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谨鸢
时间:2019-05-26 09:09:23

  楚弈把赵乐君安顿好后,拿着酒去给老人赔礼道歉,姬老太爷喝了几杯后,终于说出恼怒的原因:“即便先帝还没下葬,但你不知道先请旨赐婚吗?择吉日再成婚就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一番话说得楚弈神色悻悻,委屈地道:“没有您的点头,小子哪里敢直接跟陛下请求赐婚。”
  这是他到上郡来的要事之一,只是还没有机会跟姬老太爷提起,就惹恼了人。
  姬老太爷一愣,下刻定定看着他严肃地问:“可真?”
  “不敢哄骗您,礼我都备好了。”
  再三确认眼前这小子不是糊弄自己编的胡话,姬老太爷心头那口气总算是顺了。
  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你穷得叮当响,你拿什么当聘礼?!”
  下刻,一张字据就交到了姬老太爷手中:“您看这样成吗?”
  是他爵位的食邑。
  他把一生的食邑都用来当聘礼了。
  姬老太爷看着这么张字据,良久叹息一声:“只能是委屈我们嘉宁了,你真是……”就没见过人用字据来当聘礼的!
  可这也算看出来他的诚意吧,毕竟是他唯一能够给的了。
  过了姬老太爷这一关,楚弈高兴回去告诉了赵乐君。
  不想赵乐君在包袱里摸啊摸,摸出他欠自己的那张借据,楚弈脸都黑了,破罐子破摔道:“你就当我吃软饭成吗?好歹给我个名分,不然孩子都要出来了!”
  赵乐君被他可怜的样子闹得乐不可支,羞恼中的楚弈啥都能干得出来,最后直接把人压了,把衣服一扒说道:“实在不行就肉|偿吧!”
  于是,在北单于把二王子用条件换回去前,楚弈卖|身成功,连夜给赵晋送去求娶的书信。
  赵国抓了个二王子,让北地和上郡又换来了许多的好处,赵乐君和楚弈等事情定下后就启程回洛城。
  她走回去再等么一两个月就该临盆了。
  回到洛城已经是秋风瑟瑟,满城的绿树仿佛一夜间都黄了,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赵晋踩着落叶,一直迎到了宫门,把阿姐迎了回来,留在宫里又住上了好些时日,一直到先帝落葬才不情不愿地让她回了公主府。
  而楚弈和赵乐君的婚期定到了唯一的吉日,定到了十一月的二十六,那是合过两人生辰八字后最早的一个吉日。
  楚弈看着那遥远的日期,整日都沉着脸,上朝的时候都没有一个官员愿意挨得他太近。
  王皇后要比赵乐君早上一个月怀的胎,到了十月中旬便顺利诞下了龙子,满朝文武莫名的跟着松了口气,纷纷呈礼祝贺。
  新皇得子,各藩王都把最后一丝妄想藏到心里,老老实实也从遥远的地方发来祝福,献上许多珍宝。
  赵晋看着一下就充盈不少的私库,和王皇后说:“百日再让他们掏一笔,一岁让他们还掏一笔,你的生辰也要让他们掏钱,还有各种节日!通通宣扬出去要大办,收了礼,朕再赏他们笔墨回礼就是!”
  这样一来,国库不用赋税,也能从他私库里添进去不少。
  王皇后望着掉进钱眼的皇帝,悄悄摸了摸儿子的脸,心中在说:怎么敛财都成,可千万别给儿子取个什么聚宝招财一类的名字!
  赵乐君进宫里听了王皇后的话,哭笑不得,她也觉得弟弟有些魔怔了,不过那些藩王大臣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她就在边上还跟着给出主意。
  欠了一身债的楚弈知道后,很庆幸自己一穷二白,不然为了银子,小舅子可能就要跟自己翻脸。
  在新皇收刮大臣和藩王们的银子中,楚弈终于迎来了自己把媳妇娶回去的日子。
  赵乐君这是二嫁了,不想闹得太过隆重,可皇帝弟弟在后头,怎么能叫阿姐委屈。长公主二嫁的场面,比初嫁时更加热闹隆重,大臣们都红着眼掏腰包,给长公主和大司马献上大礼。
    第二回上花轿,赵乐君全程都没有紧张,反倒是楚弈,紧张到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才好。
  好不容易没有差错到了拜天地,赵乐君在夫妻交拜声中突然变了脸色,她强忍着下腹传来的异样,听到礼成那刻脚一软,倚到了楚弈怀里断断续续地说:“好像……要生了……”
  来观礼的众人就见到新郎一把把新娘抱了起来,拔腿就往礼堂外跑,边跑边喊:“稳婆!!”
