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就跟着那侍卫去了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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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洛城的楚弈,还不知道自己老母亲又作了一回。
一大早起来,美滋滋先把昨日改好的亵裤带子系紧。赵乐君侧卧着看他动作,视线在那加缝一块布的裤腰上流连,实在是拼接起来后丑得无法直视,偏他昨天穿上就不脱了。
楚弈今日得去上朝。帝王昨日被太子气得退了朝,晚上就下令说明日仍旧要早朝,一时勤政得让人觉得帝王要转了昏庸的性子。
等穿好朝服,楚弈跟还倚在床头的赵乐君说:“早朝估计还会有人提议让恒王到封地,圣上必然也想到了,估计今日是有后话。你先别着急,我先探清楚情况。”
赵乐君指尖把玩着一缕长发,抬着好看的眼眸,轻声说:“去吧,我一会会进宫,去探望王司寝。有几日不见,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王司寝身世可怜,如今只有个在远方的叔叔婶婶,本来身为太子女人,应该可以让家人照顾的。上回她却拒绝了,应该是怕给太子添麻烦,是个懂事的人,身为太子的阿姐,她于情于理都该常去慰问。
楚弈想着他也在,便没有多说什么。
在离开的时候,又提了提裤子,还很满意地拍了拍。
赵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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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果然就有人再度提起让恒王到封地一事,帝王昨日被太子一句附议气得心绞痛,晚上睡不安稳,就让连云再进宫在边上候了一晚。
有着连云的用药,今日起来后精神好了很多,而他对此事竟然也是一个允字,就给恒王赐下封地。
那个封地不是别处,正是楚弈如今兵力覆盖着的河西。
以后恒王就可以改为河西王了。
此话一落,满朝都诧异,就连太子也抬着清秀的眉眼,定定注视着帝王许久。
他在父皇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恶意。
因为他昨日附议,所以父皇今日就故意来恶心楚弈和他阿姐,还有他。
世人都认为恒王是他赵晋的眼中钉,如今恒王去了重要的郡城,无疑也成了帝王的眼线。
帝王肯定会再派心腹跟着恒王身边。
恒王去了河西,就如同是长在了他们身上的脓包,一个除不好,就会全身溃烂。会被世人给他彻底冠上不容庶弟,不仁失德的恶名,连带楚弈都可能被牵扯成逆臣。
太子就笑了。
在父皇那沉沉的目光中,拱了拱双手,高声说道:“陛下英明。”
随着他一声,满朝官员都跟着高呼。
楚弈在百官中眯起双眼,心里越发警惕。
这份警惕并不是对帝王,而是带头高呼英明的太子。
那日在太子宫里逗留后,就发现这个往日云淡风轻的少年变化有些大,少了以往的温吞,说话用词上都变得犀利。
赵乐君可能没有发现,可他却十分敏感。
他也是少年不得志,在艰苦的寻去一条能被世道所容的出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太子身上的转变,让他似曾相识,甚至像是看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那个心藏雄鹰,等着一日银鞍白马度春风的自己。
野心勃勃,欲破万里,乘风而起!
这种身感同受,让他不得不担心太子。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因为面临绝境,是用性命去拼杀出一条血路,但是太子大可不必,所以他为太子的异样感到忧心。
总感觉太子有另外的谋划,却没有对他和赵乐君坦白。
楚弈眼下倒不关心帝王怎么给自己难堪和甩脸子,安排一个碍眼的恒王去分他的势力,在他眼里,恒王连个屁都不是!
要紧的还是媳妇和妻弟。
等到散朝,楚弈就跟上太子,说赵乐君应该进宫去探望王司寝了,自己也顺势跟着到东宫去。
不想走到半路,连云就被帝王差使过来,说也让他去给王司寝号脉,关切未出生的皇孙情况。
楚弈真能被帝王膈应死,这不摆明了的提点他可能还有欺君之罪,也是让连云戳他眼窝子。
连云熬了一晚,眼角泛红,懒得理会楚弈看自己冷飕飕的眼神。
到了东宫,正好看到王司寝缝着一双小袜子,赵乐君在边上看得入神,还问是怎么走针的。
连云看得心头一抽,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晦涩。
楚弈见他直勾勾的眼神,更是醋意上头,但想到自己身上正穿着媳妇给缝的裤子,就又抬头挺胸。
啧,再看也不会有人给他做衣服!
得意中,迈的脚步也大了,所有人都听到刺啦一声。
在昨日才听过的动静中,楚弈脸一黑,又……绽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弈:我媳妇的针线到底有多差?
赵乐君:怪我咯?
