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谨鸢
时间:2019-05-26 09:09:23

  她看见医士嘴巴一闭一合,声音宛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又缓了会,脑海里才响起医士的话。
  “有六分信心是诊断出有孕,比较月份较浅,才快足月的样子。”
  赵乐君就在心里掐算,时间应该就是在她险些在宫里出事的那夜。
  那晚她缠着楚弈,极尽缠绵……她抬手去捻了捻耳垂,把心里的狂喜先压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如果是在这段时间内,不知情的有过房事……”
  医士行医,什么私密的事情没有遇到,闻言坦然地说:“公主的脉象平稳,可见平时也有调理,这种不知情中虽然有过房事,如今看对是胎儿没有影响。只是足月后到三月,还是要注意,避免房事为好。”
  赵乐君缓缓吐出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她应该要注意的,月事迟了就该注意。
  医士已经说要给她开安胎的房子,虽然不能确诊,但喝上几帖也不会有碍,此话提醒她想起连云换要方的事情。
  太子突然喊人来给号脉,可能是王司寝跟他说了中午对她的误会,才会有此举。可太子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去麻烦连云,说明太子在此事上对连云有什么疑虑,现在她想到连云给换方子,也同样疑点重重了。
  “劳烦你帮我看看一个方子,里面是什么药材。”
  她当即唤了银锦去拿药包来。
  连云不至于会害她或者是她孩子,只是想借此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怀孕了。
  一个人可能误诊,两个人那应该就是确诊了。
  银锦很快归来,医士打开药包,在切碎的药材里翻了翻,然后嗯了声道:“公主身边有圣手,这些就是安胎的药,比小的想要用的药配得更好。公主继续服用这个便好,不用再更改了。托公主的福,让小的也从中学习了。”
  说着,还频频点头,对意外收获高兴。
  赵乐君着人送他离开,让他要对人外人保密。他本就是得了太子恩惠的人,再三保证,此事只会跟太子禀报。
  赵乐君就目送医士离开,看着空空庭院的目光慢慢变得没有聚焦,神思也在飘忽着。
  她以前就期待自己能怀上孩子,有个和自己骨血相连的小家伙,想想心都要软化。但现在欢喜之余还添有惆怅。
  她希望楚弈离开洛城,好不受帝王控制,日后朝中真有什么变动,他在外更好做打算。
  偏偏在这个动荡的时候,又要给他多添牵绊……赵乐君伸手轻轻覆在还未显的肚腹上,眸光闪烁着。
  不管如何,她都会好好护好自己和孩儿!
  她就跟高兴得眼睛都发红的银锦吩咐:“不许让将军知道了,对我也一切如常,知道了吗?”
  银锦高兴的神色化作不解,焦急地问:“公主为何不让告诉将军?”
  赵乐君在她不赞同的表情中回头看向屏风,那个熟睡的男人,还发出鼾声。
  她微微一笑:“现在他不知道更好,让他没有顾忌的去做该做的事,给我和孩儿更安稳的生活。”
  “可是……”
  “没有可是,守好你的嘴。”
  银锦当即就噤声,还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拼命点头,把严肃的赵乐君也逗笑了。
  笑过后,赵乐君就慢慢走到廊下,阳光在身上照得暖洋洋的,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下午楚弈醒来,手一伸,揽了个空,当即就爬起来找来。
  绕过屏风,就见到心里念着的人儿居然靠着凭几就睡着了,身后有人给她靠了软枕,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睡颜甜美,平时的清冷都褪去了。
  他悄声来到她跟前,见到她额发都被汗湿了,就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羽扇,慢慢给她扇风。
  清亮的风送过来,睡梦中的赵乐君动了一下,然后身子就滑下去,直接枕上软枕,睡得更舒适。
  楚弈还听到她嘴里说了句什么。
  他鲜少瞧见她这种懒猫儿一样的姿态,倾身靠近了一些,想听听她是梦到什么了。
  结果听到她嘟囔了一句:“楚弈,裤子真丑……”
  还扑哧笑了一声。
  楚弈就低头看又被自己捞起穿在身上的裤子,加了一圈的布,拼在那里,确实丑,更别说其他地方还绽线两回。
  他就扯了扯嘴角,对着睡得香甜的小妇人挑眉,低声说:“我就喜欢穿丑的。”
