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谨鸢
时间:2019-05-26 09:09:23

  果然,楚弈刚柔和一些的眼神,霎时就迸射出凌厉寒芒,马车里火|药味十足。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冷着脸听连云说一些日常保养事情,完后转身就打马跑走了。
  连云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看着楚弈往皇城去的身影,耳边就又响起他刚才在自己挑衅之后那就‘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难道说,他就真的把赵乐君留在洛城?!
  楚弈就不是这样的人!
  连云让侍卫关了车门,以为能心平气和见楚弈这面,等门关上后,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都被他生生捏成了两半。
  他也是高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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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弈明显是负气离开,赵乐君担忧地让人暗中跟着,但人跟不到皇宫内去,只好中途回来给报信。
  “他见过连云就又进宫了?”
  赵乐君心里发紧,他总不能是去惹她父皇吧,这个时候,他进宫能做什么。
  她只能借口让窦正旭给太子送去东西,让他能找探子打听一下消息。
  魏冲这个时候正好在她跟前,摇头晃脑地说:“这人怎么天天给你闯祸,你这是找夫君还是找个儿子啊?老母亲的操心命哦……”
  赵乐君当即睃他一眼,一双美眸透出丝丝的凉意,让魏冲倒抽口气,老老实实闭嘴。
  得得,这真是成了护窝子的老母亲了,一句孬话都不让说。
  他皱皱眉头,下刻就又哼哼唧唧地说:“我得了个消息,您那好父皇派人想找楚家老夫人的下落,看来是恨急了。不是我要多嘴,你如今跟他明明和离了,却又不清不楚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肚子里长块肉,你父皇会怎么对你?!”
  “你不会离开洛城吧,那不是逼着那个莽夫造反?!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武将,特别是霍廷,被监视着都还千方百计去走动,你就不怕楚弈也因此被挑拨得一起揭竿而起?”
  到时太子要怎么办?
  她又要怎么自处?!
  “来日方才,谁也预测不了以后会怎么样。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心如初,任是千军万马也不能撼动。”
  她誓死都会保住弟弟,直到他顺利登基,朝政在握!
  这也是保住她自己!
  魏冲被这个冷静到极点的女人有些气着了。
  他忍不住抬头去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她的倔强其实都在那冷眼的五官中暴露无遗,别的女人一双桃花眼都是勾人心弦的,唯独她一双桃花眼,眼角上扬间就化作如刀刃一般的凌厉,叫人招架不住,不敢多看。
  明明是个绝美的人儿,倒是让人不敢消受了!
  他舔舔牙,忽地笑了。
  赵乐君被他笑声闹得莫名,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能使他发笑,她看过去,魏冲却已经在那里不正经地吹口哨。
  让人更加猜不透他刚才的笑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随着时间推移,赵乐君还在耐着性子等窦正旭回来。
  魏冲百无聊赖就在她跟前杵着,一会跟她说说在南阳汝南的一些见闻,一会又跟她掰扯听到探子汇报的胡人公主在宫中那些事迹。
  “你那父皇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听说到今天才休养好,可是整个人就跟离魂了一样。二王子还要对着她埋怨和威胁恐吓,可怜见的,如今陈后要完蛋了,也不知道你父皇会不会对她有不同。”
  赵乐君就在他絮絮叨叨中站起身,他也跟着坐直问:“干嘛去?”
  她等不下去了,想要进宫去。
  正好窦正旭归来,见她走出来,抬手抹了把汗说:“公主,楚将军是去了太子宫里,被太子留下用午膳了。太子说让你别担心,他会看好楚将军的。”
  赵乐君神色一松,他居然跑去找太子了。
  不过没有去捅破天,爱在东宫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魏冲就看到她眼神都温柔了许多,嘴里啧了一声。
  窦正旭此时又说道:“公主,圣上刚刚下旨,陈国丈要处极刑。听闻是直接就在大牢里赐下酒,算是给他出身世家的一个体面,至于陈家的嫡支都给贬了,在世家中除名,没收家财,赶出洛城。”
  陈家早就抄了,现在才下旨,其实已经拖了很久。
  魏冲在这个时候接了一句:“圣上恐怕是没能找出陈家的私兵藏哪里,恼羞成怒。陈家一但没有了权势,那些兵就只能够散了,自顾逃命。”
  “这样也好,陈国丈是罪有应得,没有什么好同情的。陈后那里有没有消息?”