第64章
做人一定不能得意忘形。
楚弈在许多次的小意外后,光着腿躲到东宫配殿,看着给自己低头缝裤子的赵乐君,在深深反思。
好在朝服袍裾长至鞋面,并没让外人看到他的尴尬。
赵乐君觉得楚弈在自己跟前有时行事真的匪夷所思,就跟刚才那个大步一样。
穿着严谨厚重的朝服,也不知道他嘚瑟什么,端庄走路不会,非得再扯坏裤子。
赵乐君掐着针线,低声叹息。
好好一条新裤子,缝缝补补,跟破布似的了。
楚弈听得她那声叹息,一双眼瞅着裤子,心里也品咂不出滋味来了。
等两人从配殿出来,连云已经给王司寝号过脉,说一切都好:“嗜睡是正常的,司寝底子好,不必特意大补,让胎儿长得太大反倒不好。前三月适当吃些滋补的膳食便是。”
王司寝脸颊带着红晕,柔声道了几回的谢。
太子站在一边盯着白釉的花瓶,双眸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连云来到跟前,说告退,才回过神颔首道谢。
连云看了他两眼,有些话还是没能忍住:“臣不知殿下如何考虑,但既得子嗣,只望殿下更加珍重自己。”
不要说帝王被太子这手闹得心里发乱,他亦没想到太子会来这样一手。种种所为,都向是给以后铺垫什么,包括附议让恒王离京,其实恒王不离开京城才对他更为有利的。
“太子怎么了?”
赵乐君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传来。
太子淡淡的神色霎时被欢喜替代,转身见到阿姐前来,笑道:“连阿兄让我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说着,又低头摸摸鼻子,看向王司寝。
似乎是因为他在男女事上闹出的动静,感到窘迫。
赵乐君在弟弟闪烁的眸光中抿唇一笑。
还是跟孩子似的,都十六了,当父亲有什么好难为的,而且又不是不知节制。
连云被带过了话,想到赵乐君现在情况也不好多添神思,就温和地点点头,算是为太子遮掩。
赵乐君又过问王司寝的身体,知道一切都,心头微宽。
等连云离去,赵乐君坐下,跟太子说起朝中事务。
“我刚才听到说恒王封地放到了河西,虽然不是鱼米之乡,却还不如让他得个富庶的地方。你当朝为何不提议,以河西随时面临战争的险要和地广物贫,让父皇改变主意,百官里自然会有人赞同的。”
太子知道阿姐回过问,淡然说道:“父皇铁了心要恶心我们,还拖着你和姐夫的复婚一事,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提议,不过是当朝再闹个红脸。”
“恒王去了河西,就相当于父皇要监视着北地和上郡,那就是根刺……一个不好,生根了就要化脓成疮,剜肉都不好使。”
赵乐君明白弟弟的意思,到底是又叹气。
太子给阿姐捧了茶,送到她手里:“阿姐不要太担心,左右还有姐夫在。姐夫的驻军不会减少,强龙不压地头蛇,恒王就是成了河西王又如何?他们依旧要受掣肘,姐夫说是吧。”
楚弈被一口一个姐夫喊得心里熨帖,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话不假,北地河西上郡,这三处都在我们手上,安插进来一个恒王又能如何?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不会去管朝廷哪个官员或者皇子到来,谁给到他们安稳,他们的心就向着谁。”
“既然如此,你也该把回上郡的事提上日程。”赵乐君自知改变不了父皇,唯独是自己这方去应对。
等到胡人送来种马一应议和答应的东西,就要回胡地,到时楚弈也不好再留在洛城。
楚弈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一双盯着她看的眼眸暗沉。
她这是在赶他走,又想要说什么大局为重。
他当即就要张嘴说什么,却被太子暗中探手过来按压了一下膝盖。
他抬头,太子眼里都是笑意,看着他说:“我也觉得阿姐说得对。”
楚弈嘴里的话,在太子的示意中,给咽了回去。
午间,赵乐君留在太子宫里用的膳。太子因为楚弈在,特意命人拿了酒来,还让烤了半只羔羊,席间和楚弈把酒言欢。
王司寝并不害喜,吃了些羊肉,赵乐君叫人给她多盛了碗汤羹,给她去去油腻。
“公主也要多吃些,这才动了几筷子。”王司寝看着她的纤腰,让身边的老媪去给多添菜食。
赵乐君今日不知道为何见到油腻的羊肉,就没有太多胃口,将就着再用两口,皱着眉头就又停下筷子了。
老媪见原主子食欲不佳,笑着打趣道:“外人若是见着,还以为有孕的是公主呢,看见这些肉食都不起兴趣。”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王司寝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说:“公主有诊脉吗?女子的事可有晚?”上回就听说楚将军说公主可能有了孩儿。
如今算算日子,快两个月了吧,肯定能号出喜脉来。
赵乐君在这事上其实不好回答。
连云把过脉,没有提起肯定没有,但楚弈在帝王跟前放了话,现在真是两难了。
她就暗暗瞪了眼和太子举杯的男人,朝王司寝抿抿唇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王司寝见此眼里喜悦的光芒更甚,她才忙说:“且不要对外言,未定的。”
心思单纯的王司寝不断点头,误会是长公主有什么忌讳,比如向民间那样,三月不外告的习俗。
楚弈被太子哄得在席间喝了不少,离开的时候,毫无形象就倚着赵乐君,任她瞪眼也不撒手。
太子却被王司寝的话吓一跳,声音都拔高了:“你说什么?阿姐有孕?”