  **
  太子在医士送来消息后,就一直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坐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坐着,贵重的衣袍上都沾满泥土。
  梨树是小时候他和阿姐一起栽种的,如今已经枝繁叶密,宛如一顶大伞。
  他动了动僵直的脖子,抬头看向树枝上缀着小小的青果,翠绿喜人。
  他看着,脸上就绽放出一个极温柔地笑来。
  在这个季节,他和阿姐都有了孩儿。正是春去夏来,孩子降生的时候也该是冬末,要迎来新春的时候。
  春季,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这是不是上天在暗示着好兆头。
  他失笑,下刻喉咙发痒,忙抬袖捂着嘴咳嗽两声。
  王司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手里捧着茶,弯腰送到他跟前:“殿下坐了一下午了,再晚些太阳要下山,起风了还是会有些冷,殿下回屋吧。”
  太子抬头看这个怀着自己孩儿的女子,眉宇舒展,站起身来,接过她递来的茶抿了两口。一手握着茶杯,一手就牵了她,慢慢往里走。
  每走一步,心里的打算就越发坚定了。
  阿姐怀孕,可以说也是东风相助。这个关节,阿姐应该不会告诉楚弈怀上身孕的事情,她想让楚弈离开洛城,万一有变故,楚弈能更好自保。
  那他也就找个更好的时机告诉楚弈,让他安排的那些事情,更无后顾之忧。
  **
  帝王那日在早朝上封了恒王的封地,亲自督办着把恒王送走的事,连自己还有一个的生辰也不让恒王留下庆祝。不过五日,就让恒王出发,至于那边的王府,就让人在恒王在路上的时候开始整修。
  武帝突然就跟转了性子一样,居然真把能牵制太子的另一个儿子送走了,连太尉都不太习惯帝王这种‘英明’。
  但只有帝王知道,他是怎么哄了恒王安心出发。
  他告诉这个儿子,他一个定会在自己生辰的时候再把他风光接回洛城,让儿子安心。
  恒王年纪小,失去陈家和母亲,如今自然是帝王说什么是什么,也只能是相信帝王了。
  太子和赵乐君都冷眼看着帝王行事,楚弈暗中却又有了一样安排。让人暗中去跟着恒王的车队。
  虽然他不愿意,但是恒王还是安全的到达河西最好,不然半路出了什么事,太子一样说不清。他不知道是,赵乐君和太子也安排了人。
  就在恒王刚离开洛城,霍廷也收到颍州刘秉传来的消息,说是那边的人给到迷信,恒王已经离开路程。霍廷觉得时间成熟了,暗暗再去了颍州一次。
  “陛下的万寿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们肯定要去洛城献礼,每年都是这个惯例,想必今年也不会变。”
  霍廷眼中有着暗光,野心勃勃。
  刘秉明白他的意思,在边上思索了片刻说:“那位公子送信来,也提了一下圣上万寿的事情,他说那时洛城布防会加严,唯一的机会应该是在当日宴会快结束之时。”
  那晚必然狂欢。
  “应该是那个时候更好控制那狗皇帝!”
  两人相视一笑,刘秉笑过后,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我们成功,那位公子会不会又起别的心思,我们是给他人做嫁衣?”
  “怕他个屁!”霍廷冷冷一笑,“挟天子令诸侯是我们,让帝王和太子闹得不安宁后,一切就由我们说了算,我们那么几个人,还斗不过他一个?而且他们一族不都死光了,他那里来的资本再争?不过是出一口气。”
  刘秉多少还是有担忧,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帝王在收回铁矿后,依旧没有给他们军饷,而是用那些粮食来再去换种马战马,来加强洛城的军防。
  他们这些卖命的,在狗皇帝眼里不值一提!
  他们再不反,难道等坐吃山空,等死那还不如拼上一回!
  洛城风雨欲来,在平县的谢星也被作了好几天的义母作得满脑子官司。
  他义母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身体好一点后,就又闹开了。
  把他闹得每日脑门青筋直跳,义母还闹起了绝食,一定见到他义兄这样一套。
  谢星因此也被惹毛了。
  本就收到那个狗屁恒王要还插一杠,心疼兄长还来不急,还要面对一个作天作地的老太婆。
  他气得连连咬牙,吩咐侍卫:“她不吃,那就不要吃!我们日日在院子里烤肉,不管是什么肉,都在院子烤着吃!只给她水喝!”
  于是,楚老夫人这个横的就遇上了一个更横的,每日忍着饿,闻着飘进来的肉香直咽唾沫。
  谢星在饿了她两天后,吩咐人在厨房留点肉,到了晚上就守株待老太婆。
  果然到了半夜,饿得快昏倒的楚老夫人就跟只耗子一样溜进厨房,找到肉用手抓着就坐在地上啃。
  正啃着,谢星一脚踢开门,吓得她躲都没有地方躲。
  谢星举着火把,来到义母跟前,把她丢掉的肉捡起来,又塞她手里微笑着说:“义母还绝食吗?”
