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霓霓懒得搭理他的骚话,继续问正事:“Aimee知道你来这儿吗?”
“不知道啊,要不然我刚才怎么可能和你说吃完就走。”
“……”
虽然和他认识了十多年,但尤霓霓是真的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么一顿哪儿都能吃的烤肉,居然不惜离家出走,简直快被他的诚意感动哭,干脆给他出了一主意。
她指了指收银台旁的胖老板,提议道:“这样吧,你去求烤肉店老板收你为干儿子,让他把独家秘方传给你,省得你以后来吃顿饭都和做贼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
路程给她夹了一块烤得正好的牛肉,头头是道地说着歪理论:“就是因为有这种做贼的刺激感,这顿饭才会这么香,让人一直吃了一次还想吃二次。”
“……”
尤霓霓踢了他一脚,却被他躲开,又听他问道:“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刚才在马路边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问那么多干什么,吃你的肉吧,不是专程来这里吃它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夹了一块烤得正糊的牛肉。
见她这么明显地回避这个问题,路程放下筷子,好像突然没胃口吃饭了。
他难过道:“以前你什么都和我说,怎么现在有小秘密了,是不是交了新朋友,就不要我了?”
“……”
这一次,尤霓霓成功踢到他,警告道:“好好说话,否则这片烤得最好的土豆归我了。”
嗯,真是一句毫无威胁力的威胁。
路程假装被她吓到,语气恢复正常,看她不愿意,倒也不勉强她什么,重新挑了个话题问。
“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自从尤霓霓搬来桐市,路程每天晚上都会和她打一通电话,就算这段时间手机被没收也保持着这个习惯,因为这种手段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用。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他愿意,就能找到对应的解决办法。
然而这一点并不是只有他一人想到了。
因为尤霓霓回道:“Aimee让我最近别和你联系啊,好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妈的朋友?”
“你的啊。”
尤霓霓回答得不假思索,这下路程占了理,正打算好好教育她一番,谁知她又话锋一转,“可我也是Aimee的女儿啊,百善孝为先,我当然要听她的话。”
“……”
这话路程没法反驳,否则显得太不孝,只能扯了扯她头顶的小啾啾出气。
尤霓霓没拦着,吃了几口肉,又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好奇道:“对了,你不是说大学之前不谈恋爱吗,怎么突然春心萌动,捅出早恋的篓子?”
闻言,路程收回手,叹了口气,像是被一种甜蜜的烦恼困扰着,看着她的眼睛很真诚,说道:“因为她太漂亮了,实在很难不春心萌动。”
“……俗气!”
路程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坦然收下这句评价,顺便反问:“难道你不看脸?”
“……我也俗气!”
这个问题真是直击尤霓霓的灵魂深处,却没什么好否认的。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颜控的事实,接着问了一个更俗气的问题:“有照片吗?我看看。”
路程并不介意和她分享,爽快地拿出手机,屏幕朝向她。
尤霓霓赶紧放下筷子,凑过去,可一看,哪有什么照片,没有亮起的屏幕上只映出她的脸。
她无语道:“你锁都不解给我看什么?看你屏幕有多干净?”
“哦。”
像是被点醒般,路程拿回手机,低头翻了翻相册,很遗憾地通知她:“没了,都删了。”
“……你删了干什么!”
“怕半夜翻相册不小心看见,忍不住做一些不健康的事。”
“…………”
真是奇了怪了。
春天不是明明还有好几个月才到吗,怎么一个二个都开始发春了?