王司寝被他提高的声音也吓一跳,给他理腰带的手也顿着了,惊疑不定地道:“长公主没有和殿下提起吗?”
两人就大眼小眼的相互看着,太子眉心紧跟着跳了几下,忆起楚弈在朝堂上为了不让阿姐嫁给连云说的那些话。
可那时是情不得已,所以阿姐是不好回答王司寝,所以才似是而非地敷衍她?
他知道连云才给阿姐号过脉,他还过问来着,如若有了,肯定会说。
但是太子想着,就觉得不确定了。
连云对阿姐是有私心的,楚弈眼见就要离开洛城,如果阿姐真怀上,他也有不说的道理。
太子手就一抖。
楚弈已经在他阿姐那里赖了那么久,上回阿姐在宫里险些出事那晚,肯定有过什么……算算日子,若是有了,医术好的应该能号出脉了。
“你真是孤贴心的人。”
提醒他这重要的事情了!
王司寝被太子一句话闹得又是一愣,旋即脸就红了,为他一句贴心,欢喜又害羞。让她免不得想起自己给了他的那晚上,他贴着自己耳边,坚定地说往后只要她一心向着他,他必然亦真心待之。
后来,他还给了她在太子妃进门前一个极大的恩典,愿意让她怀上他的孩儿。
王司寝一时不能自已,眼眶湿润,忙抬手抹去,仰头对着太子笑道:“奴希望给殿下生个女儿。”
是个女儿,太子妃进门肯定也不会为此心里不舒服,殿下跟太子妃也能琴瑟和鸣,而她能够留在身边伺候就心满意足了。
太子给她留了容身之所,她哪里还会不懂事想要更多。
太子倒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让她想得良多,为她嘴里那句希望诞下女儿心里是触动。
她为什么说这样一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他突然就有些慌乱,特别是对上她明净清澈的一双眼,让他内心深处有着愧疚。
他知道自己让她怀上身孕并不是因为喜爱……她这种毫无保留的好和依赖,让他觉得自己也跟父皇一样丑陋和恶心。
太子心里翻江倒海,勉强笑笑,说了句还有要事,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
楚弈原本没觉得自己喝了多少。
不是他吹,他海量,可这会越在马车上颠簸就越觉得自己是喝醉了。
他贴着香香软软的赵乐君,不多会就倚着她居然打起呼噜。
赵乐君简直哭笑不得,再想到席间他把太子藏的烈酒当水喝,也就任他靠自己,跟只大猫似的蹭着自己熟睡。
回到公主府,不得不把他喊醒,结果他自己就找到床榻那里,连带着把她也拽倒,含糊亲吻着她喊君君。
午后寂静,他沉重地呼吸在耳边,带起她阵阵心跳,衣衫在他轻抚间慢慢滑落。
原以为他醉后会更让人难以承受,却不想是从来未有过的温柔,过程漫长却是让她满足得轻颤。
他抱着她再度沉沉睡去,赵乐君反倒睡不着,一身黏腻的要起身去沐浴。
不料银锦前来说太子请了个医士,给她号脉,说让她务必要见。
她只好简单梳洗,来到外边。
那个医士年过半百,一手搭在她手腕上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说。
“公主最近有嗜睡,或者口味改变吗?月事是否迟了,这个脉象,像是有了身孕,但又若有若无的,小的也不太敢确定”
赵乐君听着,心头重重一跳。
第65章
“你说的……有几分确定?”
赵乐君在怦怦的心跳声中询问。
这个喜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饶是平素冷静的人,此时也紧张的汗湿了手心。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是庭院里在风中婆娑的枝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