  “圣上应该是怕来日史书工笔写得他太冷酷,只是下令关禁,没有让废后也随着父亲去了。”
  赵乐君手就握紧,嘴边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陈家一事彻底了结,朝中似乎就安静了下去,变得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而这后的几日,楚弈居然从太子宫里出来后就回了将军府,赵乐君连着四五日都没有见到他人。
  她只当他心情不好,上回的事情他生气是应该的,也就不去扰他。
  这日早朝,不知道哪个大臣突然提出说恒王已经十二,本朝的皇子这个年岁都会随母去封地。陈废后失德,自然是不能再离开禁宫一步,但是皇子到了年岁就该按着祖制,前往封地。
  楚弈在洛城,每回朝议都是在的,听到这话,免不得抬头去看站在最前边的太子。
  少年身形丝毫不动,根本没有为这个对他有利的事露出任何表情。
  唯独帝王沉着脸,被气得手发抖,带着怒意看向太子,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太子你年幼时母亲也不在身边,你来说说,恒王是否现在就该去往封地?”
  太子好半会才‘啊’了一声,无辜抬头看向帝王,双手举着笏说:“儿子以为……该遵祖制。”
  武帝根本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敢当朝赞同提议,一时懵在那里,在回神后,就见到太子朝自己微微一笑。
  他一愣,下刻是脊背发寒。
  太子面上笑着,那盯着自己的目光却如同吐信子的毒蛇……
  武帝突然心头绞痛,冷汗淋漓,直疼得弯下腰,连声喊连云的名字。
  百官发现帝王异常,都惶惶地对视,连云上前,号脉后让内侍将帝王移到后殿,寻来银针给扎针。
  朝会自然是只能散了。
  太子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是温吞地样子,拢了拢袖子,看向楚弈:“楚阿兄今日要到我那儿用膳吗?”
  楚弈把象牙笏往腰后一别,说:“我回将军府还有要事。”
  赵乐君这几日在留意朝中动向之余,就摆弄着一匹布。经过几日,那匹布已经被她裁成了裤子,可是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有不对……正奇怪着,外边来人说是连云过来了。
  银锦闻言后就笑着说:“公主,今日三十,是连郎君来给你号脉的日子。”
  连云例行来,她正好也想问问关于身体还有太子的事,请了他进来。
  连云还是跟平时在她跟前的样子,温润如玉,彬彬有礼。
  他手搭在她腕间,用了似乎是比往日长的时间,赵乐君不经意瞥到他皱起的眉头,问道:“是有什么不好?”
  “没有。”连云在她说话间就收回了手,朝她一笑,“一切都好,我给你调整调整方子,先前的药不适合了。”
 
 
第61章 
  连云轻言细语,带过换药的真实缘由。
  赵乐君习惯地追问了一句:“是见好了?”
  那日跟楚弈坦白后,心里一直不怎么是滋味,她也许不该一开始就瞒着的。
  连云从她的话里听出几分期盼,抬头就见她眸光灼灼,正等着自己回话。
  他收起腕枕,点点头,依旧淡淡笑着:“是见好些,不过你月信晚了,所以改改方子。银锦带我去药房?我去调配一下。”
  他其实还不敢确定,是否和那不显的脉象一样……她可能是怀上了身孕,同时心里也不太愿意面对这个消息,索性就不说了。
  准备先给她服几贴安胎的药,再过几日看看。
  银锦当即应声,带着他往外去。
  赵乐君月信向来不准,对连云说的话并不会去多做揣摩,反倒是跪坐得笔直的脊背放松了许多,是为那一句见好松口气。
  公主府的药房在前院,穿过长长的游廊,再拐过从一丛竹子,才到地方。
  连云没有让银锦打下手,他对药房是熟悉的,何况不想让银锦知道自己是在抓那几味药。
  他把药材分配好,然后都切成片混到一块,分成三日量一一包好。
  往回走的时候,嘱咐银锦:“早晚一贴,七分水,熬得浓稠一些。”
  银锦自顾的默念上几回,记得牢牢的,回到院子就自发去取来红泥炉子,就在庭院里熬药。
  赵乐君则自己给连云煮茶,顺带过问太子近来的情况,还说起王司寝怀上孩子的事。
  “东宫里的吃食都是干净的,阿晋屋里也检查过,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你已经派了老媪过去伺候着,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少费些心神。”
  连云两指托着杯盏,把茶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神思已经有些恍惚,心里都在想她真有了身孕,怎么还能够这样操劳,连带着早朝发生的事情也不想多说了。
  正是此时,消失几天的楚弈大步流星走进来。