面对他如此坦荡的理由,尤霓霓还能说什么,只能体贴道:“那待会儿的韭菜还有生蚝交给我吧,你别吃了,一根一颗都别吃,免得晚上欲火焚身,更睡不着觉。”
路程笑了笑,没再说话。
*
说是陪他来吃,结果最后尤霓霓吃得最多。
她由衷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要不然裤子扣子肯定已经解开好几颗了。
从烤肉店走出去的时候,正好七点,天刚擦黑。
把她送回去后,路程没有久留,连她家都没去,真的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吃完这顿就回去。
当然了,既然他是偷偷来桐市,那么尤霓霓就有义务替他保密,连程慈都不打算告诉,要不然下一秒肯定得传到Aimee的耳朵里。
于是,回家后,她一概不回答程慈提出的关于和江舟池吃饭的问题,美其名曰:“这是少女的秘密,我要一个人珍藏。”
程慈倒也不强求,只悠悠道:“行吧,以后追星经费别找我要了。”
“……妈妈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过先等我洗完澡好不好,出了一身的汗,好难受。”
在金钱面前,尤霓霓毫不犹豫地低下高贵的头颅,但是出卖路程还是不可能的。
洗澡只是她的一个借口,主要目的是为了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才能凭空编造出一个和江舟池吃饭的故事。
幸好这点要求程慈还是没意见的,点头同意了。
一得到许可,尤霓霓便拿上换洗衣物,冲进浴室,洗完澡吹干头也没急着出去,而是打开手机,在“微信”和“通话记录”两个程序间来回切换。
今天下午的事就像根刺,一直哽在她的心头,让她过意不去,所以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特意给陈淮望发了好几条微信,还打了好几个电话。
可是都这会儿了,他也没有回一条微信,一通电话。
该不会真生她的气了吧?
尤霓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打电话问问丛涵,手机却突然响起。
她下意识以为是陈淮望打来的,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扔了,结果等看清来电显示,顿时冷静下来。
又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接通后,声音也是陌生的,说道:“你好,申通,请问是江舟池的圈外女友吗?你有个快递到了,是给你放在门卫室,还是你这会儿出来拿?”
尤霓霓正沉浸在失望里,没怎么听,直到快递小哥又说了一遍,她才回过神,看了眼时间。
见还不到八点,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正好可以再多争取一点时间。
挂断电话后,尤霓霓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又和程慈说了一声,出门拿快递了。
谁知道这一趟还真的来对了。
当她取完快递,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得远远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坐在昨天那家药店外面的长椅上。
只见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小男孩,正在抽陀螺玩,可惜过程不太顺利。
因为每当他把陀螺放在地上,那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大哥哥便仗着腿长,往前一伸,轻轻松松踢倒他的陀螺。
……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过后,小男孩的世界坍塌了,捡起陀螺,哭着回家找妈妈告状去了。
然而罪魁祸首毫无悔意。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又换了一个方向,重新面向另外一群正在玩竹蜻蜓的孩子,似乎准备把魔爪伸向他们。
……
尤霓霓惊呆了。
在她的印象里,陈淮望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稍微走近了一些,试探性地叫了声:“陈淮望?”
有些轻的声音几乎被嘈杂的喧嚣淹没,但是该听见的人还是听见了。
于是随着话音落下,幼稚鬼的动作一顿,而后转过脑袋,仰头看她。
本就明显的下颚线条因为这个动作更加清晰,流畅利落得没有一丝赘余,只在喉结处稍作停顿,莫名流露出几分性感,模糊了少年和青年的界限。
确实是陈淮望。
尤霓霓心头的疑虑消除,放心地走到他的跟前,又发现他的眼睛有点不一样。
比以往亮一些,就像是刚被雨水冲刷过一般。
这些反常的表现通通指向一种可能性。
她皱了皱眉,低头凑到他的肩头,轻轻嗅了嗅,果然隐约闻到一点酒气,不刺鼻,反而和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完美融合。
尽管如此,也改变不了他喝醉的事实。
见他不像是能自己回家的样子,尤霓霓打消和他说正事的念头,先给丛涵打电话,想让他来帮帮忙,结果一直没人接。
只剩下李寂了,可她没手机号,只好问道:“你的手机呢?”
也许是酒精作用,陈淮望的反应慢了几拍,想了想才回道:“裤兜里。”
“借我用一下吧。”
“自己拿。”
“…………”
怎么还和她唱上了反调?