  赵晋站在前头都懵了,很快反应过来是阿姐要生产,连忙让参加婚礼的太医也过去帮忙。
  一时间婚礼变成了生产,在场的众人掏了银子,连饭也没有吃上,就被赵晋给轰走了。
  楚弈抱着赵乐君,一路飞快跑到准备好的产房,将人放下后咧着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过。
  谁他娘的成亲会跟他一样,成了媳妇要生孩子。
  肚子里那小崽子也太会挑时间了!
  赵乐君疼得冷汗淋漓,见他还跪着榻边不走,连催了他几回,他也不愿意离开。
  还是赵晋把人给拽出去,才让赵乐君安心的生产。
  听着里面传出的痛苦呻|吟声,楚弈急得直打转,赵晋被他转得眼晕,正想劝的时候,就看到他突然朝着身后的树干一拳过去。
  两手臂粗的树干应声而裂,赵晋把脸掰回来,悄悄往边上挪了两步。
  这个时候的男人,都不太理智。
 
 
第100章 
  夜凉如水,临近冬日的时分,刮过来的风叫人肌肤冰凉刺疼。
  亮着灯火的屋子里不断传出妇人生产的痛苦呻|吟,在院子等候的男人几回都要冲进去,皆被拦下了。
  代为送客厉害的连云过来,就见到赵国年轻的陛下拦住姐夫的情形,楚弈急得气喘如牛,一双眼赤红。灯笼的光把他面上那些狞色照映得分明。
  他快步走上前,耳边就传来了赵乐君压抑的痛苦叫喊,心头也跟着揪紧。
  楚弈把拳头握得紧紧的,见到一个出来要打热水进去的使女,直接就拽住问:“究竟怎么样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在痛!”
  使女被他吼得险些就要软倒,战战栗栗地说:“稳婆说还没有开完宫口,这才两个时辰……”
  话还没完,就见到楚弈那要杀人的眼神,吓得转身就跑。
  “这才两个时辰……”楚弈喃喃低语,“去他娘的才两个时辰!”
  他骂完就要往里闯,赵晋胳膊都拉酸了,实在没力气在阻拦,连云冲上前猛得把迈了一只脚进去的青年拖出来。
  “——楚弈!你冷静点!当初你要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她此时要受的苦!你再进去捣乱,她安心不了,不是让她更难受!”
  女人生产时多痛苦和狼狈,她那么一个骄傲的人,怎么愿意叫他看见那样一幕。
  楚弈被连云的话刺得愣在那里,旋即一屁股坐下,懊恼似地揉自己的头。
  好好的新郎官,束管都歪了,整个人显得挫败。
  连云见他坐下,听着赵乐君断断续续地声音,也坐到他身边,把微微发抖的双手藏在袖子里。
  他给赵乐君号过好几回脉,胎相很好,应该一切都顺利的。
  赵晋望着便安静的姐夫,佩服地看了连云一眼,楚弈这个牛脾气,除了他阿姐也只有知道怎么打击情敌的连云能制住了。
  他就靠着柱子,也安静的等。
  本以为,外头男人的乱子就到此结束,结果窦正旭跑来结巴巴禀了句:“陛下,蜀、蜀王来了!”
  赵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蜀王是魏冲。
  ——他怎么来了!
  即便是外姓王,也是藩王,无诏到都城来,被言官抓住又该弹劾的奏本满天飞。
  “人呢?!”
  “这呢……”
  赵晋话刚落,就有人接了嘴,许久不见的魏冲信步走来,脸上挂着众人都熟悉的笑。
  他走到赵晋跟前,也不见礼,而且笑笑看他,看得赵晋都想要往后退一步。不过天子的威严不容许他往后退,就那么硬着头皮对他冷眼相待。
  魏冲见他跟炸毛的刺猬一样,嗤笑一声,这才拱着双手深揖一礼道:“臣见过陛下。”
  赵晋背过手,嗯了声让平身:“你怎么来了。”
  “嘉宁大婚,自然要到场的,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听闻她发动了……”他话说一半,就停住了。
  是产房里的稳婆在大声喊赵乐君用力。
  楚弈如同弹簧一般就站了起来,魏冲更离谱,居然跟楚弈刚才一样要往里走。
  赵晋看到这景象,一句粗口也从他这天子之口蹦了出来,连忙去抱了魏冲的腰:“你疯了!”
  魏冲被他拽得退后几步,去掰他手:“我先是医者,才是男人!你们没听见她刚才没有出声?!”
  这话让场面再度失控,楚弈已经冲了进去。
  赵晋心里喊了声亲娘啊,魏冲是来捣乱的吧。就朝看傻眼了的窦正旭吼:“给朕看好这两人!”
  让他们进去了,明日他就可以给他们收尸了。
  他那姐夫不得拔剑,一剑刺穿一个。
  院子里乱成一团,产房里此时也传出赵乐君嘶哑的叫喊声。
  在叫喊声中,还有稳婆高兴地呼声,紧接着,婴儿嘹亮哭声就响彻庭院。
  跟着侍卫抱住也要往里闯的两个‘医者’压力减少,连云和魏冲都停止了动作,双眼直愣愣等着阻挡在眼前的那扇门,下刻都失力跌坐在地上。
  赵晋也在那婴儿的哭啼声中出神了片刻,连忙朝里头问:“我阿姐怎么样了!!”