  公主府的人已经习惯他来来去去,赵乐君还吩咐不必再拦他,自然就随他走动,此时进来连个禀报的人都没有。
  赵乐君听到他腰间长剑在走动中轻响的声音,一抬头,果然就见到那身形高大男子。
  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换下,宽袖被风吹得微鼓,一手搭在剑柄上,极有威仪。
  她看着,视线又落在连云身上,表情有些微妙。
  那么巧,两人又得碰面。
  楚弈进门就看到那个清贵公子的身影,剑眉高挑着,眼神并不友善。但到了两人跟前,他到没有做出什么针锋相对的事情,而是很自然把腰间长剑一解,放一边,然后在她身边落座。
  用无声的举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连云觉得自己还算平静的心湖霎时刮起了妖风,搅乱了那片安宁,刚才得知她可能有身孕的难过,如今在楚弈的出现中化作细密的针,一下一下扎着他。
  他脸上血色缓缓褪去,一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嚯一下的动作让两人都看了过去。
  “你这些日子不要劳累,我想起还有急事,过来日再过来给你号脉。”
  说罢也不等赵乐君反应,就快步离开。
  赵乐君望着他仓促的身影,觉得有些莫名,而且他离开前的脸色并不好看。
  正看着,脸突然就被人掰了过去,对上楚弈那双微微眯起的黑眸。
  “你的旧情郎就那么好看?”
  一张口,酸不溜秋的。
  她掰开他的手,睨他一眼,故意气他道:“是好看,洛城最俊美的公子,能不好看?”
  楚弈一张脸当即青了白,白了青,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她说的是实话,连云就是一张臭皮囊好看,他比不过,让他连反驳都没法反驳。
  他血气上涌,把眼睛瞪得有铜锣大。
  赵乐君扑哧一声就笑了。
  让他狗脾气一样,吃瘪也是活该。
  楚弈在她笑意盈盈的目光中泄了气,她爱气自己又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她也不是他能理论的主。
  他没好气地板起了脸,然后伸手探入袖子里一摸。
  摸出个软软的,布袋子一样的东西。
  递给她说:“这个,灌上热水,能绑在腰间,暖肚子。比汤婆子好,汤婆子只能把床铺暖热,也凉得快。”
  她好奇地接过,用手捏了捏:“什么皮这是?”
  “不知道胡人是用什么皮做的,是我上回劫了南单于的战利品。本来是一个水囊,有保暖作用,我问南单于还有没有,他说只做出这样一个。我就把口子给改了一下,改了几回,肯定不会漏水,你先将就用着。”
  连云说她在女子的事上一直不太好,平时也要多注意保暖,特别是腹部,他才想起来这个东西。
  然后还给缝上能够给绑到腰间的带子,耽搁了他好几天。
  赵乐君捏着那能装水的袋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见了几天,就是在将军府里摆弄这个东西?
  而且他行军应该比她更需要才对,冬日里,要是往里面灌些温酒,可能在什么时候就是救命用的。
  楚弈见她怔怔的,皱眉琢磨,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被她的愣神闹得有些忐忑,眼珠子也开始不自在的乱瞟,余光突然看到她身后有件衣裳。
  他就伸手去捏了起来,发现是条男人的裤子,他脸色当即一变。
  被他触动的赵乐君被眼前飘过的那抹白色惊回神,连水袋子都丢了,当即伸手去抢。
  楚弈一抬高手,让她扑了个空,反倒扑到他怀里。
  “还、还我!”
  她面红耳赤,楚弈已经看出了端倪。
  这是新裁的,布料簇新,折痕都还在。至于这缝合的针脚……他就想到什么,惊喜地低头:“你给我缝的?”
  赵乐君见已经瞒不住了,难得窘迫地说:“赔你那些被画了乌龟的裤子。”
  楚弈就跟得了宝贝似的,刚才还沉着一张脸,这会眉开眼笑,拎着裤子就往里间跑。
  “——我试试!”
  “哎,你先等等……”
  他一溜烟跑得飞快,赵乐君追到屏风前已经停到他脱衣服的声音,只能停在那里,犹豫着问:“合尺寸吗?”
  哪知话音刚落,她就听出刺啦的布匹开裂声,还有他嗷的一声叫喊。
  赵乐君连忙走进去,就看到他弯腰捂着小楚弈跳脚。
  楚弈疼得抽气,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你是照着女人的裤|裆高度裁剪的?!”
  他一时兴奋,往上一提,卡着了!
  赵乐君闻言很无辜地问:“不都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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