  楚老夫人看着手中的肉,眼泪哗哗地就落下来,咬了一口,连连摇头。
  谢星点点头,有着孺子可教般的欣慰:“所以,义母要吃好睡好,还可能有命等来我阿兄探望,饿死了闹死了,也就只能等到我阿兄在你土堆前拜一拜了。”
  一番话说的老妇人眼泪横流。
  谢星到底是心软,看着她实在可怜,就又说道:“义母你也别太难过,阿兄喜欢的女人就只有长公主,你离开前长公主就在军营呢。你等阿兄把我阿嫂追回来了,自然你该享的福,还是你享的……”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义母两眼直翻白,是被他嘴里透露的消息惊得噎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星:我不是故意的!!
 
 
第66章 
  伴随着夏热酷热来到的,还有帝王的万寿。
  先帝早年征战伤了身子早逝,武帝青年登基,如今正好是登基二十年,四十的整寿。宫里各部都为着帝王的寿辰忙碌,各处郡城藩王和武将也纷纷带上重礼往洛城来,参加帝王大寿。
  这个时候恒王已经在往河西的路上走了有近半月。
  他们一行浩浩荡荡,又是有许多的物什,预估是要一个月才能走到地方。
  楚弈派出去的人给送回来的消息,是恒王一路都顺利,除去有时候会因为赶路劳累和无趣,在驿站一停留又是四五日,如今一算居然连五分一的路程都没有走完。
  “按这样走下去,没有两个月能到河西?”他一指轻轻敲点在习惯上,凝眉,面上的神色也分不清是喜是怒。
  来人觑了觑他的神色,估算着时间说:“恐怕是要两个月了。”
  “夜长梦多,这个时候我就怕霍廷那帮子有打算。我们的人盯紧点,不管怎么样,恒王都不能在路上出事。”
  楚弈嘴里啧地一声,是嫌弃恒王给他和太子都要带来麻烦。
  帝王高坐庙堂,不闻百姓疾苦,不知外边武将虎视眈眈,如今还要大摆寿宴,连带胡人都被帝王再留下来参加万寿。
  金银如同流水一般,若是叫来洛城朝拜的武将看着,恐怕更是想杀红眼。
  这个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楚弈不得不防。
  来人应声带着命令离开。
  赵乐君一袭大红曲裾从廊下走来,美人身段袅袅,从百花间走过,花团锦簇也抵不过她一分娇艳。
  楚弈视线在她纤细的腰身扫过,这蝉鸣的午后,莫名就更加憋闷,让人感觉到躁热难耐。
  在她来到前,他已经扯开了襟口,露出下面结实的胸膛。赵乐君俯视着,能看到他肌肉间壁垒分明的线条。
  “怎么跑这里来见人了,有什么事要瞒着我的?”
  她收回视线,目光轻飘飘看向他,只停留在他脸上。
  楚弈却是知道她在害羞,伸手去把人一下就拽到怀里。
  赵乐君被他拽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还想用手肘抵一下地面,但他护得好,让她整个人跌在他盘坐的腿上。
  让她松一口气。
  楚弈将人抱了个满怀,一点儿也不满足,鼻尖在她发间轻嗅,跟头大熊似的。
  他们两人都半个多月没有亲近了,日日跟她睡一个榻,她不愿意,他就不敢勉强。现在真是快硬生生憋成柳下惠。
  他大白天的就一副欲|求不满的无赖样子,赵乐君脸颊都被闹得发烫,伸手去推他。
  不想被他握着手就含在嘴里,舌尖在她细白的指尖上打转,一双眼眸沉沉地盯着她看,让她连身子都是酥的。
  “有人在,快松口!”
  楚弈才不想松开,咬了她手指一口,还用牙轻轻磨着。
  他是真恨不得一口把人给吞了!
  赵乐君已经用身体不适,还假装来了小日子,才推诿了这半个月。眼见这样的情况,没准他就要兽|性大发。
  她长睫轻颤,知道是委屈他,终于忍着臊抬着下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楚弈双眼就眯了起来,视线扫过她细软的手,怕她会耍赖似地确认问道:“可真?”
  “爱信不信!”
  她把手抽回来,用他的衣服揩了下。
  下刻就被他又搂紧,听到他说了句先给点定金,就被结结实实吻得透不过气。
  胡闹一通后,楚弈越发觉得难耐,觉得就是自己在折腾自己,望梅也不止渴。突然就站起来,说:“我去凉快凉快。”
  过了会,银锦过来跟还坐在这纳凉的赵乐君禀道:“将军跑去湖里凫水了,还说顺带给公主抓鱼,晚上就吃炙鱼脍。”
  赵乐君被逗得笑了半天。
  等再见楚弈的时候,他披着外袍,中衣湿漉漉地就贴在身上,手里拎了三条大鲤鱼,站在骄阳下对她显摆战利品。
  她心里暖融融地,催他去换衣裳,然后到水榭让仆人生炭架起架子,一应准备妥当便也到了夕阳微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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