  门被打开了,一个稳婆抹着汗高兴地说:“母女平安,母女平安!”
  母女……阿姐生了个千金?
  赵晋在恭贺中慢慢扬起了唇,他阿姐一直就说想要个女孩儿,这是如愿了。
  稳婆见到皇帝在那傻傻地笑,也抿唇笑道:“还得叫陛下再稍等,等我们把外间收拾好,再请您进来看看孩子。”
  而屋内,楚弈正紧紧握着赵乐君的手。
  满屋的血腥味叫他后怕。
  赵乐君也没想到他会在要紧时刻冲进来,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是被他吓出来的,此时他孩子也不看,就那么红着眼盯着自己。
  她抬起另外一只手,先理了理黏在脸上湿漉漉的头发,才转脸虚弱道:“快出去。”
  楚弈动也不动。
  使女和稳婆们早在他闯进来的时候就拉了布挡住了赵乐君腰以下,不然现在做清理都尴尬。
  赵乐君扫了眼那块被拉起来布,知道这人牛脾气起来,就怎么也说不动了。
  她索性也不劝了,朝他笑笑:“那你不许乱看。”
  楚弈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不停轻吻:“你不赶我,什么都应。”
  “那你去把孩子抱过来,我想看看……”
  楚弈手僵了一下,当即应好,站起来去看稳婆已经给包好的孩子。
  稳婆把孩子递过去,还想教他怎么抱的,怕这牛高马大的将军伤着孩子,结果人家轻松就接过去,那姿势叫一个标准,把她们都看愣了。
  软软一团的落到臂弯上,楚弈眼睛彻底湿润了,他走到榻前半跪下来,将孩子送到赵乐君眼前:“长得像你。”
  赵乐君探头一看,眨眨眼道:“红彤彤,皱巴巴的,你就看出来像谁了?”
  楚弈咧嘴一笑,有温热的液体无声滴落。他声音低哑:“像我五大三粗的,那还得了。”
  他把头也凑到了她跟前,抱着怀里的孩子,千言万语化作了谢谢二字。
  赵乐君看着这个情绪失控的男人,在陷入昏暗前甜甜地笑了。
  赵乐君失力昏睡了过去,孩子却哭了起来,早就准备好的奶妈连忙要了孩子,避到一边喂奶。
  使女们要给赵乐君换衣裳,楚弈接过,自己给她换上,小心翼翼挪动她,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在孩子吃饱后,赵晋几人终于进到外间,看到了那软软的一小团。
  魏冲低头认真瞅了好大会,松了口气:“不像楚弈就好。”
  连云在边上默默点头,赵晋一脸复杂地看着两人。
  不像楚弈也不会像你们,这是哪门子的高兴?
  赵晋心情复杂地让奶娘把孩子抱进去,这时总算是看到楚弈出来了。
  楚弈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中,黑着一张脸,一手一个,直接就把两人给摔出屋:“给老子滚!”
  连云和魏冲踉跄站好,理了理袍子,对视一眼,都决定这个时候放楚弈一马。
  两人就那么离开了,赵晋也不好在宫外久呆,再过两个时辰都该天明了,便嘱咐姐夫好好照顾他阿姐,带着人回了宫。
  赵乐君昏睡中,察觉到有人一口一口喂自己喝一些汤水,似乎还听到孩子在哭,可她眼皮重得睁不开。
  楚弈低头又给她辅喂了一口参汤,见她眼皮动了动,很不安宁的样子,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好好歇息,孩子还有我。”
  果然,她皱起的眉头都舒展了,再度睡得不省人事。
  楚弈拿过帕子给她擦擦嘴,听到孩子还在哭,让银锦去问问怎么回事。
  银锦直接把孩子抱了过来,说是奶娘怎么哄都不哄不好。
  楚弈接过,孩子神奇的就止住哭声了,不过片刻就睡着。
  银锦看得瞪大了眼,心里想,这是不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孩子在挑人呢。
  楚弈望着睡着的孩子,一颗心都要化了,把小家伙放到她娘亲身边,他就那么在床榻前看睡着的母女俩,连眼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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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乐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楚弈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缓了会,侧头看熟睡的男人,视线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孩子。她心里记挂孩子,但看在他熟睡的侧脸,眼下一片青色,肯定是熬了许久。她就没有扬声喊人,动作轻慢地把自己被子扯着搭到他身上。
  可是才碰到他肩头,他就警觉睁眼,见到她有些惊慌地眼神,他没忍住探前去吻住她的唇。
  一声响亮的哭声就在屋里头震天,奶娘抱着孩子又来求助,看到夫妻俩唇贴唇的样子,哎哟又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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