尤霓霓知道,和喝醉酒的人是没有办法正常沟通的,因此不跟他争论这些无意义的问题,妥协道:“那你站起来。”
这一次陈淮望倒是听话,乖乖站起来,还自觉地抬起手,方便她找。
于是尤霓霓两只手分别揣进他的裤兜里,左右开弓,同时开找。
陈淮望没有提醒她,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人误会,只是低头,安静地看她,却发现她已经换下那条裙子,脑袋上那两个可爱的小东西也没了。
心里有些不甘,但又很快被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抚平。
就像野生莓果的美丽气味,清新干净,让人心情舒缓。
也让人想要独自占有。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陈淮望想也没想,直接落实,一只手环住姑娘瘦小的肩膀,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毫无预兆地把按向自己的怀里。
仿佛要将她永远藏起来似的,紧紧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望望强抱(?)成功!
望望:好气,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婆只看了几分钟就没了
看在望望这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在小剧场里弥补他的这个遗憾吧!(说好要炒冷饭,结果又莫名其妙憋出来一个新的小剧场?
*
这天,尤霓霓在家里收拾衣服,一不小心翻出来一条“历史悠久”的裙子,一时心血来潮,跑去换上,想要追忆往昔峥嵘岁月。
谁知道出来的时候,陈淮望正好回来,看见她身上的裙子后,脚步一顿。
尤霓霓知道这个反应代表他喜欢,于是炫耀道:“看得出来这是十年前的裙子吗?读书那会儿我超喜欢这条,只有重要场合才穿它,所以到现在都没舍得扔。”
这些年来,不管是身高还是外貌,她都几乎和学生时期一样,所以穿上以后,完全就是当年的模样。
只是她似乎忘了那时候的事,陈淮望却还记得,因为他当时想了无数种应该如何撕掉它的方式。
不过看在她这么喜欢的份上,今天就不撕了。
走过去后,陈淮望从后面抱住她,换了一种方式,问道:“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为什么要脱?穿着不好看吗?”
陈淮望挑眉,尊重她的选择。
最后,尤霓霓穿着皱巴巴湿哒哒的裙子,肠子都悔青了。
*
第21章
陈淮望心情不好的时候, 要么睡觉,要么抽烟, 很少喝酒。
今天他也不是特意借酒浇愁, 只不过去了以后,正好看见桌上有酒, 又正好喝了几杯, 然后等放下酒杯以后,就变成了这样。
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就是脑袋有点晕而已。
所以,当江舟池和李寂说要送他回去的时候, 他拒绝了, 一个人走在街上吹风冷静, 却莫名其妙地来到昨晚的那家药店,莫名其妙地挪不动脚,干脆坐在昨晚的那张椅子上歇歇。
可是, 直到听见尤霓霓的声音,他才明白, 原来那些莫名其妙是因为他在怀念,怀念昨晚坐在这里,被她安慰的那些时光。
不过另外一位当事人并不知道其中曲折。
被抱住的时候, 她正好摸到手机,可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便一下撞在他的胸口上。
本来她的个子就不高,只够得到陈淮望的肩膀, 这样一来,相当于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几乎不留一点空隙。
新鲜空气被挤压,呼吸间便全是他身上的气息,而周遭的世界好像也跟着缩小,缩小到只剩下被他臂弯圈起来的那一方小小天地。
第二次被人这样当街抱住,尤霓霓依然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
尤其还是在对方是陈淮望的情况下。
简直堪比惊悚片。
于是,她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僵着身子无法动弹,全身上下只有脑子可以正常运转。
他这是……酒疯耍到她的身上了?还是单纯累了,站不住,想借她靠靠?
好像第一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喝醉酒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么一比较,尤霓霓果断把这个猜测当成结论,松了口气,没管他,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动作。
她打算先拿出手机,再推开他,以免他一个不高兴,不给她手机,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做好周全的计划后,尤霓霓照着计划行动,顺利完成第一个阶段的任务,准备迈向第二阶段,谁知这时抱着她的人忽然轻叹一声,听上去像是在遗憾什么。
有心事?
原本想推开他的手一顿。
尤霓霓停下动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这一声叹息激起无数涟漪,心想他怪不得喝酒,果然有问题。