便说出来了,以楚弈此时手中的兵力和战功,帝王也顶多是在心里憋屈。
  也好在昨晚帝王寝殿里没有宫人伺候,不然还的再花费更多力气去圆谎。
  连云再是冷静不过,帝王冷冷看了他许久,哼笑一声:“连云,只此一次。”
  帝王到底是揭过了此事,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前阵子他才动怒伤了身,之后许久未再传召宫妃,连云此回加了用量,可能也是顾及先前一事。
  武帝生性多疑,更是好面子,想到自己把那胡人公主折腾得奄奄一息,心中颇为痛快,反倒给自己自圆其说了。
  连云闻言,磕头谢恩。
  太尉就此前来,得到召见,进来见到帝王坐在案前总算是松一口气,连忙催促让帝王快上朝。
  武帝自去更衣,太尉免不得询问连云,一抬头就见到他熬得通红的双眼,更是惊讶。
  谎言说了一遍,就更加熟练。
  精明的太尉也没能发现有什么疑点,气得当即骂道:“可恶胡女!稍后到了大殿上,非让北胡王子再给个交代!”骂后就恍然想起一个人来,“怎么楚弈也没有出现,今日朝议,又是事关上郡北地,他这将军怎么当的!”
  连云闻言,低垂着眉眼,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楚弈没有出现,还能因为什么……昨夜这大殿内,还燃了别的香。
  **
  陈后昨夜好眠,今早难得晚起了。
  宫人前来伺候她梳洗,她嘴角含笑,盼望着她想要的好消息。
  昨夜睡下前,她已经得知胡人公主去见了楚弈的事,而赵乐君也实实在在到了帝王宫中。
  一切都和她算计的一样,让她心中得意,在宫里又多饮了几杯,是预先庆祝。
  今日她就等着看戏就好。
  她恨元后留下的一双儿女挡了她的路,也恨武帝薄凉好色,可她又只能依附着他,每每同房看着他肥腻的身子都忍不住作呕。偏偏她只能够强忍着,她不缠住帝王,后宫中就会有别的女人能替代她。
  她在帝王心里,恐怕连只狗都不如,就是他废弃的玩物。
  以前对她有多宠爱,如今对她便是有多残忍。
  她空得后位,儿子至今连封地都未曾赏下,帝王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母子。
  所以这也是她对帝王的报复!
  陈后想到这里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
  只要赵乐君死了,太子也会如同一根刺刺在帝王眼中,那对碍眼的姐弟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至于那叫人作呕的帝王,最好陷入良心不安,被自己逼疯,早早归天!
  这天下,只能是她们母子的!
  陈后忍着想要大笑的冲动,坐到案前准备享用早膳。
  一个精致的金盅就放在她跟前,上面雕刻缠枝,也不知道是盛的什么,和她以往的早膳都不一样。
  她疑惑,伸手去打开盖子,探头一看,是包裹着面皮酥炸的糕点。
  样式别致,看着也叫人有食欲。
  她握着筷子,把那点心夹起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倒是满嘴酥香,再咬第二口的时候,却是被什么咯了牙。她皱眉把东西丢回碗里,低头看去的时候已然是魂飞魄散,连恐惧的尖叫都被生生卡在喉咙里,只能是睁大着双眼,浑身发抖去指着那东西。
  边上伺候的宫人见她神色不对,当即上前查看,却是被碗中的东西吓得放声尖叫。
  那包裹的东西,居然是一截手指,断处白骨森森,就是让陈后咬到的地方。
  陈后盯着那东西,在回神中当即就吐了出来。
  此时,她的心腹内侍匆忙跑进来,见到屋里正乱成一团,心中诧异。等到被宫人引去看那断指时,神色惨白。
  他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忍着惶惶去把那截手指给挖了出来,看到了上面还一枚戒指。
  陈后吐得头晕眼花,就听到内侍说:“娘娘,这、这戒指是国丈爷的。”
  此言一落,陈后连表情都没有了,下刻竟然是生生的昏厥了过去。
  不知是过了多久,陈后悠悠转醒,她回想起自己吃的什么东西,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娘娘。”
  耳边响起一阵哭嚎似的喊声,让她强忍着不适转头。
  她的心腹内侍整个人都在抖,脸色惨白似鬼魅,颤颤巍巍地说:“娘娘,胡人公主当晚就被楚弈给送了回去,有人封锁了禁宫的消息,我们探听消息的人也都不见了。还有人送了国、国丈爷的手指,给你……”
  陈后刚刚压下去的恶心再度泛起,探在床边再度吐个天昏地暗。
  在这一刻,恐惧也开始朝她袭来,像是冬日里无法抵挡的寒风,一点一点透入她骨缝里,让她上下牙都在打颤。
  她、她父亲……
  “快叫人去探消息!我父亲怎么了!”她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下刻又想到什么,“恒王呢!恒王呢!我儿呢?!”
  内侍已经软到跌坐在地上,惶恐又茫然地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尖声高喊过后的陈后双目大睁,冷汗瞬间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是、是败露了吗?”
  那东西是谁送来的!
  赵乐君吗,还是太子!
  她要怎么对付自己,她要干什么!
  她父亲,她父亲怎么了!
  “——赵乐君!赵晋!”
  陈后疯了一般,厉喊着从床榻上滚了下来,披头散发,状若疯癫。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害怕到了极点的念头,那对姐弟要报复她了,他们要怎么报复她,要怎么折磨她!
  皇后宫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很快又归于平静。深宫宽广,那样一声如同水滴没入江河大海,跟本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而此时的东宫内,太子闲闲翻看着一本书,有侍卫前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问道:“送过去了?”
  “是,已经送到,皇后宫中已经乱了。”
  太子微微一笑,嗯了声,“别让那老匹夫死牢里了,一日一日的把东西给皇后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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